异界修真者——青色羽翼

作者:青色羽翼  录入:04-10

而此时,七星已亮五星,整个大陆只剩下亚度和青芒身上的两大神器还没使用了。

第三十九章

薄翼般的长刀划过,又一个人飞溅着血花倒下了。血花溅落在格莱特脸上,染上一抹妖异般的艳丽,他带着笑容站在塞西尔面前,这已经是他最后一个护卫了。

“你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吗?”格莱特甩了甩刀,薄薄的刀身晃了几下,甩净了刀上的血。

塞西尔面上带着阴沉:“原来一直以来暗杀贵族的人是你们,你不是亚度尼斯那伙人里的吗?怎么?到最后连他也要杀吗?”

格莱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这般冷静地站在塞西尔面前,渀佛这个人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重要,仇恨也好,屈辱也好,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洗净了。亚度尼斯啊,他也是一个贵族,可是,他注定是与塞西尔不同的。

少年丝毫都没被塞西尔的话语挑动,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挂着微笑:“那些事情,就与你无关了。”

他不会给塞西尔任何扰乱他内心的机会,克斯拉埃特家族只剩下这么一个直系贵族了,只要他一死,与兰德尔斯家族联姻的维拉利特家族就会成为整个伊斯特王国的财富中心。算兰德尔斯家族聪明,第一时间察觉出了风向的变动,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成为四大贵族中保存最完好的一个家族。

那个一直隐藏在传声魔法阵后面的人告诉过他们,帝都大火后,平民的运势将会超过贵族的运势,伊斯特王国会重新洗牌,建立新的上层社会。

第一个进入上流社会的,就是在帝都大火中然只有小小损失的维拉利特家族,而第一个逃过劫难的贵族,就是兰德尔斯家族。

不过这一切都与格莱特无关,塞西尔死后,他的任务也只剩下一个了。在一切结束之前,他必须要找出真正的幕后之人,不能让他伤到亚度尼斯,也要找到当初下令剿灭埃斯诺山的人。

至于他自己的安危,倒不是那么在意了。比斯诺死了,达莲娜死了,翼鹰狄凡德也死了,埃斯诺山的“冰刃”早已消融。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他是否还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长刀没入塞西尔的胸口时,他并不在意自己腰间的伤口。塞西尔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的伤口,没想到有人会用这样两败俱伤的打法,这个少年……

格莱特取下眼中的易容物,露出美丽的眼瞳,祖母鸀加上暗金色的眼睛,在夜色下闪着悲哀的色调。

“原来……是你……”塞西尔喃喃说出口,他记得这个少年,他拥抱的第一个男孩,也是这个男孩让他明白了自己对毕维斯的心意,更是这个男孩让他看出毕维斯对亚度的情意,他将他的暴戾他的嫉妒他的丑陋全部加诸在这个男孩身上。当然,塞西尔不否认自己的本性就是如此,就算当初没有毕维斯,这个男孩最多也不过是少受点罪而已,等他玩腻了,照样会是同样的结局。

塞西尔突然笑了:“就算……你杀了我……过去……也不会……被改变……”

就算他死了,也还是有人会因他的过去而痛苦,这是多么让人快乐的一件事。

塞西尔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从来都清楚别人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会有多痛苦,他就是喜欢这种主宰人情绪的感觉,用这种方式霸占别人的内心。比起感激、喜欢等容易被人遗忘的正面感情,痛苦和仇恨才会更加深埋人心,即使十年百年都难以让人忘记。

他……多么可悲,然要用这种方式在别人心中留下痕迹。

可是,如果八岁时没有杀了母亲最爱的男宠,他的母亲会看他一眼吗?如果十二岁时没有私通了父亲的小妾,他的父亲会真正与他说一句话吗?如果没有下狠手虐待那些奴隶,他们会真正把他看做继承人吗?

不会,母亲也好父亲也好,他们心中永远都只有他死去的哥哥。而他,在母亲腹中时就抢夺走孪生妹妹营养,让妹妹胎死腹中,又让母亲再也没有生育能力的他,又怎么会在他们心中占据一丝一毫的地位?

四年那年,明明是哥哥带着年幼的他去骑马,哥哥为了吓唬趴在马背上哭的弟弟,甩开跟随的保镖,最后遭到意外落下马背死去了。当时他也受了重伤,可是除了奶娘和年幼的毕维斯外,没有人来看他一眼,他们都去瞧他那个哥哥,并将哥哥的死全部推在他的身上。是他不懂事要骑马,是他任性地要求哥哥甩开仆人才让两人遇到危险的。

既然无论他做什么都只会换来别人的白眼,别人的冷漠,那么他就去抢,就去夺,他要用他暴戾的手段让每一个人都敬畏他,他要用他残忍的手段让所有人记住他。

如果讨好无法取悦你们,温顺无法引起你们的注意,那么我就将痛苦留在你的心里,在你们心中留下一刀又一刀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痕,这样,你们就会真正看到我,我这个人。

别把我当成空气般无视……

格莱特皱眉,塞西尔明明死了,眼中却是无比的开怀。

“你在笑什么?”他没有抽出刀,而是让那把到留在他心口,堵住血脉,暂时给他留口气。

“即使……我……死……了,你也……会记住我!我会……让你……永远……痛苦,哪怕……你……将来……再开心,也会……因为……想起……我……而……痛苦……”那样我就会永远活在别人心中。

格莱特读懂他眼中的含义,嘲讽地一笑:“我不会记得你的,我的仇恨和痛苦会随着你的死去而消逝,或许一年之后,再有人提起塞西尔这个名字,我会连他是谁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塞西尔渀若回光返照一般紧紧抓住格莱特的衣襟,有些疯狂地说:“我杀了你父母,我强暴你,我找人凌虐你,我活活折磨死你,将你丢在寒冷的雪山上,你凭什么不记得我一辈子!凭什么不永远恨着我!”

格莱特握紧刀柄,慢慢将到抽出,每抽动一下,塞西尔的脸上就会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掰开塞西尔握紧他衣襟的手,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说:“因为我的心胸很小,只能记住一些该记住的事情。痛苦和仇恨早晚会被柔情抚慰,心中的伤早晚会有痊愈的一天,这么小的心,不去记住对我重要的人,又为什么要记住你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靠近塞西尔耳边,低声说:“告诉你一件事,因为我死过一次,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死之前只有那么一段时间,所以绝对不会浪费这么一点事情去怀念痛苦之事。埃斯诺山上,奄奄一息的我,一点都没有想起你。”

他想到了在十几年奴隶生涯之中,与父母在一起时那仅有的快乐和幸福。如果他再死一次,那么他回想谁呢?应该会有埃斯诺山上的一切,雷熊和塞恩,顺便也想想一起参加比赛的那些人,还有……亚度……

塞西尔,无论你让别人多么痛苦,人心中最重要的那个,永远都不会是你。

“我曾经想过,在见到你之后,要把你付诸在我身上的一切十倍偿还,生生将你折磨死。但现在我不想这么做了,因为,我不想像你那么可悲。”

塞西尔眼中的开怀一瞬间破碎,再也没有一丝光芒。瞳孔渐渐涣散,这个人终于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瞬间,毕维斯一向骄傲俊朗的脸浮现在他脑海中。

四岁时重伤在床,只有那个人用软软的小手握紧他的手,给他带来勇气;五岁时母亲将他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摔碎时,是那个人熬夜帮他一点点将礼物拼起,黏好;六岁时被父亲用鞭子抽得遍体鳞伤,是那个人陪着他受罚,陪着他遭罪;七岁时……八岁时……

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瞬间,每个美好的回忆中,都有你,毕维斯。

知道我的死讯,你可会为我悲伤?你可还会记得,有一个很坏很坏的孩子,曾经那样注视着你?

不会吧,毕竟,我们早已没了当初那种默契,我们也发生了无数次争吵,无数次的意见相悖。

啊……那一晚,没有伤害你,真好

与亚度尼斯一同组织军队和平民共同建设哈特城的毕维斯,这个夜晚睡在帐篷中,再没了当初贵族的骄傲,而与平民同进同退的举动,却让他身上多了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柔和。

那个夜晚。睡梦中的他猛地坐起身,心跳狂乱不止。

毕维斯起身看着窗外残缺的月,渀佛……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离开了他。

第四十章

哈特城贫民窟,青芒与雷尔夫曾经居住的地方,整个哈特城最肮脏最杂乱最令人厌恶鄙视的地区,此时却成为了哈特城最大避难所。这里在那场毁灭性的灾难中,贫民窟仿佛受到上天眷顾一般,丝毫没有受损。在其他地方的大地房屋已经被烧焦时,贫民窟却分毫未损。尽管这里的房子还是那么残破,但却足以挡风遮雨,成为人们暂时居住的首选。相信等哈特城重建后,这里会成为整个城市的风水宝地,作为城市根基而存在。

这个国家的风向,真的变了。

毕维斯现在住的地方是当年青芒与雷尔夫小房屋,也是年幼的雷尔夫与他的母亲居住的地方。因为床早就被青芒的剑气弄坏,毕维斯随便搭了一个木板床,就这样简单又鄙陋地住在这里。

二十天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心甘情愿地住在这样的地方,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唯一足以安身的床却还经常躺着病重或受伤的人,而他很少睡在床上,累的时候就在墙边靠着打个盹。没有时间和精力每天洗澡,换衣服,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七天前亚度见他实在太苦太累,特意找人弄到了简陋了木桶,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干净却粗陋的衣服。

再没了贵族的骄傲和矜持,把自己埋入泥土中与曾经瞧不起的平民住在一起,这种生活,竟然是这般的……

这般的自由与释然。

他还记得亚度报考莱利亚学院后,人生第一次遭遇背叛的屈辱让他忍不住去找亚度质问,当时他骑着那匹高大洁白的骏马怀特,飞驰到亚度暂居的小别院,一路在街道上毫不减速,不知踏伤了多少路人。到了亚度暂居的地方后,他先是一马鞭抽得门前那个没有丝毫斗气基础的奴隶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亚度一把将他从马上扯下来,重重摔落到泥土中,摔了个满头满脸的灰,一向阳光的脸此时变得冷冷的,毕维斯永远忘不了亚度当时说的话:“如果想要真正了解我的想法,就放下身段,沾上泥土,真正体会一下这种感觉!”

那时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明白,现在却比任何人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再奢华的高楼都需要将根部深埋在大地的泥土中,否则无法站立;再巍峨的山峰,都是由下面一块块微不足道的石砾支撑;再尊贵的贵族,都是由低贱的平民衬托出来的。真正建立伊斯特王国繁荣盛世的,从来不是他们这些只知道享受这奢华的贵族。

哈特城的重建,每一块石头都需要一个个平民来搬运。武士魔法师或许能帮忙,但毕竟只是少数,要重建一个城市,一个国家,要依靠所有人的力量。

时至此时,方才明白亚度的感觉,才真正与他的内心贴近,然而他却无法感到雀跃。儿时的憧憬,并不是爱情。那只是对于比自己强大,比自己走的远的人的一种追逐,他错误地将这种追逐理解成了爱情。当真正与他并肩走时,才发现,原来我们之间的感情竟是如此单纯。

将体内即将枯竭的斗气输入这个因为烧伤而不得不截肢的人,在他退烧之前,必须尽力保护他的身体不受伤害。

毕维斯觉得有些脱力,对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残月如钩,就仿佛现在的他一般。

三天前那个心悸的夜晚让他无法心安,拼命去调查所有可调查的情报,但消息太过闭塞,直至今天傍晚,才得到塞西尔的死讯,死亡时间正是三天前的夜晚。从那之后毕维斯就一直在工作,组织医生和有治愈能力的魔法师轮班治疗伤寒病患,安排奥格瑞特家族还能集结的队伍强化哈特城的边防,尽力安抚民众,以防出现暴动。

忙到现在终于再也没有什么可忙了,身体也疲劳到极限,他才不得不静下来,不得不去想塞西尔的事情。

在这场灾难中,损失最大的是皇族的人,长辈们不是死就是半残,就连目前伊斯特王国最强的剑士,亚度的父亲洛克大公爵,都在这场灾难中,被那惊天威势的雷击击中,半边身子再也没了知觉。皇族只剩下亚度和他在神殿的伯特叔叔还能动弹,而奥格瑞特家族的上层,只剩下毕维斯一个了。

必须站出来集结军队,必须强行压制住那些想要造反的将领,必须号召军人们来重建家园。资历实力都太嫩的他,是怎样硬生生抗下那些老将领的鄙视?是怎样安抚住那些担忧家人的军人的?是怎样独自制定出一套妥善的计划的?

毕维斯在这段时间内,逼迫着自己强大起来。

然而这一刻,他却再也无法强撑下去了。

塞西尔死了,四大贵族中克斯拉埃特家族中仅存的血脉消失了,从此之后这世间再无克斯拉埃特家族,也再没有塞西尔这个卑鄙的人了。重建哈特城时,毕维斯不是没叫塞西尔留下,留下克斯拉埃特家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建设他们从小居住的家。然而塞西尔却看了看一旁帮忙的亚度尼斯,带着手下与大批的物资走了。

他活不长的,毕维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存活的贵族陆续被暗杀,对方越来越猖獗,塞西尔此时带着这多财物走,就算他不是贵族,也会被杀人越货的。如果他留下来,凭借克斯拉埃特家族的财力和塞西尔本身的能力,重建哈特城的任务会变得轻松许多,又何必要学着那些小贵族,跑到自己在其他地方的农场和别墅中避难?

塞西尔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毕维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却不自觉地悲伤起来。

那已经是他,除亚度以外最后的朋友了,他死了,他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亚度尼斯是知道凶手是谁的,当他听到塞西尔是被一种薄薄的兵器刺穿胸膛死去的,脸色就变了。他丢下还在建设中的城镇,独自一个人离开哈特城,表情是无比的坚决。

暗杀贵族的人,是对亚度来说很重要的人吧?即使知道自己的亲生大哥也是死在那伙人的手中,他还是那样坚决,没有丝毫改变。

不管亚度怎么选择,他都不会阻止,就如同塞西尔死去,他也不会为他报仇。他命令人将塞西尔的尸体火化,自己也没有去看,让一切随风而去。他不会为他建坟墓,因为不会有人去扫墓;他不会去为他悲伤,因为这是他命运。他只会在年老后缅怀过去时,会想起曾经有这样一个朋友,他残忍狠毒、六亲不认、众叛亲离,却独独对他留有一片真心,独独没有伤害过他,他只要记得这些就可以了。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选择的道路负责,因为没有人能替你走过自己的人生。

那个傲慢的、幼稚的、冲动的、娇嫩的少年毕维斯,终于在这种时刻,浴火重生了。眉眼中再不复曾经的青涩,疲劳的脸和长了胡渣的下巴让他染上沧桑,犹如一坛酿制成熟的葡萄酒,脱去了过去的苦涩,留下香醇和绵长。

休息后的毕维斯再一次为那个昏迷的人输入了斗气,他已经退烧了,尽管额头还沁着汗珠,但已经熟睡了。

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他需要休息一下,明天,明天还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做。

毕维斯给自己十分钟悲伤的时间,悲伤过后,他就要忘掉曾经的自己,将过去打烂揉碎,用极为残酷的手法将自己打造成一个独当一面的将领。

推书 20234-04-10 :天降之任(穿越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