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小屋——黑色地板

作者:黑色地板  录入:04-10

“柏舟,柏舟!我的,我的!不要碰我的柏舟,你这个脏东西!!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李柏舟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动于衷。他的修长的手指陷入男护理的毛茸茸的头发中,揉按着,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幽幽。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呢?

为什么要哭得这么凄惨呢?

就好像你有多爱我似的。

可是如果你真的有那么爱我,当初为什么要那样折磨我呢?软禁我,打断我的腿,把我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濮阳门,你究竟是爱我,还是恨我?

濮阳门的手腕在撕扯中被绳索磨破了,鲜艳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往外冒,白皙的手腕把鲜血衬托得更加的刺眼。可是他却像丧失痛觉似的,依然一边拼命地撕咬挣扎,一边悲伤地看着李柏舟。他像个三岁稚子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气息都不顺畅了:

“柏舟,柏舟,柏舟!呜呜呜……门门会乖乖的,门门听你的话,门门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他的柏舟,那是他的柏舟啊!

他只想要回他的柏舟!

在彻骨的绝望和痛苦中,他感觉自己的眼球撑得要崩裂了,脑子也要爆炸了!他的胸口压迫了千斤巨石,他是沉入深海即将窒息而死了!谁也不会来救他——他的柏舟被抢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濮阳门揪着自己的头发惨叫一声,身体猛的一扭转,把头往浴缸边沿撞去!

李柏舟一惊,身体微微前倾,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还是好整以暇地躺了回去。无动于衷地看着。

濮阳门失控似的开始一下紧跟着一下用力把自己往地上砸,往墙上掼,发出“铿铿铿”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用了狠劲,就像自己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每撞一下,他就泄恨似的“哼”了一声。

他已经不看李柏舟了,他只想减缓这种无边无际的痛苦。

李柏舟不笑了,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折磨自己。然后他狠狠地打了个激灵,仰起脖子,微微地纾了口气。

他把手放在男护理头上,漫不经心地揉搓着,心满意足地笑了。

44.补偿

窗外渐渐亮堂起来,清晨的雾气在窗玻璃上呵成冰花。青年背对着光坐在轮椅上,高大健硕的身影在光影中凝结成一张沉默的剪影。

李柏舟感觉眼皮沉重,但是他的头脑却异常的清醒。彻夜的狂欢并不能令他心里快活,他心中始终沉甸甸的坠着铅块。此刻他坐在床边,床上躺着遍体鳞伤的濮阳门。小孩惨白柔软的身体深深地陷入白色的棉被和枕头里面,头上脸上都绕了厚厚一圈绷带,只露出一对闭着的眼睛和一张紧紧抿着的菱嘴。是个很严肃的睡容。

李柏舟蹙着眉头,支着手肘默默地看着他。脑中不由地回放着之前他对自己的种种伤害。

然后他想起昨晚的一切。

昨晚在黑暗中,他心里蛰伏的野兽终于破笼而出了。他放纵自己顺从本性,为所欲为,做出令自己都感到瞠目结舌的可怕的事情。

现在,他又累又难受。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揉搓了一下,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以为,让你痛苦我就解恨了——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心里这么难受呢?”

李柏舟的手探入被子里面,摸索到了濮阳门软绵绵的小手,攥住了。被子里的小手还是热烘烘的,带点湿气的氤氲。

濮阳门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句,黛眉拧起,是努力想要从噩梦的纠缠中回到现实的模样。

李柏舟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头。他便微微喘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李柏舟苦笑。

叹了口气。他把他的手小心地藏进了被子里。然后推着轮椅出了房间。转身进了关押顾南云的屋子里。

房间里虽然拉严了窗帘,晨光依然透进来薄薄一层。

顾南云已经醒了,嘴巴依然被堵着,被男护理用结实粗大的绳子捆着扔在地板上。看见李柏舟进来,男护理马上站了起来,低眉垂首恭敬地退到了一边。而顾南云也停止了“呜呜”的挣扎,瞪大眼睛看着李柏舟,心中大骇!

绑架他的人,居然是李柏舟!——不过,也只有李柏舟了。

“呜呜,呜呜!”顾南云摇着头,在地上蹭了蹭企图坐直身体。

李柏舟推着轮椅来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这个好兄弟的脸:“惊讶吧?你早该想到的,自己肯定要有这么一天啊!”李柏舟说着,将他嘴里的碎布一把扯出来。

顾南云急急地喘了几口气,他胆战心惊地看着李柏舟,嘴唇哆嗦个不停。他瞬间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

“柏舟,我,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领队!我真的只是想要个队长,我没想要害你的!看在兄弟一场,,而且你现在也好好的没事,你,你就原谅了我吧!”

李柏舟笑着,眼神慢慢冷成了冰渣。就为了一个领队的位置,几年兄弟感情就交代了?为了他自己的一点私心,就罔顾他人的死活?

“哈哈,哈哈。”李柏舟仰头大笑,满心悲苦。在此之前,他是积压了很多怨怼要质问顾南云的,但是此刻,他发现自己除了笑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想起隔壁房间里的濮阳门,一时只剩下阵阵凄风苦雨,难以诉说。

“柏舟,柏舟,看在兄弟一场,你放了我吧!我回去就把对长位置还给你,我说到做到!好不好?柏舟,我,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好好补偿!”

“补偿我?”李柏舟声音没什么起伏。他倾斜着脑袋,从刘海中射出视线,茫茫然地看着虚空问道。

窗外已经完全的明亮了。拂晓已过,清晨降临。然而阳光依然是空洞洞的毫无生气,是画框里面一抹亮色,是屋子窗棂外面的世界的,不属于他的时间。

那丝亮光在顾南云眼中折射出一线生机。他急切地向李柏舟挨近,蹭到对方脚边,满怀希望地说道:“是,补偿你,无论你在那里遇到什么委屈,我都会补偿你的!”

李柏舟笑笑,移下视线看他:“无论什么?”

顾南云连连点头:“对,对!只要你放过我,我——”

“好吧。”李柏舟对上他的眼睛,“我被关在黑屋子里,与世隔绝一个月,被打断一条腿。你都还给我吧。”

顾南云愣住了。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柏舟已经决绝地转过身,对始终站在一旁,恪尽职守地等待命令的男护理挥手下了命令:“堵住他的嘴巴,要他一条腿。”

没了一条腿,对一个篮球队员,对一个军校毕业生,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男护理微笑着看他,带着鼓励。他坚信李柏舟的一切都是对的。

李柏舟漠然地撩了他一眼。心里突然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然后他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身后,是顾南云的惨叫和怒骂声。很快声音戛然而止,变成了沉闷的“呜呜”声。

外门被邻居叩响,李柏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心情后才去开门。

是房东:“你们这里怎么了?有人投诉说昨晚就很吵了!”

李柏舟客气地笑了笑:“电影开得太大声了,抱歉。”

45.分离

日子如此又悠悠过了四天。

在第四天的下午,小公寓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濮阳夫人。

濮阳夫人的出现实在出乎李柏舟的意料,但到底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自己的独子失踪了大约一个星期了,可想而知她是怎样焦虑不安。

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狭窄的沙发上。李柏舟身后站着男护理,而濮阳夫人背后站着四个保镖,局面紧绷,一触即发。

濮阳门被濮阳夫人搂在怀里,濮阳夫人纤细的柔荑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拍打着他的背,目光则是冷冷地落在李柏舟脸上。

濮阳门畏缩在母亲怀里,可怜兮兮地拿眼睛瞅李柏舟,他脸上的绷带已经解下来了,只在额头扎了一圈,右脸颊上贴了一块大胶布,身上还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袍,睡袍是他从别墅里穿出来的,现在已经变得灰蓬蓬的了,越发衬得他小脸白皙,神情憔悴。

他知道,妈妈是要把他带回去了。他希望妈妈把李柏舟也给自己带回去。虽然李柏舟一直在欺负他,但是他宁愿被他欺负也不想离开他。妈妈一定也是理解的,所以才没有马上带他走。所以现在他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丝期盼——他要把李柏舟带回家去!

濮阳夫人一开始是气势汹汹地冲进门来要人,并准备直接解决了李柏舟以绝后患的。但是濮阳门的哀求和挣扎让她心软了,邻居的八卦围观也让她迟疑了。现在她决定坐下来,理智地解决这个问题。

她是个商人,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准。强扭的瓜不甜,强留的人不忠!既然第一次李柏舟能够逃出来,那么下一次难保他不会搞出些什么幺蛾子出来。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收买对方,让他心甘情愿地待在自己孩子身边。另外一个,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永远消失。彻底断了自己孩子的念想!

当然,如果对方识时务那是最好的。彼此可以省却一番力气。

李柏舟默不作声地打量坐在自己对面,摆开一副谈判架势的女人。

濮阳夫人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妇人,打扮得低调奢华,身材高挑,气势凌人,一眼望去都是凌厉的气场。单单只是气势就能压制住一切蠢蠢欲动。

一个很可怕的对手,李柏舟心想,他心里有点发怯,但是一想到对方曾经想要杀了自己,李柏舟马上又狠下心肠来了。

就是这个老巫婆弄了个假医生来讨自己的命!他不把她也折腾一下不算完!

“我考虑好了。”李柏舟笑嘻嘻地歪了下头,在长久的沉默对峙中率先打破了气流的凝滞。

濮阳门哆嗦了一下,眼巴巴地看着他。

李柏舟摸摸下巴,赞许似的点点头笑道:“对一个军校生来说,这真是再好没有的职位了,多少人求也求不来,而且还额外补贴了这么一大笔钱,都够我下半生挥霍无度了哈!不错不错!”

濮阳门眼睛一亮,小嘴张了张,是个满脸期待,即将咧嘴笑的模样。

濮阳夫人微扬下颌,神情倨傲,脸上是似笑非笑的嘲讽神气。

李柏舟把这对母子各异的表情看在眼里,嗤笑一声,往后一靠,眼睛慢慢冷却下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给濮阳夫人:“可惜,要我跟你家这个小疯子一起生活,我看还是算了吧!给再多好处也没用。”

濮阳夫人脸色一变。手一撑坐直了背,她眼睛危险一眯,嫣红的唇瓣正要吐出威胁的话语,却忽有所觉,低下头扳住怀里濮阳门的肩膀转过对方。

濮阳门木偶似的,把眼珠子机械地转了过来,眼神茫茫然的一片空洞。

“他不要我,他还是不要我。”他对自己的母亲轻轻地说道。仿佛怕惊动什么似的,他小心翼翼地偎进自己母亲的怀里,搂抱了自己的母亲,带着哭腔闷了声音,絮絮说道:“他不要我,他不要我。”

濮阳夫人把他搂紧了,犀利的眼神“唰”的一下狠狠叼着了李柏舟。

李柏舟笑眯眯:“愿赌服输。”

濮阳夫人连说了三声“好”,抱着濮阳门站起身来,她身后的保镖立即揎拳掳袖,一拥而上。

在保镖欺近李柏舟身体前,站在背后一直默不作声地候着的男护理也大跨步走上前来,挡在李柏舟身前。

濮阳夫人一抬手,制止了保镖。冷笑地朝男护理点点头:“好,很好,李柏舟,有点能耐,很能勾搭男人啊!”

李柏舟也笑:“谬赞谬赞!勾搭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就是了!”

濮阳夫人眼光彻底冷了,恨不能化成歹毒的利剑,穿透李柏舟的心肺!

“好,你等着。”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率先走了出去。几个保镖也尾随而出。

“柏舟……”濮阳门在濮阳夫人的肩膀上露出半个小脑袋,泪汪汪,怯生生地看着沙发上的心上人,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滚动。

李柏舟朝他笑了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别再来烦我了!”

濮阳门终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46.遣散

李柏舟送走了这对麻烦的母子,心里却并无快活。先不说濮阳夫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现在身后还站着个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男护理呢!

这个也不好打发啊。李柏舟头痛地想到。

他虚脱似的靠在沙发上,垂下眼帘陷入思索。

想要甩了身后这条跟屁虫,实在太高难度。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他知道,男护理其实用途很大,他身强力壮,乖巧听话,特别是容易满足,不敢跟自己提要求。平时可以打杂,打架时是一把好手,需要时还可以任由自己蹂躏。他没有真的伤害过自己,至多也就是恶心一下自己罢了。但是光是想到对方是个心理变态的阴郁性格,他就实在是有点望而却步了。而且对方是那么迷恋自己,难道自己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私生活了?

可是想要摆脱他,不容易啊!

男护理因为爱慕李柏舟,所以一对眼睛是时刻盯在对方身上。此刻他察言观色,感觉大事不好,急忙小心地在李柏舟脚边跪下来,自下而上地望了李柏舟,眼神怜爱而哀伤,是个小动物的依恋姿势。

恋爱中的他五官变得格外的敏锐,他感觉得到李柏舟即将而来的抛弃。他束手无策,所以心乱如麻,简直想要对着心上人哭上一场。

可是应该怎么办呢?除非李柏舟弄死他,否则他还能怎么办呢!

窗外光影横斜,窗帘曳地,空气沉闷。

李柏舟感到心乱如麻。他与男护理无言地对视了,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叉了,冷凝了。一边渐渐坚硬,另一边终于趋于绝望。

男护理像个失群的孤零零的小崽子似的,急促地哽咽了一下。他低低地“呜”了一声,突然纵身向前一扑,紧紧地抱住了李柏舟的小腿,把脸在对方腿上使劲磨蹭,哀哀祈求。

李柏舟看了眼窗外日头西沉的黄昏,心里一时竟也难受了起来。他忽然异想天开,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负心的人呢。

都要离开了。濮阳门折磨了他一个月,那么爱他,但是已经被他抛弃了。哑巴也跟了他快一个月了,为他做牛做马,任凭他作践糟蹋,也只是因为爱他。现在,他也要把他抛弃了。

李柏舟脚一缩,正要站起身来,不想男护理却死死地抱着他的腿,随着他的动作身体起伏,李柏舟踢蹬了一下,然而他依旧不管不顾,头也不抬,就那么直愣愣地挂在李柏舟腿上不肯松手。直接变成了块大型的狗皮膏药。

李柏舟大怒!——以为这样子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李柏舟闷不吭声地开始尝试各种办法。

他一手扶着沙发支持身体平衡,脚下开始用力。一时想跺脚把男护理当灰尘一样抖下来,一时又想把他往墙壁上踹出去,甚至欲抬腿来个侧踢把他飞出去。然而男护理虽然委委屈屈地忍着不敢反抗,终究因为体重优势没有被李柏舟成功甩脱。他看李柏舟是铁了心要抛弃自己了,一时竟也是孩子气发作,两眼一抹黑的就想要跟李柏舟较劲。他心里恨恨地想:我就要抱着你,看你怎么办!

“他妈的!”李柏舟要怒火攻心了。他挣脱不得腿上的累赘,感觉自己真是成了个串串烧了。徒劳无功地费了半天劲,他累得吭哧吭哧,汗流浃背。大冬天的热成这样也实在不易。他决定休息一下,运足了力气,待会再战。

而男护理老老实实地抱紧了他的小腿,坚决一声不吭。

推书 20234-04-10 :乡村小地主(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