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肖林大概是真渴了，无意识地吮吸起来，甚至伸出舌头想索取更多。
舌尖相碰，路峰噌的一下，血气直往脸上冲，赶忙推开肖林。
哪想肖林咽咽口水，意犹未尽地嘀咕道，“黄桃罐头。”
路峰愣了愣，想发脾气又发现没什么立场，心里乱七八糟的，懊恼地发觉自己对这小子好像真的狠不下心。
快到傍晚肖林才清醒过来，却是被尿憋醒的，张口就是一句我要尿尿。
路峰又恢复了从前的冷面形象，说了句自便。然后肖林没就真的不要脸地站起来开始解裤带。
待肖林解决完生理需求，路峰递给他早上吃剩的果子。
“你吃了吗？”肖林其实没多少食欲，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吃了。”路峰当然没吃，肖林刚才烧成那样，他怎么可能放他一个人自己跑去找食物。
“好点没？”
“恩，还好。”肖林发现自己倒霉的时候，路峰好像总是特别的温柔。
肖林这么想着，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你笑什么？”
“没什么。”
“能走吗？一会可能会下雨，我们还是回昨天的地方。”
“好。”
果然二人走到山洞没多久，天就下起雨。
“你可真神了。”肖林笑笑夸赞道。
“不知道会下多久，下雨天很冷。”路峰有点担心肖林的身体。
“抱着我就不冷了。”肖林再自然不过地搂过路峰，献宝似让出身体，“我发烧很暖和的。”
路峰差点要脱口而出傻逼二字，看着肖林一脸认真的表情，又活生生咽了回去，接着某种很糟糕的情感像火山爆发一样涌上来，涌出来的岩浆在心头到处流来流去。“不是我。”路峰终于极其不自然地憋出词不达意的三个字，扭了几下却没有挣脱肖林。
“恩，我热。”肖林靠着路峰，显得十分理所当然。
迷迷糊糊间路峰觉得自己好像打了个盹儿，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肖林怀里，好在肖林似乎也睡着了。自责的情绪让路峰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现在得密切注意肖林的情况而不是自顾自睡觉！
“弄醒你了？”肖林问。
“不是。你没睡着？”
“啊哈，白天睡太多了。”肖林挠挠头发有点不自然。
路峰把手搁在肖林脑门上，问道：“好点儿了吗？”
路峰自己一定是没有觉察到，他现在的样子跟从前简直判若两人，肖林想是不是因为天黑了，不可侵犯的严厉的凶残的路峰才会变得这样软软的，路峰的手很热，肖林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他这是又烧起来了吗？
“喂，”肖林就这样摆出一副沉醉的表情，弄得路峰非常尴尬，搁在脑门上的手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又像是回到昨天肖林毫无征兆地舔他的手心。
咳咳——咳，肖林大概是想说话，却被咳嗽代替。
“喝水。“
润了嗓子，肖林的咳嗽终于缓过来。“鼻塞，喉咙痛。”肖林的声音整个哑了。
肖林这时候也不在乎面子问题，对着路峰就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路峰，我不想死。”
冰冷潮湿的空气，呼呼的风声，配上肖林略带哭腔的声音。
糟心，实在太糟心了。
“没事，感冒发烧睡一觉就好了。”路峰装作坦然的样子，心里却不是很有底。别说这里没消炎药，况且他们现在连个中药都没得吃，长时间发烧确实危险。
“路峰这次是我错了，我也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老给你添麻烦，你还这么帮我，我真的——”
肖林突如其来的坦白，说得路峰心里更乱了，想到肖林现在这个样子其实自己担了绝大部分责任，更是悔不当初无语凝噎！“你别乱想，都是因为那个药。”
“我不应该去醉梦楼的，”肖林低下头，像做错事等着人民批斗似的。“也不该随便相信他们。”
“没事的。”
“路峰，这个给你。”肖林掏出爱疯，好像活生生挖出自己的肾一样。“我每天只有看看没电的手机想想你才感觉到自己是个现代人。”
“发烧而已不要紧的。”路峰看肖林根本自顾自开启托孤模式真是哭笑不得。
“给你！说不定给它充满电以后，就能回去了。或者对着月光反射什么的，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路峰，你回去记得去看看我爸妈。”肖林说得惨极了。
“好好，我知道了。睡吧，明天就好了。”路峰觉得自己老母鸡心态越来越严重，本来只是带个拖油瓶现在满脑子都是要照顾保护好拖油瓶的念头。
“恩，我们一统武林的霸业还没有完成。”肖林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路峰听完就冷下脸。这傻逼究竟什么时候可以不脑残？
肖林本来正满足地闭上眼准备睡觉，猛然感受到路峰异样的气场，傻子都看得出来路峰瞬间又不爽了。肖林糊里糊涂想着路峰果然是有点精神分裂，不然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老是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
第二天肖林倒真是退烧了，肖林觉得精神头好极了，应该是昨天下雨的缘故，整个人都清清爽爽的，轻松加愉快。“路峰！路峰我好了！”
肖林兴奋之余也不顾路峰满脸的倦意，扯起路峰的手就往自己的额头放。“你摸摸！不热了！！”
抓起路峰的手，肖林才觉得不对劲了，“你的手好冷。”
“没事。”路峰说完就要往回抽自己的手，“退烧了就好。”
怎奈肖林拽得死紧，还不忘把另一只手扯过来，咧着嘴就说：“我给你捂捂。诶，这只手还挺热的。”肖林说完才突然想起什么，眼睛刷的就红了。他昨天是把那块给他敷额头的破布给扔了的。看路峰衣服也没有新撕开的痕迹，那么很显然昨天路峰是用自己的手给他降温。
原因是昨天肖林的睡相实在太下贱，缠着路峰是动弹不得。路峰本来是觉得没什么事，但可能是人在山洞松懈之后，疲乏感便开始猖獗，手软脚软半点力气都没有，最糟糕的还是前天做爱留下的后遗症。肖林身上的体温一直降不下来，幸亏坐得离洞口近，路峰干脆伸出左臂淋雨让温度降下来，然后再给肖林降温。
不过现在手臂到是没什么知觉，也不觉得冷，但是涌上来的疲惫却是如洪水一般，路峰觉得稍微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我有点困。”
“你靠我睡一会，我守着。”肖林揽过路峰，让他靠着自己能够睡得舒服些，路峰难得没有反抗，看着如此“柔弱”的路峰，肖林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十四、
路峰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惊讶自己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而肖林正背对着他似乎在捣鼓什么东西。
“喂。”路峰的声音很干涩，本来想问的话不得已只好被烂在喉咙里。
“路峰你醒啦，”肖林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好，献宝一样地把一摞红红绿绿的东西摊到路峰面前，“我在外面找的吃的，就是不知道哪些能吃，你看看。”
路峰拿手拨拉一下，接过肖林递来的水，清清嗓子，对着肖林期待的眼神说：“这些都不能吃。”
“啊？不能吧？我特意找了那么多品种，一个能吃的都没有？”肖林的失望溢于言表。
傻逼。路峰在心里下了结论，却又不想过多地打击肖林，只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个真没有。”
“可恶，我看了那么多贝爷都白看了！”肖林愤怒。
“你只是在看嘎！脆吧。”路峰笑道。
“诶？”肖林吃了一惊，“你也用得着看贝爷？我觉得你跟他等级差不多。”
路峰最终扒拉出一根枝叶条，“其实这个能吃，不过很臭，我吃不下去。”说完路峰把那玩意递给肖林，满是你吃吧的表情，肖林那头摇得跟傻逼似的。
“我外甥女喜欢看。”许是想起可爱的外甥女，路峰的笑容里多了显而易见的温柔。
肖林有点儿看傻，情不自禁地说道：“路峰，你笑起来真好看。”
咳咳咳——肖林的傻话一出口，路峰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怎么了，不要紧吧？感冒了吗？再喝点水吧。”肖林突然的体贴转变，让路峰简直无所适从。
“肖——”
“别说话，好好休息。你冷吗？”也不在乎路峰的回答，说完肖林居然就把整个人都贴了上来，双手圈住路峰，认定他很冷似的。
“我，不。”
路峰好不容易僵硬地从嗓子里蹦出两个字，却被肖林自然地化解。“没事，山上昼夜温差大。”然后又开始自说自话起来：“这种时候就是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才能攻克难关。你可千万不能生病，路峰。”肖林说到这里甚至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路峰圈得更紧。“你不知道，身体好的人一旦生病，十有八九好起来很慢。像我这种，屁大点事就发烧感冒的，反而很快就能好，对吧？你想想看那些突然一下子死掉的不都是平常听起来身体很好的，经常上医院折腾的反倒活得很久。路峰啊，我再跟你说啊……”
肖林还在耳边碎碎地念，路峰很想让他闭嘴。可是在这样静地让人烦躁的夜晚，有个人在旁边说话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反感。渐渐地路峰已经听不清肖林在讲什么，他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路峰的体质非常好，这点肖林深信不疑，但是昨天还憔悴地不像话在自己怀里睡着的人今天一下子就虎虎生风实在让肖林有点接受不能，看那犀利的眼神，看那矫健的步法，看那……啊，好牛逼……
肖林跟在路峰后头，路峰的感觉根本不像他们已经走了一上午路！整整一上午！今天谁都没有睡懒觉，天刚亮就起床，迎着朝阳就走到了正午！生病初愈这样真的好吗？
“路——”肖林没喊出口，路峰已然回头问，“你走不动了吧？”
肖林诶了一声，马上义正言辞地回答：“怎么可能！我还能再走五百年！”
“你怎么样？我是担心你啊，路峰，保存体力是首要条件，对吧？”肖林刚说完这句话，顿觉熟悉，想起来当初路峰用这句话噎过他。
“很不错啊，你现在。”
路峰反常的表扬让肖林倍感压力，这是不是在讽刺我，而我没有听出来？肖林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掩不住的笑脸彻底背叛了他。“真的啊？”
“别笑得这么恶心。”路峰打发掉撵上来的肖林，“这么久再没点长进，都不符合逻辑。”
“嘿嘿嘿，是你教得好。”肖林乐不思蜀，马上就对着天空表决心，“以后我不止要做到不拖后腿，还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肖林觉得现在跟初见路峰的时候相比，两个人的关系融洽多了。而自己也没有像从前那么畏惧路峰，归根到底还是他们两个人共患难了！而且路峰居然也会生病倒下，那种感觉就好像你一直崇拜的大神被发现是跟自己一样的普通人，距离感就一下子消失殆尽。
搭上路峰的肩膀：“出发！我现在精力旺盛！”
到底是谁一停下来就坐在地上不动啊？！路峰无语。
当天晚上，怒奔一整天的肖林路峰终于在荒郊野外发现了一个小村落，但三三两两的草屋基本都破败不堪，一直到村落的尽头，才发现有人居住。屋主是位和蔼的老妇人，看见两位年轻人到访也非常惊讶。因为穿过这个村子再向北走，就将出国。当年村民们不堪邻国恶匪的骚扰，决定全村南迁，老妇人因为没有亲人又有叶落归根的念头，便留了下来，索性恶匪再也没有来过。
肖林最初听老妇人的讲述，颇有同情之势，动情之处，甚至差点流下鳄鱼泪，但一说到出国他就兴奋了，“是俄罗斯吗？沙俄？不对不对，莫斯科公国？”肖林开始显摆自己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但是很快又不自信地被自己绕晕了，只好认错似地说：“奥，我乱说的。不过以前我……”
“大周很小。”路峰瞪一眼肖林示意你可以停止卖弄了。
打听到消息，路峰便决定拒绝老妇人留宿的好意向其告辞，拖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肖林继续赶路。
又累又饿的肖林完全不能理解路峰的决定，瞪大眼睛：“去哪里，真要出国啊？”
路峰没有理会，索性挑起新话题。
“肖林你在落雨山庄都干了些什么？”
“嗯？我嘛，”路峰的主动显然让肖林受宠若惊，转身就忘了刚才的问题，“我当然是……”肖林想说点丰功伟绩，但话到嘴边，却发现找不到材料。“我，哦，我在山庄里教文学，就教导他们吟诗作对，做一个文化人，嗯，没错。”
“哈哈，你啊。”路峰不由自主笑出了声，转而就说：“其实我觉得入赘女婿也不错。”
“哎呦我操！我怎么忘了！路峰，你是不是在落雨山庄潜伏了很久把我的搓样都看在眼里了？”肖林问得一本正经，只是言语间透露出来的苦逼气息反而衬托出了喜感。
“呃，一点点吧。”
“那你还来问我！”肖林装出生气的样子，加快脚步朝前走。
路峰没有去追，因为他知道肖林才不敢一个人走远，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大约几百米。肖林果然转过身开始往回走。
“路峰，我突然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想问你。”
路峰没吱声，等着肖林。
“那我真问了啊？你到底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真的不记得了？”路峰反问。
“真不记得了。好像想不起来又好像有点印象，所以我想问问你，找点灵感。”肖林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挺困扰。
“其实——”路峰好像在犹豫什么。
“你快说啊。”不知不觉肖林提起了声音，万分急切的模样。
“大概都是我的错。”
“什么？”肖林震惊。
“那天我们收到消息，决定在北山进行抓捕行动。由于时间还早，再加上我们是突然行动，事先并没有做疏散工作。没想到你在北山上，还在未对游人开放的区域。”
“啊？我？”
“我那时候受伤了，血淋淋一下子从草丛里窜出来好像吓着你了。然后你就滑下去了。“
“我靠！”
“我想拉你，没拉着。“路峰说得倒冷静，但一句更比一句戳肖林的心。他肖林到底是有多尿？！
“那，你怎么也？“
路峰没说话。
“应该就我一个滑下去了啊。“肖林孜孜不倦。
“我没想到那地方有那么滑。”憋了半天路峰终于真相。
哈哈哈哈哈我去！肖林瞬间平衡。哈哈哈哈！
走了大约几步路，好好的肖林突然嗷地叫起来，“我那天是去拍月食的，好不容易爬到那个地方，就想干脆拍了日出再回去。那么！！我的单反呢！！”
“本来还可以在这里拍照！回去绝对可以炫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