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白许君一世——慕秋白

作者:慕秋白  录入:04-09

文案:

二十年前,一场大火,映红了半个京城,惊心动魄;

二十年后,天一阁内,双方不经意间的相逢,擦肩而过;

武林大会,比武台上,俩人争夺盟主之位,刀剑相向;

册妃风波,朗月殿上,他怒意横生,失去理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大军压境,御书房中,为了心爱之人,他甘愿率兵出征;

危机解除,将军帐里,他愿雌伏于男人之下,云散月现;

惜以为,可以长相厮守,直至青丝变苍苍;

却不料,一朝事出,枝节横生;

爱人,舅舅,杀父弑母的仇人;

若能重生,只忆爱,不记仇,许君一世

标签:古代、悬疑、耽美、专情、宝宝、复仇

1、复仇之夜

大盛王朝,京城。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天上无月,在夜幕的遮掩下,京城朱雀大街上忽然出现一队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由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带头,但细细一瞧,那男子竟然不覆面纱,一张俊俏方正的脸暴露在了人前,幸亏是在浓浓的夜色中,不然即使他再艺高胆大也脱不了去京畿府衙走一趟了。

一群人穿街过巷,不到片刻工夫,一座庄严古朴的宅院在他们面前展现,他们停下了行走的脚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驸马府。驸马府坐落在朱雀大街的西南方,是个僻静宜人的好去处,当朝公主喜静厌闹,圣上大笔一挥,这座宅院便成了如今的驸马府。

灰衣男子抬头借着悄悄露了头的月牙儿把驸马府从上到下看了一遭,他怕今夜一过,这座由名匠们集心力所建造的驸马府,明日就成了一片废墟,他想在最后一次看看,把它记在脑海里。灰衣人,静静地站着,仿佛遗世独立,没有人开口,唯恐打破今夜的平静。

忽然,灰衣人做了个手势,黑衣人们精神一振。一个黑衣人站了出来,他提气,运上轻功,眨眼间,落在了高墙之上。那男子毫不犹豫跳了下去,进了驸马府。“吱嘎”一声,厚重的铜钉大门开了,在深更半夜听来尤为刺耳,而且有着说不出的恐慌。

门开了,一个黑衣人从里面出来,剩下的黑衣人鱼贯而入。灰衣人是最后一个进的,他脚步缓慢,好似在春光中踏青,悠闲自在。可是配上现在的氛围,若是有人经过,怕是会吓得瘫倒在地吧。

驸马府内一片死寂,静得沉默,可拍,只有房檐下悬挂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黑衣人们推开点着蜡烛的房间,手起刀落,悄无声息,而白色的窗户纸上多了道热血飞溅的痕迹。没有人惨叫,没有人呼喊,驸马府的下人们在睡梦中死去。

解决了下人,他们跟着灰衣人来到了后院,驸马和公主居住的院落。院落比其它地方大了不止一倍,且又添了皇家气度,更彰显了主人的身份。灰衣人做了个和刚才不同的手势,黑衣们迅速排成两队,站立在院门口,守住了此处。

灰衣人一个不带一人,进了院子里。他没有停留视线,而是直奔中间的房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轻推了推门,门开了,房间的情形尽现。驸马和公主不在床上,而是倒在了地上,桌上杂乱无章,杯盘狼藉。灰衣人抖了抖身上的尘埃,才走了进去。

灰衣人找了个凳子,坐在驸马和公主面前,看着地上躺着的俩人,眉间微微皱起,不知在想什么。而后,他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从内室的墙上摘下了一把剑。慢慢地拿出剑,任剑鞘落下,剑的寒光反射,丝丝杀气在房间内蔓延。

灰衣男子居高临下站着,望着地上如在砧板上的鱼肉,他一剑划过,俩人的脖子出现了道细痕,温热的血止不住地从伤口处冒出,染红了地面上铺就的地毯。本身是红色的地毯,此刻却像个吸饱了血的蚊子,只要用鞋尖一捻,鞋子上便会沾上血水。

灰衣人看着,他在等,等血尽后,人死时。一盏茶不到,原本活着的人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男子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杰作,然后,衣袖一拂,灯盏落下,大火燃起,映红了京城的半边天。今夜刮的是西北风,在风声的帮助下,驸马府果然如男子想的,断壁残垣,一座废墟。

2、英雄年少(上)

二十年后,江南天一阁。

天一阁是扬州的名阁,它分为两层,下层是供客人吃饭,听书的地方,而上层则是住宿。它地处扬州最繁华的地段,地利;加上老板娘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和;几年的时间便跻身为扬州最受欢迎的客栈之一。要论起天一阁,去过的人,难忘的非老板酸秀才的一口铁齿钢牙和精美的饭菜了。

“今天,咱们别的不论,单说武林中新出炉的英雄少年。”酸秀才提了个开头,却并不依听众们的意见说下去,反而喝起了他手边价值一两银子的碧螺春。一揭盖,茶香四溢,坐在前面的几人,立即被清幽的香气扑了个鼻,直往酸秀才那边嗅,好解解馋。

酸秀才一喝,就停不了口了,口中叹着:“好茶,好茶。”下面的人都是花了钱来听书的,一两银子一段书,还有时间限制,过了申时,今天的说书便算了了,要等下回,只能明天起早。酸秀才淡定,底下的听众们可忍不住了,眼看太阳快要西下,今天的书却只开了个头,哽得他们的心七上八下,好不心烦。

“酸秀才,你的书还讲不讲了,不讲,就把老子的一两银子还来。”一壮汉说出了在座诸位的心声。

人群中一阵附和,纷纷要求退钱,要不就把书说下去。在算账的老板娘一听,算盘一放,扭着水蛇腰,瞬间来到了大堂的中央。行了个大礼,柔声说道:“各位勿忧,今日的说书延迟半个时辰,保证各位客官听得满意。”

老板娘的话似颗定心丸,安抚了看官们骚动的心。客人们也不再催促,一些人甚至叫了杯酸秀才喝的碧螺春,边喝茶,边等好戏上场。

一杯茶在酸秀才口中留香,回味无穷,酸秀才这才有了说书的兴致。醒木一拍,惊得看官们竖起了耳朵,唯恐漏了些什么。

“话说当今武林,人才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嗯哼,咱们今天不说众人,只挑出两个有名的来说。第一个嘛,无名无姓,江湖人称”罂粟公子“。”

“罂粟公子,莫不是他全身藏毒,沾之即死?”一饱读圣贤书的学子提出疑问。

话音一落,看官们都开了口,讨论着“罂粟”二字的由来,反倒把酸秀才晾在了一旁。

“我看是说他美如天仙,蛇蝎心肠吧?”看官甲。

“不对不对,我觉得还是张大公子猜的准,若是蛇蝎,哪能称英雄?”看官乙。

“你们都错了,我一个行走江湖的表哥曾遇到过罂粟公子,他说那个公子是当世少见的美男子,比武林第一美女林悦儿还漂亮万倍,风流倜傥,走到哪里都有红颜知己相伴呢。”看官丙说着,说着,口水流了下来。

众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坐在他旁边的人也悄悄地挪了个位子,一张桌子只剩下了个长满斑点,留着口水,疑似在做白日梦的看官丙。众人又说了起来,你说你的,我驳我的,天一阁内,热闹极了,远远就可听到看官们的高谈阔论。

“啪”,醒木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比上次加了分力道,听得也更清楚了。众人一时间收住了嘴,转过头,齐齐望着台上的酸秀才。他们心道不妙,酸秀才生气了,不知是否会缩短说书的时间呢?想到这,大家正襟危坐,像个犯了错的学生,坐等夫子教训。

“嗯哼,下面的人别插嘴,不然,就算你们加钱,我也不说了。”酸秀才挺直脊背,从台上巡视他的子民们,看到人安静了,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了他的目光。

“嗯哼,”罂粟,罂粟“,美则美已,但容易上瘾。罂粟公子,长相柔美,引得些江湖女侠芳心暗许,成了他的追随者。可是,罂粟公子有个习惯,一夜只许一个女人爬他床,多了,白送的他也不稀罕。于是,那些女侠,抱着罂粟公子床上死,做鬼也快活的信念,自荐于罂粟公子门前。一夜,仅仅一夜,从人人羡慕嫉妒恨的女子跌落为弃之如敝履的破鞋,可悲,可叹呢!”

“哼,这哪是公子,分明是个”女侠杀手“,平时精明,被人碰下都得到刀剑相向的地步,怎么到了那个公子面前却予取予求了?”张大公子义愤填膺,想他应生的矮小,到如今还未娶妻,日思夜想有个女子愿与他结成百年之好,可看看人家罂粟公子,夜夜春宵,被翻红帐,让他这等光棍置于何地啊!

“此言差矣,罂粟公子也是有原则之人。有婚约的不要,长得难看的不要,声音不够温柔的不要,艳名远播的不要,身有残疾的更是难入他眼。所以几年下来,与罂粟公子有肌肤之亲的女子,一只手就数过来了,公子他非你们想的如此滥情,各位莫要错怪好人了。要知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大侠哪个不有段风流韵事的?”

此言一出,一众看官们恨不得把手中的茶杯直接砸向酸秀才,看他还敢站在淫贼那边不?想归想,书还想听,砸坏了人,谁给他们说呢?暂且饶了他这次,下次,嘿嘿,还是不能下手。看官们无奈接受了这个现实,酸秀才是他们的精神父母啊!

“罂粟公子虽风流,但不下流,他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的女子十只手都不止。因此江湖中人敬重他,称其为罂粟公子。”酸秀才喝了口刚泡上的茶,满足了。

不知不觉间,日已偏西,有些人家早已点上蜡烛,酸秀才的书也到此结束了。“欲知下位少年英雄是谁,请听明日分解。”

3、英雄年少(下)

日上中天,午时刚过,一些男子或三三两两,或结伴呼友,往同个方向走来—天一阁。

昨日,听酸秀才一段书,正是酣兴之时,却依着酸秀才的规矩不得不停了下来,这些对江湖生活向往但自己无缘去闯荡的普通民众哪肯甘心,俗语言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唯独在酸秀才这却成了一纸空谈,有钱使不得,逼又逼不得,他们只好静等明日的说书。这不,刚吃了饭,他们便齐聚天一阁。

天一阁说书人的规矩比起其它酒楼的说书艺人来说不算苛刻,毕竟天一阁上场的是它家的男掌柜,掌柜说书,可是纡尊降贵了,但架不住人掌柜愿意,因此天一阁收费也比别处略贵点,勉强能接受。且天一阁说的内容新奇,说书者口才好,这些是其它地方比不上的,也是它吸引客人的亮点。

天一阁说书只限于未时至申时,两个时辰。要说两个时辰不短,但酸秀才一向爱磨蹭,更喜欢调人胃口,说个书半天不入正题,要不就是慢悠悠捧杯茶喝上一会,看着下面的人着急。等来了兴致,随口拈来,讲上一段,算是完成了今日的任务。

进了天一阁,老板娘柳依依眼睛一亮,欢快地扭着她的细腰,手中拿个大红色的手帕,快步朝众人走来,边走边笑着说:“哎呦呦,各位客官往里走,点上壶茶,吃些小点心,说书马上开始。”每次看到柳依依,众人都会不由自主为她捏一把汗,难为她三寸金莲,可走起路虎虎生风,也不怕摔了。

众人找了自己常做的位置坐下,如老板娘所说,喝点好茶,吃块点心,天一阁的茶和点心是出了名的,这一两银子花的不亏。和同伴聊聊天,时间也过去了,醒木一响,酸秀才登场。

“昨日,咱们说到了罂粟公子,今日就来论论奇侠。奇侠跟罂粟公子一样,他的姓名、来历至今不为人所知,倘若真要说有人知道,恐怕就得去明月谷问百晓生了。”停下,喝了口茶。

众人的心都担了起来,怕酸秀才喝起来没完没了,今天的说书又给泡了汤。于是,底下的人把张大少爷派了出来,和酸秀才说个理。

“酸秀才,你别喝了,赶紧往下说啊,大家交了钱,可不是来看你喝茶的。”

“是呀,是呀,张公子真是说出了咱们的心声啊。”附和声差点把天一阁掀翻喽。

酸秀才见状,收起了喝茶的心思,讲起了未完的故事。“江湖大侠的名号如此多,像什么白侠、黑侠、黑白侠之类的,为何偏偏出了个奇侠呢?原因有三。”果然如大家所料,酸秀才又住了口。

但这次大家倒没了急切的心思,和酸秀才耗了起来,喝口茶润润喉,吃块点心尝尝味,优哉游哉。

放下茶杯,酸秀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其一是他的长相奇特。”还未接下去,看官中的一人迫不及待地打断了酸秀才:“肯定是他长得丑呗,那些大侠皮糙肉厚,歪瓜裂枣不在其数,怕是这位奇侠实在是丑的没人敢看,才有了这个称呼吧?”

“非也非也,据闻,奇侠脸上戴了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真容,所以难论美与丑啊。”酸秀才摇头晃脑,手上拿着把纸扇挥舞。

“酸秀才,你是在诳我们吧,戴面具有何少见的,一些大侠玩神秘,面具算什么,不是还有故意自残,引起大众视线的吗?我看这奇侠估摸着便是这类人了。”一位看官对这样的人最是看不起。

“不,不,奇侠可是真英雄,三年前自黑风寨一役后,年少成名,各位江湖中人人人称道,赞他是少年英雄,你说的那种哗众取宠之人怎可和奇侠相比?”酸秀才一连否定。

这时,出来个中间人,劝住正想以口舌相争来压倒对方的两人,“王大,你心急什么,是否是真大侠,你听酸秀才说下去就是了,辩什么真假呢?”

这人这话深得酸秀才之心,酸秀才难得给了说话之人一个和善的目光,他咳了咳,摇着扇子,“奇侠之奇除了面具,还有剩下二奇,他的武器和眼光。百晓生兵器排名谱上108件,却独独漏了他一件。奇侠使得是把刀,那刀看起来平凡无奇,尤其是刀鞘,一团乌黑,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可当奇侠拔刀那刹那,杀气四溢,风云变色,那景象,据黑风寨还活着的人描述,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上了。所谓人不可貌相,这兵器更加不能以貌看啊!”

“面具,兵器,还有什么?”好奇的看官甲忍不住出声询问了,人皆有好奇之心,这奇侠果真是奇人一个。

“自是他看人的眼光忍不住让人流泪。”

“眼光?眼光杀人吗?难道那奇侠是从百目门出来的,我听说百目门下之人,双眼奇特,盯久了你的魂儿就跟他走了,一只脚也踏进了阎罗殿了。”看官乙自说自话。

他的言论听在胆小之人的耳中,不啻于惊雷,炸飞了他的胆量,身子也有点哆嗦了,“胡说八道,哪有这样骇人的武功,如果有如此残忍滥杀的门派存在,江湖中的大侠怎么会袖手旁观,任它掀起江湖的腥风血雨呢?”

看官乙起身反驳:“见识少,别怨人,这事在林州闹得满城人闻之色变的地步,岂能容你不信?”

“嗯哼,我说完,大家再说也不迟啊。”每次,总有些人想出风头,无奈,什么时候我才能完完整整说上一次呢?酸秀才仰天长叹,知音难求啊!

众人都噤了声,天大地大,酸秀才最大,得罪了谁都不能没有眼色得罪了酸秀才,还是乖乖坐下,听下文吧。

“他的眼光,不是大家乱想的,杀人?太看得起奇侠了。我说的是指奇侠眼光太差,错把好人当坏人,常常救错了人的囧事。奇侠,奇瞎,实在般配啊,哈哈!”酸秀才忽然间笑出来声,让底下的人惊诧,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说起奇侠,江湖曾流传过他的一则事迹。话说,去年华州府,王天霸抢人,恰恰被奇侠碰上了,不由分说,一招挫骨手,把王家的恶奴分筋错骨,疼得直捂着手喊疼。剩下的家奴一见是个学过一两招的练家子,都亮出了自己称手的武器,群殴而上。奇侠不动声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人接近他一寸时,迷影使出,一阵风过去,人已在半条街之外。家奴看是个高手,且手段不知比他们高了几倍,心中一动,都扔下主子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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