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沉默了良久,越晨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无神的双眸早已变得朦胧,黝黑的眸子上朦胧的泪光轻轻地闪烁着。
映着微弱的灯光,宣景皓俯身吻上他的唇。柔声道“别跟我闹了好吗?我真的害怕你会一去不回。真的害怕……”越说,宣景皓抱着他的手越是用力。仿佛要将怀中人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他不要他在离开。
越晨静静的站在,任由宣景皓的唇舌撬开他的牙关,柔软的舌在他口中轻轻地小心的搅拌着。越晨的泪从眼角悄悄的滑落。在这冰雪里。
那一滴滑落眼角的泪特别的炙热。滚烫到了骨子里。越晨低低的声音格外的沉重,“对不起……”
“答应我,别走好吗?”宣景皓轻咬着他的唇,呢喃细语宛若春风细雨一般,温柔的不像话。暖暖的呼吸扑面而来,越晨点头。
“真的?”宣景皓轻吻上他的眼睑,炙热的呼吸温暖着他冰冷的脸庞。“你说,你说你不会在离开了……”宣景皓轻轻地咬着他的耳垂,呢喃的问着。
越晨仍旧是轻微颔首。宣景皓伸出舌尖,轻轻地舔着他冰凉的肌肤,带着几分埋怨的呢喃,“别点头,说话好吗?”
“嗯”越晨的咽喉里憋出这个字,不知为何?他忽然对眼前这个男人有几分排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宣景皓期身上前,紧紧的将越晨逼在柱子上,两手紧紧的将他束缚。不让他有任何逃避的可能,“答应我,别走!”
越晨顿了顿,仍旧点头道“我不走。”
“发誓!”宣景皓又似命令般的吐出两个字。
“好!”越晨说着,做出发誓的手势,“我不走!”
宣景皓知足的笑了,狠狠的咬了咬越晨的舌尖,“不准对我有二心!因为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一个!相信我?!”
“我……信……”越晨的语气有些漫长,两手轻轻地推了推宣景皓,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对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又或者说,他不敢在相信他!他刚离开两个月不到,那个人便让另一个女人怀了他的骨肉!如此的事实,让他如何去相信他的信誓旦旦!
“你在说谎!”宣景皓死盯着越晨的两眼,道“别敷衍我,曾经我骗过你,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真的!”见越晨不回答,宣景皓又紧接着肯定的道。
“我信!”这一下,越晨的心真的软了,那双死盯着他的那双眼,是如此的肯定,如此的决然。
“嗯……”宣景皓轻轻的吻离开他的唇,一路吻下,轻咬着他上下挪动的喉结,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撩开他的衣。
映着昏暗的灯火,他仍旧可以清晰的瞧见他胸膛上那两点殷红。宣景皓轻轻的咬上一口,一双洁白的大手绕道越晨的后背,轻轻地抚摸着,揉捏着。缓缓地往下移动着。
“……嗯”一声低沉的呻吟声从越晨口中发出,宣景皓更加的放肆,索性一拉,越晨的衣离体而去。
修长的脖子,洁白宛如眼前冰雪般的肌肤,堪比女人般细软的小腰,修长而绝美的腿。一双带着温度的大手怜惜的抚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柔而炙热的唇轻轻地落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一波高过一波的呻吟声充斥着这片夜空,昏暗的灯火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曳着,直到熄灭。
“几个月不见,你就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宣景皓低声说道,温柔的语气从越晨耳后扑来。越晨不依的道,“怎么只有一把骨头了?”
“是不是都没吃饭?”宣景皓问道,轻轻地拍了拍越晨柔而嫩的屁股。“也就这里有些肉……”
越晨羞涩的满脸通红,宣景皓的身子将他的两腿分开,又从他的后颈一路吻下。
忽然,一阵强风拂过,夹带在风里的还有一声叹息,这两人都惊了惊。那原本已经在风中熄灭的灯火又在强风拂过的一瞬间重新点燃。
越晨抬眼,只见一个红色身影从眼前闪过。
宣景皓快速拉过一旁的长衫给越晨披上。两眼死死的盯着站在长廊另一头的红衣男子。还没来得及等宣景皓开口,便见那红衣男子道,“打扰了皇帝陛下的雅兴!”一句风轻云淡,那红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第五十一章:消失的笑容
宣景皓的眼神化为利刀,一刀又一刀的落在那红衣少年身上。那红衣少年仍旧笑得邪魅。宣景皓一把将越晨拉在身后,随手拔出藏在外衣中的软剑。只见那红衣少年冷笑,道“皇帝陛下果然是个警惕之人。”话毕后,那红衣少年的目光又落在越晨的身上。只见越晨动了动手指,一点星光从昏暗的灯光下闪过,直向红衣少年眉心。
那红衣少年先是皱眉,然后身子微微一侧避开暗器。面容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笑的得意,笑的开怀,好似这一笑笑尽了这一生。笑着,红衣少年拱手道,“告辞,有缘再见!”
然而,又有谁是可以这么轻易就从越晨与宣景皓手下逃走的,何况这少年还偷窥了人家……那啥……偷窥也就算了,还打扰了人家……而且还不仅仅如此,又出言调侃了一国之君。
宣景皓的轻功并不比那红衣少年差,眨眼功夫,宣景皓就已挡住了那红衣少年的去向。
软剑宛如丝绸一般在红衣少年身前绕着,每一个动作,每一剑都直逼红衣少年死穴。红衣少年并未还手,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着。
一红一黄的身影在这漆黑的夜里并不引人注目,他们虽然跳过了这个屋檐,又跳上了另一座房顶,却没有发出一丁点除了风声以外的声音。
直到一个枯黄色的影子划破天际,那红衣男子微微后倾,颠簸一番。眼里浮现些意外,当他的目光再次锁定在楼中越晨的身上的时候,那一丝意外的神色顿时化为了理所当然。嘴角轻轻扬起,冷冷一笑。转身而去。
宣景皓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枯黄的少年,握着剑的手轻轻扬起,剑尖指向子琴的咽喉。
子琴不急不躁,回眸看了看消失的红衣少年,又看了眼楼中静静站立着的越晨。“既然爱,就别再伤害他了,今日之事不会再有下次。”子琴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冷静的眸子有些犹豫,有些决然。
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舍,有些怀恋。终,他努力的咬了咬牙,宛如一阵风般离去,让人扑捉不到。
该走的走了,不该走的留下了。这或许是幸福的结局。
漆黑的房间点燃了灯火,两人相对而坐,宣景皓泡了杯茶送到越晨手中,嘴角的浅笑,掩盖不住的姣媚。越晨安静的接过。面色冷清,静静的眸子里看不透的情绪。
宣景皓伸手轻轻地拂过越晨散落脸颊的细发,柔声道,“我给你弹首曲子。”
越晨静静点头,宣景皓眉头微微一锁,嘴角轻轻上扬,这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像。在那一霎,越晨以为自己幻觉了一般。他已经有近七年没有看到这个笑容了。记得曾经,那会儿他们都还小。越晨不高兴了,宣景皓总是想着法子来逗他高兴,当他笑了的时候,宣景皓就会轻皱眉头,嘴角扬起一丝单纯,而又无比妖媚的笑容。那是宣景皓独有的笑容,也是独独属于宣景皓的笑容。
手指拂过琴弦,宛如清风一般。
寂静的房间,微弱的烛火,窗外飘舞的雪花细雨,地上堆积的白雪,树上凝结的冰凌。
清清静静的琴音,宣景皓完全忘乎了自我一般,清澈的眸子模糊无光,琴弦上跳动的手指随心而动。
良久,他的情绪终止,在琴弦上跳动的手指停下,然后转头对越晨露出那个已经消失的笑容。
越晨静静的望着那张已有许久没有仔细打量过的脸庞,静静的问道:“这曲子我以前没有听过,叫什么?”
“相忘。”宣景皓应道,“老师说,有一种曲子叫做相忘,可以让人忘记忧愁,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我每天都会悄悄地弹这首曲子。可却没有哪一次忘记过。反而是愁上加愁。”宣景皓顿了顿,起身在越晨身边坐下,“不过今日弹起这首曲子倒真的忘记了。”
越晨不言,静静的望着那琴,回想着刚才那在琴弦上跳动的手指。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竟然浮现了那个红衣少年的模样。那少年冰凉的脸庞,轻微扬起的嘴角,轻浮的笑容;不知廉耻的自高自傲。还有那放荡不羁的模样。
越晨身子微微一颤,宣景皓搂着他的手更是用力几分,炙热的呼吸从越晨身后传来,落在他的耳背,他的侧脸之上。
“很晚了。”越晨静静说道。
曲子完了,沉默也完了。只有房外吹动着的寒风还在继续着。
越晨褪下漆黑色的衣,静静的躺在水中,轻轻地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宣景皓轻轻地替他擦拭着每一寸肌肤。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小心,那么的温柔。
越晨宛若木偶一般,偶尔身体一颤,那个红衣少年的模样又清晰的浮现脑海。他皱了皱眉头。宣景皓轻轻地捏了捏他的眉头,道“别想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从现在开始。”
越晨不敢相信的看着宣景皓,良久,缓缓道:“当真可以让过去的都过去?”
宣景皓点头,俯身吻上他的唇,轻轻地咬着,“别想了,我们的幸福就从这一刻开始。误会,隔阂,都别去理会了。太多了理不清,只会越理越乱,我们都大度一点,对自己大度一点,也对别人大度一点。让过去悄悄的过去,我们就从这一刻开始……”宣景皓喃喃的说着。
越晨犹豫了许久,他的心底问了千百遍,当真可以让过去都过去,只从这一刻开始吗?他不知道,清晰的感觉到附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他的舌轻轻地撬开自己的牙关。他点头应了。他答应了他,让过去都过去,从这一刻开始。
翌日的阳光格外的刺眼。越晨睁眼静静的看着空荡荡的身侧,在他的枕边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落着几个字。“等我回来。”
他轻轻地笑了笑。轻轻地握着纸条,不知为何,心里一热,竟然落了两滴泪。
起身换好衣,轻轻地推开门。静静的看着这还似当年的萱院。雪堆积了满院,阳光下的白雪冰凌格外的美丽,宛若琼玉一般。
第五十二章:是喜还是悲
转眼午时,宣景皓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喜还是悲的消息。他成了一个侍卫小组的组长,亦是宣景皓的贴身侍卫,当然,提升的理由就是上次城门刺杀是他救了他。
这个理由并不牵强,堵住了悠悠众口。越晨并没有拒绝,只是静静的望着天空,那眼神仿佛在说,从此他就与这片天空隔绝了。永远的别离了。
从那以后两人也没有再提及什么不愉快的事。一如往日般伴着琴声舞剑,提笔作诗。画上蝶翩翩。
寒冷的冬转眼即过,暖春不知不觉的到来。越晨静静的坐在假山之上,长箫放置唇边,轻轻启唇,吹了一曲相忘。然后静静的望着着天空,又看了看那泛着金色光芒的皇宫。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一曲相忘过后,他将长箫撇做了两截。静静的走到宣景皓身边。
在远处静静望着这一切发生的成轩心里一紧,手紧握着衣袖,咬着牙不语。看着自己日渐大起来的肚子,已经六月多了,快来到这个世上了。
然而,离这个孩子来到这世上的时间越近,她就越担心,只因在那个元宵佳节,她听到了一段不应该听到的谈话。
那日,她静静的站在假山后面,望着那一片空地,那是她第一次发现宣景皓与越晨的地方。一股心疼之感浮上心头。差点痛哭出声的她紧咬着牙关,假山外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一个声音响起,“你说的是真的?”说话的是玄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落英。
回答落英的声音有些胆怯,颤巍巍的,“我也是听宰相大人身边的人说的。”
“父亲?”成轩来了兴趣,父亲会有什么事瞒着她呢?出于好奇,成轩探出了头,悄悄地偷窥了一眼跟落英说话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道:“不过二十年前宫里确实有发生过一场火灾,宫里的老人都知道。”
落英摇头,道,“这不可能,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换皇室的孩子。”
那小太监沉默,落英又道:“若当真有人真有这天大的胆子,敢狸猫换太子可就麻烦了。”说着,落英又跺了跺脚,长叹一声,“若当真如此,若当真陛下并非太后的儿子那要如何是好?”
越想,落英越是急躁不安。出于理智,她斜眼看了看那小太监一眼,道,“随我来。”说着,落英就领着那小太监绕到假山后。穿过了一个小洞,又走过了一条长廊,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那个小太监越来越磨蹭,苍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走到长廊的尽头,落英拔下头上的簪子又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手上的镯子。交给那小太监,道“此事别说出去,以后有什么消息先来告诉我,别直接往太后那里说。”
那小太监接过,完全松弛了神经,笑着连声道,“好好好……”
“去吧!”落英对他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笑着转身,高兴的有些不舍的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落英笑道,“谢谢落英姑娘……”落英冲他一笑。
小太监瞧着手里的东西高兴的不得了。落英悄悄地叹息一声,绝美的手指伸入衣袖,取出匕首,纤细的身子一闪,停在那小太监身后一步之远的地方,一手从小太监的身后绕过,捂住他的嘴,一手握着匕首,从后刺穿了那小太监的心脏。
那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吱呀一声就倒了下去。而落英却并没有及时拔出匕首,努力地将小太监拖到不远处的枯井。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小太监丢进枯井。
映着微弱的烛光,落英斜倚柱子休息了片刻,轻捂着胸口作恶,片刻过后,她竟然依靠着柱子呕了起来。
成轩静静的捂着自己的嘴,像块石头似的躲在黑暗的地方。看着落英休息过后又将枯井封上。
而落英顿了片刻却又好似没事人一般,将那已经取下送给那小太监的首饰又全数拿回,在慢慢的给自己戴上。
成轩不停的皱着眉头,她从未看见过这般的女人。心细如发,心狠如虎豹。
她将小太监迎来这里,是因为处理尸体方便;她从背后杀了他,是让他措手不及;成轩这么想着,腹部微微一疼。但她却不敢发出声音。
直到落英离去很久以后,她才松开心来。撑着腰慢慢地离开。
也就是从那日以后,她的心绪就再也没有宁静过。转眼,腹中胎儿已经六月多了。就算宣景皓有意要保这个胎儿,玄太后也未必会让这胎儿平安来到这世上。若是让玄太后知道宣景皓并非他的亲生儿子,她这个胎儿就更加来不到这个世上了。
成轩犹豫着,她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而她父亲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宣景皓似乎也并不知道玄太后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玄太后似乎也并不知道宣景皓并非她的亲生儿子。
心里藏着秘密总是让人难受,何况还是无人分享的秘密。
成轩静静的看着自己身边来来回回的人,她在想,这些人对她到底有几分是真心。
因为春天的到来,寒梅凋了。成轩静静的站在梅树下,那在寒冬开的甚艳的花儿,却无法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绽放,原来再坚强的生命也都有软弱的地方。
透过密密麻麻的枝桠,她看见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那个男子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可她却会记住那个男子一辈子,恨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