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落牙齿和血吞,何叔忍辱负重地开了门,看着那个笑得可恶的家伙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
何箫把浣溪沙往何叔面前推,眼神里带点儿祈求:“何叔!这个是我的朋友,今天晚上他可以住在这里么?!”
何叔自然抵抗不了自家少爷的眼神攻击,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了:“我去铺客房的床。”
“不用麻烦,我跟……何箫一起睡一晚就好了。”一直站在旁边微仰着头不说话一副桀骜样子的浣溪沙开口了。
“呃……”何叔犹豫了,他家少爷身子孱弱,这个所谓的朋友又不知根知底,万一半夜睡相不好,折腾得自家少爷不舒服多不好。
相对于何叔的瞻前顾后,何箫一听这话就眼睛发亮,挽着浣溪沙的胳膊乐滋滋地道:“好啊!晚上我们还可以互相捂脚唉!”
他不会说他以前看小说里好朋友大冬天的互相为对方捂暖脚丫子什么的超级羡慕!这下抓到个白老鼠,当然要好好试一试!
浣溪沙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你是小孩子么……”
不过看何箫那副欢欣鼓舞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了。倒是何叔在暗自反省,看来以后临睡前还是自己去给少爷捂脚好了,少爷貌似不太喜欢暖水袋的样子。
白宇泽默默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努力给自己暗示:两个受就算睡在一起也做不了什么的……
但是就算这么不停地暗示,他还是嗟叹一声:好想和小白一起睡!
大冬天互相暖脚不应该是情侣才能做的事情么……怨念附身的白宇泽又看看何叔,大山还没有推倒,要暖床路还漫长啊!
何叔虽然百般不喜欢白宇泽,但是看在自家少爷的面子上还是留他吃了晚餐。白宇泽好脾气地笑笑,在何叔起身去准备晚餐的时候主动地去厨房帮忙打下手了。
何箫看他进厨房的时候还想说什么,白宇泽背过身挡住何叔的视线,揉了揉他的头,小声道:“待会给你做好吃的。”
何箫于是顶着番茄脸目送着白宇泽进了厨房。
白宇泽一直摆着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就算何叔百般嫌弃他也不肯出来,后来何叔看他态度诚恳,动作娴熟,也再没好意思再赶他。
何箫顶着一张番茄脸回了房间,浣溪沙本来坐在床上翻杂志看的,看他那副娇羞的样子就来劲:“哟,这是哪来的大红灯笼啊,红得都发亮了!白泽好本事啊,一秒钟白变红!”
何箫被他取笑也不生气,伸手揉揉自己的脸努力冷静下来,又坐到浣溪沙身边:“别光说我,你和墨不语呢?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浣溪沙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意也没消去一分,只是用一种更冷冽的口吻道:“没有什么了,也不会再有什么了。”
“说清楚啦!”何箫手托着下巴,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他强吻我,然后我给了他一巴掌。”浣溪沙说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到后面又忍不住一副吐槽样:“后来我就逃出来了。现代教师的师德真是丧失得可怕啊!居然对自己的学生潜规则,这还有没有下限了啊……”
何箫懒得听他的胡搅蛮缠,抬手打断他的话:“不对不对!他亲你之前肯定有说别的!”
“……都是些废话,我没听。”说这话的时候浣溪沙脸不红心不跳的。
“呸!就你那副耗子见到猫的挫样,最后能鼓起勇气给他一巴掌就撑破了你的狗胆了!怎么可能敢不听!”何箫被浣溪沙这态度气得不行,才不管他的脸面,直接一语中的。
“卧槽!慕小白,你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要忤逆师上了!?!”被戳破窘态而恼羞成怒的浣溪沙直接动上了手,两人嘻嘻哈哈地闹腾了一会儿,才又都喘着气放开了。
“我说真的,之前赤骨的事情你说你不会再在游戏里喜欢别人了,但是现在墨不语真正走进你现实生活里。你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下人家了?”何箫一手缠上浣溪沙的脖子,下巴垫在他肩上,眯着眼睛狗胆包天地又说了一句:“而且我觉得你也挺喜欢他的。”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他了!”浣溪沙头昂得高高得,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我今天跟他说清楚了,他以后不会再纠缠了啦!”
何箫还想说你除了落荒而逃真的能跟他说清楚么,就感觉床垫一阵震动,是浣溪沙丢在一边的手机。何箫抬眼过去看,
——变态大魔王来电。
“……这个,不会是墨不语吧?”何箫有点迟疑,自家师父那德行,的确像是会起这种名字的人。
浣溪沙也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何箫探手想去拿过手机,浣溪沙忙按住他的手:“不许接!”
浣溪沙力气使得大,何箫没发挣脱,只能默默看手机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最后变成第35通来自“变态大魔王”的未接来电。
“你这又是何苦折腾!”何箫恼道:“直接关机不好么?!”
浣溪沙恢复他那副孔雀样:“哼,就不关机,小爷不舒坦,他也别想舒坦!”
何箫无语,墨不语那是把他当回事才一直追着问着,要是换个人,才懒得搭理这个又傲娇又抽风的家伙。
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啊,都是自找的!
何箫也懒得替这两个纠结了。
正巧这时候白宇泽开门来叫两人吃饭,见两人手扣着手,姿态亲昵到不行的样子呆了呆,然后语气瞬间低了八度:“吃晚饭了。”
浣溪沙起身去了楼下,何箫被白宇泽扣住,“你们刚在干嘛呢?”
何箫看白宇泽那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赶紧顺毛:“没干嘛!就是跟他讨论他跟墨不语的事!”
白宇泽越发不爽:“讨论这种事情需要贴那么近么?!”
何箫看白宇泽不爽心里居然还挺开心的,稍作思考,今天一路狗胆包天过来的何小白鼓起勇气踮起脚亲了白宇泽一下。
吻很短暂,一触即逝,何箫双掌紧贴,做低头伏小状:“我错了啦,下次再不敢了!”
莫名其妙被吻了的白宇泽看起来有点惊讶,不过很快恢复镇定,“这次就算了,下去吃饭吧。”
何箫求之不得,拉着白宇泽一蹦一跳地下楼去了饭厅。
晚餐很丰盛,白宇泽夹了一筷子酸辣水笋进何箫碗里:“尝尝这个,做开胃菜。”
何箫轻咬了一口,酸酸脆脆的,的确很清爽开胃:“好吃!你做的?”
白宇泽笑了笑,算作默许,又取了汤勺舀了半碗银鱼鸡蛋羹摆在何箫面前:“这个也尝尝看,炖了好久。”
何箫舀起来吃一口,鸡蛋和银鱼的味道融到一起,更显得美味。软软的好吃得不得了:“这个也好吃!”
白宇泽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好吃你就多吃点。”
何箫点点头,埋头扒了几口饭,白宇泽筷子不住给他碗里添菜。
两人那边吃得倒是和谐,浣溪沙看看这边脸色极差的何叔,本着照顾老人家的思想,忙对何叔说:“这韭菜炒香干做得不错啊!是何叔你做得吧?真好吃!”
本来脸色就差的何叔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也是白同学做的!”
好吧,马屁没拍成,浣溪沙摸摸鼻子赶紧埋头吃饭。
何箫吃了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他只好放下筷子,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原州,何箫迟疑了下还是接了电话:“你好……我,请问你是谁?”
那边顿了一下,才道:“墨不语。”
好嘛,这都找到他这里来了。何箫瞄了眼还在低头吃饭的浣溪沙,浣溪沙像是有心灵感应地抬起头看着他。
何箫一边跟他挤眉弄眼一边对着电话态度良好的道:“啊,是言先生啊,你有什么事情么?”
“云……浣溪沙在你那里么?”言莫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清,却带着些微的着急。
“呃……沙沙啊……”何箫用眼神示意浣溪沙,浣溪沙忙指手画脚地示意:说不知道!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又不认识路,认识的人也没几个。打他电话也不接,我怕他出事……”一向寡言的言莫居然絮絮叨叨起来。
不知怎么的,听言莫这么说,何箫有点儿不忍心了,无视浣溪沙的拼命暗示:“沙沙,他在我家。你别担心了,我会照顾他的。”
这下电话那边停顿了好久,何箫才听见言莫用有些迟疑的语气道:“哦,那、那就好。麻烦你了。”
像是知道浣溪沙现在不想见他,他也没提别的,又絮絮叨叨嘱咐道:“他包里应该有带维生素片,你记得让他临睡前吃两片,不然明天早上起来他又该闹头疼了。”
何箫细细听着,也不打断他,等到他说无可说了,才礼貌地道了声“再见”挂了电话。
“慕小白你居然出卖我!”浣溪沙大喝一声就想向何箫扑去,但是左有何叔又有白宇泽,这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只好作罢,气呼呼地吃了满满两大碗饭,甩脸上楼去了。
何箫虽然做了出卖师父的事情心虚得不行,但是在白宇泽的柔声诱哄下还是乖乖吃完了饭。
吃完饭何叔就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了,白宇泽也不生气,跟何箫说了句早点休息,又有礼貌地跟何叔道了再见才离开。
出了大门就见对面停着一辆银色的沃尔沃,车窗被摇下一半,里面坐着的黑衣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宇泽了然地笑笑,走过去轻敲车窗:“言莫?”
言莫看向他,面上的表情一成不变。
“我看过一次你的演奏会。看来没认错啊。”这么说着,白宇泽用的却是肯定句,语气也没什么起伏,“我是白泽。”
言莫朝他微微颔首:“墨不语。”
白宇泽笑得更是灿烂了,“有空么,我请你喝一杯吧,顺便说说浣溪沙的事情。”
言莫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终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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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箫接到来自舒斐的电话。
“小白你还好吧?刚刚沙沙他导师打电话跟我要你的电话和地址!还威胁我如果不给,这学期小提琴选修就挂我!”舒斐语气捉急,说到后面又忍不住吐槽:“现代教师的师德真是丧失得可怕啊!居然这样威胁恐吓自己的学生,这还有没有下限了啊……”
何箫阴测测地道:“所以你就为了个选修课分数就把我给卖了?!你的节操下限又在哪?!”
“不是不是……那啥小白咱这也是没办法啊!我手现在这样,到时候肯定不能参加考试,而且言教授看我不顺眼不是一两天了啊!”舒斐连忙试图为自己挽回碎落一地的形象。
何箫:“哼!解释半天还不是那个初衷!魂淡!”
舒斐顿了一会儿又不开心地道:“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顶着我的名字去见面会,害得我现在变成大家心目中的总受了!居然有人说皮卡丘都比我攻了!你说你怎么赔偿我啊!”
何箫气跳脚:“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什么总受啊你去死啦!”
舒斐:“我才不信你什么都没做呢!难道你就长着一张人人一看就知道是总受的脸么!”
何箫:“爱信不信!我讨厌死你了!绝交!”
舒斐:“我被说成总受难道就容易么!绝交就绝交!”
幼稚的师兄弟两个没事找事地大吵了一架,各自挂了电话都暗骂自己无聊透顶。
何箫到房间里的时候,浣溪沙正开着电脑,屏幕上是熟悉的《神兽OL》的界面。何箫凑过去看,一个粉嫩的女峨眉在白骨窟的最深处翩翩起舞,配着白骨窟的背景乐,怎么看怎么诡异。
女峨眉的名字也很熟悉:公子且来猜一猜。
“唉?这个号不是给了墨不语么?”何箫好奇地开口。
哪知浣溪沙像炸毛的猫一样蹿起来:“哪里给他了!只是借的!我等会就把密码改了!”
说是等会,等到上床睡觉的时候,何箫也没见他改密码。
两人躺在床上,何箫才道:“他很担心你,怕你出事,我才跟他讲的。”
浣溪沙听了也不做声,翻过身去像是睡着了。
第五十九章:一个萝卜一个坑(二)
何叔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浣溪沙的睡相非常好,唯一让何箫怨念的是他坚持不肯帮何箫捂脚。何箫只好幽怨地抱着热水袋进入了梦乡。
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浣溪沙还在睡,他侧头看浣溪沙的脸,老实说,沙沙长得很耐看,而且他睡着的时候,比他醒着的时候安静多了,看着也越发显得顺眼。
浣溪沙睁开眼睛就见自家小徒弟用一副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干嘛这样看着我?要爱上我了?”
“……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啊!”何箫无奈了,眨眨眼又庄重肃穆地对自家师父教导:“你是受,小白菜说两个受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卧槽老纸是攻啦!”只要一提到这个问题,浣溪沙必须炸毛:“小孩子懂个屁啊!”
何箫看着一炸毛就美少年气质尽失的浣溪沙,再次在心里肯定了他是受。
两人在楼上折腾了半天才纷纷洗漱好下楼吃早餐,何叔不知道浣溪沙的口味,所以做了一桌子中西合璧的食物。但是浣溪沙看起来很没胃口,只吃了块吐司就说饱了。然后一直坐在边上低头拨弄手机。
等何箫喝完粥,浣溪沙把手机一收说要回原州了。何箫劝阻无效,只好陪这位大神出门,免得他没找到车站自己就先迷路了。
两人一出门就见对面停了一辆银色的沃尔沃,浣溪沙左右环顾了下确定没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狠狠给了那车的车胎一脚。
何箫:……
谁来告诉他,这种十岁小孩都不玩的恶作剧这家伙为什么做得那么起劲!
那车立刻响起了刺耳的警报,浣溪沙一击即中非常得意,赶紧收拾自己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路过。
何箫还没来得及收住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跟上,就见另外一边的车门打开,言莫从里面走出来。
浣溪沙:……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言莫就走过来说了一句:“回去吧。”
何箫还等着看沙沙各种暴走啊傲娇啊然后墨不语各种训徒有术啊,结果之前把自己说得各种威武的浣溪沙童鞋,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拉开后车门准备坐进去。
言莫眼睛一横:“坐前面,系好安全带。”
浣溪沙于是又乖乖地钻进前座。言莫这才转头对何箫微微颔首示意:“昨天晚上麻烦你了,我们先回去了。再见。”
何箫赶忙回礼:“不麻烦,欢迎下次来玩。路上小心,再见!”
言莫点点头,转身走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席开始发动汽车。
浣溪沙把自己这边的窗户摇下来,对着何箫摇摇手。
何箫也对他摇摇手,顺便用眼神表达自己的鄙视之情。
浣溪沙努力给自己找场子:为师这叫非暴力不合作!忍辱负重总有我雪耻的一天!
何箫:呸!
送走了浣溪沙,何箫回房间先看了会书,期末考试就要来了,他仔细整理了下自己的笔记,发现到后面大多都是白宇泽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