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恒海期货的首席风险官林嘉年正在为公司有高层非法挪用资产和客户保证金而烦恼，而蒋进却突然出现，不仅如此，他还千方百计进行阻扰，无所不用其极的阻止林嘉年调查这件事。在蒋进不请自来之后，林嘉年的生活彻底被改变。他威胁他，绑架他，下药迷药他，甚至还无时无地的一逮着机会就轻薄他，对于这种以权谋私诡计多端借刀杀人居心叵测人面兽心的人，林嘉年只能是不断说服自己无视无视再无视！可惜，林嘉年的性格长得不好，架不住此人不间断的软磨硬泡厚颜无耻，最终还是在酒精、美色、贪欲和大意中愤愤半推半就地和此人滚上了床。 Chapter 01：蒋大老板登门拜访 林嘉年看着这一季度的风险监控表微微皱眉，很多不好的预感在精致的眉间蔓延开来，比如说：麻烦。 林嘉年不是个怕麻烦的人，却是个怕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内有差池的人。 恒海期货的首席风险官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这一家由恒海证券控股的期货公司成立于一九九六年，光注册资金便有2.5亿人民币，同时也是中国证监会核准设立的一流期货公司，作为中国金融期货交易所的全面结算会员，它的经营范围囊括了商品期货经纪和金融期货经纪，这家在全国十个省市区内拥有二十四家营业点的期货公司的综合实力近几年一直都位居全国前五名。 林嘉年就算不用仔细看，也可以瞧得出这一季度的风险监控表问题有多严重，发现风险和及时控制，作为一名期货公司的首席风险官这是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揉着眉心拿起电话，林嘉年想，这一季的财务报表说不定也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修长手指只来得及拿起听筒，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不自然的皱眉也在放下听筒的同时收起，半边侧面是与眉目一样的精致，见过林嘉年的人除了用俊朗来形容他外另一个便是精致，首席风险官的办公室正好在大厦的十楼，南北走向的街道，它的窗口朝着东，正好是上午忙碌起来的时候，阳光落进一片，细细碎碎就都砸在了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杂物的办公桌上，林嘉年的办公桌以及他的办公室，干净利落得就如同他这个人。 尽管对方很没礼貌，可林嘉年却不想为此而失了风度。将桌上摊着的报表不紧不慢地合上，尽量让自己从刚才的惊讶中抽离出来，换上平日里一直都是的平静脸色，林嘉年这才朝门边看去。 却也是在这一刻，心头警觉一震。 “林首席！” 对方好似熟人，自然而然打着招呼，清冷声线却并不友好，在说出这三个字时他不屑挑起的眉和心不在焉勾起的嘴角，明明是冷傲的很却还是在看向林嘉年的时候送上一抹笑意，似有似无，更是冰冷傲慢。 林嘉年压在报表上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认为这个时候再将这一份报表收起来更多的是此地无银的做作，挪了下身体，确保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林嘉年站了起来，与对方的点头是商场上的疏离和有礼，“蒋先生。” 蒋进的身份从林嘉年这里只知道一个——恒海证券的第二大股东，也就是蒋氏集团的实际控制人。 作为控股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林嘉年只在年度股东大会上见过蒋进，阴沉而冷傲。除此之外，林嘉年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 蒋进扫了他一眼，进门后将关门的动作做得明显而刻意，宽阔肩膀在转过身时更为显目，宽肩窄腰，又是修长身形，就算不说话，蒋进这个人也同样可以轻而易举给人压迫感。 林嘉年在蒋进关门的刹那顿时觉得空气里头有种沉闷感，就像是雨水淋湿了喷过低级香水的西服，那种腐糜的味道，想想都让人作呕。 “蒋先生请坐。”林嘉年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伸手示意蒋进往里走，裁剪合体的深灰色羊毛材质纯色套装西服是阿玛尼当季新款，FERRAGAMO的深棕色牛皮简约皮鞋表质看着坚硬，可穿在林嘉年身上却彰显一种优雅。自持过度的男人，有着细长柔弱的睫毛，精致细腻的面庞，温文尔雅却又不近人情。 蒋进今天的到来无疑是一个意外，就如同一直经营有善的期货公司突然出现风险一样，不过相同的是，这两点若是联系起来……林嘉年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要是真如此，那么这个麻烦还真是有够大的！ 蒋进单手插在口袋里，不往待客的沙发走去却是转了步伐一步一步慢慢接近林嘉年，宽阔伟岸的男人，有着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双眉细长，双眸凌厉，鼻梁高挺，下颚又是削尖，被用心打理过的头发只在额前留了些细碎刘海，再正式不过的黑色高级西服套装，里面是同样量身定制的马甲，不同于简单的暴发户有钱人，蒋进一贯的动作和穿着都是上流社会融进血水里的气质和高贵。 林嘉年站在办公桌旁的身体突然有些紧绷，在看着蒋进朝他走来的时候几乎是下意思得向后退了一步，仅仅只是一步，便能让对方更为胸有成竹。 “林首席在怕什么？”好在也算是知道收敛，就在一步之遥，蒋进收住步伐，修长身材要高过林嘉年，要是只懂得与他说话之时应该看着对方这种简单的交际礼仪的话，蒋进就不应该与林嘉年凑得那么近。 林嘉年看着他，显然觉得与他保持距离是眼下最应该做的事，慢慢退了一步后说得依旧有礼：“蒋先生登门造访，真是让林某受宠若惊。” 蒋进的双眸不同于黄种人的琥珀色，带着盈光的瞳仁之中是浅蓝的，微微一眯，更像是能直接把人看穿似的恫穿胸臆，“林首席惊吓得还不够？”意有所指地朝办公桌上扫一眼，下压后的双眸所释放出来的威逼，仅仅只是因为他看向了这一份风险监控表。 林嘉年不动神色的看着蒋进，问道：“蒋先生什么意思？” “你不必明白我什么意思？”蒋进忽地倾身靠近他，微眯的双眼不再是进来时的戏谑和不屑，紧紧逼近的双眼就着淡蓝霎时换上凌厉和威胁，朝前的动作却是明知在看到林嘉年已经往后靠时还在继续，双唇微张，动作幅度小得更像是半点都不想与眼前之人说话一般，蒋进噙了下嘴角，“你只要照我的意思去做就好。” 林嘉年听得出他话里的肯定语气是不容人商量，若是不考虑他这一份工作职责，他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有着让人不得不退缩的威慑力。 林嘉年放在桌边的手指一点点抓紧边缘，修长手指本就是白皙，指腹压在桌面上微微有些变形，尽管对方来势汹汹，林嘉年却还是不露声色，再退后一步，林嘉年觉得今日的退让比他以往任何一次在谈判中都要过多，“要是蒋先生对公司制度或林某本人有什么要求和不满，大可以跟董事们提议，我们在董事会会议上好商讨，相信蒋先生也懂这个规矩，林某不过是个风险官，还没这个荣幸，要让蒋先生亲自栽培。” 真是有礼谨慎到让人烦恼的人！ 蒋进哼笑一声，并不打算就此拉开他与林嘉年的距离，反而是跟着他上前，“看来林首席是不想配合了？”蒋进直起身伸手从西服内袋里取出一个信封，当着林嘉年的面把他打开，然后“啪”的一声摔在办公桌上，里面装着的东西正好在干净的办公桌上四散开来。 林嘉年顺势转头看过去，桌面上或重叠或散乱的照片顿时让他头皮一麻。 酒吧暗红的调子正好是那一晚节目的精心搭配，他不过就是跟朋友一起去逛了逛，然后一不小心多喝了点，跟男人亲吻虽然不是什么让林嘉年抗拒的事，可要是在公众场所的话……要知道，他所从事的这个行业，信誉和人品是绝对的重要。 “蒋先生想做什么？”用力咬了下牙，林嘉年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心态，口气已经是难掩饰住的不愉快，可眉眼之间却依旧是那么的优雅温和。林嘉年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给人沉静而得体的感觉，“是威胁吗？” 蒋进冷视着他的眼闪了闪，挑起桌面上其中一张特写放在林嘉年面前，“原来林首席也好这口。”挑了下眉，蒋进侧头细细去看他手中拿着的这一张照片，“威胁？林首席难道才发现？我从进门开始就不打算用这一招！” 话落，蒋进空下来的一只手突地伸过去揽住了林嘉年的腰，另一只手轻巧一挥，才洗出来不久的照片就这么被扔了出去，蒋进甚至是没有给林嘉年反抗的机会，俯身看准了许久一般，吻得精准而深入。林嘉年全身顿时一僵，然后猛地伸手抵上蒋进的胸膛，宽阔结实的胸膛却是挨得更近，连一边空着的手也不规矩的摸上他的面颊，略带冰凉的指腹和掌心粗糙的老茧让林嘉年用力的闪躲，牙关紧咬，不给侵入者半点可乘之机。显然对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手掌微微一下滑，食指拇指捏住他的下颚，猛地一用力，闷哼声也在这一刻响起，林嘉年被迫张开嘴，眉间深深皱起。 蒋进松开他的时候还很是用情地舔了下林嘉年因为疼痛和被迫而不能收住的口水，林嘉年一把推开他，抬手狠狠用力擦去，真是恶心到让人反胃！ “看来林首席喜欢粗暴点的。” “出去！” “林首席可想好了，出了这个门，你再想要我回来就难了。” 林嘉年侧首擦着嘴角的同时正好瞥见桌面上散乱着的照片，蒋进不愧是有备而来，捏准了这正好是林嘉年做这一行最忌讳的，只要林嘉年还想在这一行做下去，他就不得不配合他。 林嘉年抿唇，双唇上是被用力啃咬后的红肿，蒋进看着这一幕突然心情好起来，调笑着等着他的回答。 “你想怎么样？”已经是最后的底线，林嘉年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因为某个人活着某件事而这么没有分寸和生气了，这样的回答完全不像他，一点都不像！ 蒋进侧身弯腰伸手从照片堆里拿过那一份风险监控表，漫不经心地翻着，“林首席，你觉不觉得这一份报表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 林嘉年嘲笑，建议，“是应该出现在监事会上呢还是董事会会议上？” 蒋进把东西往桌上一扔，冷笑一声后沉脸转身离去。 “垃圾桶！” Chapter 02：林首席，真是巧 林嘉年不得不谨慎，在事情还没有被证实前，他必须得小心行事，挪用资产和客户保证金在期货行业是大忌，更何况还是一笔足以惊动整个董事会的大数目，如果林嘉年判断有误，还如果这只是风险监控时的一个失误，这样的后果也是让林嘉年所承担不起的，当初董事长跟董事会提议他来做这个首席风险官的时候他就应该有这一份觉悟，不过，要不是蒋进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林嘉年的确还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既然蒋进适时出现，那这种可能性没有一半也会上百分之三十。 林嘉年坐在办公桌前，整理好摊了一桌的照片，觉得有必要今天晚上找杜浴秋好好谈谈！ Bluebar的格调一直都是林嘉年喜欢的，在那么多的同志酒吧里，算不上是最特别的，可却是最让人舒心的。调子幽蓝，安安静静。至于在蒋进的照片里为什么是暗红色背景，那就要问问当晚带林嘉年进Bluebar的杜浴秋了。 林嘉年找了个较隐秘的车位停好车，黑色的辉腾V6简单而又低调，像极了主人的性格，自然也是贴近他的喜好。中国交通道路上最为多见的牌子，但却是绝对不一样的性能和价格。 林嘉年推开Bluebar的门，杜浴秋已经眼疾手快地蹿到了他跟前。 “嘉年，我的大忙人！” 杜浴秋这个人要怎么说呢？聪明伶俐绝对算得上，口无遮拦也一定是，油嘴耍滑插科打诨他也铁定是佼佼者，有着一个可以吸引所有没思想又爱慕虚荣的女人的深厚家室，游手好闲男女通吃。 一晃三摇地走过来，夸张的动作又不得不让林嘉年皱眉。 “噢，宝贝儿，别啊，要知道你一皱眉我这心都在疼！”杜浴秋一把搭上他的肩头，说话之时还连着动作，狠狠在自己心口处捂了捂。 真是奇了怪，照林嘉年这样性格的人，怎么会和杜浴秋这种油嘴滑舌招摇过市自卖自夸的人做朋友，所以说大学是个奇特的地方，它可以让你对一个绝对说得上是与自己不同世界的人很快融到一个世界。 杜浴秋其实是中英混血，他的母亲是纯种的英国女人，不过可惜，早在十五年前，他的父亲好像就已经很不喜欢她了，所以他的眉眼和嘴唇都有着英国人的立体轮廓，笑起来很绅士，说起话来却很混蛋。杜浴秋有个很温柔的后母，不过也可惜，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林嘉年横他一眼，拍开他的手掌说：“把你这一套花言巧语收起来，不要让我觉得今天走进Bluebar是一个错误。” 杜浴秋抱胸盯着他，微倦的头发不用染就是天生的金黄色，长度正好到两鬓的地方，不安分的翘着，几乎和林嘉年同样的身高，直直平时就足够。 “宝贝儿，你今天脾气很大嘛！不过没关系，相信我一定有让你忘记一切烦恼的本事！” 林嘉年今天心情的确是不好，除了上午无缘无故被人占了便宜以外，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思考要不要拨通监事长或者是董事长的电话。 林嘉年想了想，还是没有跟杜浴秋继续说下去，觉得跟他用这样的方式继续对话下去完全没有必要。 杜浴秋看到林嘉年没说话，主动勾住他继续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不断增加的注意力让杜浴秋很是受用，觉得每次只要他和林嘉年同一时间出现，那种不怀好意又偷偷打量的目光真是让他爽透了！ “宝贝儿，别不开心，我想我们有必要用一些很有用的东西来打发这些，嗯，比如说……”杜浴秋在把林嘉年往自己已经占好的位置走去时，一边花枝招展地摆弄各种发浪动作一边扬起修长的手指，顿了顿后说的自以为很有意见性的指向玻璃桌面，“酒！” 林嘉年眼里顿时冷下来，不怒反笑，一边微微翘起的嘴角幅度略显小，优雅到近乎让对方看痴的程度，白净细腻的脸，唇角微勾，下颚精致，“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谈这个的！” 杜浴秋立时跳开他几米远，绷着一张警惕的脸防备着他，他深知林嘉年笑起来准没好事发生，记忆犹新，最近一次林嘉年对着他笑，是因为他突然大半夜喝醉了跑到他家去耍酒疯，在他家客厅吐了一地，结果第二天，林嘉年就是用笑脸把他踢出门的。 “来来来，宝贝儿，先坐先坐，酒这种东西在我们那纯洁的友谊之间完全可以不存在嘛，啊哈哈哈……”杜浴秋殷勤地上前去把他拉过来，按在沙发上后顾左右而言他，“话说宝贝儿，你今天好像特别美，额，不是，是迷人！你快把我迷死了！” 林嘉年从进了Bluebar就一直在听着杜浴秋乱扯，完全没必要给好脸色看的人还时不时要臭屁一番，林嘉年有些头疼地揉了下眉心，然后打断他，“浴秋，我有话要问你。” “OK，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我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嘉年用拳头遮了唇轻轻咳了下，他真是恼透了今天Bluebar周围那些露骨的眼神了，尽管他可以让自己做到无视，却也不能毫不在意。 “上一次Bluebar办活动，是谁邀请你来参加的？” 杜浴秋惊讶，挑起一边眉奇怪的看着林嘉年，然后一脸委屈，“嘉年，你知道这种事……这种事我从来都不会花心思去记住的，我是说……我每天要记那么多美人的电话号码和家庭地址，怎么会有记住……你懂的。” 林嘉年无奈，端起桌前杜浴秋提前叫好的威士忌，无意识地环视一圈很满意的让周围跃跃欲试的人收回了步伐后才把杯子塞进了杜浴秋的手里，“我想我应该找个我们都满意的方法来让你想起来，你说是吗？杜、浴、秋！” 杜浴秋的手一抖，手上的酒杯成功掉在了地方。 清吧最好的地方就是够安静，玻璃碎片瞬间碎裂的声音可不会小，当然了，让林嘉年懊恼的除了碎片和酒水的四溅，还有的就是他更讨厌听到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 “林首席，真是巧！” Chapter 03：Sexual partner和one night stand 林嘉年在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尽管心情烦躁，不过还是很恰当的为此刻出现的人定义了一番：阴魂不散！ 蒋进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林嘉年站起来，慢慢合了下双眼，然后再睁开，掩饰好心中一片的厌恶后，颇为皮笑肉不笑的回礼：“蒋先生，是啊，好巧。” 照理这个时候蒋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与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像，这个点这个地点他更适合出现在装修华丽布置精美的酒店餐桌上。突然的出现让一直尽心尽力经营这一家酒吧的经理都是受宠若惊，忙前前后后打点周全了，甚至是不放过洗手间的一个拉手。 蒋进漫不经心看着他，细长的双眼总像是有着让人昭然若揭的戏谑和阴险，“林首席也来玩？”自然而然对着林嘉年身旁的杜浴秋斜上一眼。杜浴秋立时一阵恶寒，一挪屁股就往林嘉年身后缩去，一双精明又机灵的眼睛不停地眨着，躲着林嘉年身后时还要不住得瞅一瞅蒋进。 杜浴秋难得那么安静，在看到蒋进后安静得甚至有些奇怪。林嘉年回头看他一眼，在还没理清楚情况前还是决定先把杜浴秋放到一边。 林嘉年与蒋进站得很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有着与今天上午不一样的香水味，还有的就是跟今天上午不一样的一身着装。林嘉年这才注意到蒋进身边原来还跟了个人。以林嘉年这个年纪去审量的话，当然还只能算是个小男生。 蒋进身边的小男生对上林嘉年的目光，没有半点的生涩，甚至还主动对他笑了笑，浅浅的酒窝就这么在细腻的脸蛋上绽开来，眼睛大大的，里面的流光干净澄澈，纯洁得好像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睫毛长长的，眼睛眨起来的时候就会有像是受惊之后的微微颤抖。林嘉年突然脑子有些浑浊，在看到男孩直直看着他的双眼时不知为何做不出任何表情得把双眼移开了。 “蒋先生有事？”维持着一贯的礼貌，林嘉年在看到蒋进隔了那么久都没有动作后还是张口问了，至于蒋进前一句“林首席也来玩”，就冲着他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林嘉年以为完全可以无视。 蒋进揽过身边小男生的肩膀，高出他一个头的男人明显有着主动权，手掌上一用力，男孩就挪了一步站在了林嘉年面前。 “林首席不认识他了？” 林嘉年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回头询问杜浴秋。 杜浴秋缩着脖子，一脸的无辜和苦媳妇儿表情，就差将手指头伸进嘴里啃了。 林嘉年轻缓了一口气，再度回过头来，颇为为难之时，听到玻璃摔碎的声响的服务员也走了过来。 “蒋先生，抱歉，让您受惊了。”负责清吧服务的人过来后并没有为真正感到困惑的林嘉年道歉，而是对着蒋进弯腰致歉，再是仔细询问林嘉年情况，“先生，我们马上为您清理干净，您有任何服务都可以交待我。” 杯子碎了这种事并不是服务员的错，林嘉年也没有任何觉得不妥的地方，倒是被他提醒了，蒋进的突然出现其实是打断了他起身到洗手间清理裤脚和鞋面上溅落的酒水的动作的。 “抱歉，蒋先生，让你失望了，我不认识他。”下一刻，在蒋进想好了说辞要好好回击一下林嘉年的无视时林嘉年又开口，“失陪了，去一下洗手间。” 身后杜浴秋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结巴了好久都没把话说顺溜：“嘉……嘉……嘉年，别扔下我……” 林嘉年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对有些还不能确定的事不太习惯去猜测而已。 洗手间里有特别准备好的湿巾，林嘉年在镜子前站了站，特意在镜子周遭装饰的灯光，照在林嘉年有些冷漠的脸上突然显得很苍白，原来从来在人前彬彬有礼的林嘉年还会有这么不近人情的表情。 林嘉年抽出手边的湿巾，白色的湿巾和细腻的皮肤都在白炽光的照射下泛着令人炫目的光晕，林嘉年觉得脑子昏乱得更厉害了。 将裤子提上来些，林嘉年弯下腰，牛皮的质地被擦上一层水渍，像是洗不掉的油水，反光之下还是五色。 林嘉年正在对着裤脚上已经渗进去了的酒水皱眉，门锁“咔嚓”落下的声音让他把头转了过去。 蒋进正好转过身，悠闲得靠在门边，修长身高差不多都要赶上装饰典雅的门，嘴边叼了根已经快燃了一半的烟，烟圈一点点升起来，在本来就不太亮堂的洗手间把蒋进的脸遮得更是模糊。 公共场所抽烟，真是没公德心的男人！ 林嘉年在看到蒋进的第一时间脑子里出现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当然这得归根与林嘉年对某些事的绝对完美，从某个角度来说，林嘉年算得上是个完美者。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最好，东西原本放在哪里就应该放在哪里，做人做事都一样，有板有眼，认真谨慎。 林嘉年直起腰，将手中的湿巾扔进一边的垃圾桶，然后凑到洗手盆旁洗起了手。 蒋进对于他的无视倒是并没有多大的怨气，相反，他靠在门边，黑色的烤漆瓷砖很是坚硬，甚至是因为长期在阴冷的地方而有着潮湿的感觉，蒋进拿下手中的烟，星火闪烁间，伴着烟圈划出略显僵硬的斜线。 “如果蒋先生现在也是有话要说，那倒不如改日我们选个适合的地方好好谈一谈。”林嘉年甩了甩手，修长细腻的手指带着还没有完全被甩走的水珠子，皮肤上有些微微的泛红，大概是在水里洗得太久。他转过身，直直看着蒋进，如果到现在他还猜不出来蒋进今晚又是有备而来的话，那他就真是蠢得可以了。 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林嘉年很擅长把这种明明已经是讨厌懊恼至极的情绪掩藏得风轻云淡情理之中。 蒋进身子是斜斜靠着的，左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右手夹着快要熄灭的烟，忽然笑了笑，他看着林嘉年，说：“林首席觉得哪个地方是比较合适的？你家？还是我家？” 林嘉年明显不满于蒋进的话语轻佻，话就更生硬了：“至少不是洗手间！” 蒋进环视了一圈，表示同意：“这个地方……的确是有些小。” 林嘉年冷冷瞥了他一眼，朝着门口走去：“蒋先生，您还是好好想想吧，如果事情属实，我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嘉年真是有够好心的了，下班时间还谈公事，将大老板还真应该感动一番。 林嘉年这个人呢，要是你对他好呢他会还你十倍的好，要是你心存不良动机不纯他也就觉得没必要给你好脸色看。在金融业混了近五年，雨滴子夹缝里工作，即便都是铤而走险，也决不会淋湿衣服一角，林嘉年虽然不是国外知名大学毕业，却也还是国内重点大学金融专业研究生毕业，他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即便是有贵人相助也绝不能忽视了他对金融这一领域的专业知识。林嘉年进恒海之前是在一家证券公司做操盘手的，做操盘手并不只是要你有丰富和专业的证券知识，更多的是天赋和经验，能在短短三个月内把操控的一只股票收益拉高近百分之五十，这个数字对于向来大出大进的证券公司来说，无疑是一个又喜又惊的事，凭这一点林嘉年坐上首席操盘手的位置也是顺理成章的，二百五十万的年薪加百分之四的年底分红，对于林嘉年一个还算得上只是初入社会的人来时已是足够。虽然针对于大盘开盘的时间来说，林嘉年一天正式的工作只能算是从上午九点半到十一点半，下午的一点到三点，可单单这四个小时却不是平常人所能忍受的神经紧绷和紧张，手中控制着大量的资金，每一句话都对接下来发生的事要有所顾忌，林嘉年正式工作前其实并不知道炒股会是件如此累人的活，长期的脑力劳动和应酬让他体力有些透支，林嘉年记得，他最长一次给自己放假好好轻松一下还是在三年前，也就是辞去操盘手的工作后，在去恒海之前。 林嘉年会去恒海，也是因为遇到了恒海期货的总经理张钧麟。 好的业绩自然会引起同行人的注意，张钧麟是主动来找林嘉年，在这之前，林嘉年和他也有一面之缘，世界顶级的珠宝设计师在A市举办的一个珠宝展览会，林嘉年有幸被老板叫去一同参加，林嘉年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张钧麟的。张钧麟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逢人三分笑，与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认认真真，一直盯着你的眼睛好像就怕你不知道他在很专心地听你说话，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是，总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跟张钧麟三两次的接触都是张钧麟主动的，在知道他就是来挖人的时候林嘉年也并不感到奇怪，委婉得拒绝过几次，不过显然林嘉年低估了张钧麟的耐心，那种锲而不舍几乎算得上是死缠乱打，前前后后近一年的时候，张钧麟都会找了不同的借口要么是去高尔夫球场打上一个下午，要么是去高档餐厅吃上一顿，等等诸如此类，张钧麟像待朋友一样跟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的人谈天说地相聊甚欢。 林嘉年终于有所动容是在新一年的开年初，新年开盘不久，大盘走势还是个未知，林嘉年也真是全身心投入其中，希望能在新一年有个好走势，尽管再忙，林嘉年也不会断了每天都给在C市的母亲打一个电话的习惯，这一日下班后，电话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一路上忐忑不安，回到家竟然直接接到了C市第一医院的电话，说林母突然在超市晕倒，钱包里只找到这一个电话号码，就打过来了。 林嘉年着急着回家，A市到C市开车也要半天时间，林嘉年知道一定会赶，也还是决定先去了再说，如果赶不及回来就再请假好了。显然自己原先证券公司的老板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林母一直没醒，林嘉年不放心就一直陪着，一直到第二天开盘林嘉年都没有回去。 总经理接到林嘉年的电话时离上午开盘还是一个小时，在林嘉年提出说要请几天假后总经理断然拒接，话说的艺术就在于你如何把话说得有说服力，就算是不行这种直截了当的词你也要婉转的说出，尤其是对于一个有些年少气盛满身才华的人更是。 林嘉年解释了一下，可总经理的话说得更是难听，什么每年给你那么多工资那么多分红不是要你上班时间做私事的，不过还是好言好语了几句，像，嘉年，你也知道，炒股不仅要将经验和资金，它还得看时间呐，你这么一走，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耽误了开盘时间，公司其他操盘手都跟着你做了那么久，突然没你领着，你也知道……噼里啪啦了一大堆，林嘉年皱着眉头听完，只问他是不是请假是行不通了？那边经理又是一堆的公司如何如何林嘉年在收线前貌似很平静的说了句辞职，然后想了想又加了句，照着公司规章走：辞职信我回来会补上。 张钧麟就是在这个时候把林嘉年请去的。 张钧麟给他开了很高的条件，基本与在证券公司差不多，最初也还是从操盘手开始，因为是刚开始接触这个行业，林嘉年也希望从最基础开始学习，但操盘是他的本行，炒期货和炒股有着很大的不同，单单交易方式就不同于股票的单向交易，期货的双向交易可以做空也可以做多，还有的就是时间限制，股票不可以当天平仓，而期货却可以，还有的像交易品种、风险安全都与股票有着不同，好在林嘉年在读研期间把期货从业资格证也一同考了，金融这个行业，你要想跨进去，各种资格证还真是必要的敲门砖。 在恒海三多年，林嘉年从操盘手到财务负责人，再到首席风险官，都是经过恒海期货公司公司章程的规定依法提名并聘任的，由董事会同一表决通过，林嘉年这个首席风险官并不是空来风，也不是粉墙装饰，公司领导和员工都是看在眼里知在心里，林嘉年对于这个行业的敏感度和独立性完全能够胜任这一职位。 现在很多期货公司的首席风险官都会选择女性，因为女性心思更加缜密做事也更为细心，而林嘉年恰恰两者都有，行事作风更甚坚决稳重。 当然了，要不是蒋进的突然出现，现在还锁在他抽屉里的风险监控表怕早已经在监事长的手里了。 林嘉年在考虑这件事时不得不在意蒋进的身份。 蒋进倚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完林嘉年算是最后忠告的话后嘴角忽地勾了勾，性感的唇很薄，蒋进周身都是阴险的气息，这样一双薄唇无疑又为他添加了一种薄情感，勾起时更是邪魅，“我记得我也提醒过林首席的，要你只要听我的就够了！” 蒋进忽地出手，在林嘉年快要进过他身旁，甚至是手都已经放在了把手上时一把拉过他，手掌上没有一点留情，直接带着人转了个身，让林嘉年的身子重重贴在了瓷砖之上。 “你干吗？”几乎是下意识的，林嘉年对上蒋进的眼脱口问出。 蒋进低头把身子紧紧贴着他，嘴角不满足于只是停留在勾起的份上，笑声低低传出：“林首席，我说这个地方小，并不认为就是不可以了。” 林嘉年一怔，挣扎着被他拽着的左手，皱着眉开口，“蒋先生不会蠢到以为我会跟只认识了一天的人在洗手间这种满是细菌的地方吧？” 蒋进惊奇与他的直接，虽然从之前的资料上已经知道林嘉年是同类人，却还不知道真正接触会有这样像是被小猫狠命挠的躁动感，于是手也自然而然在他腰上环一圈，不是因为敏感这个词，而是欣喜他眼前这个眉眼精致的人的适时嚣张和抗拒。蒋进用力把他搂紧，在他的右手就要当胸砸来时又迅速把它合着左手一起挈制住放到他的背后，蒋进用上以为他绝对不可能挣扎开的力道，心满意足看到他把好看的眉皱到一起，胸膛因为动气而起伏。 “林首席，现在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而是我做不做的事。” “蒋进！” “嗯！” 蒋进在林嘉年咬牙切齿大声喊他名字以表示自己到底有多生气后很是配合得回应了他一声，然后低头含住这个像是要快被自己惹得气急败坏了的男人的双唇，柔软的唇畔不像他的，有着一定厚度的唇畔，含上一含好像还有着轻微的弹性，会在他的唇抿紧时抽动起来，蒋进用舌尖探过去，唇形很好的唇，上唇的形状尤其性感，不能控制得继续伸过去，当然会受到他牙齿的阻扰，两排整齐的牙齿咬得死紧，不肯给溜进来的舌头半点可乘之机。蒋进一手捏紧林嘉年的双手，一手揉着他的腰，攻不进他的嘴很是不客气得在他的下唇上咬上一口，林嘉年的头被他压在墙上，就在他咬上略微有些松开时猛侧过了头，用力之大，脑后的头发便与瓷砖摩擦出一片沙沙声。 “林首席觉得我这个Sexual partner不够好？” “如果蒋先生说得是one night stand的话，这个怕还用不着蒋先生来关心吧！”狠狠用力挣扎了一下双手，发现对方瞬间把他箍得更紧后，林嘉年忍无可忍地咒骂了一句，“Fuck！” “宝贝儿，是现在吗？我很乐意做你的Fucker。” 蒋进跳跃性的思维让林嘉年在破口大骂之前竟然愣了那么一下，然后在反应过来后立马对着蒋进曲起膝盖顶了过去。 蒋进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死死压着林嘉年，密不透风的距离，让林嘉年侧个头都吃力。 “蒋进，你最好快点放开我！” “宝贝儿，你别急。” “不要叫我宝贝！” “嘉年？” “蒋、进！” “嗯！嘉年。” “……” Chapter04：蒋先生，我可以告你！ 在蒋进从林首席到宝贝儿再到嘉年，一步步自认为用称呼来拉近两人的亲疏时，林嘉年已经快要被他磨完耐心了。 “蒋进，你到底想怎么样？”最终林嘉年还是压下了心头一腔的火气跟蒋进认认真真得说出了打算开始摊牌前的预防。 他已经三十岁了，不是那个刚刚踏上社会的小孩子了，再怎么说也不能因为被蒋进这种人占了点便宜而失了分寸和仪态。 蒋进松开环在他腰上的手，辗转来到他的唇，食指指腹沿着他的唇形抚摸，“我牺牲色相这么明显的邀请，嘉年你难道还不明白？” 林嘉年再度皱眉，冷眼盯着他，口气里难掩嘲讽：“如果蒋先生欲求不满，出门左转吧台大厅随你物色。” 蒋进微微笑了笑，笑容里突然出现的温雅让林嘉年顿时提高警惕，果然蒋进下一秒就松手放开了他，人却没有退后，双手插在口袋里，与他对视：“林首席，事不过三，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别人的事不要去管，尤其是我阻止你的。” 林嘉年走出洗手间后发现杜浴秋已经跟跟着蒋进一起来的男孩相聊甚欢了，期间还不乏夹杂着对对方的吹捧和自己的赞美。林嘉年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然后决定不与杜浴秋打招呼直接走人，他得赶快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尤其是嘴巴，蒋进含过烟的嘴里到处都是呛鼻的烟味！ 林嘉年在拿起电话时的确有思考过蒋进的话，不过出于工作职责和对于两天后就要召开的本年度第一次董事会的考虑，林嘉年还是给监事长打了电话。在监事长的办公室与监事长做了一些很容易就能在报表上分析出来的资金挪用情况，监事长并没有完全答复，说下午要和监事会的成员们仔细讨论一下，如果可以希望林嘉年也能出席下午的会议，毕竟这种事可大可小，如果肯定保证金和公司资产被挪用了，那这个人在公司该是有着一定的权利，恒海期货成立那么久以来，上级领导一向都为下级员工考虑甚多，所以也是特别招下级员工的爱戴，这个时候出现这种事，一旦情况属实，那人被证监会请去喝茶还是被调查的第一步，再者恒海期货的信誉在个客户中的印象绝对会降低，对于这种类似中间商的行业，没有客户就没有钱挣，没有钱，你有再大本事的操盘手和管理层也没有用！ 林嘉年利用上午的时间到财务室去转了转，特意去调出了近几个月的财务报表情况，没有明显的漏洞，拆东墙补西墙的老把戏也做得稳妥。林嘉年知道，这种私自挪用的情况必定是背后有人，不然不能做得这么瞒天过海。 下午上班后监事长突然打电话说临时有点事，说得也是两天后的董事大会，说跟独立董事有些事情要商量，具体没说，不过大概意思是今天下午的会议是要取消了。监事长不在，其他监事们也不能做决定，更何况，这种还只是猜测的事，最好是先不要抖露风声，以免事情闹大，最后落个查无可查。 林嘉年下午又去董事长办公司坐了坐，探了探口风，下午下班时间到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为两天后的董事大会做上半年的风险监控报告表，键盘上敲敲打打，太过全神贯注，落下最后一个句号抬起头来时天色已经全黑。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林嘉年起身关掉电脑，出公司门是正好赶上大厦保安检查，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保安大叔和蔼亲切，也叫他一句林首席。林嘉年跟他简单说上几句，然后转身去地下室取车。 地下室里车辆已经不多，林嘉年在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时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啪啪”回声，大概是一整日都在为风险监控上的漏洞而烦恼，林嘉年甚至在走路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黑色的辉腾很是地调，颜色也是，没有半点防备的林嘉年从包里掏出钥匙，按下开锁键，警示灯的闪烁和“嘀嗒”的提醒声让他终于有些清醒，就在手放上车门前后劲突然猛地遭到攻击，棍棒敲击骨肉的沉闷声在林嘉年的耳里渐渐变得模糊，转身想要看清来人的样子时身体已经没有的知觉。 房间的装饰让林嘉年感到陌生。 林嘉年睁开眼的时候对周遭的一切还有些朦胧，跟平常一觉醒来不同，这一次睁开眼的瞬间，脑袋疼得快要裂开。 “醒了？”这么温柔的声音，没有与他说话时常带的戏谑之味，倒是突然让人有些不适应起来。 “蒋进？”林嘉年难掩心中的疑惑，干燥的唇张了张，轻轻喊出对方的名字，继而很快，在昏睡前的记忆接踵而来，使得他顿时皱起眉，皮层的拉扯使脑袋里原本就有的疼痛更加叫嚣，撑起来的身子也因为席卷而来的疼痛而狠狠摔回到床上。 蒋进见到他的惊讶并没有多做反应，悠闲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上前两步后低头居高临下看着林嘉年，声音还是难得的温柔，双眼却难掩心中的戏谑和玩味，“头疼？没力气？想骂我？” 林嘉年发现他刚刚用来试图撑起身体的胳膊在被子里抖得不受控制，使劲握成拳，更加失望的接受它的抖动，试着缓了缓气，林嘉年看着低着头一脸胜券在握的蒋进，“你对我做了什么？” 蒋进微微一笑，“宝贝，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呢。” 林嘉年没心思跟他贫，隐隐觉得蒋进来找他并不单单只是为了那一份风险监控表那么简单。脑袋的疼痛让他不能很专心和快速的思考，不过，简单的对话还难不倒他。 “你把我抓来的？” 蒋进点头。 “蒋先生也太大费周章了吧！” 蒋进的笑意更深了，他知道他的猎物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这个时候只要简简单单在口头上刺激一下就可以了，“你睡了两天了，饿吗？” 蒋进和颜悦色温柔体贴的话听在林嘉年的耳里却是晴天霹雳，因为震惊而再一次下意思地想要撑起上半身。 蒋进快一步上前搂住他，近在咫尺的白皙面颊和气息相闻的距离，蒋进发现这个面颊上缺少血色，睡乱的头发的男人比之前任何一次见到的时候都要想让人狠狠欺负一番，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使了使力，顺带着将他搂起，蒋进这个动作做得自然而轻柔，在日光照亮了的房间里，是显得如此的温情而美好。 “你说什么？！两天？！”林嘉年抬起头来瞪着他，一双黑亮幽深的眼倒影出蒋进脸上此时略带着的小得意和小满足。要不是林嘉年现在全身使不上劲，不然他一定拽紧他的衣领，狠狠揍上他一拳！ “蒋进，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林嘉年有生以来二次爆粗口，通通都因为将大老板的蓄谋已久！ 蒋进仗着他不能动，而自己力气又不是一般的大，心安理得地搂着他，话上倒是认真了不少：“我何止是故意，林首席，我记得我有提醒过你的。” 林嘉年顿了顿，问他：“董事大会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蒋进点头，“这种东西，你不去也没关系吧。” 那么无所谓的语气，明明是罪魁祸首，却要是假仁假义地问他饿不饿，有没有关系。 林嘉年一口怨气就差在胸口炸开，对着眼前笑得人畜无害还自以为做得井井有条的人林嘉年是推也推不开，骂也骂不动，心里不舒坦，脸上的表情就更要冰冷，连同双眼都要冷的掉冰渣，“你知道我要在董事会上说什么？” 蒋进斜坐在床边，超级大的床和超级柔软的被子，还有一室温暖明亮的日光，这些都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做喜欢的，最重要的事，这个房间里的这张床上现在还躺着自己窥欲了许久都没找到理由去染指的男人，这种感觉，真TM太爽了！ “如果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林嘉年突然想起那个下午监事长跟他说取消会议的事，电话里的语气有些急切，完全是没有任何预兆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又配上眼前这个人，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那是我的工作！”林嘉年有些气急败坏，他根本不能想象，眼前这个男人竟然为了私利，瞒天过海挪用资产和客户保证金，更可怕的事，他信任了那么久的监事长居然跟眼前这个男人私下交易，或者说，更有可能是这个男人在恒海安插的自己人，而现在，从蒋进接近他开始，他就已经对自己一步步布下了局，就等着自己往下跳。林嘉年有着被人耍了的感觉，心情真是糟透了！ 蒋进把他搂过来些，看着他一双倔强而愤怒的眼，心里竟然很奇怪的有些难受，不过很快，蒋先生露出自信满足的笑容，大人一般安慰正在炸毛中的林嘉年，他说，“这种工作，不做也没关系吧。” 林嘉年觉得不是揍他一拳，而是扁他一顿的事情！ “蒋进，你有认真听我说话吗？” 蒋进靠过去一些，细长的双眼泛着慵懒的流光，眉角很是欠扁的微微勾起，慢悠悠对林嘉年说：“我很认真，我跟你说这种工作不做也没关系你有认真听了吗？我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有认真听了吗？” “我说了那是我的工作！我有我的责任！”林嘉年努力挣了挣，很是意外得发现身体没有之前那么轻飘了，用手使劲将蒋进推开些，视线顿时宽阔了许多。 是一间欧式风格的大房间，独立的卫生间在进门口的地方，白色的欧式门半敞着，再过来些是两层台阶的小休息区域，随意摆放的沙发靠椅和玻璃茶几，零散摊了几本杂志和书籍，大型盆栽就在右手边是很大一面玻璃门口，玻璃门被关上的时候大概有些急，白色的纱窗帘由风带起，挂了盆栽的枝叶上，玻璃门外是一个很大的露天阳台，从这里看出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天空云层的排列，很好的天气，天空蔚蓝。 “责任？林首席，在金融界混了六年，你还没看清楚这个行业原本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吗？什么时候有人会去考虑是不是有责任这回事了？” 蒋进的话让林嘉年一滞，那么昭然若揭，倒是让他不好去反驳了，不过…… “蒋进，你调查我！”如此笃定地说出“六年”这个词，林嘉年也完全可以用肯定的口气来质问他。 蒋进其实并不想放过这个可以让他大占便宜的机会，不过，事情照现在这个样子发展下去，眼前这个男人的毛怕是不能轻易被理顺了。蒋进撇了下嘴，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简单的了解而已，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打没准备的仗？” 蒋先生的言外之意，就是蓄谋已久咯？ 林嘉年不再跟他争执，真是庆幸蒋进能放开他，他发现这种压抑的感觉在蒋进逼近的时候更敏感，几乎让他不能专心思考，把身子侧过些，林嘉年决定为这一次的争执画上一个句号。 “蒋先生，你这是人身安全侵权和非法监禁，我可以告你。” Chapter 05：肌肤相亲还不算熟？ “饿了吗？先吃饭吧。” 蒋进貌似温柔地扔下一句话，眼睛里头淡淡的笑意在林嘉年看来完全是藐视他话的意思。林嘉年颇为气愤地掀开被子，柔软的棉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保暖，房间里有暖气，可还是让只穿了单薄睡衣的他哆嗦了一下。 睡衣！ 林嘉年脑子一炸，抬起头来冲正要出去的蒋进吼：“蒋进！我的衣服呢！？” 蒋进在门边貌似无心，却是有意，抿了抿一双薄唇，算得上是纯白的房间像是有着乳白色的奶香，合着你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下去，唇齿碰上浓愁的牛奶，轻轻荡起一股涟漪，就连这个平静地只剩了林嘉年怒气冲冲的喘息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的房间里也像是被这一层涟漪给荡了开。 “你有睡觉穿衣服的习惯？好，我下次记得脱完再给你穿上。”蒋进说完，转身开门出去。 林嘉年拧着眉头，俊朗的脸黑沉得都能挤出墨来，一双眼恨不得射穿了那一扇刚被蒋进关上的门。 蒋进推门进来的时候林嘉年正好攀着卫生间的门挪出来，一张脸苍白苍白的，睡乱了的栗色头发细碎刘海上还挂着水珠，看到蒋进只冷冷扫了一眼。 “把衣服还我，要么送我回公司，要么等着法院的传票。” 蒋进身后跟着佣人陈妈，原本只是跟着少爷上来送饭的她被眼前这个衣衫凌乱，面色惨白的先生下了一跳，连忙把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到小茶几上，一脸担忧又关切地去扶林嘉年。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陈妈在蒋家干了一辈子，勤勤恳恳安安分分，又是从小看着蒋进长大的，深知蒋进这人其实就是外冷内热，瞧着他那天把身边这位先生抱回来的时候搂得那么紧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先生铁定不是一般人，这会子少爷还要亲自送饭来，更证明她心中猜测不假了。 年过半百又是和蔼慈祥的人很少会有人讨厌，林嘉年也不例外，他看到这个头发全部梳起，在脑袋后头盘了一个圈，丝丝银发很是明显，脸上深深浅浅，皱纹颇多，双眸陷在有些下塌了的眼皮里头的亲和佣人，心里也就缓和了许多，摇了下头，在不甚明显的动作下，抽出被陈妈拉着的胳膊，低声说：“我没事儿……” 陈妈不知道他们家少爷跟这位一看就知道身体不舒服的先生是什么关系，也是，这种跟着年龄一同涨的女性天生的母爱是不能抵抗的，她忍不住想对林嘉年好，心想，长得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可千万别在自个儿眼前有啥子事。 于是她顺着蒋进下楼前的意思，努力劝说着林嘉年要好好休息，在这之前，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吃饭，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大着胆子又来拉林嘉年的胳膊，看到林嘉年没有抵抗就一边拉着他走到沙发旁一边说着今日特地给他留着的菜有多精致多好吃。 “怕先生起来后没胃口，我特意给熬了鲜菇粥，沾米和我用热水浸了两个小时，吃上去肯定特别软，还有里头的虾仁都是活虾剥了皮后腌过的，冬菇和草菇早上送来的时候上头还沾着露水呢，新鲜的很，还有这两个水煮蛋，都是山上放养着的鸡生的，先生没见过它们跑起来的样子，可是快，生出来的蛋营养也好……” 林嘉年看着一直说话的陈妈，声音轻轻地，就怕吵着他似的，说的时候一边点着茶几上的菜还一边小心翼翼得偷瞄他几眼，生怕自己说的话惹他不开心。 “谢谢……”林嘉年现在能说得只有这一句礼貌话，他不知道要如何称呼陈妈，其实也没必要多想，被陈妈这么一说，他倒有些不好意思当面跟蒋进理论了，他想他要是现在梗着脖子瞪着眼睛更蒋进吵架，指不准就吓晕了她。 陈妈见他坐下后，又把勺子递到他手里，已经放得不烫嘴了的粥也塞到了林嘉年的手里，“先生快吃吧，两天没吃过了，铁定是饿坏了。” 林嘉年其实没胃口，一点都没有，更何况这里是蒋进的地盘，他多呆一分钟都不愿意，可是看着眼前这位好心好意笑得一脸慈祥的陈妈，本来就没有握紧的勺子也不忍心放下了。 粥跟陈妈说得一样，熬到了时候，加着原料上的用心，还没入口便是阵阵的浓香，林嘉年也不是什么挑食的人，他除了对太过油腻和辣的东西不上嘴以为，还真不怎么挑。 一碗粥喝得有些慢，陈妈就站在旁边守着，满脸期待又小心的模样。 蒋进走过来坐到林嘉年对面的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靠在沙发被上的样子很是惬意，因为是在家里的关系，他没有穿西装外套，套装的马甲紧紧贴着一看就知道精壮的腰身，一手撑在沙发手把，一手食指轻轻敲击手把。 有规律且散漫的敲击动作惹来林嘉年的冷眼。 蒋进对着他挑了一边的眉，笑意渐深。 林嘉年放下手中的碗，在要起身时却又被陈妈拉着把她已经为他剥好了的水煮蛋吃下去。林嘉年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白色的蛋皮咬下去一块就看到了里头颜色深黄的蛋黄，蛋黄松软的黏在了林嘉年现在还没多少血色的唇畔上。蒋进细细地看着，林嘉年上下唇畔的翻动太过于诱惑，哪怕是现在嘴巴里东西下咽时喉结的翻动都像是的得带着邀请一般，蒋进自认为是个自制力还不错的人，却也还是没有挡住这一刻压都压不住的出现在脑海中的臆想。 “先生喝口牛奶吧，鸡蛋干。” 把蒋进拉回现实得是陈妈说话声，蒋进回过神，双眼落在林嘉年不能被睡衣遮挡住的颈部皮肤上，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可以看到淡青色的经脉，喉咙的吞咽带着喉结的翻动，忍不住再往上看，尖尖的下巴一动一动先出现在眼前，然后是这人舔过来不及一起吞下去的嘴边的奶渍，与脸色相比，只露出一个尖的舌头显得红艳而可口，柔软的舌很快得舔过唇角的白色奶渍，然后双唇抿了抿后才算是完成了这一次用餐。 林嘉年拿起餐布擦了擦唇角，递还给陈妈，看到陈妈笑着转身出门后望向蒋进的双眼又是冰冷。 “吃饱了？”蒋进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低声开口。 林嘉年听到陈妈出房后关门的声音，一直忍者的气再一次冲上胸膛，“蒋先生，请你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蒋进收回双手，十指交握搁在身前，还是一副戏谑的神情，“那得看林首席走不走得出去。” 林嘉年觉得穿一身睡衣跟眼前这个至始至终都有着危险气息的男人谈话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半，更何况还不是自己的睡衣！ “是吗？那蒋先生接下来打算如何玩，欲擒故纵还是隔岸观火？” 蒋进把上半身从沙发靠椅上直起来，微微有些前倾得看着林嘉年，“我本来是打算隔岸观火的，不过可惜，你太不听话了……” 蒋进的意思他是选择了前者？ 林嘉年起身，他很忌惮蒋进的话，毕竟在四十八小时前这人已经有了前科。 “蒋先生，你敢说你单单只是因为我要彻查是谁挪用了资金才这么做的吗？” “当然不是。”蒋进摇头，双眼上移到能和林嘉年直视的角度，“我最初的动机就是想接近你。” 林嘉年一怔，撑在沙发背上的胳膊微微使力，被蒋进如此不修边幅不加遮掩的坦白而呛住了话头。 “那现在呢？蒋先生还敢说自己的动机纯良吗？” 蒋进又摇头，“当然已经不成了，你那么不听话……” 林嘉年皱眉，快速打断他的话，“你别装得跟我很熟似的！” 蒋进轻笑着站起来，摊手示意了一下他的无奈，然后走过去，“嘉年，我们哪里不熟了？都‘肌肤相亲’了还不算熟？” 林嘉年快一步退到他与蒋进相隔的安全距离，冷冷哼了一声：“蒋先生强词夺理的本事倒是挺大！” 蒋进一步步逼上前，“那倒是，我本事大的地方还多了去了……” 林嘉年有了先前的教训，在蒋进一步步靠近过来的时候立刻全身警惕起来，“我对蒋先生哪些地方本事大哪些地方本事不大不感兴趣，蒋先生最好还是先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蒋进步子慢悠悠，半点都不着急已经有了逃离姿态的林嘉年，轻轻问：“嘉年，你不困吗？” 带着提醒意味的话先是让林嘉年顿了顿，思考着蒋进的话时身体突然有些轻飘起来，只是眼睛有些辣辣的，有种抵挡不住的困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脑袋“咚”的一声突然沉重起来。 “看来药效不错，时间刚刚好。”蒋进上前轻而易举抱住林嘉年，凑近了之后温温柔柔说着让人恨不得跳起来痛扁一顿的话。 林嘉年用力挣开他，动作过大，猛地往后倒，好在身后是温软的大床，蒋进便也没有再次伸手去搂住。 “蒋进！你……给我下药？！” 蒋进深怕他听不到似的，故意压低身子附在他的耳边带着笑意低语。 “放心，这一次，只是分量重些的迷药。” Chapter 06：漂亮懂事的媳妇儿招婆婆疼 陈妈站在门口目送着蒋进的车子在柏油道上消失，前脚刚关上门，后脚就听到极大的敲门声，“砰砰砰”的，也太没礼貌。 陈妈却是突然兴奋起来，急忙上前去开门，果然，门前站着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 “太太……” 门口走进来的人有些风风火火，细小高跟甩在门旁，指挥着后面跟着的司机把东西都交给门口的陈妈，不顾不停得往厨房走去。 “渴死我了……芝加哥的天跟这里差太多了，陈妈，有水吗？” 陈妈都来不及接过司机手里的行李箱和大包小包的奢侈品，对着司机简单嘱咐了一句：“小罗啊，东西放客厅好了……”然后回头急忙跟到厨房去，“太太，您可回来了！有有有！我给您泡杯茉莉茶吧……” 蒋太太在厨房餐厅桌边坐下，不顾形象得将高跟鞋蹬在一边，大咧咧把一边的脚勾到椅子上，伸手揉着脚踝的时候又跟陈妈扯起来：“蒋进怎么现在出门，工作天不是一直都见不到人影的嘛？” 陈妈端着杯茉莉花茶出来，看到她自己揉着脚，连忙把茶搁到一边的桌子上，蹲下来拉过她的脚，轻轻在她脚踝处施力，笑起来，“太太还不知道吧，少爷他前天带了位先生回来……” “男人？”将太太已经把杯子递到嘴边的动作一顿，唇红齿白又是尖尖的脸蛋，一双原本没多少神色的眼里立时燃气一小撮火焰。与蒋进同样有着淡蓝色瞳仁的女人是位不折不扣的混血儿，从小在英国长大，靠着在中国炒房地产起家的父亲过着一世衣食无忧的生活，进蒋家的门当然也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蒋擎也就是蒋进的父亲视她如宝，刁蛮任性古灵精怪，样样都宠着顺着，以至于蒋进因为车祸英年早逝都没有来得及把她的脾气给好好调教过来。 蒋太太章舒贤有着一个与名字完全不搭的性格，在国外长大的经历更是让她比一般人都要看开某些方面的事，比如蒋进——这个曾经认认真真跟她坦白说好像不喜欢女人的蒋家唯一的血脉。她都可以像当初蒋擎宠她一样宠溺他，拍拍屁股说得潇洒：只要你以后娶回来的没我漂亮我都可以接受。 章舒贤说这样的话完全来自于她对自己相貌的自信和实事中的资本，章舒贤美，美得不说话时可见优雅，说话时可见俏皮，所以说，这个已经过了四十的女人，完全没有这个年龄的稳重和衰老。 “真的？好看嘛？！”蒋太太一把搁下手中的水杯，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既兴奋又好奇的神情让陈妈无奈一笑。 陈妈起身，说：“太太，您别急，人还在楼上呢……” “还在楼上？！”蒋太太急忙打断她的话，不顾赤脚就往楼上走，“在哪间客房啊？” 大面积的德国JOOP地毯一直从客厅延伸到二楼，光滑的脚底直接踩上柔软的地毯，Coa的大红色的甲油显得她脚板皮肤更加白皙紧致，淡青色的经脉透过表皮层映出来，很纤瘦小巧的骨架子，却偏偏有一股外头人都想象不到的冲劲。 陈妈都来不及给她穿上拖鞋，从门口鞋柜匆忙取出来的拖鞋一直提着跟着她往二楼走，连忙解释：“太太，人不在客房，在少爷房间呢……” “蒋进房间？！”蒋太太又一次不顾形象地打断陈妈的话，在转弯处停下脚步回过身，“蒋进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的嘛？” “可不是嘛，少爷他……” “我知道了！”蒋太太突然笑得花枝招展，大波浪卷的头发在背上随着她说话伸手比划的动作一颤一颤，“蒋进回来说什么了？有没有交代你什么？或者是有想到我这个已经出去旅游半个月没回家的妈咪了嘛？” 蒋太太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人，表情也丰富，双眼之中的神采闪闪烁烁特能吸引人，每一句都在结尾的时候把调子拉得打出一个卷儿，又特能降低人的防备。 陈妈抿了抿嘴，不太好意思直接回答，“嗯……太太，少爷临走前要我好好照看好楼上的先生。”直接省略了蒋太太最后面的一个问题。 蒋太太撇了下嘴，突然安静下来，然后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陈妈仔细在她身边说情况：“太太，这位先生好像有些身体不太舒服，前天少爷把他抱回来的时候就是睡着的，一直到今天上午才醒过来，现在才不过两个小时又睡着了……” “是吗？”蒋太太随声附和着，在快到蒋进房间前停了停，略带疑问地看了陈妈一眼，“还是给抱回来的？” 陈妈把说话的声音压低后才回答她，“少爷对这位先生好像有些特别。” 蒋太太意味深长一笑，“说不定蒋进是把这个屋里将来的另一位主人给带回来了。” 林嘉年这一次醒过来是伴着轻微的脑袋混胀以及细小的说话声。 “太太已经看了先生半天了，您刚回来还是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陈妈，你说，他长得好看嘛？” “……好看……” “有我好看嘛？” “……啊，先生，您醒了啊？” 陈妈转过身弯下腰看着林嘉年，又低声问了句，“先生感觉怎么样？要不我为先生请家庭医生吧，先生看着脸色很不好？” 林嘉年伸手揉了揉脑袋，努力睁开还是朦胧中的眼，传入耳的是有些熟悉的声音，辨别之后才摇了摇头。 陈妈伸手去把他扶起来，林嘉年侧过头就看到了特意搬了张靠椅坐着的一脸探究地盯着自己打量的蒋太太，不方便开口询问，却还是从她眼角眉梢和瞳仁的颜色联想到了一个人。 不得不让他咬牙切齿痛恨至极的男人！ 林嘉年被床边女人盯得有些疑惑并且心里烦躁，毕竟这是在蒋进家，这个女人的身份有一半应该就是他心中所猜测的。陈妈把靠枕垫在他的身后，好心提醒：“先生，这是我家太太，刚旅行回来。” 林嘉年不太习惯被人伺候，抬手不着痕迹地挡掉陈妈想要帮他整理睡乱了的衣领的动作，然后把头转向了蒋太太，点了下头后说，“蒋太太，抱歉，我这样……有些不太礼貌了。” 蒋太太纵使在上流社会生活了一辈子也很少看到像林嘉年这样的人。她对林嘉年的第一感觉和蒋进不太一样，不过，有一点母子两还是很有共识的，那就是好看。尽管蒋太太不想承认这一点，却也不得不在心里小小嘟囔一番：蒋进这小子，从哪儿找来了人！ 林嘉年对长辈自然而然的礼貌让蒋太太对他好感大增，从昨天见到人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也让她在听到林嘉年略带沙哑的声音以及安静的神情后所冲散，她轻轻挑起一边在芝加哥重新修剪过的眉，收敛起打量的眼神，出于年龄上的差距，她认为，既然对方已经如此有礼貌并且说了一句一听就是真正带着歉意的开场白，她这个做长辈的，怎么会被对方看透心里面那些小小的赌气呢？ 所以，蒋太太摆出了一副自打她对“端庄”有认知以来的最从容高贵神态，对着已经明显清醒过来的林嘉年温柔一笑：“没关系，我听陈妈说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我们说话吵醒你了？” 林嘉年摇了摇头，心想：蒋进是被捡来的吧，没教养和耍下三滥手段怎么看都不会是眼前这位端庄有礼的太太所遗传的。 “不用，多谢蒋太太。”林嘉年停了停，从床靠上坐起来，一边掀开被子一边继续说，“我想……我应该告辞了。” 算起来，连着被打晕的那天开始，林嘉年已经睡了四天了，托蒋进的福，这四天里他只吃过一顿饭。虽然睡着了的人体力消耗得会比较慢，可他一个一米八个子的男人再不运动也需要能量来维持体力。林嘉年下地的一瞬间发现腿不受控制得打了个颤。MD！蒋进你个王八蛋确定只是在牛奶里加了安眠药那么简单吗！？ 陈妈好歹算是在场跟林嘉年打过一次叫道的人，再加上林嘉年这个人很是能给人好感，而且，昨天夫人还说这个先生有可能会成为家里的另一位主人呢，所以陈妈这位老实又善良的仆人很自然得被洗了脑，觉得对林嘉年就应该客客气气尊尊敬敬。 “先生，您没事吧？”陈妈连忙上前扶住他，“先生还是多休息会儿吧，两天没吃饭了，一定是饿了。” 蒋太太看到林嘉年的虚弱不免心里生疑，蒋进从来都不带陌生人回来，更不用说是进他的房睡他的床了，真是够让人伤脑筋的。说来说去还是要算到蒋进的头上，知道妈咪回来了也不来个电话回个家！ 其实章舒贤一直对蒋进管得很松，从来都不过问他的私事，要不是今天他把人都带回了家，她还真没兴趣去管。难不成是蒋进要让她给把关把关？ 她这个当妈得当然有这个权利了！ Chapter 07：挂职调查 蒋进算着时间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幕让他吃惊的和谐画面。 ——蒋太太十分亲昵地挽着林嘉年在庭院的鹅卵石小道上说说笑笑地散着步。 “真的嘛？乾后湖的夜景真的那么漂亮嘛？中秋节的时候居然还会放烟火！我竟然都不知道……” “真的，要是蒋太太喜欢，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您去。” “真的嘛？嘉年，你真是太会体贴人了！我一直都有空，就怕嘉年没时间。” “为美女服务，求之不得。” 蒋进头皮一麻，这像是从林嘉年口中说出来的话吗？ “蒋太太。” 章舒贤听到声音回过头，笑得一脸灿烂：“蒋进，你回来啦？”不主动迎过去也不认认真真看他，完全不像是每次看到他回来时该有的样子。 蒋进，你回来啦？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 蒋进一直以来都认为称呼这么一位既漂亮又年轻的女性为母亲是一件让人心理上很难接受的事。 林嘉年神色一暗，比现在绯红夕阳打出来的阴影都要黑沉。 蒋进看见后轻声一笑，然后走上前来把蒋太太搂过来，“我跟嘉年说几句话，蒋太太能不能先去敷个面膜做个有氧操？” 蒋太太松开挽着林嘉年的胳膊，抬起头来对蒋进露齿一笑：“当然！”推开蒋进走出几步后她又回过头来对林嘉年笑容满面，“我去看看能不能开饭了，陈妈为嘉年做了好几道菜。” 林嘉年温和一笑，“多谢蒋太太美意。” 蒋进把双手都插进口袋里，盯着蒋太太的视线慢慢转移到林嘉年身上，下上一打量，调笑着说：“看来衣服挺合身，蒋太太的杰作？” 林嘉年之前的那一身西装被蒋进扔给陈妈干洗了，一下子找不到衣服穿，蒋太太献计献策，让陈妈拿了蒋进的休闲装过来。 林嘉年瞥了他一眼，然后侧过了身。 半山腰的别墅有着一个很大的庭院，里面绿化做得很好，一年四季都会有合宜的花草发芽开花，长到半人高的翠竹和梅树近近远远，夕阳的颜色又是暗红，一半砸在叶子上一边落在林嘉年紧绷的面颊上。 蒋进当然看得出林嘉年是在生气，却仍是不紧不慢的在身后的长靠椅上坐下，“还在生气？” 林嘉年扯了下嘴角，转过身来对着蒋进沉声问，“我手机呢？” 当时手机是放在西装内袋里的，衣服不见了，手机也只能问蒋进要。林嘉年睡了四天，错过了董事会不说，放在他眼前的还有无故翘班的麻烦。他无缘无故不见了四天，说不定会被以为是失踪了。 蒋进靠在长凳上，舒展开身体翘着腿，一手搭向椅背的时候一手解开西装扣，“蒋太太好像很喜欢你。”蒋进一边说话一边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来递给林嘉年。 林嘉年弯腰接过，动作有些重，在按下手机的开机键的同时跟蒋进说了一句：“蒋太太很亲和，对我也很尊重。” 林嘉年的话里有话蒋进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却只是笑着没说话。 林嘉年开机的瞬间，短信和来电助手的服务一条接着一条，不断地提示着他这四天来到底有多少人联系过他。 “嘉年，快接电话！” “林首席，看到短信请给我回电话。” “嘉年，不回家也不开机，出什么事了吗？” “嘉年……” …… 林嘉年还来不及把短信一一看完，电话就又打过来了。 林嘉年一边滑开听话键一边走了几步，与蒋进离开些距离。 “张总。” “哎呀！嘉年！我的林首席！你终于开机了，你知不知道全世界都在找你，找得都快疯了！”林嘉年是张钧麟推荐进恒海期货的，私底下与林嘉年的关系在作为同事的三年来也越来越近，跟林嘉年说话自然也没有多少上司的架子。 林嘉年轻轻呼气，说：“抱歉，张总，让您费心了。” “嘉年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事你可以先跟我说嘛，我这里总归还是很好说话的。” “没有，张总，我回来后会跟您解释的，至于这四天的无故旷班，都按公司规章制度走好了。” “这……嘉年啊，你看，你来恒海也三年了，公司规章制度你也清楚，旷班这种事也都好说，就是……呵，你说要我怎么说好呢，这样吧，嘉年，你有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一定想尽办法帮你解决，要不，要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成……” 林嘉年轻巧打断他的话：“张总，你有话要说？” “呵呵，嘉年，还是你聪明！”对面捏着电话的张钧麟也因为林嘉年的直接而解了心中几分尴尬， “张总有话不妨直说，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也请张总不吝赐教。”场面上的话说得多了，林嘉年怎么会听不出来张钧麟吞吞吐吐之中的意味。商场上圆润是要，高帽子也要戴，直截了当也不妨好。 “是这样的，嘉年，你四天不来公司了，公司呢也在两天前召开了董事会，会议比较顺利，就是各董事有些不太理解你为什么突然失踪，你也知道，做风险监控这一行的，为人做事都很在意实诚这回事儿，你突然这样我也有点……” 林嘉年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慢慢把手插进休闲裤袋里，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然后说，“张总，你们的决定是？” 那边张钧麟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说：“嘉年，要不这样，我知道这几年你也很辛苦，公司也没机会给你好好放个假，不如就乘这个机会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出去旅行一下，回老家转转让自己放松放松怎么样？等你玩得差不多了公司也就会跟你联系了。” 真是有够客气的！ 林嘉年知道，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不过就是无缘无故旷了四天班，就算他林嘉年本事再大也不至于因为旷班而影响到董事会和各董事。 前面还有一件挪用资产和保证金的大事没解决，现在居然要让他挂职休假。除了是要着手调查他外是不是还跟这一次的资产和保证金挪用有关？ “可以，那我明天回公司收拾一下东西。”林嘉年脑中转过一些可能，话说语气却还是平平静静，他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张钧麟会相信自己的解释是因为被人下了药而昏睡了四天。 “嘉年，你没生气吧，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也知道我的为人，上头这么安排，我也是没办法。”对方还在努力辩解，想让林嘉年知道这件事并非他本意，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林嘉年客客气气回答：“张总，没有，公司这么决定也是应该。” 张钧麟又与他寒暄了几句，林嘉年挂掉电话的一刻忽地一个转身走到蒋进面前，眉宇间难掩气愤，“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蒋进耐耐心心坐着等他打完电话，没想到竟然是等来他怒气冲冲的兴师问罪。 “嘉年，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蒋进从靠椅上站起来，微微扬着的嘴角以及双眼之中的无奈都彰显着这个男人难得的大方。 林嘉年皱了下眉，往后挪了一步，拉开与蒋进的距离，“有这样的必要吗？蒋先生，要不是你做贼心虚，我怎么可能现在站在这里。” “嘉年，听你的意思，是想跟我硬来咯？”蒋进走近一步，颔了下颚看着他，淡蓝的双眼里此刻尽是夕阳绯红的颜色，很轻巧的口气，可惜，还是难减傲气。 林嘉年沉了下气，他自己也很难解释为什么最近总是有些脾气暴躁，就算他不了解自己，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他也不是如此沉不住气的人。林嘉年心中难免有种不想让蒋进再继续得寸进尺的想法，因为在这件事上蒋进至始至终都是那个错的人。 “想必蒋先生也听说了，恒海期货的董事会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让我继续做这个首席风险官了，蒋先生那么大本事，少我一个插手这件事，是不是就能瞒天过海一辈子？”林嘉年合了下眼，睁开后移到蒋进一旁又说，“要是真如此，蒋先生未免也太看得起我林嘉年了。” “刚刚是张钧麟的电话？”蒋进听完林嘉年的话沉吟了下，好像是下意思地拉住了林嘉年的胳膊，用力一下拉近后又问，“他说让你暂时不要去公司了？” 林嘉年甩开他，他一点都不喜欢跟自己还不是很熟的人拉拉扯扯，“蒋先生，请你自重，而且，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蒋进重新拉住他，转身往里走。 林嘉年不明白他的意图，挣了下说，“你又干什么？” “蒋太太在招呼我们过去。”蒋进停下来对林嘉年轻轻勾嘴角，压低声音以防着正在走过来的蒋太太听到，凑近林嘉年说，“嘉年，你还想离开这里吗？要是想的话就最好听话点。” 林嘉年咬牙，立时眸子里一片寒光，余光中看到蒋太太度过来的身影，话都来不及说完，“蒋进，你！”有病！ “可以开饭了哦……”蒋太太走近他们，一手一个环上他们的左右臂弯，轻轻拉着往里走，“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嘉年，蒋进很少陪我一起吃饭，我一个人吃那么多菜哪能吃得完呢……” 蒋太太虽然是中英混血，又在英国住了那么长时间，不过骨子里到底留着一半的中国人的血，说不上传统，却也还是有着所有母亲对子女的殷切期望。 果然人大了就不爱着家了，蒋进尤其是。从接手蒋氏开始就更加整天不见人影，作为蒋氏最大的股东，蒋氏集团的实际控制者，尽管很多东西都交由总裁及董事长助理去处理，可毕竟是最高决策者，蒋进的一言一行都严重影响着蒋氏的运作，从国外著名的大学管理金融系毕业初就开始不得不接手蒋氏，蒋进可谓是从纸上谈兵直接跳上了中国商场鼎鼎有名的集团公司一把手，要服众要运筹，还要险象环生一步一营，人人得而敬畏又人人见之尊重，成功的管理者可并不只是因为家室背景。 Chapter 08：美人配手链 饭桌上显得很和睦。蒋太太本来就健聊，又加上至蒋进回来她观察蒋进对林嘉年的态度，虽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不过看样子还不错，已经是可以定义在拉拉扯扯的层面上了。于是蒋太太很开心地讲起这一次她在芝加哥旅行的所见所闻，期间还抽空特意去曼哈顿第五大道转了转，其转移性的话题就是想引出她手上这一条Tiffany Legacy系列铂金镶钻手链，蒋太太对这条手链的赞美是直接用林嘉年做了对比，这一顿家庭小餐上蒋太太一点都不注重餐桌礼仪，她将手上的手链摘下来，然后起身走到林嘉年身旁，俯身亲自为他戴上，铂金的纯粹以及小颗粒的钻石将男人紧致白皙的皮肤和手腕骨骼修饰得更加完美，餐厅上方白色的水晶吊灯光线下，钻石折射闪亮反光因为林嘉年尴尬过后放下手中的叉子而变得盈动。 “嘉年，真的很合适你哎……” “蒋太太，这样……不太好吧。”林嘉年伸手就要打开那精致到仿佛一碰就会掉下来的接口，椭圆型的设计中每一个都镶有一颗圆形的明亮切割钻石，铂金椭圆中并不镂空，同样一排按大小镶着质地一样的钻石，6.5英寸的长度正好在林嘉年的手腕骨上触碰。 “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挺好的。”蒋太太拦下林嘉年的动作，手指细细长长，食指点在林嘉年正在打开的手链口，“嘉年，别不给我面子嘛，更何况，我们第一次见面，算是见面礼啦，你不会是嫌我的眼光不够好，不喜欢吧？” “不是，蒋太太……” “不是就不要磨蹭了。”蒋太太重新在主位上坐好，然后对着蒋进举杯示意，“蒋进，你觉得好看嘛？” 蒋进把手中轻轻摇晃着的高脚杯举起来朝着蒋太太同样示意了一下，笑着看了林嘉年一眼却说：“说红酒能美容，可没让你多喝，蒋太太，你好像很久没在我面前喝醉了。” 蒋太太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眯眼对着蒋进娇笑了一声：“我会稀罕在你面前喝醉？” 蒋太太这一顿饭其实统共只喝了三杯酒，第一杯用来敬林嘉年，第二杯是话说开时的自饮，第三杯就是敬了蒋进。蒋太太有些不明白蒋进说这句话的意思，不过碍于在林嘉年面前她也不好怎么表态。 林嘉年算是勉强收下了蒋太太的见面礼，起身告辞还是选在蒋进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他也不想让有些明显不是除了他跟蒋进之外所应该知道的事而被别人知道。 蒋太太正在感慨蒋进今晚竟然有时间陪她一起看黄金档的泡沫剧，老老实实坐在离林嘉年一条胳膊远的沙发上，盯着电视机好像看得比她还要认真。期间林嘉年出去打了个电话，四天不开机一定是把他母亲急坏了，电话接通之后果然让对面的林妈妈一阵担心，林嘉年只好说谎，什么手机在逛超市的时候被偷了，现在才补好卡的常用谎话。林妈妈在那一头一听总算是安心下来，又嘱咐儿子一个人在外面要好生照顾好自己，一席话吃穿用都涉及到，最后自然而然又要说到他这个老大不小的年纪和还是单生的问题。林嘉年拿着手机认真听，每一次都是重复的话，他却不觉得腻烦，只是对于找对象这件事他也只能嗯嗯啊啊给搪塞过去，什么现在工作忙，没时间没精力，过几年再说吧。每回都是用这个借口挡回去，都让他自己有些过意不去了。 收了电话打算转身进屋，林嘉年发现蒋进和蒋太太好像说着什么，玻璃门挡住了声音，林嘉年只看到蒋进斜倚在沙发上，衬衫领子口敞着，暖黄的灯光打在肌理结实的领口，有那么些许的有让人滞一滞的视觉冲击。 蒋太太听到声音回过身，懒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只远远与林嘉年招手，“嘉年，蒋进说这个电视剧放得没逻辑，说男主角因为内幕交易被陷害根本就不符合法律规定，完全不可能坐牢那么严重，我不信，他说你之前就是做操盘手的，你说编剧有没有写对？” 林嘉年走进来的脚步顿了下，朝蒋进看了一眼，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他说你之前就是做操盘手的！这句话，可真是够该死的让人气愤。蒋进，你是不是把我林嘉年过去的三十年都调查得一清二楚，知道我进金融行业六年，知道我之前是做操盘手的，还知道些什么？你真是次次都能给我惊喜啊！！！ “抱歉，蒋太太，我没看到剧情，也不知道对不对。”林嘉年在心里一阵挣扎后还是轻笑着做出解释。 蒋太太是背对着林嘉年的位置，她把对着林嘉年招着的手放下去，然后上半身转过来趴在沙发上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软绵绵地说，“那嘉年现在是做什么的？” 蒋进正在喝茶，尽管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这一次蒋太太的装模作样还是让他口中的茶没能那么顺利地咽下去。 林嘉年站在客厅宽大的德国JOOP地毯上，突然绝对面对这位性格怪异又无缘无故热情得没天理的美人真是件伤脑筋的事。 “我暂时还……”林嘉年想说得是自己暂时还没决定下一份工作，正当值的这一份还在被调查，结果还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的确还没为自己打算好下一份合适的工作。他毕竟在恒海呆了三年，就算平时只是工作上的尽心尽责，对恒海还是有着一定的感情，再赌气也不可能说走就走。 蒋进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正好打断蒋太太满脸好奇得认真倾听。 蒋进从贴皮板式黑色茶几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起身往外走，进过林嘉年身旁时微微瞄了他一眼。 蒋太太因为蒋进的电话而皱起了眉，他对着林嘉年轻声撇嘴：“回家了还那么烦……” 林嘉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接她的话，只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随着蒋进走了出去。 蒋进刚好收了电话，满院都有暗黄路灯照着，不比室内的明亮，刚刚好可看见周遭的轮廓。 蒋进站在从车库转过来的宽道上，身旁是高过他一个头的柱子，暗黄的圆形路灯映衬下，整件白色的衬衫和露在空气里头的皮肤都像是暗沉颜色。 “怕我说出来？”难得是林嘉年先开的口。 蒋进明显是有意要约林嘉年出来“单独谈谈”。 蒋进侧身看向他，目光闪了闪，原来对面这个男人也是个一有机会就咬住了不放口的人，听他挖苦自己除了是觉得有趣外还有一点点的小惊喜。 “我不用怕，这一点我不用去担心，你肯定不会说，你对我不信任对蒋太太也一样，你会开口跟她解释完全是出于好心。” 林嘉年也不喜欢蒋进有些太过头的自信，话说口气虽然很淡却又是那么的笃定，像是早把自己看得透透彻彻一样。所以林嘉年只是不咸不淡地眨了下眼。 蒋进走上前，靠近正站在大门边的林嘉年，轻轻问：“嘉年，想回去了吗？” 林嘉年皱眉，对上蒋进说不清楚神色的双眼，多少带着警惕：“蒋进，你是又有什么阴谋了吗？” “如果你不想走，留下来也没关系，你跟蒋太太相处的不错，她平时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你正好可以陪她，反正这段时间你也在挂职调查……” “你放屁！”林嘉年喊断他，说完之后觉得自己又因为被蒋进言辞上的刺激而爆粗口真是太没用，撇了下嘴，林嘉年利落转身给了蒋进一个背影。 林嘉年进屋跟蒋太太告辞，说话时听到蒋进进门的声音。蒋太太挽留一番，最后被蒋进一句“我送他回去”给挡了回去。 陈妈把蒋进的外套取过来，突然对林嘉年说：“先生，您的衣服还没送回来，不然下次我给您送去？” 林嘉年说：“不用了，陈妈，不用麻烦了。” “可是……”陈妈还小声坚持了一下。 蒋进转身开门让林嘉年先出去，对着陈妈说了句：“随他吧。”然后关上了门。 蒋太太还是趴在沙发背上的姿势，看着蒋进和林嘉年转进车库的身影，脑中不断回想着蒋进最后那两句话。 我送他回去。 随他吧。 这分明就跟蒋擎当初追她最宠溺时用得话和语气一样嘛！！！ Chapter 09：别有意图的蒋大狼 林嘉年站在车库外，看着蒋进一手胳膊上挂着西装外套一手扣好衬衫的领口扣子，眉目和面庞都正好拢在路灯没照到的地方，从林嘉年这个角度看去，倒像是觉得蒋进难得地皱着眉头面色阴沉为什么事而消沉和困扰着。 林嘉年第一次认真看蒋进的侧面，和蒋太太十分相似的侧面，鼻尖高挺，下颚尖削，颧骨有一些些凹陷，是因为面颊皮肉的紧致和精瘦。扣好衬衫领口的男人大概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紧绷，用手扯了下衬衫单板的领口，脖子扭了扭觉得好受多了才抬眼看向了等在车库外的林嘉年。 蒋进在他面前站定，突然伸手把已经扣好的扣子重新解了下来，把手中的外套递给林嘉年，“我不习惯穿西装不戴领带。”然后接过已经在一旁等着的司机的车钥匙进了车库。 林嘉年接过蒋进递过来的西装时是愣了下的，等听他把话说完后他就立刻又有种想要把外套砸到他脸上的冲动。 老子不是来给你打下手提衣服的！ 蒋进拉开车门快速坐进车里，发动车子时狠狠砸了下方向盘：该死的！这种天气坐在车里怎么会用得着担心冷！ 林嘉年其实很不习惯跟蒋进如此安静得单独相处。2010款的Rolls-Royceghost，有着独特的空气悬挂系统，让本就行驶得不快的车子更加的平稳。 他把头轻轻侧在窗外，还不是很晚，街道上灯火通亮，灯红酒绿和霓虹灯光都在他双眼之中闪烁。 “不跟我说一下家庭地址吗？”蒋进首先打破沉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的食指一边有节奏地敲了敲，三幅式的方向盘简约而方便，蒋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松松地握着，视线平行。 林嘉年没回头，只轻声说：“去公司吧，我的车还停在地下车库。” 同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因为这句话而回想起为何两人现在会坐在同一辆车里。作为被害者和罪魁祸首，林嘉年和蒋进都有些苦笑地扯了下嘴角。 “好。”蒋进低声应他，发现前面正好是红灯后踩下刹车让车减速适时停了下来，衬衫袖口被卷到了胳膊上，蒋进在等待交通灯的时候同样用食指敲击方向盘来消磨时间。 林嘉年对蒋进转变的态度其实有着一些怀疑，不过，只要能尽快让蒋进离开自己的视线，林嘉年宁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当然，前提不包括将大老板那些龌龊的交易行为。 对于林嘉年来说，他现在的挂职身份根本就不能做什么，所以，蒋进的目的好像已经达到了，不过林嘉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他放松警惕了，就算他现在是挂职调查他也不能如此肯定他以后就不会再回恒海不再追究那件事，还是说，蒋进老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甚至是接下来他能不能再回恒海这样的调查结果他都先知一步了呢？ 林嘉年想了想，忽然觉得他在金融行业那么久，好像从来都没有对一个人如此难看透过，像蒋进这样的人，通俗些说，有钱有权，利益是看得最重的，这一点在蒋进第一次找林嘉年的时候林嘉年已经不难看出，可是，后来呢，不择手段阴谋诡计，最让人费解和讨厌的是被问起时还一副理所当然你说的没错就是我做的的样子，这样会不会也太无耻可恶了点！ 车子重新启动，蒋进也少自己开车，出门进门都是司机，像这样子为了某个人而亲自开车的机会倒是不多的。身旁这一位才貌出众绝对称得上是极品的男人此刻的平静也让他有些好奇。蒋进再一次挑起话题，说，“蒋太太很少对人这么好，嘉年，她好像很喜欢你。” 林嘉年把头侧过来，看到黑白简约清晰的仪盘码数表上显示一直稳稳停留在三十五码的地方，“我没发现你还挺关心她。” 难免口气里有些嘲讽，对于一个都不好好称呼他母亲的人当然不会让人有觉得是孝子的感觉。 蒋进勾了下嘴角，说：“我爸过去太宠她了，要是现在我也这样的话，会把她宠坏的吧。” 林嘉年这才想起，早在两年前，蒋进因为没规矩的不说一声就翘了年底的股东大会而让张钧麟私底下对着林嘉年抱怨过一番，当时是听张钧麟说起蒋氏的前董事长蒋擎几年前已经突然离世了的事情。 林嘉年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把头转向窗外。 隔了片刻，林嘉年开口：“蒋太太对我……”有些太好了吧。 “她对人其实很挑剔，大概因为是你。” “因为是我？”林嘉年疑惑，自然而然把头转向了蒋进。 蒋进笑起来：“他以为你是她未来的儿媳妇。”林嘉年一愣，随后扯了下嘴角来掩饰尴尬，好在车子已经转入了恒海期货的地下车库。林嘉年觉得不可思议，他是个男人吧，从外表上怎么看都不肯可能会有偏差，蒋太太这样难道不是不太符合常人的思考行为吗？如果不是蒋太太思考方式有问题，那就只能是蒋进这张大言不惭的嘴在胡说。 蒋进很准确就早到了林嘉年的车，打方向、转弯、踩刹、挂档，一系列动作利落快速。 林嘉年只朝着蒋进点了下，然后开门下车。 蒋进看到他不带迟疑地下车，关车门的动作不重，是很正常的力道，可听到蒋进耳里却很奇怪得有些心脏加快跳动后的刺耳。 蒋进正要准备下车的时候副驾驶座旁的车窗却被敲响了。 蒋进按下按钮，让车窗自动滑下。 林嘉年弯着腰，敲窗玻璃的手正好刚刚垂下，随后蒋进看到他从手腕上取下那条手链，放在掌心里后从窗户口伸进手递进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觉得还是不太方便收，蒋先生，麻烦你帮我还给蒋太太，说一声抱歉。” 林嘉年的手很白，就算是掌心里也少见红。蒋进之前握过，知道它的温度，很低，若是怕冷的人，碰上一碰会有直接抽离的冲动的吧。蒋进对他手中那一条价值不菲的手链没有兴趣，却被对方认真的表情感染了，他把目光转移到林嘉年脸上，说，“蒋太太会有脾气。” 林嘉年没有把手就此收回，说，“要是她会生气，你就留着吧。” 林嘉年是铁了心不会收，没有当场拒绝是因为蒋太太的热情和坚持不好让他说出理由，可在蒋进面前就没这个必要了。他不想跟蒋进扯上关系，收蒋太太的礼物也算是间接扯上关系吧。随身带的东西，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眼前，就算是他想忘记都做不到。 “嘉年，你确定以后都不会再和蒋太太见面了吗？” “要是蒋先生以后都光明磊落的话，我想……应该就不会有机会了。” 蒋进伸手取过林嘉年手里的手链，然后翻了手腕把手链随意塞进了副驾驶座椅背上挂着的西装口袋里，笑了笑说，“放心，我会保管好的。” 林嘉年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看到四天没被人动过的车子，林嘉年在皱眉之时困扰地停下了脚步。 身后关门声忽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林嘉年熟悉的调笑声，那一声亲切绵柔的“嘉年”真是让人懊恼。 林嘉年咬了下牙，转过身来的时候蒋进已经走到了眼前，他举着一条胳膊，半高的距离正好挡在两人眼前，手指上就那么巧得套着林嘉年现在心中非常想要的东西。 林嘉年看着他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半敞开衬衫领口，一手套着林嘉年那一辆辉腾的车钥匙晃啊晃，林嘉年想，他当初第一眼见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怎么会觉得他气质高雅呢，明明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不！！是得寸进尺的大无赖！！！ “忘了把钥匙给你了。” 林嘉年缓和着心中的怒气，翻动唇畔吐出几个字：“蒋先生记性真不错！”然后抬手想要把车钥匙从蒋进手里取下来。 蒋进果然没那么轻易就想让林嘉年得逞，他勾起手指，收回手，藏到背后看着林嘉年近乎欠揍地说：“不过嘉年你的记性好像不是很好？” 林嘉年双眼眯了眯，抬起的手握成拳，如此一来白皙就更明显，他讪讪收回手，冷声问：“蒋先生指什么？徇私舞弊谋财害命吗？” “徇私舞弊谋财害命？嘉年，怎么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那么严重呢？”蒋进略带困惑地蹙了下眉才把话补完，他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翻弄着林嘉年的车钥匙，“哐哐当当”的声音在地下室这种寂静到一有声音便会传出回音的地方更加的明显。 林嘉年退一步靠在车门上，心里难得已经平下去的火气因为蒋进的动作和话再一次燃起来，他对着蒋进冷冷开口，甚至是带着一些恨意：“蒋进，你把钥匙给我，我离开这里，然后从今以后不再相干，这样不是很好？你非要做得那么过分吗？要我把话挑明了说，我想这也不是你所希望的吧？” 林嘉年以为对方至少会顾忌双方的颜面，不会让事情再一次陷入僵局，可他明显估计错了对方的心思，模棱两口又捉摸不透的语气，他听到蒋进说：“那我要是说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希望的呢？” Chapter 10：该死的冬花夏雪风花雪月 林嘉年有个怪癖，就是见不得太丰富的颜色。 西格博园总共占地60000平方米，所处片区是A市商业、金融、文化等的服务中心，园林设计是由美国泛亚易道担纲，复合式新都市风格园林设计，算得上是A市较为昂贵奢华的房产，林嘉年当初会选中西格博园完全是因为它的户型方正实用，南北通透，采光效果极佳，二室二厅一卫的经典紧凑两居，布局很是合理，而且有一个很大的弧形阳台设计，将卧室和客厅特别的，林嘉年在装修它的时候让设计师在客厅这一部分的阳台装了一整面的落地玻璃拉门，阳光好的时候可以照亮整个屋子，黑白搭配的沙发颜色，带有拉丝设计的茶几，墙面大部分都是用亮黑色的油漆，包括相近的瓷砖用来铺就厨房，地上选得是实木地板，稍作地板的延伸到电视柜和床头，褐色的地板用在墙面上同样合适，深紫色的简单四件套，干净内敛，仿佛跟主人有异曲同工的相似。 林嘉年进门，把钥匙扔在鞋柜上，然后换鞋朝客厅走去。 四天没进人的房子，各种琉璃桌面和地板上已经薄薄铺上了一层尘埃。林嘉年想，大概是他的电话打不通，一直帮他做钟点工的保姆有点担心工资而旷了工吧。林嘉年抬头看了下墙上挂着的钟，刚刚好过十点。 他在沙发上坐下，微微侧头就可以看到落地玻璃门外的漫天繁星。 确定今晚先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明天再说。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沙发几上的手机响得厉害。 林嘉年一边擦着头发，在沙发上坐好了才接起了电话。 对方迫不及待就是一阵大吼：“嘉年！林嘉年！！你终于接电话了！！！” 林嘉年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又因为那几声大吼而把手机挪开些，随后才问：“你在哪儿？” “我才要问你在哪儿呢？嘉年你差点急死我！SHIT！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就差让方程棠给你备案全国搜查了！”杜浴秋一改平日油嘴滑舌，正襟危坐满脸认真。 “我在家里……” “你在家！”杜浴秋立时打断他的话，急急说，“我们来找你，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闹失踪？” 我们？林嘉年把毛巾放到茶几上，轻声问杜浴秋：“程棠也在？不用了，明天吧，明天我来找你们。”林嘉年说话时下意识又朝墙上的钟看了眼。 杜浴秋朝坐在对面的方程棠耸了下肩，有些悻悻然对林嘉年说：“那好吧，明天得记得call我，宝贝儿。” 林嘉年轻声笑了下，然后说好，就把电话挂了。 林嘉年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两个小时过去了，他竟然还是没有睡着。 在做首席风险官后他很少失眠了，以前会因为操盘手的压力太大精神长时间紧张而导致睡眠质量严重下降，甚至会在实在无法入眠时而吃上一两粒安眠药，可最近一年来，这种现象已经明显改善了很多。 林嘉年伸手把床头柜上的铁艺美式台灯打开，坐起身靠上床背，脑中全是回来时蒋进抱住他贴在他耳边说的话。 蒋进这个王八蛋，竟然就在他听完这句话有些愣神的时候突然欺身压上来，将他死死抱靠在车门上，这一次好像是早有预谋，他连同他的胳膊一起都圈在怀里，不让他有半点挣脱的机会。就在林嘉年以为他有下一步让人厌恶的举动时他却只是微微把头往前倾，唇角倚在他的耳畔旁，张口时湿热的气息就痒痒暖暖地钻进耳朵里，他说：“嘉年，我其实是想跟你一直冬花夏雪风花雪月的。” 蒋进说得那么认真又暧昧，林嘉年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头的意思呢？更何况，蒋进第一天来找林嘉年的时候就那么不明不白地强吻了他，如果说第一次是示威，那第二次呢，第二次就绝对是故意！或许只是好玩罢了，看尽在自己掌控中的人如何在自己眼前挣扎哀嚎！这种事是蒋进这样的混账绝对做得出来的！冬花夏雪风花雪月？真是够该死的让人浮想联翩！ 林嘉年今天起得很早，出门前给之前的钟点工打了个电话，车子也提了去洗，坐上去恒海期货的出租车时正好是上午的八点十五分。 林嘉年踏进恒海期货时负责前台接待的小姐顿时眼前一亮，急忙起身：“林首席，您回来了啊？”难掩心中的惊讶和欢喜。毕竟林嘉年是恒海期货上下公认的黄金单身汉。又有钱又能干，重点是非常的帅！ 林嘉年对她笑着点了下头，其实他只是回来整理下东西而已，顺便想着要不要去见一下张钧麟。 林嘉年坐大厦内部的电梯上十楼的办公室。 办公室还是如他离开前一样，甚至连他放在桌角之前刚整理完的会议报告都没有动过，办公桌文件夹各种也同样都铺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林嘉年的办公室除了他有钥匙外，剩下的就是整个大厦的备用钥匙，他这几天不在，也应该不会有人进他的办公室。 林嘉年拔下钥匙环视了一周，发现，其实他好像并不需要整理什么，走过去把还没卷下的窗帘卷下，暗了许多的办公室看着让人觉得压抑，林嘉年稍稍站了站之后才又转身锁上了门。从楼梯走上十一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张钧麟正好在真皮办公椅上仰面靠着。林嘉年抬手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九点差十分，离上午期货市场开盘还有十分钟。 林嘉年扣了扣原本就打开的门，“张总。” 张钧麟张开眼从椅子上直起上身，笑着对他招手：“是嘉年啊，快进来。” 林嘉年走进门，说，“张总，之前没跟您请假，真是抱歉……” 张钧麟却没他那么认真，起身示意他在他办公桌前坐下，甩了甩手说：“哎，嘉年，你不必这么介意，不要一见面就这么着急说这些，还好吧，这几天？” 林嘉年沉着的脸有一瞬的僵硬，很快他松下神经来说：“没什么事，挺好的，张总，这是办公室的钥匙，这段时间……我不在，还是交给你保管比较好点。”林嘉年把钥匙放到张钧麟面前，然后继续说，“前几天不在，有麻烦到张总的事也请直接跟我说。” 张钧麟看着面前的钥匙神色闪了闪，忽然咧嘴笑起来，“嘉年，你真是……要我怎么说呢，我就说嘛，我没看错人，你做什么都最让我放心！” 林嘉年笑了笑，起身说：“那我就不打扰了，马上就要开盘了，我也告辞了。” 张钧麟抬手一看时间，着急之下跟着林嘉年起身，动作过大，引得转椅一阵响，“嘉年，你别急，我……” “张总有话就请说。”林嘉年跟张钧麟认识那么久，也算清楚他的为人，凡是都表面功夫做得极好，抛个头，就等对方往里跳。 张钧麟从办公桌后头走出来，伸手用力拍了下林嘉年的肩膀，声音里中气十足：“嘉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有潜力的年轻人！好好干，不要说是首风了，以你的资历和悟性，不出几年我的位置都有可能是你的！” 林嘉年听得出张钧麟的话里不乏有恭维的成分，却也不少担忧和警惕之心。所以说一个人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好，被老板赏识又或者被老板器重，更多时候也需要多担量担量，毕竟，老板总是都不希望别人爬到自己头上来的。 林嘉年对于张钧麟的热情一直有所忌讳，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得有多挑眼，因为他始终认为，能坐上领导位置的人一定是有别人不同寻常的本事，不然，在金融业，要是虚有徒表，相信不用别人动手脚，他自己就会原形毕露。所以，林嘉年对张钧麟的领导能力和操盘水准还是认可的，至于他今天为什么又要提醒他一遍他也不得而知，更何况，他现在正在被挂职调查，更没必要让他如此忌惮了吧。 “多谢张总看得起……” “嘉年，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你也好几天没来上班了，我本来就不打算追究，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顺水推舟，将你要离开几天的事一起算成病假如何？这样一来，对你不是更好？” 林嘉年轻轻看了张钧麟一眼，张钧麟的话貌似的确是对林嘉年有利，因为被调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也只会增加外人对他的质疑，难保到时候有人会在你背后捅上一刀无中生有，这样的事也不是不会发生，这种行业最看重利益，一天之内就会有一番天上地下的变数，林嘉年也难保在这之前他是不是为了工作而得罪了什么人。不过，张钧麟会为他考虑得那么周到，会不会做得有些太欲盖弥彰了？ “张总认为这样比较好的话，当然可以，需要医院证明吗？跟公司的员工一个交代？” “哈哈哈……你真是想得周到，不用，这种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都处理好，你只要安心在家里等着公司通知就好。” 林嘉年刻意看了下手表，点了点头说，“快开盘了，那张总我先告辞了。” “好好好，嘉年啊，那我就不送了。” 林嘉年走出恒海期货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多，就跟他当初第一次进恒海期货时一样，两手空空。 Chapter 11：方警官和安少 林嘉年从恒海期货出来先去提了车，之后又去超市买了些日常用品，刚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杜浴秋的电话就来了。 “宝贝儿，十二点了哦，公司该放人吃午饭了吧？” 林嘉年合上后备箱，绕到前车门旁，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你中午不用约别人吗？很难得啊。” 鲜少听林嘉年打趣，杜浴秋果然是会蹬鼻子上脸的人：“嘉年~宝贝儿~~you know，我对你是最衷心的，怎么样？中午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如何，让我这位绅士服务你这位美人一次？” 杜浴秋贱贱的语调和声音像极了牛郎店的，林嘉年坐进车里，建议：“不如晚上吧，Bluebar，我请，叫上程棠。” “perfect！就这么定了！” 林嘉年挂上电话发动车子，他并不是不想和杜浴秋共进午餐，只是杜浴秋说的吃饭地点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拒绝他的话一定又会被他堵着问得说出实情，一旦说出来他又一定会问到底，这种事，三言两语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林嘉年没有想要瞒着，反而是觉得说出来会好些。 屋子已经被重新整理过了，林嘉年把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分类好，蔬菜肉类放进冰箱，牙膏牙刷餐巾纸等统统放进储物柜。中午决定自己下厨，尽管现在看来已经是晚午餐了，不过林嘉年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吃过午饭后的两个小时用来上网，很久没有用浏览网页来消磨时光了，找了部据说上映以来票房一直高居榜首的谍战片，比预期想象中的感觉要差，林嘉年合上电脑正好是下午三点半，下午茶的时间。 去厨房泡了杯现磨咖啡，林嘉年买这个咖啡机好像是半年前的事了，从买回来用过一次后就一直因为没时间而搁置着，现在在这个秋季还算得上不太冷的下午拿出来用上一用倒也是不错的享受。 现磨的咖啡不比平时在咖啡厅里调制好的，林嘉年觉得它入口的苦涩让他突然有些不习惯起来。 原来有些自己原本是很中意的东西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改变。 林嘉年并不打算提早过去，而且酒吧这种属于适合夜生活的场所也不需要去得有多早，所以林嘉年又让杜浴秋催了一遍。 “宝贝儿，这里！可把我想死了！”杜浴秋见到人上来就是一个大拥抱，张牙舞爪的模样死死扒在了林嘉年身上。 林嘉年把他扯下来，上下扫了他几眼，出口刻薄：“把你下巴上的口红印先擦掉，然后再去把沾着的各种香水味处理干净了后再来跟我说这句话比较好。” “哼！”嗤笑声突然想起，然后是玻璃杯磕碰玻璃桌面的声音，再听到笑意就更深了，“嘉年，你别理他！” “方SIR！方警官！这里可是正经营业场所，我可是正经消费！你别跟我说这你也管！”杜浴秋挑着眉一步一晃指着方程棠摆事实，“更何况，连警官都能来，更说明这里正经的不用再正经！” 方程棠把靠在玫红色沙发上的身子直起来，说：“杜先生，你现在一而再再而三跟我强调这里是正经营业的场所，目的何在？” “此地无银。”林嘉年适时加进一句。 “你们！”杜浴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瞪过去的眼正好看到林嘉年和方程棠十分默契地碰杯。 杜浴秋摊手，耸肩，“OK，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很好，没问题，这样吧，嘉年，你可是说今晚会请客的，没错吧？” 林嘉年坐在他身旁，微微舒展身体靠在沙发上，手中端着最简单的加冰威士忌，对着杜浴秋抬了下杯子，便是赞同。 杜浴秋立马跳起来，对着侍应狠命招手。 方程棠瞅了他一眼，然后对林嘉年说：“今天是太开心还是太难过？你有些不对劲。” 林嘉年抿了口酒，说：“都有吧，你不用值班吗？我记得今天可是星期二。” 方程棠指了指身上还没换掉的警服，“等会儿还要回去，今晚正好我值班，浴秋说你今晚相邀，一定要把我拽来，不过，我自己也好奇，所以就吃饭时间溜了会儿。” 方程棠，方警官，正好是A市这一区的区警，是杜浴秋的初中同学，关系很铁，后来因为杜浴秋的关系，林嘉年跟方程棠也相处的不错。林嘉年不是A市人，所以说要说要好的朋友的话，其实也只有杜浴秋和方程棠了。 方程棠这个人要说正经也行，可又不能这么说，至少他对犯人不会，做事很利落干练甚至是有些太过尽责和拼命，所以杜浴秋、经常骂他神经病，那么拼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做警察时间完全不定，有时候接警一去就是半天，过了饭点也只能忍着，要么就是随便找点东西先垫着，一个星期总归有那么几天是轮到要值班的，一个区没那么多警察，碰到片区里警察少的，任务就更重了，值班、出警、例行检查等等，忙得甚至连续好几天不能合眼也是常事，最让杜浴秋嗤之以鼻的是月薪，就那么点工资亏你还拼死拼命！林嘉年曾经也在谈话时听方程棠说了个大概，照方程棠这么个玩命工作的样子，好歹也该有个中等以上的收入，不过可惜，就算是加上年终奖也不及林嘉年一个月的工资。 “好奇什么？” “请问先生需要什么？” 林嘉年刚接上方程棠的话，被杜浴秋叫来的侍应也走了过来。 杜浴秋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十分亲昵搂上那位侍应的脖子，说：“一瓶RemyMartinLouisXIII，另外再帮我多装些冰块过来。” 侍应轻巧着退开了与杜浴秋之间的距离，微笑着点头说稍等。 方程棠正想说杜浴秋玩得有点过了时没想到杜浴秋再一次喊住已经走出几步了的侍应，十分妖孽地冲着那侍应小声提醒：“哦，记得，是大瓶哦~” 林嘉年笑了笑，伸手挡下方程棠要起身的动作，说：“你这一身警服已经够招摇了，随他去吧。” 方程棠被他这么一说，也想起他推开门进来的那一刻，手里提着警帽，一身整齐的警服，让吧台的经理以为他是来调查的，差点没让他进。就算是现在，方程棠都能感觉到那经理小心翼翼总是不断偷瞄这边的眼神。 方程棠是谁，从高考考入警官学校，正式开始学习刑侦和侦察反侦察开始，成绩年年都是名利前茅，身手也不用说，散打、格斗、体能都是优秀，又配着一张帅爆眼珠的正义脸蛋儿，要不是因为太忙，没空处对象，如今怎么会用得着还落个单身的身份。 “好吧，说正事。”方程棠重新坐好，看了下时间，决定长话短说，“你这四天去哪里了，都做了什么？最好说清楚些，这样可以方便我更好的做出判断。” 林嘉年惊讶方程棠突然的认真，难得无奈地说，“程棠，你没必要像审犯人一样审我吧，更何况，我有权保持沉默，因为这是我个人的事。” “宝贝，You are worry！”已经和侍应说完话了的杜浴秋立时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中，强烈表示他对林嘉年现在的态度感到不满，“worry！Worry！！Worry！！！你整整四天不见，这还不是大事吗？而且回来后就变得很奇怪很奇怪！我反对！方SIR，我强烈表示反对犯人的不配合！” “杜、浴、秋！”林嘉年等杜浴秋这一连窜大吼大叫停止时脸上已经阴沉一片，咬着牙侧过头，盯着杜浴秋的冰冷眼神差点能射穿他。 杜浴秋立马一个激灵蹿到方程棠身旁，蜷起身子抱住方程棠的胳膊，脸蛋贴在他胳膊上，小心翼翼用指头颤巍巍戳了戳方程棠：“方警官，你看你看，他威胁人……” 林嘉年轻轻一笑，说：“杜浴秋，你胆子见长了啊。” 方程棠任由杜浴秋这样腻歪着他也不去理睬，只说：“我倒是觉得浴秋说得没错。” 林嘉年微微挑眉，奇怪方程棠这一次居然会合着杜浴秋一起胡闹。 有了政府公务人员支持，某只原本已经没多少嚣张气焰的又开始叫嚣：“嘉年，你得从实招来……从实招来！” 林嘉年看到方程棠在杜浴秋有些结巴但很坚决的说完话后点了点头，脸上表示认同的成分更多了几分。 林嘉年把手中缓缓摇晃把玩着的酒杯放下，很正式的一身浅灰色西装在酒吧幽蓝灯光的照射下折出很好看的魅色，林嘉年这个人，有时候很古板，就算不是正式的上班时间，他也打领带穿西装，更何况，现在还是在休闲娱乐场所，真是不怎么有情调的人呢。 “我暂时失业了而已。” 而已？好轻巧的口气。 “什么？” “My god！” 方程棠有些惊讶，朝林嘉年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宝贝儿，什么叫暂时失业？I don‘t get it，Why？”杜浴秋松开方程棠的胳膊，对于他内心的惊讶他用夸张的空中手势来表示。 “公司出了点事，好像需要我配合，不过应该只是暂时，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跟你们说。”林嘉年避开这四天来发生的事，断然将这件事说出来，不乏他心里有种想要用“暂时失业”来转移杜浴秋和方程棠的注意力的想法。他很不想他被蒋进算计而在蒋进家昏睡了四天的事让他们知道，毕竟他不清楚蒋进的底细，贸然让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去知道去接触太危险也太不谨慎了。 “你们这一行，在我这个门外汉来看，里头怕是黑得很，不过，嘉年，我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什么事能无中生有。” “笑话！拜托，方警官，‘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样的话只会出现在新闻联播上好吧。“杜浴秋在看到方程棠板着脸慢慢侧过来看他后不禁声音小下去了许多，小小声嘟囔，“而且，无中生有的事多的去了……” “先生，你们的酒。”侍应突然打断他们的对话，将酒从酒盘上取下来，各自放到他们面前。 杜浴秋跳起来：“这不是我点的酒吧。” 侍应礼貌笑了笑，伸手示意杜浴秋朝酒吧另一端看去：“先生，是这样的，安少特意吩咐我给几位先生送过来的，说是他请客。” “安少？”杜浴秋还没疑惑完，旁边忽地有人影一窜而过，杜浴秋眼尖，冲口就问“程棠，你去哪儿？” 方程棠直径穿过酒吧的狭窄过道，修长身形因为这一身深色警服的衬托而更加帅气挺括。 杜浴秋看出方程棠步伐匆匆所要去的方向时，明显一愣，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低头朝林嘉年看去，林嘉年也表示不太清楚状况。 林嘉年示意侍应可以离开了，侧头朝着那一位“安少”所在的位置看去，光线有些暗，只能大概看出那人的轮廓来，深蓝色的修身细绒西装以及端坐时优雅从容的姿态。 Chapter 12：安氏二当家 “安梓越！” 一点都不会克制和注意场合的男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牙咬叫出对方的全名，下一刻的动作更是过分，身体前倾，双手重重压上对方所占据的那一张圆桌之上，用力过大，以至方形玻璃杯里被精心调制出来的酒荡起涟漪。 “你怎么会在这里？”俯身紧盯着还坐在椅子上一脸安逸的男人，方程棠此刻拧起的眉头以及愤怒逼人的神态让早已跟他熟到仿佛同进同出的杜浴秋都感到困惑。 “安少？安梓越？”杜浴秋轻轻嘀咕，低头微微思索，而后猛地忽的打了一个响指，与林嘉年兴奋而惊讶地说，“安氏家族的二当家！难怪觉得名字和脸蛋儿那么熟悉！可是安氏不是黑社会嘛？程棠怎么会……” 杜浴秋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已经又有了新动静。 林嘉年为自己看到的这一幕而略感惊奇。 还在被方程棠逼问的男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靠在座位上微微抬头同样注视着对方，很安静平和的反问：“我怎么不能再这里？” 方警官小心且用力地砸了下桌面，幸好是控制住了力道，不然，以他常年以沙袋作为目标而使出全力的话，这样透明的玻璃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 “谁让你出来的？大明？刚子？该死的！” 安梓越还是神色安然地看着他，很俊美的一张脸，甚至眼角和唇角都因为过于迷人而显得轻佻，要不是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位敬职敬责的警官，相信他此刻平静温情的表情一定可以说服所有人。 “没人让我出来。” “也就是说你知道你现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了？不对，应该是公众场所，所有公众场所都不可以！安梓越，你听明白了吗？” 安梓越不反驳却也没有任何示意他已经听明白方程棠的话的动作。 方程棠抿唇，顾不及已经快要吸引了酒吧所有人的目光，一把拉起神色平静端坐着的安梓越，大步流星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座椅被拽动发出声响，桌上酒杯里的酒再一次剧烈晃动起来。 杜浴秋直到看着方程棠拉拽着安梓越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酒吧门口后才重新在林嘉年身旁坐下，一边用力揉着眼睛表示不敢相信：“我从来安分守己的程棠什么时候和安梓越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了？嘉年，我该怎么办？” 林嘉年瞟了他一眼，杜浴秋这种完全像是被始乱终弃了的口气让他轻声笑了笑，“程棠比你有担待的多，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就不能认识你不认识的人？” 杜浴秋：“……” 方程棠拉着安梓越出酒吧门口时还特意留心了一下周遭的坏境，极快速地在街道上找准出租车，挥手示意，然后开门，拉人上车，关门。一整套动作完成时间不到三十秒。 安梓越坐在里侧，抬头看着方程棠准确无误地与司机报出自己家的地址，黑黑亮亮的眼睛微微闪了闪。 “程棠……”不着痕迹的在司机师傅连透过后视镜都看不到的地方紧了紧对方的手，一直顺从的安梓越轻声开口。 方程棠一脸警惕甚至是过于紧张而导致面部肌肉紧绷的侧过头，看着安梓越的双眼严肃之中还有些别的让人不能读懂的东西，“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你哪儿都不准去吗？” 有着黑社会身份的男人并不介意眼前还没气消的警官之前所做的粗鲁事情，转而却在他明显已经放软了语气说话后弯嘴笑了笑，说得极其自然而顺心：“有些想你了而已……” 这一回换来得是对方主动将他的手掌捏进掌心。 很温暖有力的手掌，跟他自己再怎么热的天都是干干燥燥的手掌一点都不一样。 “只是朋友间的聚会而已……”方程棠看了眼认真开车的司机，还是没把话说完。 安梓越坐在他身旁，大腿外侧因为路况车子行进的不平稳而偶尔摩擦到方程棠的大腿外侧，他看了眼窗外，然后才和方程棠说，“……杜浴秋和……林嘉年？我没有介意。” 方程棠本来以为他应该会和自己质问一番，比如为什么上班时间会出现在酒吧，再比如明明声称只是好朋友关系的杜浴秋为什么会抱着他的胳膊窝在他的肩头，不过好脾气向来都是安梓越，他对他的容忍和包容甚至是有些过分到可以说是不在意的态度多少有些让敏感的方程棠难以接受。 方程棠和安梓越这样身份完全算得上是对立的两人，此刻会安安静静坐在同一辆车上并且动作暧昧对话遮掩，当然不单单只是因为安梓越现在是他们区警协助特警保护的重要对象。如果不是方程棠要求，想必也没办法如此清楚安梓越现在的处境。 方程棠第一次见安梓越是在大学的宿舍，他记得很清楚，这个皮肤白皙，说话温柔的男生比自己来得要早些，所以所有的桌椅都已经被擦干净了也不稀奇，方程棠推开宿舍的门，响声惹来正在往床上爬的男生的目光。方程棠和安梓越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见面。 尽管地理位置是如此的有优势，可后来方程棠每当想起时还是会感慨他和安梓越走到这一步是那么的不容易。 安梓越并不是外表看着纤瘦修长而手无缚鸡的男生，体能训练上甚至每次都会被老师点名表扬，枪法也是倍儿的准，方程棠大概是跟他走得最近的一个男生，辛苦的时候会细心递上一瓶水，然后会换来对方轻轻的一笑。方程棠承认，他对这个男生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安梓越虽然话不多，人缘却很好，很多人愿意跟他接近，可为什么总是跟方程棠走得最近的原因大家都认为是方程棠有时暴躁有时温情的脾气所致。所有人都知道安梓越和方程棠关系好走得近，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当然了，这只是外人看来。方程棠在跟安梓越做到最后一步只差上床前总是会想，他怎么就遇到了安梓越呢，他TMD难得真的因为是他安梓越而成了一个！？ 好吧，无可厚非，方程棠觉得他对安梓越是欲罢不能的感觉，一直快到毕业，分割两地的现实摆在他们面前时，突然发生了一件算得上是福也是祸的事。安梓越跟方程棠说的时候，方程棠笑骂他狗血，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的生活里。 安梓越说：程棠，我可以留在A市了。 方程棠自然是高兴到近乎兴奋。 可是接下来安梓越跟他说的话让他有那么三秒钟难以消化。 安梓越又说：我家老头子不在了，大哥突然要我回去帮忙，我想我不能做警察了。 方程棠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安梓越口中的说要帮忙是去帮着做黑社会，等他知道的时候，安梓越已经是安氏的二当家了。 就这么将将就就快要六年，一转眼两人都快要三十，从青春懵懂到中年成熟，方程棠对安梓越却是越来越安不下心，不管是过去对于安梓越做黑社会的反对还是近来越发猖獗的交易活动，他都不能让自己冷静面对安梓越。他当然曾经无数次的劝说和解释过黑社会是如何危险的身份，他甚至想安梓越会因为自己而放弃这些家族所继承的无聊责任，不过，安梓越每次回应他的都是浅浅的笑，依旧是初见时的温柔。 方程棠对于今天安梓越一个人出来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也是因为最近A市不断出现的交易事件。 方程棠不管对方说得真假，反正矛头是直指安梓越而来，就是安梓越嫁祸给对方同样有着大势力和大背景的卖家，放他们鸽子，或者说是临阵倒戈，出卖他们，让他们被警方抓了个人赃俱获。 现在警方是怕落网之鱼潜回报复而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他。 方程棠有问过安梓越事情的真相，安梓越不想跟他说的时候总是会还以浅浅的笑容，然后不做声。 这么温柔的人也适合做老大？方程棠曾经开玩笑说过他，可是，他显然小看安梓越了。 安梓越的少言在所有人面前便成了冷漠，而那些曾经因为苦练而不凡的身手便成了现在最好的护身本事。既冷傲又能力强有心计城府深的男人总是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征服所有人。 “这几天可能都不能见面了。”方程棠在沉默半晌后突然开口。 安梓越点了下头，已经很习惯这种不同于一般情人之间的约会方式——偷偷的，跟做贼一样。 “你这几天也不要再出来了……”方程棠不放心，毕竟他也知道，安梓越这一次得罪的人来头与安氏相比几乎算是只大不小，“你给我专心点，记到心里去！”方程棠侧头看到安梓越漫不经心把头转向窗外，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安梓越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挪了下身子，整个人都朝着方程棠贴近了些，微微拱了下背，然后笑着点了头。 方程棠握着安梓越手掌的手心开始冒汗，他受不了安梓越总是有意无意的类似邀请的主动，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完全不是能扑倒的地方吧？ 他用力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说：“梓越，你不要总是用这一招。” Chapter 13：营私舞弊的幕后黑手 方程棠将安梓越安全送回家，再回到酒吧的时候杜浴秋和林嘉年快要将一整瓶LouisXIII喝完。 杜浴秋隔了老远就看到方程棠一边略带烦躁地解开脖颈处警服的纽扣一边朝着他们走过来。 “还不回派出所？”林嘉年伸手递给他一杯酒，觉得他这一顿吃饭时间偷跑出来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方程棠一口饮尽，把杯子搁到桌子上后说：“不差这么点时间，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他们会给我打电话。” “方警官，你是没心思再回去上班了吧？”杜浴秋端了杯酒扭到方程棠身边，一屁股毫不客气坐下，胳膊肘搭上方程棠的肩膀，双眉一挑，显然是意有所指。 方程棠抖了一下肩膀甩下杜浴秋的胳膊肘，横他一眼没说话。 杜浴秋清了下嗓子，然后再为方警官倒上一杯酒，殷勤送过去：“来来来，让奴家伺候您……” 方程棠接过酒杯，面色依旧黑沉。 “到底怎么了嘛？”杜浴秋见软磨硬泡对方都不买账，终于按捺不住撇起了嘴。 林嘉年疑惑看了从进来就沉着脸的方程棠，也没说话。 “我早说做黑社会很危险，安梓越他该死的就是不听！”方程棠猛地抬手一口灌下杯中的酒。 林嘉年皱了下眉，说：“程棠，你怎么会……和黑社会扯上关系？” 杜浴秋夺过方程棠手中的酒杯，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毕竟方程棠没有借酒消愁的习惯，夺过之后藏在身后不让他继续，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唬声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而且我知道他是谁了！” 林嘉年看向杜浴秋，神色之中略带疑问。 方程棠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眼睛移向桌面，寻找能使用的酒杯。 “Your sexual partner，isn‘t it？”杜浴秋轻轻吐出一句。 林嘉年新奇，表情有些惊讶后的松动，他没有怀疑杜浴秋的话，甚至有些深信他那么认真和倔强的说出的话。 “程棠，怎么回事？” 方程棠不去理睬杜浴秋把他的酒杯藏起来这种无聊之举，反而没有顾忌地端起了杜浴秋的酒杯，“什么床伴，梓越跟我不单单是这样的关系。”说完，他看向林嘉年，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话要从何说起。 “I know！I know！！程棠，他就是你之前说的相处了八年的相好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嘛？”杜浴秋突然跳起来指着方程棠脱口而出。 “八年？”林嘉年低声重复这个明显算得上是同性之间相处较长时间的词，微微勾了下嘴角，让正在看向他的方程棠有些捉摸不透。 方程棠一把拉下又大声喊叫又动作夸张的杜浴秋，说：“你给我坐好！这么大声是想找死吗？”然后他大大呼出一口气，索性将警服上所有的扣子都解下来，略带烦躁地开始解释，“梓越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一直都很好。” 等方程棠把他跟安梓越过去的种种都交代好后已经快要凌晨。 林嘉年推开Bluebar的门，秋季的深夜已经有了寒意，吹上林嘉年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皮肤，敏感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杜浴秋趴在林嘉年肩头轻声笑着，嘴巴一张一张，支支吾吾说着胡话。 林嘉年无奈，杜浴秋喝多了，只能先把他扶上自己的车，方程棠对着他们说完心中的想法后好像心情好了很多，竟然连夜又赶回去值班。 林嘉年把杜浴秋送回家，给他洗了脸，灌了醒酒的浓茶，等他差不多清醒了后才离开。 林嘉年到家已经是两点半，洗过后，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这一次林嘉年将这种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原因归根于夜太深，过了该睡觉的点。 早上醒来已经是天大亮。近来秋季的天一直不错，阳光浓浓。 早餐是一贯的荷包蛋加烤面包，端着牛奶去客厅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放送的晨间新闻让林嘉年霍然一惊。 “具有关部门透露，恒海期货公司的总经理张钧麟近期由于非法挪用资产和客户保证金而被中国证监会进行谈话调查，事情尚在调查之中，我台会根据事情的进展第一时间报道消息，在此，我台也提醒在恒海期货开户的电视机前的各位，谨慎做套期保值和投资……” 林嘉年的双眼紧紧盯着电视机画面切换后出现的张钧麟近照，心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怎么会是他？ 张钧麟挪用了资产和客户保证金？！ 林嘉年放下手中的牛奶，到书房打开电脑，在百度中写下关键词，按下搜索后一连串的新闻报道都是关于恒海期货总经理挪用资产和客户保证金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林嘉年认识张钧麟那么久，从为人上来看倒也觉得张钧麟还不算是个投机取巧以权谋私的人，可是事情怎么会突然这么发展，照理，这个幕后黑手应该是蒋进才对，至少一直在阻止他的人是蒋进而不是张钧麟，等等，不能就这么决断的排除张钧麟，因为通知他暂时不要去公司上班的人是张钧麟不是吗？ 林嘉年突然想起蒋进在猜到张钧麟让自己暂时不要去公司时的表情和语气，好像有那么一点的不对劲。 蒋进千方百计想要阻止非法挪用资产和客户保证金的事情被查出来，如果蒋进不是罪魁祸首，再如果新闻报道中的是实事，那么蒋进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直指张钧麟，而张钧麟让自己暂时不要上班也可以解释为他的擅自主张。林嘉年原也有些奇怪，突然消失四天，因为不请假和不参加董事会而被挂职调查，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林嘉年看了下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显示，拿起手机拨给了恒海期货的总经理助理。 “林首席？您身体好些了吗？”对方很惊讶，在林嘉年报出身份后说话声音立时从官方的疏离和礼貌转成了关切。 林嘉年想起他离开前张钧麟对于他暂时不会出现在公司的借口是病假，显然已经实施，而且效果不错，他稍作停顿，然后说：“嗯，不碍事，郑助理，是这样的，我打给你是想询问一下公司对于我之前没有请假就旷班的事……” “这样啊，林首席不用担心，公司知道您身体不舒服，没有追究的意思的，倒是林首席您，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工作太辛苦了，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公司没有任何表示？没有追究？ 助理口中的情况跟张钧麟之前电话里所说的完全不一样，这么说来，难道真的是张钧麟有意要支开他？ 林嘉年现在心里乱乱的，千万种思绪在脑中徘徊，一下子是关于张钧麟为什么会这么做的猜测，一下子又是蒋进耍手段的原因出于什么……既然公司没有打算追究，那他如果现在去上班的话就应该没有半点的不妥吧。 “这段时间不在，是监事长帮忙一直在兼着我的位置吧？”林嘉年多多少少听到一些消息，然后试探性说出口。 “是啊，李监说也在等着您回来呢……就是……就是……” 那边助理助理突然说话吞吐起来，林嘉年轻声询问：“怎么了？” “林首席听说了嘛？就是张总的事……” 林嘉年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缓了下气息后说：“等调查结果吧，现在，作为公司的员工，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给自己的公司再贴麻烦和流言了。” “嗯嗯……林首席，我只是想说，您不要怪我多嘴，我觉得，出现这样的事，上头一定会牵连到您的，您毕竟是公司的首风……” 林嘉年想说她说得自己也想到了，只是在他这个一直以局内人身份做事，而事实上只是个知情权为局外人的人来说，他现在要做的就只能是等了，等调查结果，然后再一并处理这段时间来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反常事情。 “知道了，多谢了，郑助理。”林嘉年听到对方说了不用客气，然后才打了招呼挂断了电话。 这个电话至少让林嘉年知道了张钧麟已经对自己下过手，而至于到底是不是张钧麟挪用资产和客户保证金就要等证监会的调查结果了。 林嘉年捏了捏眉心，觉得等待真的是一件既让人反感又容易使人烦躁的事。 事件的后续报道在一个星期后，结果让林嘉年心情复杂。 “经证监会调查证实，此次恒海期货总经理张钧麟挪用资产和客户保证金完全属实，由于涉及金额过大情节较为严重，公安部届时也会协同一起处理，案件的最后决定还没有做出，不过，新上任的证监会主席借由本台也向大家做出承诺，以后这样的事会越抓越严，极少甚至是杜绝再有这样类似的事件发生，也请大家放心，证监会一定会做实做足，严格监控，不放过任何一个钻法律和规则空子的人……” 林嘉年关掉电视，然后转身朝阳台走去。 十二楼的视线已经很宽阔，街道以及所有放眼能看到的事物都变得渺小起来，晃动的大概是人群，绿油油一片的大概是小区里的大面积绿化。 林嘉年想，他是不是应该去上班了？ 哦，在这之前，他是不是还对某个人误会了一些事？ Chapter 14：勇敢的做出约会的邀请吧！ 杜浴秋当然也知道了恒海期货如此大动静的新闻，在最后结果揭晓的下午他就十分热情的邀请林嘉年去健身房健身。借口是：宝贝儿，你还想保持完美身材嘛？还想减缓衰老嘛？那就出来陪老子健身吧！ 林嘉年觉得杜浴秋的建议不错，半下午的时候开车去了算得上是常去的市中心的会所。 杜浴秋已经换好了衣服，在门口等林嘉年等得直报怨。 嘉年，你快点；嘉年，我等不及了；嘉年，你快点嘛；嘉年…… “换个衣服的时间都等不及，你怎么不一个人来？”林嘉年换了一身纯棉运动服，一边从换衣间出来一边把袖子拎到手腕上。 杜浴秋摩拳擦掌，贼兮兮地笑着勾着他，说：“人家不是想着你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嘛，怕你无聊嘛~” “是吗？”林嘉年轻声笑了笑，反问后也不顾还被杜浴秋勾着脖子，自行朝健身室走去，“那你怎么出门连钱包都不带车子都不开？这么匆忙？怎么倒像是在被人追杀？” “额……”杜浴秋顿时语塞，松开勾住林嘉年的胳膊，然后双手背到身后，抿唇眨巴眼，“嘉年~宝贝儿，不要总是把人家看得那么穿嘛~就算看穿了也不要说出来嘛~” 林嘉年好笑着瞥了杜浴秋一眼，然后转进健身室。 健身室在会所的三楼，林嘉年所选的跑步机的位置正好在三楼的落地窗口。 林嘉年按着跑步机上的速度不断增加脚步的速度，杜浴秋一开始粘在他旁边要跟着一起跑，很慢的速度，还要跟林嘉年说话，林嘉年爱理不理的态度让他最后不到半个小时就赌气弃他找新鲜事物而去，最后很理所当然的又出现这货将林嘉年一人扔下携着新认识的健身教练媚眼如丝地离去的场景。 林嘉年已经很习惯这样的事情发生，天色渐黑之际，他关掉跑步机，然后减速停下步伐。满额头的细小汗珠汇聚在一起后不堪重负地滴下额头，俊朗精致的轮廓因为发热出汗而显得比平时柔和，整张脸是运动过后的红晕，粗重不稳的呼气在停下来的时候都还来不及调整。 林嘉年伸手取过搭在跑步机手把上的毛巾，擦去面颊上的汗，再次抬眼时，视线里莫名其妙多了瓶矿泉水。 林嘉年顺着拿矿泉水的手往上看，看清来人时多少让他有些惊讶。 蒋进？不会又那么巧吧？ 林嘉年在心里极快速的闪过一些念头，然后伸手接过了蒋进递在眼前的水：“多谢。” 蒋进是一身得体的西装，显然不是要健身的准备，和初见时一样的时不时流露着戏谑及洞察万千的神情，挑眉微微一笑，说：“没想到会是我？” 林嘉年只是把矿泉水拿在手里，并没有要打开来喝的意思，他伸手用毛巾把脖子里的汗也慢慢擦掉后才说：“蒋先生穿成这样不会也是来健身的吧？” “我洗过澡换了衣服后才看到你也在，就过来打个招呼。”蒋进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突然的出现在林嘉年面前，这么正经的语气和话倒有些不像是蒋进这货能说得出来的了。 以至于林嘉年都有些不习惯得变化了下神色，继而说：“蒋先生既然是要走了，那就不多打扰了。”林嘉年还是礼貌，微微侧过身子绕到蒋进身旁。 蒋进的目光在林嘉年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后点了下头。 林嘉年转身而走，长时间慢跑出的汗把纯棉的运动服湿哒哒地黏在背部。修长并且比例完美的身形在蒋进眼前展现，从近到远，最后在已经有些变小的时候他突然张口。 “嘉年。” 林嘉年听到声音停下步子转身，双眼之中带着疑问。 蒋进靠在跑步机的把手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斜斜的笑，好似漫不经心也不甚在意地说：“晚上有时间吗，赏脸一起吃顿饭如何？” 蒋进明显看到林嘉年在听到这一句话后身形有些微的晃动，双唇的抿动也是一种暗示，说明他心中有着一番挣扎和预想。 林嘉年一脸平静地看着蒋进，说：“也好，我正好也有话想跟蒋先生说。” “要是蒋先生不急的话，我得先去洗个澡。”林嘉年说完这一句后转身也不等蒋进回话就往浴室走去。 蒋进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也是有所考虑的，他可不觉得火上浇油是明智的作法。十天，整整十天，尤其还是在恒海期货的事情真相大白后，他想，林嘉年对他就算是有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吧。 好吧，他承认，之前做的一些类似背后偷袭和趁人毫无防备下药什么的的确很小人。不过……很有效不是吗？甚至还让蒋太太意外的有了些收获，比如：提前在主观上确认了未来儿媳妇的模样和脾性。 林嘉年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看到蒋进坐在休息室的长凳上，低头紧盯着手机屏幕，并且双手不断快速得在手机屏幕上点着。 林嘉年走过去看了一眼，极好笑的勾了下嘴角——蒋进这人竟然会喜欢玩俄罗斯方块！ 或许真的是太过投入，蒋进并没有在林嘉年坐到他旁边时有任何反应。 林嘉年很安静在蒋进旁边坐下，视线斜了下蒋进的手机屏幕，然后再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表上的时间。 蒋进弯着腰，正在全力对付因为分数越渐高而速度越发快的俄罗斯方块，双手的点击对方块的叠加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在他内心暗暗窃喜和情绪不断激动这一次说不定又要破了之前自己的记录时，屏幕上突然出现的白皙手掌完完全全遮盖住了方块的形状和走向，而且没有要移开的趋势，一直到手机发出游戏结束的提示后它才移走。 蒋进那一刻的欣喜和惊奇有些莫名，他抬起头来，正要为林嘉年这一次算是出乎意料和不寻常的举动而说些什么的时候，林嘉年已经起身了。 “走吧，我有些饿了。”林嘉年转身不等蒋进就往外走。 蒋进的视线从他刚刚收回的手掌上上移到他的背部，把手机收进西装内袋里站起里追上去，并排而走之后，肩膀和背脊的宽阔程度便可窥见，林嘉年自然是要略小纤瘦些，而蒋进，就是修长伟岸，也可说是高大坚挺。 蒋进一路跟着林嘉年来到地下室，期间时不时在走路时胳膊擦上林嘉年的胳膊，他在猜林嘉年是不是也有感觉到，不过林嘉年什么都没有表示，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做出来给蒋进做参考。 蒋进在跟着林嘉年停在了他的车旁时，林嘉年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蒋先生的代步工具呢？” 蒋进站在车子的副驾驶车门旁，跟林嘉年坐着同样的动作：伸手打开了车门。就差弯腰坐进去。 “来的时候是司机送的，现在我没给他打电话，他自然就不用来了。”蒋进很安稳得率先坐进去，在车子里等了两秒，看到林嘉年也坐进了车后又说十分装模作样的客气，“要麻烦嘉年你载我一程。” 林嘉年依旧是面无表情，将车子启动，倒退，打方向，换档，转正方向离开。 Chapter 15：小气先生 地方是蒋进选的，蒋先生坐在副驾驶座上，出谋划策，指点江山，一转眼便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很合适两人深入交谈的地方。 红酒加牛排，再配上几杯白蜡烛渲染气氛。蒋进以为这应该算是最为正式和合适的第一次约会的用餐搭配。蒋大老板虽然久经情场，不过，这样用心去约会到还是头一次。 “如何？”蒋进在看到林嘉年端起高脚杯抿下一口他亲自挑选的红酒后放下刀叉询问。 88年的Latour听起来是个很唬人的名字，不过可惜，林嘉年在等到酒味都在喉腔之中蔓延最后消散后抱歉摇头：“我不怎么懂酒，说不好。” 蒋进看着他把酒杯放到一边，刀叉也重新放回到原来的样子，是个很知道讲究和礼貌的人，蒋进想。 “不如我们来说些都懂的吧，比如……”林嘉年抬头很认真的看着蒋进，双眼沉沉的，里头的墨黑流光好像有着很神奇的魔力，不断吸引蒋进要望进去，一探究竟。 蒋进右手捏着刀动了动，示意林嘉年他在仔细听。 林嘉年刻意的停顿是希望蒋进能重视他接下来的提议：“工作。” 蒋进笑了笑，重新低下头，切下一块七分熟的牛排，在用叉子往嘴里送之前对着林嘉年稍作提示：“嘉年指的是什么工作，你的？还是我的？” 林嘉年用餐巾布抹了下嘴角，嘴角唇肉微微被拉扯，很有弹性的皮肤，很快，他放下餐巾布，归位到原先它被所放的地方，“如果蒋先生还记得半个月前的‘不请自来’的话，我想也用不着我解释了吧。” 不请自来？呵，很好的词。那一天，蒋进就是不请自来，在林嘉年的办公室做着主人该有的架势！ “事情就是证监会调查的那样，嘉年，你不会认为我有这么大的本事，买通证监会的人栽赃嫁祸给张钧麟吧？”蒋进摊了下手，很当然的说出以为别人也会有他一样天马行空想象力的经过。 林嘉年已经是用完餐的表示，他听完蒋进虽然有些不是很能接受的解释后也觉得他有道理，毕竟蒋进不会夸张到跟中国证监会的人都能一一打点。 “这么说，你真的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嘉年说出这样试探性的话就表明他的立场已经开始松动，蒋进很会抓住时机，及时跟进，套近乎：“嘉年，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不就是怀疑和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要那么做甚至是有些过分地阻止是吗？” 林嘉年看了他一眼，双眼之中突然闪烁起来的光也带着跃跃欲试的冲动。 他很想知道！ 而且想知道的甚至不惜跟蒋进共进晚餐来亲自弄清真相。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蒋进举杯，示意林嘉年配合赏脸能跟他碰上一杯。 林嘉年端起酒杯，脸上一直都是紧绷着的不自然神情，好像事情一瞬间变得被动起来的那个人是自己了。 高脚玻璃杯轻轻触碰所发出的清脆响声是整个用餐区暧昧沉缓气愤的最好诠释，配合着优雅流畅的钢琴声，好像真就是在一瞬间来到了波尔多左岸的ChateauLatour，空气里头绵绵都是葡萄发酵后的醇香。 “我就是为了接近你啊。”蒋进一口气喝光杯中的酒，慢悠悠再补上一句。 林嘉年蓦地被杯沿磕到牙齿，牙龈突然一反常态的娇气起来，酸溜溜。 难道真的是林嘉年误会蒋进了？要是真如此的话，之前用那样的态度对他是不是显得自己很小肚鸡肠？ 可是不对啊，蒋进明明就是在阻止他，他之前对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想要阻止他，就算是照蒋进所说的那样，那他也一定早知事情的内幕。是谁跟他说的？是谁在所有人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先告诉了他？ “是李青延吗？”林嘉年打算不把蒋进这种带着玩笑语气说出来的话放在心上，然后直接说出心中所猜疑的那个人的名字。 蒋进倒是坦白：“明天等他坐上恒海期货的代理总经理的消息一公布，嘉年你就会更愿意接受这件原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是私人恩怨？” “是。” 林嘉年收口，到最后，果真结果不是蒋进口中一直强调的“只是为了你啊嘉年”。 既然是蒋进和张钧麟的私人恩怨，会发展成这样的结果就不难让人理解了。不过，张钧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是从事这一行的，知道事情被发现到底会有多么严重，除非…… “我一直不明白，张钧麟为什么要这么做？” “嘉年，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守本分吗？做这一行的哪个不想利用内幕来赚钱，让自己老婆提前开个户，都是常有的事，只是有时候涉及的金额小，不容易引起怀疑罢了，可是一旦东墙倒了，你又要想着如何去减少损失，又要想拆西墙来补，死马当活马医的事一次或许还可以，可是做多了，哪会有不湿脚的。” “照你的意思，他其实一开始是私下里建老鼠仓，只不过是用了他夫人的身份？发现运气不好，然后把注意打到了公司的公款上来了？” 蒋进点头，然后再次拿起刀叉，“嘉年，我只是拖延了些时间，让事情不能在公司内部被解决而已。”所以，我并不是你一直所想的以权谋私诡计多端借刀杀人居心叵测人面兽心的人。 林嘉年突然有些气愤，蒋进，你跟张钧麟的私人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一系列的事压根就不应该扯上我！ “我成了你拖延时间的障碍了是不是？蒋先生，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蒋进哼哼笑说：“嘉年，这有什么不好吗？至少我们现在有机会坐下来一起吃饭，然后谈一些……额……只有彼此知道的事，不好嘛？” 好你个头！ “蒋进，你真是……” 蒋进又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细细嚼着，“我觉得李青岩比张钧麟有能力得多，所以……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林嘉年想起张钧麟坐上总经理之前的事，好像还是他在做操盘手的时候，那个时候是有报道说恒海期货董事会上对于接下来谁担任总经理一事有所争议，一方是极力提议张钧麟担任，而另一方大概就是蒋进现在的意思，让李青岩来担任吧。 林嘉年忘记了去猜测对方的脾性，极其自然说出一句：“其实是你自己小气吧。” Chapter 16：这种事当然要找个合适的地方 林嘉年其实在用餐时控制好了自己饮酒的程度，他可并不想因为这样而违反交通规则。 蒋进这一次没有选择副驾驶座，而是走到林嘉年身边，在林嘉年已经开门的时候拿过他手中的车钥匙。林嘉年皱了下眉，问：“你又想干嘛？” 蒋进晃荡这一串车钥匙的动作让林嘉年分外眼熟，他说：“嘉年，酒后驾车可不好。” “多谢蒋先生提醒啊，可是蒋先生不要忘了，喝得比我多的应该是你吧？”林嘉年站在车门旁，敷衍一句后等着蒋进的下文。 蒋进把胳膊肘支在车门上，手指里捏着的就是林嘉年的车钥匙，颇为不厚道地说：“就是因为这样，我们都喝了酒，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什么意外，是我的话，可能会更顺利解决些吧。” 林嘉年忽然愣了下，然后看了蒋进一眼，自行绕到了副驾驶座。 他只是觉得蒋进说得没错，所以没必要跟他争执。 林嘉年打开车门时蒋进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差不多的身高，所以也就不用调节车座的高度。林嘉年自然有些不放心，想来蒋进应该头一次碰这样性能的车吧，忍不住在车子发动后说了声小心点。 蒋进投给林嘉年安心的眼神，在转出停车位驶上街道后问：“有考虑过什么时候去上班吗？” 林嘉年不觉得蒋进主动询问他工作上的事是在关心，相反，说不定这个男人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 “现在是李青岩兼着首风的位置，要是真如你之前所说，他明天就会是恒海期货的总经理，那他自然会因为忙得顾不过来而又想起我的。” “这么说，你是打算让新领导亲自请咯？才刚上任就碰到你这样不给面子的，恐怕不太好吧？” 林嘉年横他一眼，想：我才没你那么小气和无聊。 “张钧麟刚走我就回去，又是赶在新经理上任的时候，难免会遭人口舌和猜想，而且，我现在是病假，多拖几天也不会有多大的关系。” 从之前蒋进的话里林嘉年已经确定李青岩是他的人，那林嘉年对李青岩难道就不应该防？他宁可多等些时间，让局势再明朗些去上班可能更好些。 蒋进微微笑起来，说：“嘉年，我一直以为你敬职敬业得连自己都置之度外，没想到，你还是会为自己的立场而考虑些的。”蒋进原来那句引出下文的话其实也是打算等自己听到对方太过认真和拼命的回答后而要劝说一番的，比如现在去公司还不合适，又或者难得有借口放假，不如就再轻松几天，反正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不过蒋进还是有点意外林嘉年的这一次为自己考虑了的谨慎想法，好像也没自己以为得那么有板有眼了。 林嘉年接道：“我只是这么觉得而已，没你说得那么多弯子可想。” “嘉年，你在骂我。” 林嘉年轻轻哼了一声，没接话。 车子在林嘉年的公寓前停下，林嘉年这才侧头问蒋进：“你不先把自己送回家？”你难道打算开着我的车回去？ 蒋进摇头：“当然是要先确定了你的安全才会放心吧。” 林嘉年打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前弯腰又问：“那你打算如何？打电话给司机？” 蒋进坐在驾驶座上没动，只是侧头看着车外的林嘉年，微笑询问：“嘉年，你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吗？” 林嘉年眨了下眼，很快的合起来又缓慢的睁开，他弯着腰，面色阴沉地跟蒋进委婉地说：“恐怕不太方便吧。”其实林嘉年真正的意思是，蒋进，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蒋进凑过去些，方便自己更能看清林嘉年在小区路灯照耀下的面庞，很有耐心地又问：“家里有客还是不欢迎？” 林嘉年当然是摇头，因为家里没客，可是想点头说明蒋进的后半句话是正确的时蒋进已经开门下了车。 “既然都不是，那总方便请我喝杯醒酒茶再走吧？” 林嘉年回身关上车门，看到蒋进一脸其实是别有用心的表情——笑得很绅士，双眼很诚恳。 “不如打的啊？”林嘉年已经朝着楼层走去，不咸不淡对着后头跟上来的蒋进说了句。 蒋进左右看了看，说：“嘉年，你也知道，高峰期，很难打到的的。” “是吗？晚上九点也算是高峰期？”林嘉年步子不停，推开自己楼层的大门，回头瞥了蒋进一眼。 蒋进顺势跟进来，小心闪躲开林嘉年并没有注意后面还有人就着急关上的门，说：“是夜生活的开始嘛。” 林嘉年冷笑，脚步停在电梯前，按下向上键后侧过身来看着蒋进，“蒋先生的借口真是多，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一杯醒酒茶不够还要再多坐会儿？因为酒还没醒，所以脑子不、清、醒！” 林嘉年特意加重停顿的地方也意有所指，当然，聪明且阴险的蒋大老板一定也听出来了，这么有趣的弦外之音，泼辣辣的。 “嘉年，你又骂我。” “叮”电梯到达底楼，在蒋进的话落后打开门来，林嘉年又是一声轻哼，等电梯里的人出来后走了进去。 蒋进在他后面走进电梯，却能很清楚的伸手点出和林嘉年所要一起去的楼层。 林嘉年冷着眼看蒋进如此熟悉地在十二层的按钮上点下，站直的身子又往后退了些，让开自己与蒋进之间的距离，他掀眼，对蒋进略带嘲讽地笑起，“话说，我好像也没有跟蒋先生说过家庭地址吧？”你这么轻车熟路地开车进我所住的小区，又如此清楚地按下楼层号，你对我林嘉年的调查到底是有多深入！ 蒋进朝后靠在电梯上，不知错得甚至还义正言辞地说着让人想当场甩他巴掌的话。“你没说过的我都知道，这样不是省了我问，也省了你回答了吗？” “蒋先生还挺为人着想的！”林嘉年抬眼看了下电梯上升到的数字显示，很快就听到“叮”的一声传来，率先踏出电梯，他没有拒绝蒋进上来坐坐的请求可并不代表他就是欢迎蒋进的自作主张“登堂入室”。 蒋进站在他身边等着他取钥匙开门，侧后方一小步的距离其实不是距离，跟看准了似的，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刚响起，林嘉年整个人就被蒋进从后面拥住了。 “啪”的一声钥匙掉下光滑干净的地板，林嘉年被蒋进挤进门，转头就要怒斥的当口给了蒋进很好的截住他双唇的机会，蒋进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都转过来，门不堪重量，被蒋进的后背抵得合上，屋里头漆黑一片，蒋进并不熟悉房间里的摆设，可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所要做的动作。 他伸手搂住林嘉年的背，一个转身将他抵在门旁的墙壁上，林嘉年被他突然的动作恼得闷哼一声，空着的双手自然也不会客气，使了大力将他推开，林嘉年牙咬且怒声说：“蒋进，你给我停下来！” 蒋进抓住他推在他肩膀上的双手，微微用力，牢牢挟制在墙壁上，因为距离太过近，他经过一番动作后已经略显沉重的呼吸喷上林嘉年的面颊，带着高级红酒绵绵的纯味，却不像平时男人喝过酒后所有的刺鼻味，蒋进凑在他唇角下，低声建议：“嘉年，开个灯吧。” 林嘉年挣了挣，这可是第三次了！蒋进，你个王八蛋，是不是做得有点太过了！！！ “如果你害羞，那我们不开灯也没关系！”等不及的男人为林嘉年的不为所动找借口，然后又以最快速的动作吻住林嘉年的唇…… “蒋进……你放开！” “嘉年，我现在放开你确定可以？”蒋进伏在他的肩头，唇角时不时贴上他的脖颈和耳垂，湿热的呼吸是很能调动身体的情潮的，蒋进声音本就低沉，此刻，带着那些微的嘶哑和粗沉，灌进林嘉年的耳里无疑又是一番情色。 Chapter 17：宝贝，好好享受吧！ 蒋先生搁在林嘉年颈窝里的脸露出非比寻常的得逞笑容，嘴角拉出的弧度简直可以与史上最完美的古希腊雕塑攀比，即使是在黑暗里，都能看到他那一双霎时发亮的眼。 蒋先生没有一丝犹豫，在林嘉年说出那一句带着躁动、隐忍、情动、嘶哑的“去床上”之后，他立马退出一步，弯腰找到林嘉年的脚窝，一把抱起，“嘉年，不如先开个灯？” 林嘉年被蒋进突然的公主抱吓了一跳，失去重心的人下意识去寻找支撑身体的东西，一手一挥正好拍在了门口客厅吊灯的开关上，“啪”的一声，视线顿时清晰起来。 蒋进一手搂着他的脚窝一手环在他的背部，在暖黄灯光立刻发散到整个屋子后，蒋进迅速将视线定在没合拢的房门上，他把林嘉年抱起来点，然后大步朝房间走去。 “你放我下来……”被用这种姿势环抱让林嘉年的心脏很难在短时间内承受，像是电视上面长演的，被不良官吏送去服侍皇帝的舞姬，娇媚而羞涩的等待接下来的临幸似的。 林嘉年可不喜欢这种比喻，他抬起手搂住蒋进的脖子，然后跳下来，一把将蒋进推进房。 蒋进顺势就牵住了他的手，一使力，林嘉年又一次倒进了他的怀里。 “宝贝，别任性，过来。”蒋进说话的语气跟他手下的动作完全不相符，他一边口中慢慢哄着林嘉年一边却又一次将他大横抱起，然后转身快速把他放到床上，客厅暖黄的灯光在只是开门的房间里投下一片亮光，林嘉年的脸在这样近乎昏暗的地方像是被遮了层透明的纱布，既是朦胧又可辨别。 蒋进俯身压上来，迫不及待边吻边解林嘉年的扣子，西装扣子，衬衫扣子，皮带搭扣，裤子纽扣，裤子拉链…… 林嘉年自然也不会任人摆布，他微微仰起身，同样用最急切的方式脱着蒋进的衣服，西装勉强还算顺利…… “宝贝，好好享受吧……” Chapter 18：意料之外的吃瘪 睁开眼看到枕边的人是蒋进这件事无疑让林嘉年皱起了眉。 他把自己的上半身从蒋进的胳膊中挪出来，感受到身体的酸疼时更让他觉得心头愤懑，所以起身的动作也就更大了些。 蒋进睁开眼，看到林嘉年背对着他坐着，以及入眼满背的红紫印迹后微微笑了起来：“嘉年……” 拖着长音和满是吃过后的暗示得逞语气让林嘉年冷下了脸，他回头瞥了蒋进一眼，说：“你怎么还不走？” 蒋进愣了一下，这个态度是…… 林嘉年不给蒋进思考的时间，直径起身，感觉到双腿站立时的颤栗后他迅速把床边散落的不管是谁的衬衫拿起来穿上，看大小，长短能正好遮掩住重要部位，估计就不是他的了。林嘉年当下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必须得去浴室好好洗个澡，蒋进昨晚上磨人的本事可真是让林嘉年不得不咋舌，这货的体力和耐力都让林嘉年在心里骂自己蠢，要是早知如此，他是断然不会在情欲难耐之下缴械投降的！ 蒋进看着林嘉年有些不稳走向浴室的背影，原本想着自己应该把他抱到浴室去会比较好点，不过林嘉年起床的态度让他迟疑了，到底是进展太快呢还是林嘉年有着起床气？ 林嘉年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蒋进已经起床了，蒋进正在为找不到自己的衬衫而苦恼，只穿了西装裤的男人裸露着上身，估计平时运动和包养得很不错，肌理分明又结实，皮肤很白，大概是随着蒋太太一半的英式血统，不过骨架的坚挺和宽阔都为这样白皙的皮肤做了很好的修饰，他撩了下额前掉下来的刘海，在看到林嘉年站在浴室旁的身影后笑了笑。 林嘉年主动去卧室找了件自己的衬衫扔给蒋进，整个人累得都懒得解释他的衬衫已经被自己搁在浴室，不小心全部溅湿了。 蒋进套上衬衫，扣上扣子后觉得肩膀这部分有些紧绷，不过应该不会影响举手投足的动作，他为林嘉年的反应有些心情低落，不过，蒋大老板向来能屈能伸，走到床边捡起昨晚被胡乱扔下的西装外套，他问林嘉年：“需要我留下来吗？嘉年，你看起来不太好……” 林嘉年穿着浴袍，淋湿了的头发还没有吹干，脖子里被热水冲过有些泛红的皮肤上清晰可见被啃咬过后的痕迹，他在床边坐下，缓和双腿和下身以及腰部的酸疼，然后淡淡地说：“蒋先生不是对one night stand这个词理解得很充分吗，需要我送客吗？” 蒋进神色闪了下，在看向林嘉年的那一刻有着停顿，大概是在消化林嘉年的话，一夜情？这就是林嘉年对于昨晚他们之间欢爱的定义？ 蒋进站在门边看着林嘉年平平静静的神色，轻笑着说：“那好，嘉年，我先走了，改天再联系。” 林嘉年听到关门声后才放松了下来。一夜情或者说是跟男人滚床单，这种事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发生过了。林嘉年是个自持冷静到有些过分的男人，那种事他宁可去浴室洗冷水澡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出去找个人来解决，所以，他很确定，如果昨晚那个人不是蒋进的话他大概不会那么轻易就妥协，如果真的只是解决生理上的需求，是蒋进的话，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这样就不难理解林嘉年昨晚会半推半就让蒋进得逞了，又如果，对方还想深层次发展的话，林嘉年就觉得没必要了，毕竟，对方从一出现到现在依旧让他有着不小的警惕。 林嘉年重新回恒海期货已经是半个月后，期间他跟方程棠单独见过一次，说是单独，其实只是因为杜浴秋忒不知厚道地放他们两鸽子而已。饭局又因为方警官临时接到出警任务而草草收场。 那晚其实并不是轮到方程棠值班，可是出警任务太突然也太紧急，抓捕跨省银行抢劫犯这种事一忙就是一整晚的时间，所以，方程棠回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深秋的天深夜已经很冷了，方程棠掏出钥匙打开门，弯下腰看到鞋柜旁少了一双拖鞋并且多了一双皮鞋后会心微微一笑。 特意没有开卧室的灯。就着门口的暗黄灯光打开卧室的门，看到被子里微微隆起的人形让他更放轻了脚步。 他绕到床边，蹲下身子，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立时惹来钻在被子里的人的皱眉，很好看的眉形，细长又清滟。 “程棠……” 听到对方低声的呢喃，方程棠凑过去在他唇畔上贴了贴，小声说：“是我，还早，睡吧。” 方程棠知道这个时候的安梓越是防备最低的时候。他想起安梓越当上了这个所谓的二当家之后就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时时刻刻的警惕让他在家里根本就睡不好，他也很欣慰，自己这一间老旧的一室一厅倒是能让他睡得如此安稳。方程棠的家庭只能算是小康，以前跟父母一起住的房子也只不过是旧城区的两室一厅，现在做了区警，为了工作方便，就就近租了房子，警察这点收入，想也知道不可能租什么好的房子，这一间一室一厅外带一个卫生间和厨房的房子还是之前他和安梓越一起挑的。觉得既离方程棠工作的地方近又跟安家差得不远，就是可惜，房子有些老了，平时方程棠一个人住也无所谓，偶然安梓越偷偷地来，两人在厨房或者浴室一挤难免会觉得小。装修上倒是在租过来之后重新拾掇过一番，床换了新的，墙也重新刷过，地板换上木质的，也还算温馨实用。 安梓越嗯了声，然后又沉沉睡去。 方程棠那一晚把安梓越送回家，后来两人也没有见过面，一是方程棠不准安梓越随便离开警方的保护范围，二也是因为对方太过狡猾，不敢让安梓越露任何一点马脚。也就是在昨天下午方程棠收到的消息，说对方的老大突然被人枪杀，一时间A市的交易市场都开始恐慌，当然了，加重了警方的负担的同时却让对方不再有时间顾及安氏。 近半个月的时间，安梓越基本都待在家里，终于能有机会出来，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来见方程棠的机会。 可是，行动不方便也让安梓越在处理帮派很多事情上受到困扰，与警方斡旋的同时还要担忧帮派中的棘手事情，就算安梓越再聪明再有精力也禁不起长时间的折腾。更何况，由于长期的精神紧张他在安家从来都睡不好，不管是出于警惕还是形势，他都不可能让自己完全放松。这一次来方程棠这里，或许是太累，或许是精神上的放松，他几乎是一倒床就睡，就连方程棠回来他都只是朦朦胧胧地说着话。 方程棠洗过后在安梓越身旁睡下，伸出胳膊将他抱近怀里，本来就是纤瘦的身体好像比半月前见过的时候更瘦了，方程棠微微摩挲安梓越的肩膀，然后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口，尽量舒服的睡姿。 早上还是安梓越先醒的，他被方程棠每天都会按时响起的铃声吵醒了。 他伸手越过方程棠的脑袋，“啪”得一声拍掉了闹钟的按钮，再钻进被子里的时候方程棠已经睁开了眼。 “睡得好吗？”方程棠拉过他的手，轻声一笑。 “被吵醒了。”安梓越听到外头街道陆续响起来的嘈杂声以及闹钟嘀嗒的走动声，问他，“昨晚又出警了吗？” “嗯。”方程棠回答他，然后把他的身体再搂过来些，感觉到胸膛相贴之后，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满足又有些感叹，他说，“梓越，下次来记得跟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安梓越笑出声，把头抬起来，“我自己可以，又不是不认识……” 方程棠抱着他，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阻止着他抬头。方程棠快速打断安梓越的话，“梓越，不要让我担心。” 安梓越闷在他胸膛里突然停住了动作，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梓越，这半个月我一直都睡不好……” “那再睡会吧，今天请假好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棠……” 方程棠拉过安梓越，细心去吻他的脸颊，近乎讨好地说：“梓越，答应我……” 安梓越主动贴上去，吻住方程棠的唇堵住他接下来的话。 方程棠最终还是选择终止话题，比起以前的沉默，安梓越已经是很大的退步了。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劝说他离开安家，不要再沾染半点与黑社会有关的事情，可是他总是沉默沉默沉默，方程棠放不开他，所以，愿意继续等或者说是拖，等着安梓越不想再逃避的时候去说。 他还想告诉他，安梓越，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来我有多担心你！ Chapter 19：舒董事长的媒婆线 林嘉年上班的第一天先去给李青延报了到。 李青延对林嘉年很客气，甚至客气得有点让林嘉年觉得奇怪，可是考虑到李青延和蒋进之间的关系，他并没有打算要跟李青延走得多近，如果可以，他宁可少跟李青延打交道，毕竟这个在他请假之前还只是监事长，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成了恒海期货的代理总经理的人物应该来说不简单。林嘉年可不想再让自己莫名其妙被卷进什么权利和金钱的争夺中，他并不是很喜欢凑热闹的人，尤其是跟蒋进有关的。 对于张钧麟任职期间恒海期货所发生的事情对同行和整个金融业都影响很大，所以上任之初李青延就对公司制度进行了一系列的加强和改革，包括风险监控。林嘉年重新对手头上的工作做了一些交接，对于李青延制定的一系列新规则林嘉年是表示赞同的，就单单对着风险监控上来说，对原来开户时的实名制更进一步严谨外最重要的客户资金的存管，有条有理细心安全，还真是让林嘉年对这个以前只会默默无闻只管尽心工作的监事长另眼相看。蒋进的话或许没错，李青延比张钧麟有能力得多。 至林嘉年算是冷眼把蒋进请出门后林嘉年就再没遇到过蒋进，这让林嘉年更深信了之前的想法——蒋进不过是新奇，所以换着口味来玩玩罢了。 当然了，林嘉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考虑蒋进这个人和事，他重新工作之后感觉到恒海期货的确是与在张钧麟领导时很大的不同。人员调动的情况时常发生，人事部的员工也经常加班加点，为着接下来的招新工作做足了准备。 就快要到冬季了，新一批的实习员工是应该开始招聘了。 李青延很看重这一次招聘工作，因为之前张钧麟的事给恒海期货在信誉上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所以这一次新人才的培养必须是精益求精，对于招聘人数最多的客户经理而言，李青延更是从外貌到口才一一筛选考核，他笑着对林嘉年说，“做期货也好做证劵也好，说穿了其实就是拉客户赚钱，客户在我们这里开户，我们收取交易费，没有别的花花路子好走，所以取得客户的信任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嘉年，之前的事对恒海期货来说打击很大，可是我并不希望恒海期货就这么一直背着骂名走下去，我们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这个比喻你或许会不喜欢，可是，我并没有要背后诋毁张钧麟的意思，我跟他同一年进的恒海期货，算来也都是老员工了，我们关系一直不错，私交上除了与在两年前他当上这个总经理时我们有过摩擦外，一直都很铁，你大概会觉得我现在说这样的话有些小人，不过，对于这件事，我跟你一样，的确也感到意外，他这样一进去，家里的孩子妻子总归还要人照顾……” 林嘉年不明白李青延跟他解释那么多做什么，或许他只是碍着林嘉年是张钧麟找来的，以为他们关系不错的原因才来跟他解释的，又或者是想尽快在恒海期货总经理的位置上站稳脚，这样的话，跟林嘉年拉近关系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毕竟，像林嘉年现在这个职位，面子大而且也算是高层领导，更何况，在公司里，林嘉年的风评一直很不错，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跟林嘉年相处得融洽些。 林嘉年这一天中午下班后李青延突然来找他，说董事长找他，希望他下午能抽个时间过去一趟。 “董事长？”恒海期货的董事长？ 李青延解释，说：“是恒海集团的董事长舒铂闻。” “他找我？”这个关系扯得有些远了吧。林嘉年不得不疑惑。 “你也知道，恒海期货一直是由恒海证劵全全控股的，恒海集团又是恒海证劵最大的股东，你看能不能抽个时间……”李青延这句话最恰当的理解就是谁有钱谁就是老大，林嘉年你要是还想在恒海期货混下去的话就应该到恒海集团跑这一趟。 林嘉年点了点头，说：“我下午会抽时间过去的。” 要是按地方来说的话，A市的恒海期货算是各地恒海期货的总部，恒海证劵亦是，恒海集团在城市的中部，交通不算拥挤，林嘉年是下午两点出发的，到董事长秘书敲响董事长办公室时也就两点半。 估计舒铂闻是在等着他来，一看见他就笑了起来。 林嘉年第一次见舒铂闻，为此人的年轻而惊讶了一下。 要说外貌的话舒铂闻不一定比林嘉年差，可是感觉很不一样，舒铂闻一抬手一投足间都是热情而有礼的，林嘉年固然也有礼貌到让人发指，却不像舒铂闻这样好客，很年轻的董事长，身材保持得很不错，肩膀的宽度和身高的距离徒然让林嘉年想起一个人来，那人的笑容可不会像舒铂闻那么安全。 “是林首席啊，快过来快过来。” 舒铂闻站起身来招呼，同样是修长的身形，他走到林嘉年身旁，伸手轻轻在林嘉年的肩膀上揽了下，示意他往沙发上坐。 林嘉年出于礼节，回了他一声：舒董事长。 舒铂闻点头，才刚要说话，秘书已经送茶进来了。一个集团的董事长秘书见过的人不比坐在高层的董事长总裁之类的少，尤其是这种听着像是伺候人的工作，更是会察言观色，在林嘉年进来她看到舒铂闻对他的态度他就知道林嘉年定是有来头。招呼上一点都不敢怠慢，董秘甚至还细心给他试好了水温。 “林首席，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 不算怎么好的开场白，可从对舒铂闻和林嘉年之间的职位差距来说，已经足够体谅人了。 林嘉年当然会警惕，他跟舒铂闻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关系，突然让他来，这也…… “已经不碍事了，舒董事长找我来……” 林嘉年虽然不怎么喜欢拐弯抹角，可是太过直接的话他也说不出来，毕竟是自己的间接领导，更何况，在这之前，李青延特意跟他提了提恒海集团和恒海期货之间的……金钱关系。 “哦！”舒铂闻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起身亲自把茶递到林嘉年手里，笑着说：“林首席，我也不怕被你笑话，你是恒海期货的首风，照道理，也算是我们恒海的员工，我这个做董事长的搁近了算还是你的领导，可是，领导也会有麻烦不是，就跟公司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资金链断了运转不起来了。” 林嘉年听出了舒铂闻婉转且有着明显提醒意味的话，舒铂闻的意思：他现在有了麻烦了，跟公司运转有关，而且我是你林嘉年的领导，你这个忙要是不帮的话就是不听领导的安排，违背领导的意思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 林嘉年也不是不经吓，他只是觉得舒铂闻一个集团的董事长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呢？他从事金融这行开始，认识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有能耐的自然有，可总也不比你一个董事长的面子大吧，竟然还用得着我林嘉年帮忙。 “舒董事长客气了，有什么话您尽管说，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话，自然会尽我所能。” 舒铂闻听到林嘉年的话后笑得更好看了，他找林嘉年来心里一开始是有着五成的把握的，就冲着自己是恒海集团的董事长而言林嘉年也应该不会拒绝他，现在听到了林嘉年的承诺，心里就更高兴了。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事情也有些突然，我知道这么冒昧找林首席是舒某的失礼，不过对于集团运转资金的撤离这么重要的事来说，林首席也应该能够谅解的吧。” “舒董事长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蒋氏一直是恒海的第二大股东，他们手中的股份只低于恒海一成，突然一下子说要撤资，我们资金运转上的确是……有些麻烦了。” 林嘉年听到舒铂闻说出“蒋氏”这两字开始就一直皱着眉，自然而然联想到蒋进，蒋进是蒋氏的董事长，而蒋氏又是家族企业，撤资的话蒋进那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管好坏，总归是不太平的。 舒铂闻看着林嘉年不表态，于是继续说：“集团最近在福建设了分部，什么都还没有上正式的轨道，这边总部总归是要多多扶持的，我们最近的大部分钱都投到了分部上，林首席你看看能不能……” 林嘉年回过神，扯了下嘴角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走神，他说：“舒董事长有话可以直说，您能想到我，想必应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吧。”舒铂闻打响指，就是要你这句话！ 他开始亲切的叫林嘉年嘉年，然后直奔主题：“我知道这个请求比较不太合适，可是，为了恒海，我这个董事长跌些面子又能怎么样呢？所以，嘉年，我知道你跟蒋氏的董事长关系还算不错，你看，能不能……其实也只是去试试，成不成我们都先别说。” 林嘉年挑眉，什么时候他跟蒋进的关系已经很熟了？又是什么时候外人知道他跟蒋进还有来往了？他想：蒋进要撤资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舒铂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竟然还明指出自己来求林嘉年已经是很跌份的事了，他林嘉年要是再不答应就真的是比直接在他脸上甩一巴掌还要难受。 所以好话说的林嘉年终于在舒铂闻满眼期待之中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Chapter 20：蒋大老板的又一次公主抱 林嘉年做事情很干脆，既然答应了舒铂闻，他第二天就联系了蒋氏集团的董秘，然后要求安排跟蒋进见面。 董秘在浏览了蒋大老板最近的一系列行程后把见面时间约在了下个星期的周三。林嘉年觉得有些晚，可还是没有开口问她能不能把时间提前。撤资这种事可大可小，不过，至少舒铂闻的态度让林嘉年感觉到了恒海集团对这件事的重视。 约好时间的第二天，蒋氏的董秘突然打来电话，说蒋董事长原本定在明天的高层会议临时取消了，问林嘉年明天下午两点半到三点的时间段有空吗？如果可以，明天就能安排他跟蒋董事长见面。 林嘉年想，早晚都是见，早一点或许更好，更何况他这是因为公事，蒋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公私不分吧。 林嘉年第一次去蒋氏集团，怕迟到就提早一点出发了，到蒋氏集团的时候离两点半还有十分钟。 董秘热情招待了他，说董事长还在开会，让林嘉年稍作等候。 董秘领着林嘉年到蒋进的办公室，林嘉年略带疑惑的神情让向来会察言观色的董秘看得清楚，年轻漂亮的董事长秘书主动解释，说：“蒋董交代过了，说让您到他办公室等。” 这样的大集团一般都会有准备好的小型会议室或等候室，所以董事长秘书带着林嘉年直接进蒋进的办公室林嘉年的确很应该怀疑。 蒋进的办公室很大，在整个蒋氏集团大厦的十八楼，是个很吉利的数字，宽敞的办公桌以及高昂的老板椅，后面几乎是一墙的书，书柜的一旁才是许多排放整齐的文件夹，朝南方向的墙面都被镂空装上了落地玻璃，光线很足，视线也开阔，一眼看去，近乎整个A市都一览无遗，林嘉年突然脑子里出现蒋进这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街道的样子，那个时候他这个人一定是有着一览众山小的得意傲慢变态心态的吧。 董事长秘书进来送茶，上好的龙井叶子翠绿，不是普通的玻璃杯，而是带盖的青花茶盅。 “董事长说林首席是杭州人，用龙井的话一定不能马虎了杯子。” 林嘉年在心里微微嗤鼻，蒋进这厮还不忘处处显摆他调查人的能力！ “谢谢。”尽管林嘉年心里已经数落了蒋进一番，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林首席是杭州人啊，这么巧，我也是！”年纪轻轻的董秘很会找话，不过不巧，林嘉年还就是不怎么爱说话的人。 “是吗？是巧。” 董事长秘书掂量了一下林嘉年这一句话，统共就四个字，反复琢磨也琢磨不透林嘉年的心思，当即一笑之后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哪个做秘书的不会看人看事，尤其是坐到董事长秘书这个职位的，这个位置吧跟董事长助理也差无几，几乎什么都要安排和做，更何况，他的顶头上司性格让人难弄的过分，虽然平时不怎么有脾气，可是阴测测的感觉很让人难受，她一个女孩子独身一人在A市，又好不辛苦做到了董秘这个位置，多少是不容易的。今天也奇怪了，这位恒海期货的首风虽然是第一次见，可自己的顶头上司好像特别的用心安排，除了时间提前外，竟然还特意交代她要接待好，什么茶水、接待室通通都一一指点，这也太明显了点吧？ 林嘉年放下眼前一看就知是做工精细的茶杯，抬手看了下手表后忍不住又要皱眉。 不是说好了两点半嘛？这都三点半了，蒋进一个会要拖那么久？ 董事长秘书推门进来换茶，一个小时，茶水都要凉了。 “抱歉，林首席，让您久等了，蒋董的会议可能延迟了一会儿，您要是有别的急事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下次约见。” 林嘉年不是有什么急事，他只是有些怀疑蒋进的诚意。 故意摆个架子这种事在商场上司空见惯，林嘉年想，要是舒铂闻让他来跟蒋进“谈谈”时漏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没说清楚，比如他跟蒋进其实有些私人恩怨什么的，更何况，蒋进这人本来就小气，做出特意让他等着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不必了，我再等会。”既然来了，林嘉年也就不想没见到人就走，如果真的是舒铂闻跟蒋进之间有恩怨才让蒋进这小气的人做出撤资什么的事的话，林嘉年觉得自己真的是蠢透了！ 话又说回来，既然答应了舒铂闻，林嘉年也没有要临阵推脱的意思了。 董秘对他笑了笑，端起他面前的茶杯时发现里头的茶水几乎没有动，细心问他：“茶不合林首席胃口吗？要不，我给您换了？” 林嘉年推辞：“不用了，不用麻烦。” 董秘转身出去，关上门后终于看到自己的老板从电梯口度了过来，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什么开会什么要事，一定又是骗人的了。 “蒋董，林首席已经等在您办公室了。” 蒋进看了眼她手里端着的茶杯，挑眉“啧”了一声，“他不喜欢？” “这个……”果然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久经沙场的董秘在心中咆哮：我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他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啊！！不是你说的他是杭州人用龙井的话他会觉得很有亲切感嘛！！！ 好在蒋进只是在她身边稍作停留，没有要打算真的听她回答的意思。她呼了一口气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然后为之前被打乱了的行程表重新做安排。 蒋进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嘉年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快四点的傍晚有着能把人影拉长的橙红阳光，林嘉年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一直投到蒋进开门的地方。 林嘉年听到声音转过身，正好所有的阳关都打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了层温暖人心的光亮，美好却又那么的不真实。 蒋进在门口停了停，接收到林嘉年的目光后走了过去。 林嘉年在这一刻突然有些紧张，他在奇怪自己这种无聊的感觉，却又被蒋进慢慢走过来的熟悉身影吸引地移不开眼睛。 还是跟那一天突然闯进他的办公室时一样，半点都不知道收敛。 林嘉年微微退后了一步，以防蒋进太过近的距离。 可是不知道收敛的男人一刻都没停，在林嘉年觉得已经是威胁距离时更加快速得走上前，伸出手结结实实搂住对方后他才终于停下了动作。 “蒋进，你……”林嘉年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蒋进，“这里是公司！” 蒋进不松手，将他整个人都抱在胸口的感觉很特别甚至是很满足，所以这个期待已久的拥抱他不打算因为地点的不合适而就此放开。 “蒋进！你放开……” “嘉年……”把他搂在胸口的男人打断他的话，搁在他脖子里的脑袋因为嘴巴的张合而轻轻动作，有些湿热的气息都喷到了他的脖子上，白皙皮肤经不起这样的挑逗，瞬间都泛起了红。 隔了好久再听到这个男人用低沉且特意拉长了尾音叫自己，林嘉年觉得心里突然堵堵的，他想大概是胸口被压住了的关系吧。 “嘉年，我快一个月没见你了……” 林嘉年抽了下嘴角，“蒋进，你别给我装可怜。” 蒋进靠在他脖子里闷声笑，“你那天早上那么绝情把我赶出来，我要是再来主动找你不是很下面子……” “你！”林嘉年一把推开他，气道，“你跟舒铂闻连起来耍我？！” 蒋进立马上前安抚：“怎么会，嘉年，你想多了。” 林嘉年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这种事你怎么可能做不出来！” 蒋进笑着又要去搂他：“我虽然跟舒铂闻的关系不错，可哪比得上跟你亲……” 林嘉年顿时把脸冷了下来，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实话实话了。”林嘉年抬手看了下手表，又说，“还有半个小时下班，我们最好在半个小时内谈妥！”他可不想在下班时间跟蒋进废话。 蒋进走到办公桌后取出一份文件，摊开来后招手让林嘉年过去。 林嘉年走过去，在蒋进对面站住，看着蒋进问：“做什么？” 蒋进示意他绕到办公桌后面来，他指着这一份文件给林嘉年看，说：“看看这份策划书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林嘉年走到蒋进旁边，低头看了眼坐在老板椅上的蒋进，又看了看桌上的文件，说：“你们公司的资料，我看……不大合适吧？” 蒋进一把拉过他，林嘉年突然跌坐到蒋进的腿上，惊讶得瞳孔微微一缩，然后怒气冲冲，立刻拍案转身：“你干什么？” 蒋进伸出双手环在他的腰上，固定好人后说得一本正经：“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林嘉年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开了，他回头看到桌上的文件，集中思路认真浏览一遍后微微不解，“白酒研发？怎么突然要涉及这个领域，你们蒋氏不是……”好吧，林嘉年承认，因为蒋进的关系，他有去了解了一下蒋氏集团的情况。主导还是以IT产业，当然了，其他领域像医疗、钢铁、投资咨询、海外投资等等都有涉及，独独没有白酒这一块，突然要开拓，可不是一纸文件能说明的。 林嘉年的欲言又止让蒋进笑了笑，他从后面搂着林嘉年，明明是吃豆腐的行径却依旧不动声色说得有理有据：“很奇怪是吗？我也是，所以，不如顺藤摸瓜啊。” 林嘉年有些糊涂了，他看到文件下面的签字人，说：“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先跟你商量一下吗？可不可行都应该拿到董事会上做决定，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吧？” “就是因为在董事会上某些人很难得的一直坚持，所以才会觉得奇怪，嘉年，晚上有空吗？” 林嘉年又被蒋进跳跃性的思维硌了一下，一巴掌推开蒋进的脑袋说：“说正事！” 蒋进看了下时间，好心提醒：“可是……已经四点半了。” 林嘉年看了下电脑下方的时间显示，果不然，暗地里想着时间怎么那么快的时候蒋进已经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蒋进！” “嘉年，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你放我下来！” “答应我吗？”蒋进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拧着眉颇为可怜地向林嘉年征求意见。 林嘉年懊恼自己神经的片刻松懈，才让蒋进这个混蛋有机可乘，看架势林嘉年不答应蒋进是有把他抱着出门的打算了。 “你先放我下来！” “答应吗？”蒋进的脚已经停在了办公室门边。 林嘉年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炸起来，他对蒋进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的无赖和威胁行径咬牙，然后深恶痛绝地吐出一个字：“好！” Chapter 21：说好的护你周全 蒋进说什么吃饭的地方很近嘉年你的车先停在公司，我们开一辆车就好了，而且还环保。 林嘉年上了蒋进的车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因为蒋大老板突发奇想说嘉年你喜不喜欢吃料理，我们今天去吃日本料理吧……然后噼里啪啦什么哎呀！这边附近好像没有日本料理，不过嘉年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料理店，二十分钟就到。 林嘉年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呼出一口气后，他问：“现在是下班高峰，你确定二十分钟能到？” 蒋进自以为体贴地问：“嘉年，你很赶时间吗，还是有急事？” 林嘉年想，我要是说自己很赶时间不想和你一起吃饭你会立马刹车让我走吗？ 林嘉年只是轻轻一笑，作为对蒋进考虑的周到的回礼，他说得十分客气加讽刺：“蒋董事长请客吃饭，这还不算急事？” 蒋进打着方向盘的手指突然一滑，这口气…… “嘉年，你跟我还客气。” “跟你怎么就不用客气了？” 没想到林嘉年这一次会逼得那么紧，直逼蒋进这套近乎的话。蒋进被咽了下，敏感得察觉到林嘉年是生气了之后他决定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 “好吧，我知道你爱面子，那就我来说好了。”蒋进在充分照顾到林嘉年的脸皮薄厚问题后问，“嘉年，你今天来是为了恒海？” 林嘉年瞥他：你明知故问！ “蒋进，你决定要进军白酒行业了吗？”照理林嘉年不应该多过问蒋氏集团的事情，他也知道这跟他关系几乎没有，不过，要是蒋进决定了的话，那再跟他提撤资的事是不是有点太难为人了？ 蒋进习惯与林嘉年对于工作的认真，他把问题抛回去，反问林嘉年：“要是是你，嘉年，你怎么看？” 林嘉年沉了下，说：“这种事我不方便多说什么，毕竟是你的公司，不过……” “不过什么？”蒋进是有意要征询林嘉年的意见，他想知道作为一个公司的外人，到底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林嘉年挪了下身子，侧着面对蒋进说：“你也知道，最近白酒市场不怎么景气。” 林嘉年的话总是有三分保留，他自己以前是从事证劵的，做操盘手的时候很重视市场资讯，要知道媒体的力量不仅仅只是限于传播这一种。 “嘉年，你是在告诫我小心吗？”蒋进在开车之余还有时间侧头来对林嘉年一笑。 林嘉年看到蒋进的眼连忙移开，讪讪说：“塑化剂的事你不是不知道，而且，政府前不久也下了‘禁酒令’，这段时间来好几家白酒巨头业绩都在下滑，何必还要冒险……”如果真的觉得白酒这个领域有利可得，不如缓缓，等风头过了再去分一杯羹也不为好。林嘉年很适宜的住口，他相信自己说得这些蒋进一定都知道和考虑过，要不要继续就要看蒋进自己了，毕竟，自己只是个路人。 林嘉年的话刚落，蒋进突然踩下刹车，方向微移停在了路边。 林嘉年刚想问是不是到了，蒋进却忽地侧身压过来捧起他的脸吻了下去。 很蛮横霸道的动作，舌头迫不及待的与林嘉年的舌头纠缠。 这个吻最终在林嘉年因为挣扎没用中而持续了很久。蒋进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眼闪烁的光芒亮得都要赛过路边陆续亮起来的街灯。 “蒋进，你是不是疯了？” 蒋进笑着低下头又要吻上去，林嘉年伸手堵住他的嘴，缓了下气又说：“要是再敢来，信不信我踢你下去？” 蒋进只觉得安全带太碍事以及车子空间太小，他伸手抓住林嘉年按在自己嘴上的手，就着掌心亲了亲，觉得掌心一点点的湿热快要融化自己的唇。 林嘉年的手一僵，然后立刻抽回来，说：“再不走，就不用一起吃饭了。” 蒋进俯身看着他，听完林嘉年的话后笑得连眼睛都眯到了一块，他压着林嘉年，轻声说：“嘉年，你怎么这么好……” 晚餐进行到一半时蒋进自行说起这一次进军白酒行业的事。 不用说什么，明白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合适，不过蒋进却对林嘉年说，这个决议还是在塑化剂没被发现时董事会决议通过的，我当时是同意了的，不过现在，我不打算实施了，你之前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时候去趟这趟浑水太不合适！ 林嘉年看到蒋进提起清酒壶要为自己倒酒，端起眼前的酒杯向前伸过些，一边说：“那你还给我看，既然知道不合适……” “你不是来给恒海当说客来了嘛，我当然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让自己当了这个冤大头。” 林嘉年轻轻一笑，问：“那撤资的事你的意思是什么？” 蒋进为他夹上一块三文鱼，脸上的笑意好似，“舒铂闻老谋深算，请了你这位让我拒绝不了的说客。” 林嘉年立马阴了脸，他问：“蒋进，这种事你也当玩笑来开？” 蒋进摇头：“要是进军白酒的事情暂时搁置，我又要把恒海的资金撤出来做什么？蒋氏又不是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而且，嘉年，你之前说得很对，何必还要冒这个风险呢？” 虽然蒋进说得很合情合理，可林嘉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的不对劲，不过，到目前为止，林嘉年找不出半点蒋进的话有漏洞的地方，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蒋进的意思是不会再有撤资的打算，可是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是不是太简单了些？单单只是因为是自己当了这个说客？这么说，蒋进还是给自己面子了？ 林嘉年当然要怀疑！一顿饭算得上是彼此各怀心思各有保留。林嘉年猜不透蒋进，蒋进看林嘉年表情就知道林嘉年多半还是没有放心。包厢里面两人相对席地而坐，本来蒋进是觉得吃料理这样的坐姿可以让两人靠得更近些，只是可惜，林嘉年好像因为撤不撤资的事一直有点心不在焉，所以，蒋先生的如意算盘就此作废。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快冬季的时候天也黑得快，满眼都是街灯霓虹光亮。 林嘉年为蒋进每次酒后驾车这种事心里反对了一下。尽管之前蒋大老板信誓旦旦说什么嘉年，我的酒量你放心，就算是有什么我也会先把你护周全了。 林嘉年当然不是因为酒量不酒量的问题，他向来奉公守法，而且，近几年来，交通部对酒后驾车这种事看得越来越重，蒋进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总归让他心里不自在。 蒋进虽然没说错，可也完全没说对，那一句信誓旦旦的话好像是提前预言，在为接下来谁都没想到发生的事上做了个很好的保证。 蒋进沿着原路返回，为了履行对林嘉年之前的承诺——去公司取林嘉年的车。 期间林嘉年偶尔跟蒋进搭句话，还询问了一下，之前蒋进说得他跟舒铂闻关系好，到底是好到哪种程度？ 这无疑让蒋进误会林嘉年是不是在吃醋，他意味深长得辩解，说：“放心，嘉年，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林嘉年无视于蒋进的不要脸，只是解释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我跟你认识？” 蒋进一时顿住，脸上风平浪静时心中已经有些担忧，慢悠悠说：“大概是我去过你办公室，被人看到了吧……” 林嘉年为想起那一天蒋进的无礼而又一次不接蒋进的话。 蒋进笑笑说：“嘉年，你在担心吗？” 林嘉年不解：“什么？” “跟我扯上关系？” 林嘉年不明白蒋进的意思，如果是工作上的事的话林嘉年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蒋进不过是恒海股份的第二大股东，再怎么扯也要扯老远；要是私事上的话…… 所以林嘉年不好说。 正当林嘉年还在内心挣扎着想着要如何说才能让蒋进明白自己的想法时，车子突然猛力一震，从前面直射过来的强烈灯光让林嘉年顿时睁不开眼，他下意识的眯紧眼，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直在耳边不停，身子猛然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剧烈的震动再一次发生。林嘉年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抛起又摔落，可是因为身体上重重压着的东西而缓解了很多，当所有这一切都停止时，林嘉年的耳边有一瞬的平静，再是突然一下子的嘈杂和刹车声喇叭声。 林嘉年试着睁开眼，脑袋好像在之前的震荡中被撞到了，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林嘉年完全睁开眼后终于明白他们是发生车祸了。 林嘉年微微挣了挣，才感觉到身上被什么压着，一低头，猛地一惊：“蒋进！” 他完全没想到，蒋进竟然在那么危险的时刻把自己压在身下用身体挡着自己。林嘉年一瞬间有些脑袋反应不过来，除了对求生的潜意识。 在短暂的愣神后林嘉年快速冷静下来，可是，当他看到蒋进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和护着自己的左边胳膊上被刺入的那一块三角玻璃时蓦地心里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从来都没有比这种要让人窒息的感觉还要难受，他感觉到自己胸膛上的温热在不断的蔓延，蒋进被三角玻璃所扎穿的地方源源不停地留着血，林嘉年伸手抱住他，“蒋进，你醒醒……” “蒋进……” 林嘉年叫了他几声，在发现蒋进还有意识后又一次用力抱紧他，急声说：“蒋进，你先别动！千万别动！” “嘉年……” “你也别说话！” “嘉年……” “你给我闭嘴！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 Chapter 22：蒋先生，是不是太装？ 一直到凌晨手术室的灯才暗了下来。 林嘉年等在手术室外看到主刀医生扯下面罩出来，连忙站起来过去询问情况。 好在人没什么大碍，就是玻璃扎得比较深，伤及了骨头，缝了好几针，大事没有，就是得住院观察几天，看看脑震荡什么的有没有。主刀医生是个十分敬业的人，离开前还几次三番问林嘉年是不是也需要彻底检查一下，毕竟也是当事人之一。 林嘉年摇头，问医生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做了那么多年的外科大夫什么样的事没遇到过，像蒋进这种只是缝个伤口什么的完全算是小事，所以说得挺轻松，“人已经醒了，不过失血过多，还是要多休息。” 林嘉年走进去正好看到蒋进被推出来，身体被被子盖严实了，只露出个头，面色很白，跟他皮肤原由的白皙不一样，半点没有血色。 林嘉年站在他旁边，低下头看着他，却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 蒋进笑了笑，少了平日里的戏谑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了。 他只说：“嘉年……” 林嘉年突然跟个小孩子一样有些手足无措，放在两侧的双手用力握了握，然后才问：“蒋进，你……感觉怎么样？” 蒋进想说，看到你这么关心我的样子感觉爽透了！ “挺好的，你没跟蒋太太说吧？” 林嘉年摇头：“没有……” 蒋进在最后一刻拉着他的手要他不要告诉蒋太太，最好是谁都不要告诉，至于原因，林嘉年还来不及问，不过蒋进这样做应该有他自己的道理。 折腾了一晚上，林嘉年在蒋进病床边坐下时终于算是缓了一口气。 在蒋进被送进急症室时他其实也猜测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尽管一个劲地说服自己要往好处想要镇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可心里还是担心个没完没了，林嘉年觉得自己这颗心很久都没有这样悬着了，真是吊得他整个人都不安和难受。 蒋进没睡着，一直睁着眼盯着林嘉年看，林嘉年移开眼也不好盯着他反瞧也不好，索性站了起来，问：“你不累吗？睡会儿吧？” 蒋进斜嘴笑起来，说：“嘉年，你不睡吗？我反正无所谓，去不去公司都不会有人管，你明天还要上班了吧……” 林嘉年咬了下牙，没说话。 蒋进又说：“不如一起挤一下吧……”蒋进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身子扭阿扭扭到了原本就不大的病床的一旁。 蒋进的胳膊缝了针，因为不能动而用绷带暂时挂在了脖子上，林嘉年看到他因为只有一只手可以动而显得有些滑稽和僵硬的动作，突然很不是时宜的心里闷得慌，他抬起头来，说得有些急切，然后转身就走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林嘉年回到家，直接进浴室，把沾着蒋进血的衣服脱下来，这么多的血，大概是被衣料稀释过了的缘故，在浴室白色的灯光下是一片黑沉，衣服肯定是不能再穿了，可林嘉年在把它们扔进垃圾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迟疑。 林嘉年洗完澡上床，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两点。 林嘉年又一次因为蒋进而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出现的就会是蒋进护在他身上的样子，渗进胸口的血像是要蔓延过整个视线，连同黑色都是血红血红的。 林嘉年翻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出了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的安眠药瓶。 要是再不能睡着明天真的就更难控制好自己了。 林嘉年上班时候的心不在焉让中午算是来串门也算是来探口风的李青延也惊讶了一下。公司里出了名的工作认真的人还会有忘记准备这一次内部会议材料的时候。 李青延知道林嘉年做事向来有条理，直接提醒说什么要记得整理材料的话他还真不好意思开口，轻轻关上门之前只是说了句：嘉年，下午还有个会，不要忘了啊。 林嘉年当然不是忘记，他只是有些不够专心而已。他也知道什么是公事什么是私事，什么叫公私分明什么叫条理清晰，可是，人这心说来也奇怪，你顺着它走的话或许还好过些，可你要是硬要逆着它来，它还真就不让你好受。 下午的会无非又是老生常谈，风险监控一定要做实做足！ 林嘉年心思总是不能集中，一会儿听到一会儿又想到了病床上的蒋进，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说不定就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的关系。 林嘉年下班后是直接赶去了医院。这种内心里难以言说的冲动很奇怪，就像是某个你看不到的地方一直有只手牵着你，很莫名其妙的，林嘉年就站在了病房门口。 还没把门打开就听到里头有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林嘉年放在把手上的手犹豫了一下，门却自动从里头打开了。 “先生？”陈妈手里提着脏衣服袋子，打开门看到林嘉年微微一愣。 “是嘉年嘛？”里头传来蒋太太柔软的声音，不一会儿人就出现在林嘉年的面前了，“真是嘉年呐，快过来快过来……” 蒋太太挽着林嘉年的胳膊拉他进去，小高跟“咚咚咚”的声音在病房里传得很开，“蒋进跟我说你下班后会过来，我刚还在想，这个点你是不是应该下班了……” 林嘉年神色有些僵，对着蒋太太勉强扯出笑意来，说：“让蒋太太挂心了……” 舒瑾贤这个人有一点好，就是认准了的人百看百顺，她对林嘉年就是如此，从她认识林嘉年到被蒋进在背后洗脑过后，一直对林嘉年是越看越顺眼，恨不得蒋进这货也能跟林嘉年一样，有礼貌！ “嘉年……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林嘉年迟疑了一下，想：我好像之前也没去看过你吧？要是上一次算的话，可不可以另当别论？ “这段时间回公司上班了，抽空我一定去拜访您。” 蒋太太又笑得眉眼都眯起来，她带着林嘉年往里走，高级病房的病床在另一间小隔间，林嘉年跟蒋太太一起走进小隔间就看到蒋进靠在床上捧着手机玩游戏，林嘉年估计又是俄罗斯方块。 这一次蒋进没那么专注，他在林嘉年看向他的时候同一时间也抬起了头，林嘉年跟他视线碰撞时，蒋进随意搁在床上的手机发出了游戏结束的提示。 蒋进在蒋太太面前对林嘉年总是很尊重，平日里什么套近乎的话都收敛得实实的。蒋进太清楚蒋太太的性子了，要是让她知道他在林嘉年面前总是一副讨好和吃瘪的模样，不知道蒋太太会嘲笑他多久。 “来了？” 太正经的开场白，让林嘉年在心里叹奇。 林嘉年点了点头，问：“你感觉怎么样？有观察出别的什么问题吗？” 蒋进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跳起来拽过林嘉年直接在床上扑到。所以他此刻恨不得把蒋太太打包送走，他看着蒋太太挽着林嘉年胳膊的样子不知道有多碍眼，所以说什么女大不中留用在儿子身上也是一样。 “嗯，都挺好。”蒋进看了眼蒋太太，又对林嘉年说，“嘉年，我想上厕所，一只手不方便，你帮我。” 林嘉年眼皮突然跳了下，嘴角原本带着的笑意瞬间僵硬。 他对着蒋太太笑了下，然后把手从蒋太太手中抽出来，走到蒋进身旁，问：“需要我扶你吗？” 林嘉年的声调太过平静，以至于蒋进猜不出他对他无礼的要求是报以何种态度。不过，蒋大老板并不就此放弃，他伸出手直接揽在林嘉年的腰上，那股子瞬间爆发出来的脆弱几乎赛过弱不禁风的林妹妹。 “嘉年，麻烦你了……”一脸虚弱的蒋大老板把另一只手勾到林嘉年的脖子上。 林嘉年在心里冷笑：蒋进，你刚刚玩游戏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 林嘉年还是一脸的平静，态度好得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蒋进偷偷瞄了他一眼，确保林嘉年没有什么变化后借着林嘉年的力气站了起来。 蒋太太看着蒋进的背影说得十分挑衅。 “蒋进，你从小到大，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还要人家嘉年来帮忙，是不是太装？” Chapter 23：原来是想做媒娘啊！ 蒋进可管不了蒋太太当场把他的心思点穿。他贴着林嘉年一步快过一步的往洗手间走去，在林嘉年也进来后“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林嘉年还在皱眉蒋进的动作太大时身体已经被反身压在了门上。 蒋进又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林嘉年这一次毫不客气地咬在了蒋进的唇上。 “嘶……”讨到没趣的蒋大老板抬起头，抵着林嘉年的额头劝说，“嘉年，你咬轻点……” 林嘉年表情淡漠，问：“你不是没力气吗？” 蒋进挨着他低声笑，凑上去又啄他的唇，一边抽空说：“嘉年，你何必也要说穿我。” 林嘉年被蒋进的坦白堵了接下来想好的讽刺话语，他微微缓了一下，被彼此太过近的距离压迫得有些呼气急促，他伸手把蒋进推开，淡淡说：“你别闹了，要上厕所快上，不上我出去了。” 大抵是蒋进的自我感觉一直非常不错，以至于林嘉年如此冷淡且正经的话在他听来却是宠溺和放纵，他一只手搂得林嘉年死死的，上半身被推开完全没关系，他深知林嘉年因为他正是伤员的关系不会做出如何大的反抗动作，所以重新贴上去，问：“嘉年，昨晚睡得好吗？” 林嘉年疑惑掀起眼脸来看他，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身上因为蒋进的紧贴而觉得难受，他伸手抓住蒋进横在他腰上不太规矩的手，抿了下唇说：“你什么意思？” 蒋进搂着他不肯松手，尽管知道洗手间里做不了他脑补中的“大事”，可还是为能偷到腥而心中窃喜，他贴了林嘉年的面颊，跟猫似的慢慢摩挲，“嘉年，我睡得一点都不好……” “你睡得不好跟我有关系？” 果然，嘴还是那么刁。 蒋进继续蹭，“当然有关系，我睡不好伤就不能快点好，伤不好我就不能去上班，不去上班很多决策就会被搁置，到时候说不定进军白酒业的事也会被继续策划，要是这样的话，撤资的事……”就会被迫进行，关系到恒海的话怎么也会跟嘉年你有点关系的吧？ 林嘉年这回甚至懒得跟蒋进迂回，他直截了当用力抽落蒋进的手，拍开蒋进的脑袋，冷冷看着他，眼光在蒋进脸上一转，就等着蒋进把话继续说下去。 蒋进好笑，立马安抚：“嘉年，你不要那么敏感嘛……” “你少再威胁我。”林嘉年多少有些生气，跟蒋进认识以来，什么都是蒋进做主导，还处处拿事情来威胁他，什么照片安眠药车钥匙公主抱等等等等，蒋进你个王八蛋就不能光明磊落些吗！？ 蒋进伸手去拉林嘉年的手，脸上突然认真的表情看上去很真，他又一次靠近林嘉年，很小声的说：“嘉年，我们一个月没见，好不容易又见面，你就不想我吗？” 林嘉年不习惯蒋进这么说话，他竟然一时之间做不出什么反应，在蒋进悄无声息的从拉手到十指相扣后他才微微挣了下，可是没有说话。 蒋进继续诱哄，终于说出前面一大推铺垫后最想说的那句话。 “嘉年，晚上留下来陪夜吧……” 陪夜？ 陪夜！！！ 蒋进你当老子是出来卖的吗？！还陪夜！！陪你个头！！！ 林嘉年猛地推开蒋进，开门出去，心中一簇火正燃得浓烈，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蒋太太虽然不知道他们两暗搓搓的在卫生间做什么，不过在看到林嘉年一脸明显是生着气的表情后还是明智得当做不知道。她把正拿在手里的保暖盒盖子递给布着菜的陈妈，然后对着林嘉年笑：“嘉年，快过来。”他在看到林嘉年并没有对她这一句话做出什么反感后小声嘟囔了下，“蒋进怎么上个厕所都那么慢……” 蒋太太这个态度也的确是奇怪，照道理蒋进是她儿子，她儿子出了车祸受了伤难道不应该心疼关心一下吗？ 还是说真的让他一开始就猜中了，蒋进不是她亲生的？ 林嘉年在听完蒋太太的嘀咕后才又想起蒋进还吊着胳膊，一只手正不方便着呢。林嘉年心里头犹豫，步子也就停了下来。 于是蒋太太对着他招手，十分欢脱的样子，表情就跟在给蒋进庆生一样。 林嘉年叹了口气，还是转身回了洗手间。 蒋进背靠在洗手间墙壁上，两眼正处在游离当中，听到开门声和见到林嘉年都让他全身一震，他侧过头看着林嘉年，那一张笑脸比任何时候的都要欠扁！ “嘉年……” “好了吗？好了就出去。” 蒋进贴过去半个身子挨着他，腻腻的说话声让林嘉年心头气愤。 “嘉年，你心软了……” “还没好？还没好我就出去了。” “嘉年，晚上留下来吧……” “你有完没完？” “你答应我……嘉年，你别走……” 这边蒋进半挂着林嘉年出来，外面陈妈已经转回来把饭菜布好了。蒋太太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翻杂志，寥寥翻了几页，觉得没劲，随手一搁站了起来。 “蒋进，我先走了。” 蒋进巴不得她快走，脸上立马笑得欢快起来：“蒋太太慢走！” 林嘉年看过去，对着蒋太太笑了笑：“蒋太太慢走。” 蒋太太看着他们两俨然一副夫唱夫随的模样，心里难免起了小心思，她走过去拉林嘉年，扯着林嘉年的胳膊问：“嘉年晚上有空嘛？” 林嘉年显然也被蒋太太突然的询问惊讶到了，他想了想说：“有的，蒋太太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你上次说乾后海的夜景不错……” “嘉年，你晚上哪有空？”蒋进站好，在林嘉年身边笑问。 这…… 林嘉年看了蒋进一眼神色略显迟疑，不过他还是对这蒋太太说：“蒋太太想去吗，那今晚我带您过去转转。” “好啊……既然嘉年有空，那我们等会儿一起去看看。”蒋太太说完，眉飞色舞朝蒋进瞟了一眼，“蒋进，我又要让你一个人住医院了……” 林嘉年可以肯定，蒋进的假正经有一半应该是来自于蒋太太。得于蒋太太的真传，蒋进把装腔作势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乾后海的夜景算得上是A市的一大特色，凡是外市人进入A市时最显眼的广告牌上总归会印刷着对乾后海的宣传图片。要说蒋太太在A市生活了那么多年竟然连乾后海的夜景都没看过，这让林嘉年如何信？ 林嘉年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蒋太太身上。习惯了绅士风度的蒋太太并没有拒绝，她挽着林嘉年的胳膊，慢悠悠瞅着沿岸的风光。大抵是因为天气转冷了的缘故，乾后海并没有多少人。 林嘉年虽然知道蒋太太这人有时做事冲动，兴致来了说也说不通，不过他可没把蒋太太也当成是宠坏了的孩子。 “天冷了，都没多少人出来了。”林嘉年先开了口，他为蒋太太的突然邀请的确是有些好奇。 蒋太太抬头对他露齿一笑，然后才说：“嘉年，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蒋太太的客气也让林嘉年觉得意外，他摇头，说：“没有，我平时下了班也没有什么事做。” “嘉年，你真好！” 林嘉年笑起来，看着蒋太太问：“蒋太太这么说，我……” 蒋太太直接说：“蒋进他从来都不会陪我出来的……” 林嘉年顿了下，这才又笑了声：“如果蒋太太喜欢，您以后要是觉得无聊了，随时找我都可以。” “嘉年，你真是太好了！”蒋太太突然跳起来抱了林嘉年一下，然后又快速的变回到挽着他胳膊时的样子。 林嘉年拿她没办法，又觉得这位明明已经是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的夫人也太过可爱。 “嘉年，你是怎么跟蒋进认识的？” 林嘉年其实有些怕提及这个问题，当然了，要是换作提问者是别人的话他可能更愿意讲述，可是是蒋太太的话……未免太难开口。 林嘉年说：“我在恒海期货做首风，蒋先生是恒海证券的股东，我们有时候会在股东大会上碰到。” “还挺有缘。” 林嘉年问她：“蒋太太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问？” “因为觉得蒋进他有些怕你……”蒋太太突然神秘且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怕我？”林嘉年的确是不明所以，蒋进会怕他？要是真怕的话之前就不会做那些过分的事了。 “我看的出来，他很怕你生气。” “蒋太太，是不是有些误会？” “嘉年，我说的话你还不信？”蒋太太挽着林嘉年在岸边走着，口里断断续续说起一些事来，开头有些让林嘉年摸不着头脑，“蒋进小时候其实跟我并不亲，他稍稍懂事的时候他爸爸就把他送到了私立学校，寒暑假回家也要被逼着学很多东西，跟我见面的机会少，跟他爸爸就更少了，他爸爸每天早出晚归，蒋进小，早上起的晚些晚上睡觉又早，所以基本没什么见面的机会，说到底蒋进还是跟陈妈相处的多些，后来，蒋进高中毕业，他爸爸直接把他送出了国，国外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几乎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挣的，虽然我们每个月都会给他打很多生活费，可是后来发现他基本都没用，他大概也觉得从小到大我跟他爸爸都不怎么关心他，他是在跟我们赌气吧，以至于到后来他毕业了都不想回国，要不是他爸爸突然去世，我想他可能是有长期待在国外的打算的吧……” 林嘉年并不知道蒋太太突然跟他说蒋进以前的事是为什么，不过他看得出来蒋太太很想让他知道，并且希望他能够在知道了这些后对某些事的看法做出一些改观。 林嘉年用垂在一边的手握住蒋太太挽在他另一只胳膊上的手，他缓了缓才说：“蒋太太是对蒋先生不放心吗？” 蒋太太摇头，说：“嘉年，我的意思是想跟你说，蒋进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平时虽然看上去像个大小孩，可是做事情的时候都想的很周到，所以嘉年，你不用担心。” 林嘉年为蒋太太最后一句话愣了神，他突然觉得沿岸装饰的霓虹灯光是如此的耀眼，闪得他双眼都要朦胧起来。 “蒋太太……” “嘉年，我有些冷了，我们回去吧。” 蒋太太打断林嘉年话的意图林嘉年心里清楚，他想她大概是怕林嘉年说出一些她不希望的话来吧…… “那回去吧。”林嘉年侧头对蒋太太笑了笑，然后带着她往回走。 林嘉年把蒋太太送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半山腰的别墅区离A市市区有些远，所以林嘉年出蒋进家门的时候打算直接回家。 可是已经进门的蒋太太突然又折回来叫住了林嘉年，她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林嘉年，说：“嘉年，我好像……好像又做错事了……” 林嘉年接过他递上来的手机，看了看后觉得还挺眼熟，于是略带担心地问：“蒋太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蒋太太支支吾吾，瞅一眼林嘉年小心翼翼凑上来，对着他抬头眨眼：“嘉年，我……我好像一不小心把蒋进的手机揣在包包里带回来了……” 林嘉年低头看着她，对着这一位时不时要跟他撒一下娇装一下可爱的夫人，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蒋进一个人在医院里，胳膊又受了伤，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林嘉年说：“医院二十四小时有医生护士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蒋太太不要担心。” “可是，蒋进要是需要什么或者正好想打电话怎么办？” “……” “嘉年……”蒋太太继续对着他眨眼，“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跑一趟？” “……这……好吧。” Chapter 24：苦肉计也是用心良苦啊！ 林嘉年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蒋进正在无所事事地看电视。 他看到蒋进斜躺在沙发上，一下一下按着遥控器。 蒋进为林嘉年的再一次到来而有些惊讶，不过瞬间惊讶便转成了惊喜，他笑着站起来，说：“嘉年，你终于发现冷落我了吗？” 林嘉年上前，直接把手机递给他，说：“蒋太太不小心把你的手机带回去了，我帮忙送过来。” 蒋进伸手去接手机的手划过林嘉年的掌心，中指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所以林嘉年只感觉掌心有些微的瘙痒。 林嘉年瞥一眼蒋进，快速把手收了回来：“那我先走了。”在转身之前，他又朝电视机的方向看了一眼，对着蒋进淡淡补了句，“早点睡吧……” 好不容易把人给盼来了，哪会有那么轻易就放人走的道理。 所以蒋先生上前去单手搂住他，在发现对方的挣扎时很适当地添上一句：“嘉年，你这么大反应会磕到我胳膊。” 林嘉年果然放弃了挣扎，他背对着蒋进，说话的声音沉沉的，“蒋进，你快放手。” 蒋进嬉笑着蹭到他的脖颈之上，认真建议：“嘉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回我不放心，不如……留下来吧？” 这一次蒋进的确是在征询，他在很认真的征询林嘉年的意见，尽管里头的不怀好意昭然若揭。 贴着林嘉年的胸口传来的热度惹得他心里烦躁，他转过身，看着蒋进，病房里只有电视机发出微弱的亮光，林嘉年的眼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迷离，他把蒋进环在他腰上的手抽下来，说：“我去洗澡。”然后就没有犹豫得朝浴室走去。 蒋进为林嘉年这一次完全是鬼使神差的举动瞬间神经紧绷，甚至在听到林嘉年询问睡衣在什么地方时也停留了两秒才做出反应，他转动着手边的遥控器，双眼和表情都是兴奋。 林嘉年从浴室出来看到蒋进靠在病床上单手打游戏，因为游戏的进展而眉头微皱。 林嘉年走到他身边，低下头去看，又是无聊的俄罗斯方块。 他说：“蒋先生手脚挺麻利。” 蒋进抬头，为他一分心，这一局又没破记录。 他对着林嘉年笑，一把扔开手机，又去拉林嘉年的胳膊，拽着人也一同躺在病床上后说：“嘉年，今晚要辛苦你主动些了，你看，我一只手总归不方便。” 林嘉年仰头看着他，神色也不显异常，反问蒋进：“要我主动些？”他拉住蒋进的手，然后翻身反压上去，突然斜嘴十分鬼畜地笑了笑，“怎么主动？是这样吗？” 蒋进觉得林嘉年别有用心的样子以及说话口气真是可爱到要爆了，他乖乖让林嘉年压着，伸手去细细摸林嘉年的耳朵，“嘉年，如果你喜欢在上面，我不介意。” 林嘉年重新恢复成平静的神色，拍开蒋进搁在他耳边不规矩的手，站起了身。 蒋进以为他要做什么，双眼期待着跟着林嘉年转。 他看着林嘉年从病床的这一边绕到另一边，然后掀开床上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躺下，侧身背对蒋进，闭眼，睡觉。 蒋进愣了，他满眼的期待顿时变成惊奇，他侧身压上林嘉年的肩膀，说：“嘉年，你……不会是要睡了……吧？” 林嘉年没理他，动了下肩膀打算把蒋进挣开。 蒋进忽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问：“嘉年，你今天的反应有些奇怪，是生气了吗？” 林嘉年睁开眼，说：“你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在蒋太太走之前把手机放进她的包里……” 蒋进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低下头去吻他的面颊，细细地浅啄，一边说：“嘉年，你能再来，是说明你答应了吗？” 林嘉年侧过身，平躺着看蒋进，双眼很直也很清透，比任何时候都安静的双眼让蒋进盯得移不开眼，蒋进同样直直看着他，可是，隔了好久林嘉年都没有说话，他最后只是抿了抿唇，又转过了身去。 蒋进躺下去用一只手搂着他，侧躺着的两人身体贴着身体，心思却各有不同。 林嘉年动了一下，把蒋进穿在他脖子里的胳膊枕舒服了些，说：“要是这样睡一晚，你的另一只胳膊明天也不用用了。” 蒋进却是把他搂得更紧些，略显矫情的挨着林嘉年。 林嘉年身上有蒋进一直常用的沐浴露味道，蒋进闻进鼻子里，突然觉得平时习惯了的东西从来都没这么好闻过，他用鼻子蹭了蹭林嘉年的后颈，问：“蒋太太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林嘉年合着的双眼微微颤了颤，柔软的睫毛动了动，片刻之后沉声问蒋进：“你还打算睡吗？不睡的话我去睡沙发。” 蒋进轻声笑了下，压在林嘉年脖子下的手正好摸到林嘉年搁在枕边的手，拽紧了之后说：“睡！晚安宝贝儿……” 蒋进没得到林嘉年的回答，可至少这一次拽紧的手没有被松开不是。 这比说什么都有用！ 林嘉年早上起得很早，大概是不习惯两个人睡，而且一人睡的病床由他们两成年男人一起挤着，当然浑身拘谨不舒服。 蒋进把他送出门，然后立马冲到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洗完澡陈妈也正好带了早饭来，还问什么先生不在吗？可是太太明明要我多准备一份早餐的。 蒋进一边咬着面包一边告诉她嘉年已经走了。 “那先生没吃早饭吗？这样对身体会不会不好？” “他要是会留下来吃早饭才是不对劲的事吧。” “那倒是，先生好像一直都很有礼貌。” 蒋进一笑，没再接话。 下午蒋进正在为单手打游戏不顺畅而懊恼的时候病房的门被“砰”地打开了。 蒋进抬头，正好与对方心知肚明的戏谑眼神碰上。 “哟！伤得还挺严重。” “这还要问你啊舒董事长，你说要是蒋太太知道撞我的人是她的亲弟弟去雇的的话，她会怎么做？” 蒋进说话之时舒铂闻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他因为听到蒋进的话而大感无奈，坐到蒋进一旁的沙发上后一巴掌拍在了蒋进现在唯一能动的胳膊上：“小兔崽子，怎么跟你小舅子说话的！” “啪”的一声，蒋进没留意被舒铂闻突然拍打的力道，手掌忽的一松，手机掉在了地板之上。 “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蒋进弯腰把手机捡起来，然后看了舒铂闻一眼后继续点开游戏的图标。 舒铂闻仰身靠上沙发背，西装的扣子都松开着，从两边散开来铺到沙发上，“你小子果然利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早知道就不帮你了，害得我这个董事长在下属公司职员面前颜面失尽。” “你在说嘉年吗？他应该根本就不会在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侄子，我这个小舅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乖乖听我的话是你应尽的义务才是吧。”舒铂闻斜眼看了一下身旁正认真打着游戏却还能分神跟他说得顺溜的自家小侄子。 舒铂闻是舒老先生的老来子，整整跟舒瑾贤差了三十岁，所以，要按年龄来说的话，他跟蒋进还更近些。 虽然蒋进从小也很少跟他见面，不过自从接手了蒋氏集团之后，不管是在生意上还是生活上，他跟舒铂闻接触的机会便增多了。所以，这两人，虽然没有什么很深厚的友谊，可是有情亲在啊，所谓血浓于水，大概就是说得像蒋进和舒铂闻这样的吧，相处之时没有拘束，说话之时不分场合。 “听你的话我现在大概就不是在医院那么简单了吧？”蒋进抽空侧头看了看舒铂闻，回过头继续打着游戏后说，“要是照你的主意你现在还有机会见到我这个小侄子？” “嘿嘿……”舒铂闻拍了拍蒋进的肩膀，凑过去眯着眼说，“我这不是也在为你出谋划策嘛？话说，结果怎么样？”舒铂闻上下打量了蒋进一圈，贼笑着说，“看来还不错。” 蒋进耸了耸肩，撇了下嘴说：“你觉得呢？” 舒铂闻放开他，重又靠到沙发背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慵懒地说：“撤资这种低级的借口你也会想得出来，我在跟他说的时候还在想他会不会相信呢……” 蒋进一脸认真的打游戏，对他这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舅子当面说出他又一次为让林嘉年主动接近他而耍了阴谋诡计一点都没有愧疚的表示，反而帮着对方纠正，“这种事说穿了跟他也没多大关系，不过，他这个人……”蒋进突然顿了下，好像说到了什么重要处，连手中正进行着的游戏都忘了在意，微微扬起脸，在说到林嘉年时的表情陶醉得就好像他这个人此刻正在眼前一样，酝酿一番后蒋进又补完了话，“比你想象的会明哲保身。” “所以你知道他一定会因为我的‘盛情难却’而来找你？” 蒋进索性搁下手中的游戏，同样靠上了沙发背，侧头对着舒铂闻笑了下，没回答。 “那场车祸你打算怎么解决？” 蒋进挑眉略显奇怪地看着舒铂闻，问：“舒董事长，你办事的效率未免太低！”蒋进这种说话的样子和说话的嘲讽语气完全就是另一个林嘉年。 舒铂闻眼皮一跳，开始回位到“蒋进的小舅子”的身份，“小王八蛋，你不是说只要我叫人制造一场车祸，别的什么都不用管吗！现在又回过头来反咬一口，果然是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狼心狗肺始乱终弃……” “好吧，舒董事长，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蒋进晃了晃被吊着的胳膊给舒铂闻看，又说，“怎么处理？而且那天晚上我喝了酒，交管部门不容易这么过关，你低调，低调的看着办吧。” 舒铂闻脸色立刻变成吞了苍蝇后的黑沉：“……” “而且你叫的人把我撞得那么重，蒋太太知道了……” “当初是谁跟我说撞得越逼真越有效越严重越好的？！” 蒋进又把吊着的胳膊晃给舒铂闻看。 舒铂闻：“说到底你还要威胁利用老子给你收拾烂摊子！”“帐你报给我秘书就好了。” “……小王八蛋……” Chapter 25：关厨房火很重要！ “呀！林首席，你的手链好漂亮！” 这已经是林嘉年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样的赞扬了。林嘉年把正给对方递上文件的手收回来，西装袖也正好遮掩好手腕上今天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手链。 林嘉年笑了下，以示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赞扬和表示感谢。 他转身，扶额，眼神微微一下压，又正好瞥见手上熟悉的链子。 他今天起床刷牙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站在镜子前，翻手打量一番正要走出去询问蒋进时蒋进已经双眼半睁地走了过来。 “蒋进，这……” “嘉年，你怎么起那么早……”一边没心思抱怨着的男人已经欺身粘了上来，脑袋磕在林嘉年的肩膀上，头发散乱散乱，听到林嘉年询问，努力睁开眼，看了看林嘉年抬在他眼前的手腕，突然扯了下嘴角，笑说，“我昨晚乘你睡着了的时候给你带的。” “你什么意思？”不经过他同意就擅作主张当然会让林嘉年不高兴，他扭过身子让正懒在他身上的男人不得不站好。 蒋进这才认真睁开了眼，他伸手握上林嘉年的手腕，正好是手链下一段，慢悠悠说：“嘉年，这几天你跟蒋太太见面的机会说不定还很多，她看没看到我不知道，要是看到了，她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泛着小嘀咕的，你忍心让她伤心？” 林嘉年被蒋进说得神色顿了下，把手腕从蒋进手中抽回来后转过了身。 蒋进嬉笑着又从后头缠上来，害的林嘉年挤牙膏的手一抖，差些没把牙膏挤到外面。 “你要是困，就回床上再睡会儿。”林嘉年抬头，从镜子里看到蒋进把头靠在自己的背上，双眼闭着，面色之上像是正做着什么再美好不过的梦境一般一片的满足和甜蜜。 “你起了被子就冷了……嘉年，才六点半，你再陪我睡会儿吧。”蒋进总是有很多借口。 林嘉年嘴角溢着牙膏的泡沫，不方便跟蒋进说话，他想，他昨天一天心不在焉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今天早一点过去当然是要把昨天的事情再理一遍。这样他才放心。 “公司有些事要处理……”林嘉年漱口，伸手困难得去拿挂在一边的毛巾。 蒋进像只超大型的猫科动物趴在林嘉年背上不肯分开半寸，感觉到林嘉年动作就搂得更紧，“你们公司太压榨人。” 林嘉年洗完脸转过身，扒开蒋进，说：“蒋先生也是老板，压榨人这种事难道还少做？” 蒋进笑：“嘉年，你又在骂我。” 林嘉年推开他，转出浴室，去桌旁拿起自己的西装，一边穿一边朝着门口走去：“我走了。” 林嘉年关上门的那一刻还听到蒋进大声地说要让他路上小心什么的，他在想，他竟然真的因为蒋进的一句话而没有把手上的链子拿下来，不说礼物的贵重，单说蒋太太会送给他的这种心意都让林嘉年有些无力，他甚至略带侥幸地想，要是是自己想多了就好了。 蒋进没几天就出院了，可惜胳膊伤得比较重，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工作的话最好是等拆了线之后再考虑。 蒋进回家修养后见到林嘉年的机会就更少了，一方面是蒋进家离林嘉年家太远了，另一方面林嘉年也没发现有什么借口一直去蒋进的家。 最近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在一个星期前，周末的时候，林嘉年去了蒋进家一趟。 林嘉年在下这个决定前想：他要是再不去，他的电话就要被蒋进给打爆了。 陈妈显然是特意等着他的，林嘉年都不用按门铃，她就开了门：“先生来了啊，少爷在院子里和半半玩。” 太阳很好，进入冬天后，有着太阳的日子总是让人心情美好。 陈妈口中的半半其实是只秋田犬，林嘉年走进院子里，远远就看到半半吐着舌头蹲在蒋进面前，蒋进手里捏着根草逗它，它大概是鼻尖被草弄得痒了，一个劲地摇着头。 秋田犬的外形并不怎么招人喜欢，可是这种犬对主人的衷心和从一而终是全世界公认的。林嘉年记得，几年前有一段时间突然兴起很多以狗为题材的电影，其中一部让他印象很深的狗主角就是这种犬种。 蒋进看到他过来便扔下手中的草走过去，半半小跑着跳上跳下地跟上。 它跟林嘉年算是第一次见面，难免有些拘谨，不过林嘉年身上有着蒋进的味道，半半蹭在他脚边嗅阿嗅的，最后竟然乖乖坐了下来。 林嘉年对这种狗有一定的好感，他虽然平时不怎么接触动物，可难得碰到也觉得挺有意思。 “嘉年，半半好像很喜欢你。” 说话的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林嘉年转身，对来人笑了起来：“蒋太太。” 蒋太太走进，自然而然挽上林嘉年的胳膊，冲着林嘉年嫣然一笑，随后抽出一只手去逗半半，自言自语一般：“半半可不是普通的狗，它灵性大的很，生人勿进的哦~” 林嘉年笑说：“这么说，我还挺欣慰，第一次见面就不让它讨厌。” “可不是，半半乖的很，比人还会看情况呢……” 蒋进站在林嘉年身旁，好笑着打量林嘉年在听了蒋太太的话后脸色瞬间的变化，他说：“照蒋太太的意思，半半这么肯接受嘉年，是预感到什么了？” 蒋太太也不看蒋进，继续用手挠半半脖子里的毛，“要不你问问它？” 林嘉年突然轻声笑了下，知道蒋太太是在拿蒋进打趣，骂他懂狗话。 蒋进挑了下眉，没说话。 蒋太太很快又进了屋，招呼着林嘉年跟蒋进聊会儿，等下就吃饭。 蒋进至林嘉年进来还没跟林嘉年好好打上一声招呼，他不说，林嘉年也不会主动去找话，所以两人坐在长椅上倒是有一阵的沉默。 林嘉年弯腰逗着半半，半半伸着前爪在林嘉年掌心里扒，尾巴甩的哗啦哗啦的，别提有多高兴。 蒋进看着，忽然斜了下身子靠在了林嘉年身上。 林嘉年弯着的背脊微微一僵，把逗着半半的手收了回来。 “嘉年，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工作。” “有没有想我？” “……” “我很想你。” “……” “我们都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打电话不是也一样。” “你要是下班没时间来我家，那让我去你家也一样。” 这样的要求，果然让林嘉年冷下了脸来，“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给你配把钥匙？” 蒋进立马收敛，小小声说：“我不是怕累着你嘛，开车来我家太辛苦。” 林嘉年看了他一眼，不打算再继续嘲讽蒋大老板的别有用心。 尽管蒋太太和蒋进都再三挽留，林嘉年还是没有留下来吃晚饭。 这一顿饭后，林嘉年跟蒋进的关系好像不知怎的又近了很多。 蒋进找借口，说在附近逛得太累，就上你家来坐坐的机会也越发多，以至于到蒋进正式回蒋氏集团上班，用着公司离嘉年你家近的借口几乎天天来串门。 基本都快要饭点，林嘉年每次刚打开冰箱时门铃也差不多就会响起。 林嘉年没办法，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都已经在鞋柜里放了两双常用拖鞋的准备。 林嘉年去开门，蒋进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等着。 每次林嘉年开门后他都会用算得上可以迷倒全世界人民的笑容来跟林嘉年打招呼，“嘉年。” 林嘉年一如既往的不表态。 “嗯，好香，今天是排骨汤吗？” 蒋进自觉带上门，在门边换了鞋后跟着林嘉年晃进了厨房。 林嘉年正掀开锅朝里头看，快要煮开了的汤咕噜咕噜炸着小泡，“帮我把那边的水笋拿过来。” 已经浸过了的水笋不会太咸，林嘉年把东西倒进锅里，一起合着骨头汤烧。 蒋进从后面非常自然地搂上他，两只手在肚子上摸啊摸的，“嘉年……” 林嘉年果然因为他的动作而口气不善起来：“你再乱动试试看？” 蒋进不退反而更得寸进尺，他把脑袋磕到林嘉年的肩膀上，面颊在林嘉年的耳朵上蹭着，“嘉年……” 林嘉年被叫烦了，看到汤开得很厉害了，就把火关小了些，弯腰抬手的动作都被蒋进这个混蛋影响着，他侧了一下头，避开蒋进的面颊，说：“不想吃晚饭了是吗？” 蒋进突然凑过去吻了他一下，笑着说：“嘉年，我天天来，你就没有一点被感动吗？” 林嘉年冷冷哼了下，反问：“你要我怎么感动？” 蒋进把他转过身来，面对面地颔首看着他，自以为很得体的建议：“以身相许如何？” 林嘉年掀了眼皮子盯着他，感受到自己腰间不规矩的手动作越来越大后语气更加透着嘲讽，“如果我说不呢？” 蒋进笑了下，找到林嘉年围在身上围裙的系带，轻轻一扯，围裙在两人之间滑下来，蒋进把视线移到林嘉年的唇上，露骨的眼神，直勾勾的，好似眼前盯着的是什么人世间所没有的景物，“没关系，嘉年，你不用说，我知道你害羞。” 林嘉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在感受到蒋进凑过来明显是求欢意味的浅吻后竟然没有直接推开，甚至还微微仰起头，调整了两人亲吻的姿势。 蒋进伸手搂住他，在厨房琉璃台旁将他越压越紧，另一只手解起林嘉年的扣子时唇也离开了林嘉年的唇，他带着好看的表情和好听的声音问林嘉年，“嘉年，想要试试在厨房的感觉吗？” 林嘉年果然不像蒋进这么脸皮厚，他眯起眼打开蒋进不老实的手说：“不要让我对厨房有阴影……” 蒋进没等他的话说完，又是一次公主抱，将林嘉年整个人抱起，他边往外走边说：“好吧，嘉年，我们去床上。” 林嘉年最讨厌蒋进对他做这个动作了，他气急败坏，狠狠瞪着蒋进，在蒋进走出厨房最后一步前咬牙，“把厨房的火给我关了！” Chapter 26：顺风顺水的留夜计划 林嘉年这叫做吃一堑长一智。 他可不想明天起不来床，所以他在蒋进有了想再来一次的想法时果断又冷下了脸。 他一脚把蒋进踢开，然后起身下了床。 “嘉年……” 蒋进跪在床边抱住他，出过汗的身子黏在一起湿滑滑的，他把手掌贴在林嘉年通红一片的胸膛上，慢慢抚阿抚，声音腻得能让人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嘉年……这么好的机会，别浪费了嘛……” 林嘉年坐在床边的身子其实并不稳，蒋进抱着他，他有心挣开却无力推动，他只得回头对蒋进认真说：“明天还有要事了。” 蒋进贴着他的脸吻他，一个字一下断：“请假好了，反正我早说这种工作不做也没关系……” 林嘉年推开他，微皱的眉头昭示他因为蒋进这句话现在到底有多不开心，布着细汗的额头上也起了些皱，面颊上就更是紧绷的厉害，他说：“蒋进，你要我再把你赶出去吗？” 蒋进松开他，转而低头与他直视，他捧过林嘉年的脸，认认真真地看着，因为经历过之前床上太大的动作而松散下来的额前头发落在了林嘉年的面颊上，他慢慢含笑对林嘉年说：“嘉年，我没有开玩笑，早一点离开金融界这种是非之地不好吗？我可不希望我的爱人天天都要动心思伤脑筋的来防外人。” 林嘉年愣了下，他觉得侧着头被蒋进捧在掌心里的感觉很奇怪，蒋进的眼是淡蓝色的，这种跟林嘉年平时生活中所见的人都不一样的瞳仁颜色是那么的有着吸引力，像是整片蔚蓝的大海都融在了里面，海浪翻滚，汹涛波涌，平静无波，样样都能在这一双认真看着他的眼里窥见，他甚至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来回答他，因为林嘉年知道蒋进说的并不错，金融界，它就是个是非之地！ 可是，林嘉年可不满意蒋进对他的称呼。 爱人？爱人你个头！ 所以林嘉年不再去计较蒋进之前对他工作的不尊重，他动了下退出蒋进的禁锢，移开眼后抿了下唇说：“我饿了，先去洗澡了。” 蒋进却突然站起来抱住他，低头狠狠吻了下后说：“好吧，我去热菜，宝贝你先去洗澡。” 林嘉年惊奇地看着他，声音尽管低，可还是难掩心中一点点的嫌弃，他说：“你也会做饭？” 蒋进笑得欠，他伸手捋起林嘉年汗湿了的鬓角，意有所指地说：“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本事大的地方还多了去了。” 林嘉年瞥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他朝浴室走去。林嘉年忍不住在心里想，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得意和自大的人！ 林嘉年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到厨房的时候蒋进已经把菜都热好了，林嘉年洗澡的时候突然想起蒋太太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说蒋进很早就开始独立了，在国外的时候更是一直一个人生活，这么说来，会煮饭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 “觉得你男朋友很厉害吗？”在厨房门口出了神的林嘉年突然被从里面端着汤走出来的蒋进吻了下。 林嘉年听完蒋进的话有种想用手中的毛巾直接勒死他的冲动，他冷笑了一下，反问：“男朋友？” 蒋进把汤端到餐桌上，折回来路过林嘉年身旁时说：“至少我这么认为。” 林嘉年再一次被蒋进的回答说愣了，他掩饰心中不安的动作是转身不理蒋进直接朝房间走去。 蒋进看着他的背影柔声说：“宝贝儿，在我面前不用不好意思。” “砰”的一声，林嘉年可没有这么大声关门的习惯。 蒋进把饭放到餐桌上林嘉年也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 林嘉年当然不是因为不好意思，他只是去换了身衣服而已。 蒋进为他把椅子拉出来，动作优雅绅士，就是身上的围裙非常不合适，“宝贝儿，很高兴为你服务。” 林嘉年在门口时是顿了下的，他觉得就这么看着蒋进的瞬间有种心头涨涨的感觉，像是被雨水淋过了一样的潮湿涨腻，他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过最近总是时不时的出现，林嘉年自认为还算是个会控制自己情感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明白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最近，这种感觉却怎么都形容不出来，堵在心口有时候会让他莫名慌乱和无所适从。 林嘉年走过去，看了蒋进一眼后才坐了下来。 蒋进回身走到林嘉年对面，把围裙脱下来搁在一旁的椅背上，然后把筷子递给林嘉年，说：“先吃饭，希望我的手艺不会让你失望。” 林嘉年接过蒋进递上来的筷子，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嘴角微微勾起，说：“每一个都热一遍的确是件挺费工夫的事。” 蒋进为他盛汤，本来可以煮的很入味的排骨汤因为突发事件的发生而不得不被耽搁，蒋进就着林嘉年洗澡的时间又开火煮了，“虽然不够时间，不过应该不会太差。”蒋进把汤碗递给林嘉年。 林嘉年接过，看是无所谓地低头喝了口。 “明天你有什么要事？” 林嘉年放下碗，抿了下唇，觉得蒋进问的也不算什么涉及商业机密的事，所以也就说了，“明天恒海集团要给新上任的总裁开个介绍大会，李总说，舒董事长邀我一起去参加。” 蒋进点了点头，挑了下眉表示知道了，隔了片刻又问：“汤如何？” 林嘉年拿起筷子吃饭，轻声回了句：“还不错。” 林嘉年早上起来的时候被蒋进拖延了很长会儿。 因为餐前的运动，蒋大老板留下来过夜的势头几乎可是说是顺风顺水。 林嘉年挣着蒋进死死箍在他腰上的手，发现没有半点作用后大力在他肩膀上捶了下。 吃痛后的蒋进果然松开了手。林嘉年这才有机会从床上坐起来，可下一刻，已经松开了的手又一次缠了上来。 所以，林嘉年有了离上班时间最近的时间跨进公司的情况。 因为是控股公司相邀，李青延也不得不放掉手中的工作，他这个总经理向来要为公司利益多考虑些。 会议安排在上午十点，同去的还有恒海集团旗下别家控股的公司，当然了，恒海证券、恒海医疗、恒海机械等等的公司经理也都一一到场。 李青延认为这个会议时间安排的并不妥当，至少也应该照顾一下他们这些必须得跟着大盘时间工作的人，开盘之前或者收盘之后不是更好？ 林嘉年坐在商务车的后座上，并没有多表态对于与他并排而坐的李青延的想法。 转眼天气就冷得厉害了。 李青延又说：“这都快年底了还换总裁，新上任的总裁估计是有能耐的很。” 林嘉年之前听说新总裁是什么国外知名大学管理学博士，回国也就那么两三年，一举能坐上集团公司的总裁之位，大抵真是有着真才实学。 车子在恒海集团的地下车库停好，林嘉年坐在外侧，先下的车，下来的时候手掌撑了下车门，收回手时就感觉的手掌上一片腻腻的灰。 “看来该让司机去洗洗车了。”从后面下来的李青延看了林嘉年一眼后笑着说。 林嘉年指尖摩挲了一下，苦笑了一声。 由秘书领着去会议室的时候林嘉年不得不抱歉说要先去洗手间一趟，他没有沾着满手的灰去开会这种恶趣味。 林嘉年在询问了洗手间的位置后让李青岩先上去，自己随后就到。 恒海集团每层的装修都差不多，除了高层上的领导办公室和会议室外，这些洗手间抽烟室等公共场所基本差无几。 林嘉年把手伸到红外线感应前，天气冷下来的关系，大厦的供水也通通用上了热水。 林嘉年刚想把手从水龙头前收回来时耳旁突然传来了近乎已经是陌生的声音。 “再这么洗下去，手皮又要掉了。” 林嘉年一震，蓦地侧过头去，那种算是熟悉又是陌生的感觉让林嘉年有些恍然若失，他看着来人的相貌，熟悉吗？算吧，很熟悉，可是那么多年不见，早就已经有了很多的变化，所以也算不上熟悉吧。 “顾觉，好久不见。” Chapter 27：顾总裁 “顾觉，好久不见。” 好在自己还能如此平静的叫出他的名字，林嘉年早已经不是什么满怀憧憬的少年，这么些年的历练足够能让他平静的应对突然发生的一切。 对方显然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的对自己说出这么绝对算得上是与外人客气打招呼的话，他轻笑一声来掩饰心中的尴尬，倚在门边的身子却是僵硬的，他说：“是啊，好久不见。” 林嘉年虽然对他和和气气，却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拿什么好脸色来对他，所以他对着顾觉点了下头，表示告辞。 倚在洗手间门边的顾觉站直了身体，微微退了一步后随着林嘉年走出来的身影一点点移动视线，从上到下直直把林嘉年打量了好几回。 “嘉年……” 胳膊突然被拉住，林嘉年整个人都因为胳膊上的力道而顿了一下，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身旁的男人用神情绵长的语气叫出来，与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声调，林嘉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在对方的手掌拉上他的胳膊时看准对方的面颊挥拳上去。 林嘉年视线下移到顾觉拉着他胳膊的地方，瞥上一眼后他慢慢把视线转移到顾觉的脸上，依旧是很平静的神色，甚至是多了一点生疏，他客客气气地说：“工作时间公共场合，拉拉扯扯不太好吧。”话落，林嘉年毫不留情地挣开了对方的手掌。 “嘉年，我……” “抱歉，顾觉，我还有事，有机会的话改日再聊。”林嘉年从来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没礼貌习惯，可是，当下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时间的确是有些急了，而且，在这里遇到顾觉让林嘉年很意外，他怕这个“意外”让自己没有太冷静的处理事情，所以，他宁可选择过几天，说不定过几天，自己面对顾觉的态度会有改变也说不定。 “嘉年，我有话想跟你说……”对方没有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想法，反而在感觉到林嘉年礼貌的拒绝后更进一步的要伸手去拉住他。 林嘉年本能地退开一步，发现对方也跟着靠近后他不易察觉地皱起了眉。 “工作时间公共场合，拉拉扯扯不太好吧。” 同样的话突然在林嘉年的耳边响起，林嘉年不用回头都能知道这话是出自于谁，他低头看到想要拉他胳膊的手腕被身边突然出现的人拦下，在把手腕抓住后也狠狠用了些力气来压了压，随后才轻笑着说出没心没肺的话。 林嘉年后退了一步，将三人之间的距离都调整到适当位置，他侧过身看着突然出来为他解围的男人，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嘉年的口气其实蒋进已经很习惯了，所以他完全不在意，可在别人眼前却不是，林嘉年不客气又生冷的口气倒像是让人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帅气的男人干什么去哪里想什么都应该让他知道一样。 顾觉不是傻子，他在被蒋进拦下手掌后就有了一点点的觉悟——这个男人，来者不善！他揉了下手腕，然后看向了林嘉年，问：“嘉年，不介绍一下吗？” 蒋进半点没有把顾觉放在眼里的意思，听到在询问也照样自顾去回答林嘉年的问题，他侧一步靠近林嘉年，低下头来压低声音说得委屈：“我早上要你等我一下你不肯，我只能一个人来了。” 林嘉年听到了顾觉的话，可是两边一起他也照顾不过来，他快速瞥了蒋进一眼说，“你又没说要来恒海。”然后他重新把身子侧向顾觉，开始做介绍，“顾觉，我大学同学。”林嘉年这话是对着蒋进说的，他没有立时给顾觉做介绍是林嘉年忽然发现他不知道该怎么给蒋进做介绍，是什么关系呢？他一时有些糊涂了，到底要怎么说呢？ “你好……” “蒋进，蒋氏集团的董事长。”林嘉年在蒋进向顾觉满脸笑意十分友好地伸出手时微微移开视线对着顾觉说了一句。 顾觉这才把疑惑的神色收了起来，他同样礼貌客气伸出手，与蒋进握了握。 “走吧，会议要开始了。”蒋进收回手后对林嘉年低声说了句。 林嘉年点了点头，然后跟顾觉打了招呼先告辞。 顾觉本来想说我们同路，一起吧，可是，当他看到蒋进跟林嘉年站在一起的样子时突然心里堵得连多说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了，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笑着说好。 “你昨天就知道今天要来恒海了？”林嘉年与蒋进转身后当头就是这么一句。 蒋进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轻轻啧了一声表示困扰，“额……只是还不确定。” “那今天呢？” “当然要来了！” “为什么？” “因为嘉年你在嘛……” “……少来这一套！” 虽然说林嘉年口头上不喜欢蒋进总是嘉年嘉年好像一切都以林嘉年为中心万事都是林嘉年最优先一样，可这并不代表林嘉年心里就不受用。蒋进这种套近乎的卑劣手段还是换来了与林嘉年一同进会议室然后肩并肩坐在同一排的成果。当然了，恒海集团有给蒋大老板这位大股东兼大外甥的安排特定的位置，只不过，能与林嘉年坐一起本就是蒋进参加这一次会议的本意，这种时候他还需要去考虑自个儿原来的位置不位置？ “蒋董。”林嘉年当然是按着位置安排来就坐，已经坐在他身旁的李青延看到蒋进一同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蒋进点了下头，笑了下没说话。 蒋进坐的位置把恒海集团财务部的财务总监的位置给占了，林嘉年侧头小声提醒，蒋进只是笑着向一旁站着的秘书招了招手，随后听完他吩咐的秘书把原本属于蒋进的坐席牌与财务总监的对换了过来。 林嘉年对蒋进实在无奈，感觉到多说也无意后还是放弃了劝他按规矩坐的想法。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林嘉年和蒋进正在低头貌似十分亲密但绝对是聊正经话题时突然一旁插上来一句。 林嘉年跟蒋进同时抬头，还是林嘉年先打了招呼。 “舒董事长。” 一旁李青延也看到了，跟着林嘉年一同站了起来：“舒董事长。” “客气客气，快坐快坐！”舒铂闻与李青延甩手示意了一下，然后绕到蒋进身旁，重重拍了蒋进肩膀一下，说，“不是说不来吗？要出差要开会要看资料要去医院复查！” 蒋进拍开他的手，也不站起来，顺手拉了林嘉年坐下后才对着舒铂闻说得半点没诚意，“我做事哪有你舒董事长那么没效率。” 蒋进意有所指，舒铂闻当然听得出来。说起那一场车祸，蒋进你也好意思说我效率低！！！ 舒铂闻弯下腰凑近蒋进，低声威胁，“小王八蛋，正主今儿个可是在这儿呢，怕我把事情抖落出来的话现在低声下气求求我还管用。” 蒋进轻轻哼起来，伸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一边点开一边故作烦恼地说：“哎，怎么找不到蒋太太的电话了？我把她存哪儿了？” “你！”舒铂闻猛地从桌子上撑了起来，牙咬切齿低骂起来，“小王八蛋！” “你找蒋太太电话号码？”林嘉年也不知道蒋进跟舒铂闻在说什么，不过，蒋进这一句他还是听清楚了的，作为知情人士，林嘉年觉得应该好心问上一问。 “是舒董事长，我想，他应该需要。”蒋进收起手机笑着回答林嘉年。 舒铂闻听到蒋进的话不得不在心里暗骂蒋进没良心兼大尾巴狼。向来不服输的舒董事长也与林嘉年弯嘴笑了起来，他万分亲昵地对林嘉年说：“嘉年，我怎么可能会没有我亲姐姐的电话号码呢？” 在看到林嘉年微微变化了神色和蒋进眼底直逼的冰寒后舒铂闻立马识相地转身告辞，不过，这一次舒董事长可没忘记，他又回头，笑着跟林嘉年说：“噢，对了！嘉年，帮我跟Chasel问好。” 林嘉年知道Chasel是杜浴秋的英文名，突然之间从舒铂闻的口中说出来他还真有些没反应过来。问好？还是亲密的英文名？舒铂闻跟杜浴秋很熟？ 林嘉年抛开这个问题，转头目光深沉地看向蒋进。 蒋进已经拿着手机开始了新一局俄罗斯方块。 林嘉年莫名有些生气，是不是太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蒋、进。”林嘉年压低声音愤愤叫他。 “嗯！” “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什么吗？” “什么？” “蒋、先、生。” 好吧，蒋进有些装不下去了。他放下手机，认真看向了林嘉年，“宝贝儿，你需要我的什么解释呢？我非常愿意配合你。” 林嘉年有些心里不高兴，觉得蒋进这种敷衍的态度太让人糟心，他在口头上纠正起蒋进的态度：“你给我话说认真点！” 蒋进突然笑起来，他想，要不是因为林嘉年会介意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亲吻，他一定早就亲了过去。有些生气的林嘉年让蒋进看得全身都快要燃烧起来。 “好，嘉年，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舒董事长的意思是？” “就是蒋太太是他亲姐啊，我是他大外甥啊，虽然我一直不怎么愿意承认。” “既然你们私底下关系那么亲，当初竟然还需要我来跟你谈撤不撤资的事？”！！！ 终于说倒蒋进最不希望林嘉年想到的地方了。他一边为舒铂闻的搅局而握拳一边想着对策来尽量万无一失地说服林嘉年。 “嘉年，你也知道，钱这种事要么不说，说得不开心了肯定伤感情，大概……大概舒董事长也不希望我和他之前因为钱而伤了这么深厚的血缘亲情，最主要是要是让蒋太太知道了，一定又会惹她不开心，嘉年，你也不想看蒋太太不开心是不是？” 要是舒铂闻在，一定会被蒋进这一番鬼扯给无语到惊趴下，扯！蒋大老板你就尽管扯！ 林嘉年想了想，竟然没有找出半点蒋进这么说的不妥当处来，他沉吟了一下，也就没有继续再追问。 一直站在远处打算看好戏的舒铂闻一时惊讶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林嘉年当场翻脸蒋进痛哭求饶的场面出现？！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 等不到舒铂闻在心里发问，新任总裁介绍大会就已经隆重开始了。 在主持人说完开场白和感谢词之后，在所有人热烈的掌声之下，步伐从容面挂微笑自信满满走上台的新任总裁出现后，林嘉年顿时又是一震。 “欢迎我们的新任总裁顾觉顾总裁上台来为我们说几句。” Chapter 28：似乎来得有些不太巧 其实林嘉年并没有为顾觉的再次出现而花多少心思。 他知道，突然见面后他的反应有些激烈完全只是因为它是“突然”。他只是没想到，十年之后他们还会再次相遇，竟然还是在有些尴尬的情况下。 林嘉年也不得不任由自己出神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来。 他觉得他跟顾觉的再次相遇有些可笑，尤其是在知道了顾觉的身份后，林嘉年更认为是大大的讽刺，他想跟顾觉说，恭喜，当初坚决出国的决定让你换来了现在的前途光明。 林嘉年承认，顾觉是他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十年前的社会还远不如现在的开放，同性之间的恋爱更是鲜少，他跟顾觉也是低调到近乎卑微。瞒着所以同学和家人，就像是看得见却非要装瞎子一样，这种痛苦两人一直持续了三年。 林嘉年跟顾觉发生关系的那天也是顾觉说要出国的那天。 林嘉年没有要求顾觉为了谁而留下来这种愚蠢的话，可他还是为顾觉把两人这三年的感情看得太轻而伤透了心。 林嘉年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说出来，就好像他一说出来事情就会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样。 顾觉说着一听就让人觉得可笑的话，他说：嘉年，你等我，回来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和一番很成功的事业！ 林嘉年想，顾觉，三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样谁都不能保证的未来我为什么还要信？ 所以他提出分手，不管你回国后是风光还是落魄都与我林嘉年没有半点关系！ 林嘉年很要强，既然是顾觉你自己先放的手，那他又何必还要舔着脸的坚持？ 林嘉年刚和蒋进一同吃完午饭，他现在正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小憩。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起的事情，今天竟然一下子在脑海中通通过了遍。 林嘉年还那么清楚的记得他跟顾觉之前的事情大概是因为那是他第一个认真用心去爱的人吧，后来想想，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太认真用心去爱上一个人的原因许是也跟顾觉有关吧。 他不是不明白蒋进的意思，也知道蒋进这么久以来对他一直都很努力很上心，林嘉年没有拒绝或者说没有接受都是因为他有所顾虑，他很害怕人心的转变和未来很多不确定的因素。谁能保证蒋进现在对他认真以后也会对他一直上心呢？谁都不能，所以，林嘉年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投入太多，投入不多的话说不定将来也不需要受伤多少。“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轻声敲响。林嘉年睁开眼，清理了一下思绪后说了声进来。 开门进来的人并不是林嘉年现在所希望看到了的人，可他还是对来人笑了下。 “顾总。” “嘉年，你我之间何必如何客气。” 和十年前相比，顾觉的脸比十年前轮廓线条更深刻了些，同样三十岁的男人却不比林嘉年，多少已经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很修长高挑的身材，儒雅而从容的气质，这一点倒是跟十年前一点都没有改变。 林嘉年从位置上站起来，并没有对顾觉那一句话而多做什么反应。他伸手示意顾觉进门，然后领着他朝木质沙发走去。 为顾觉倒上一杯热茶，林嘉年这才在顾觉侧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顾总找我有事？” 林嘉年的疏离让顾觉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说话，他找不到什么话来做为这一次他们再次相遇的开场白。他自觉当初是自己亏欠了林嘉年，若不是他当初执意要走，也不会有跟林嘉年分手的一天。他爱林嘉年，这简直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甚至是现在，他都依然确定地清楚知道，他还爱着林嘉年！ 嘉年，我说过，要你等我。不是风光的时候我顾觉不会让你跟着一同受苦，我只要你跟着我享福就好了！ “嘉年，叫我名字就好……”顾觉实在是不习惯林嘉年这样话说的口气，生分当中还透着几分陌生似的，跟他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他想过再次见到林嘉年会是怎么样的场景，有想过林嘉年狠狠扁他一顿，也有想过林嘉年生气转身就走，却独独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种客气而疏离的场景。 林嘉年笑了下，没说什么。 “有打扰到你吗？”顾觉拿起林嘉年放在他面前的茶，故作轻松的喝上一口。 “没有，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 顾觉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是午休时间，他选这个点来一是不想打扰到林嘉年工作，二是想看看林嘉年这些年工作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林嘉年在恒海旗下的期货公司他也不可能千挑万选进了恒海集团。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吧？” 林嘉年侧头看向顾觉，问：“顾觉，你有什么事吗？公事私事现在这个时间点说都可以。” “嘉年，我是有话想跟你说，可是……” “那就直说吧。”林嘉年并没有表现的不友善也没有做过多的期待，他只是淡淡地顺着顾觉的话加了一句。 “嘉年，我们十年没见了，你有没有……有没有想过会再见？” 顾觉有些不流畅地说出这一句话，林嘉年知道顾觉性格上的倔强和犹豫不决，这是顾觉非常委婉和隐匿的试探。 林嘉年在心里沉了下气，觉得既然说穿了，那就顺着顾觉说下去吧，现在不说明白，照顾觉现在这个态度以后也还是要说明白的。 “有想过，不过是很久之前了。”林嘉年的意思是：顾觉，很久之前，我就已经不在在意你了，所以，现在你的出现，除了给了我点惊讶和意外外，并没有给我的生活和工作造成多大的影响和困扰。 “那嘉年，如果我说现在还想和你继续，你会答应吗？” 林嘉年神色微微一变，在发现顾觉认真的双眼一直一直紧紧盯着自己后他站起了身，并且朝着窗口的方向看了去。 林嘉年站在窗边，低头看着外面接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低声回答起顾觉的问题，“顾觉，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前不想，现在也不会想，以后就更没有可能去想，我们十年不见，你就如此肯定我还是当初那个我吗？” 顾觉被他说得有些语塞，他张了张嘴，在心里不断组织着适当的语言，却一句都不成形，他抬头从下仰看着林嘉年，这个已经跟自己印象中有了很多变化的人却依旧让他念念不忘，不管是留学期间还是回国以后，那种想要狠狠把他抱进怀里的冲动从未改变过。 “嘉年，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个时候……我的确有些自私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心里没有你，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吗？我只是希望能让我们以后的生活更轻松些，毕竟同性之间的交往要比异性困难的多。” 林嘉年没有说话不看人这种没礼貌的习惯，他侧了下身，然后低头看向顾觉，这张从见面开始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终于在顾觉说了那么多话后有所转变，林嘉年轻声哼了下，说：“如果你现在还想跟我说十年之前的事的话，我想，我有必要要送客了。” “嘉年，再考虑一下好吗？”顾觉为林嘉年突然的转变而站起了身，他上前两步走到林嘉年面前，伸出去的手只在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因为有着顾虑而缓慢收了回来，他皱着眉，表情和眼底的凝重都昭示着现在的他是有多么的担忧和焦虑，“嘉年，我没有让你现在就做出选择，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现在的想法，一直以来，我从未放下过你，难道你就猜不到我为什么会选择恒海集团吗？” 林嘉年轻轻咬着牙，在听着顾觉说完话后眉头微微挑了下，很细小的动作，林嘉年现在的心情可以用复杂来形容，他面对顾觉一而再再而三的坦白心里像是被什么用力一下重过一下地敲击着，不是难受，却很别扭。 “顾觉，如果你想说是因为私事而影响了你的公事的话，我并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相反，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嘉年，我不想逼你，我的话很清楚，这一次回来，我是想……再让你给我一次机会。” 林嘉年不喜欢这种被人一直紧逼着的感觉，顾觉尽管没有要林嘉年做出什么选择，可他的态度已经揭示了接下来林嘉年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就算不是今天，也有可能是明天，更有可能是将来的某一天，他必须要面对顾觉，跟顾觉彻彻底底地谈一谈。 “不用了吧，顾觉，我们之间……你以为还有什么好谈？”林嘉年并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毕竟过去是狠狠要好过的一对，可是，顾觉的一再逼近让林嘉年有了想要快点解决的想法，我已经没有要继续跟顾觉纠缠下去的想法了，再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两人的时间。 “嘉年……”一直犹豫着的手终于因为林嘉年的生硬态度而被激地猛地伸了过去，顾觉一把抱住林嘉年，胳膊用力环紧他，很快速地说着话，就怕他说的太慢而让林嘉年有逃脱了的机会似的，“嘉年，不要现在就回答我！不要！你至少考虑一下，好吗？我可以等，十年都熬过来了我不差这么几天，嘉年，要是你觉得心里难受，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是就是不要现在就回答我……至少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林嘉年被顾觉突然的动作怔了下，很快，他伸出手去用力推开他，可是当他听到顾觉一直不停地说出这些话来后推拒的动作也变得僵硬了。林嘉年蹙起了眉，双手慢慢垂了下来，他突然无力去推开顾觉，这样的话从顾觉口中说出来是那么……那么让人心里难受。 “嘉年……” 顾觉的话还没说完，没被合拢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林嘉年下意识把顾觉推开，顾觉也是颇为尴尬。两人一同朝着门口看去。 门边站着的男人脸色很不好，眼底的戏谑却不少，他回看林嘉年和顾觉一眼，最后把视线定在了林嘉年的脸上，微微勾起一边嘴角，说：“我似乎来得有些不太巧。” Chapter 29：表白什么的应该态度好点！ 林嘉年应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一起把两人都请出了办公室。 他觉得今天这一天的突然事件真是有够戏剧性的。他没想过顾觉会来，更没想到蒋进会来，而且正好是在顾觉抱着他的时候，真是该死的有够巧！ 林嘉年想着蒋进推门进来时那种和初见一样的戏谑神情以及无所谓的说话口气，突然心里沉得厉害，他用力咬了下牙，然后调整心态，认真投入到工作中。 晚上下班后林嘉年直接回了家，尽管心情有些糟糕，可他并不打算接受杜浴秋下午说要晚上一起喝一杯的建议。 林嘉年也不清楚他现在是如何想的，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就跟这个突然转冷的冬天一样，好久不见日光后满眼满眼的阴沉。 林嘉年从电梯中踏出来，刚转过弯就看到了自己房门前那熟悉的身影。 林嘉年停下了脚步，站直的身体有些微的不自然。 站在门边的人侧过头来，看向林嘉年的那一刻，神色和表情都不是平时该有的轻松和放纵。 林嘉年一直闷着的心在对上他的视线后蓦地开始紧张起来。他重新起步，走了过去。 蒋进倚在门旁看着他从远到近，最后看向了林嘉年开门的钥匙。 “等了很久吗？”林嘉年打开门的时候轻声问了一句，他有些找不到现在说话时该用的口吻，对着蒋进，他好像比之前更没有底气了。林嘉年觉得可笑，这一点都不像他自己，透着一点点窝囊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讨厌。 蒋进没说话，跟着林嘉年一同进了门，然后一起换鞋，在看到林嘉年朝着卧室走去时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过去。 林嘉年打开卧室的灯，然后走到床头柜前，弯下腰打开最下面的抽屉，他取出里面的房子备用钥匙递给了蒋进。 “早上忘了给你的。”林嘉年记得的，他本来是打算跟蒋进说一声备用钥匙的储放位置，可是一早上被蒋进缠烦了的林嘉年一时只担心上班会不会迟到的问题，接下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突然的事，一搁也就忘记了。 蒋进伸手接过，食指套着钥匙环，摊在掌心里看了看，真是有够刺眼的，他轻轻笑了下，然后看着林嘉年，问：“嘉年，你是心虚了吗？” 林嘉年原本就复杂的情绪被蒋进这一句话说得愤怒起来，多讽刺和难听的话，蒋进居然也说得出口？他冷着一张脸，口气变得硬起来，他伸手去取蒋进手中的钥匙，说：“如果你不想要，那就请你现在就出去。” 蒋进蓦地收回手，把钥匙握进手心，在林嘉年的手快要伸过来时倾身突然抱住了他，他把林嘉年紧紧箍在胸口，说着让林嘉年觉得陌生的话，“嘉年，你要我说什么？低声下气地说我不喜欢看到你被别人抱在怀里还是要我当时上前凑他一顿呢？嘉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就生气了呢？你知道我不喜欢，要么以后不要发生这种事，要么……发生的时候不要让我看到。” 林嘉年一把推开蒋进，他生气于蒋进跟他说出这种话，更听不惯蒋进时不时透露着那种威胁的口吻，他极力稳住有些粗重的气息，说：“蒋进，需要我现在让顾觉来当面说一说在你来之前我和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吗？” 蒋进摇头，为林嘉年激动的反应而心情更加沉重，他笑着看着林嘉年，笑容里的阴沉和不屑足以让林嘉年更加生气。 “不用，嘉年，见到他我会不开心。” “那你现在是特意等我回来兴师问罪了？” 蒋进走上前重新抱住他，很柔和的动作，只是在感觉到林嘉年的挣扎后加重了一些力道，他把脑袋搁在林嘉年的肩膀上，面对林嘉年的气愤他却只是很平静地说着话，“我不开心有什么不对吗？我回来对你兴师问罪有错吗？嘉年，我不想再用你不高兴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我不高兴的方法？ 林嘉年在心里冷哼了一下，蒋进，我知道你本事大，什么事都威胁我有意思吗？！ “蒋进，你凭什么？” 林嘉年很少跟人争执，他甚至发现在遇到蒋进之前自己也很少会因为什么儿总是脸红脖子粗的，所以，他其实不擅长做这种类似情感上暧昧不清的对质。 在林嘉年一同样平静的调子说出这一句话后蒋进抬起了头，他松开林嘉年，淡蓝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微微眯了眯，一直一直这么打量着林嘉年，隔了许久他才压低身子逼近林嘉年，话说的湿热气息喷上林嘉年的面颊，蒋进只是不明白，前一晚他们还如此缠绵的睡在同一张床上，今天，眼前的人就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凭什么？就凭我们上过床！就凭我爱你！就凭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林嘉年忽地怔住，倔强地看着蒋进的眼开始变得茫然起来，最后他低下头，推开蒋进走了出去。 蒋进头一次跟林嘉年说这样的话，要不是因为被林嘉年的态度逼急了，他或许还会再忍上一忍，可是，从今天见到顾觉开始林嘉年的态度就让他很不爽，相互介绍时只说他是什么蒋氏集团的董事长，后来有那么肆无忌惮得在他面前公然上演出轨戏码，蒋进想，他要是再忍得下去就该活该被全世界人给嘲笑！三十开外的男人还说什么爱不爱还想挺可笑，不过，蒋进觉得，就算是在吵架，这样应该算得上是一次成功的表白。 不过，对于林嘉年给的反应，他有些……心里没底。 亏得蒋大老板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人脉圈里左右逢源财大气粗翻云覆雨，却独独在林嘉年这位恒海期货首席风险官面前没了对策。 蒋进在卧室里站了站，回想了一下林嘉年刚刚跟他说话时所以的表情和语气，还真是说不准是真生气了还是假生气。 蒋进转身出门，看到林嘉年正在开冰箱门，翻找着里面的东西。 蒋进走过去，伸手覆上林嘉年攀在冰箱门上的手，微微拽紧之后刚要开口就听到林嘉年先说了话。 “如果你需要我解释，抱歉，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不开心，我也没有办法，钥匙你不要那就留下，带走的话我会去记得换锁。” “嘉年……” “蒋进，我不想翻脸来请你出门。” “嘉年，那么轻松就说出断绝关系的话，你也太狠心了。” “那你要我说什么？！”林嘉年转身，“啪”的关上冰箱门，略微提高了声音看着蒋进。 蒋进牵起他的手，因为冰箱的关系而林嘉年的手掌有着冰凉的湿气，他忽然笑了下，在林嘉年气愤的目光下低头吻了过去。 林嘉年当然会反抗，闪躲开蒋进的唇后，气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嘉年，你心里有我，怎么就不肯承认？我要你在我面前不用害羞的。” “你少给我装自信！” 蒋进转而搂住他，然后轻轻贴上他的面颊，说：“好了，以后不要轻易就说出要断的话，我回来问你不好吗？就算不问你我也会让人去查，到时候你又要不开心不是？” 林嘉年被蒋进说得有些脸红，是有那么好几次林嘉年都因为蒋进做的那么些暗中调查而嘲讽他，林嘉年现在想想，虽然他们关系还没定，不过要是按蒋进那么自以为是的想法来解释的话，蒋进好像并没有说得很过分。 林嘉年抬头看了蒋进一眼，尽管心里已经接受了蒋进的说话，不过口头上他还是没有承认。他推开蒋进转身去了厨房。 这一顿饭是蒋进做的，林嘉年站在一旁瞅着，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 蒋大老板肯亲自下厨，除了是要讨好林嘉年还是要讨好林嘉年，回身进出都不忘笑着看上林嘉年一眼，乘着林嘉年走神之际还会忽然凑过去吻上一下。 林嘉年站在门边的思绪就这样被打断，然后翻上一个白眼直接走出了厨房。 吃完饭后蒋进躺在林嘉年身上打游戏，林嘉年按着遥控器转换着电视频道。 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嘉年，明天一起去郊区转转吧。” “去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天的时间来得及吗？” “嗯，放心，不会太远……” 蒋进的话还没说完，搁在茶几上林嘉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林嘉年探过身子去拿，看到是陌生电话后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你好。” “……嘉年，是我……” 林嘉年听出对方的声音，却也依旧用着试探性的语气问：“顾觉？” 蒋进耳朵一跳，顾觉！！！ 一旁正玩着游戏的蒋进从林嘉年口中听到“顾觉”这个名字后立时蹿了起来，任由手机游戏里的方块直线下降。 蒋进凑在林嘉年身旁，听着林嘉年这么说： “有事吗？” “明天？明天我有事。” “晚上可能会有些晚……” “后天……” 蒋进忍不住插了一句，他碍在林嘉年身旁大声说出一句：“嘉年我想起来了，郊区有些远，我们明天一天肯定赶不回来。” 林嘉年压住手机话筒后瞥了蒋进一眼，小小的警告意味：不要闹！ 蒋进对他挑了下眉，表示他对林嘉年跟顾觉的此次通话很不满。 “嘉年，你在哪儿？” 林嘉年松开按着话筒的手，听到顾觉的询问后说：“家里。” “家里……有人？” “嗯。” “那改天方便出来见一面吧？” “嗯，改天吧。” “那，就这样……” “好。”林嘉年挂上电话后侧头看向蒋进，盯着他看了会儿后抿了下唇站了起来。 蒋进一把拉住他，一用力把林嘉年整个人都拉进怀里，“嘉年，我在猜，顾觉还不知道你已经名草有主了，要不，我改天亲自邀他出来告诉他一下？” 名草有主？林嘉年被蒋进这个用词恶心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在蒋进身上的坐姿后说：“要是你以后少用这种事事都威胁我的口气跟我说话我会更开心。” 蒋进笑着吻了他一下，腻腻地蹭着他的面颊，“好吧，那现在让我们说些大家都开心的事。” “什么？” 蒋进松了下手，然后绕到林嘉年的肩膀上，腾地将林嘉年翻了个身压在了沙发上，“也可以说是让我们做些大家都开心的事。” 林嘉年略显懊恼地瞪着蒋进，知道自己在狭小的空间很难挣开蒋进后他选择了放弃，他拱了下身子甩开蒋进放在他腰上的手，“蒋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乱来？” “嘉年，我对你怎么能说是乱来？”蒋进不想让林嘉年再扯出些拖延办正事的话，他低头直接堵上林嘉年的唇，啃咬间稍稍用了点力，以示林嘉年今天在自己面前公然出轨的惩罚。 Chapter 30：不争气的人就该逐出家门 很久没有放晴的天难得在周末出了太阳。 蒋进开了林嘉年的车，林嘉年坐在副驾驶座上，问蒋进要去郊区做什么。 蒋进故作神秘不肯说，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要你无聊的话就先睡会儿，反正昨晚也没睡多长时间。 林嘉年眯了下眼，在蒋进脑中闪现着昨晚的缠绵景象前适时冷下了眼来。 蒋进在红灯时笑着拽过林嘉年狠狠吻了下，他真是为林嘉年的别扭而心里高兴和幸福得不得了！ 林嘉年极力推开他后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就响了起来。 林嘉年一手挡着蒋进一手去拿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立马接了起来。 “妈。” 蒋进听到林嘉年这一声也坐正了身体，略带疑问地看了林嘉年一眼，然后发现红灯已经变了后启动了车子。 “嘉年……” 对面林大妈一开口就带着哭腔，把这边林嘉年吓了一跳，连忙赶紧问：“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嘉年，你在哪里？”那边林大妈一听到自家宝贝儿子的声音就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突然又被林嘉年着急的态度一感染，忽地一下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林嘉年急了，换了手机到另一边的耳朵，“妈，你别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马上回来！” “嘉年……嘉年，嗯！你舅舅他……他又回来跟我要钱……说我不给就去把房子给压了换钱……” “舅舅？”林嘉年喃喃了一声，皱着眉低声跟林大妈说，“妈，我马上回来！你不要急，别气坏了身子。” 林嘉年收了电话蒋进已经把车停了下来，他也不管蒋进什么态度，打开车门的时候说了声，“我来开车。” 蒋进下车后看到绕过来的林嘉年一脸着急和担忧的神色，在林嘉年进驾驶座前拦了一下，“嘉年，别紧张，不然你开车我会不放心。” 林嘉年只算是敷衍下点了下头，然后快速坐进了驾驶座。 蒋进因为不知道林嘉年要去的方向，不过还是在刚刚林嘉年跟林大妈的对方通话中了解了一些情况，他抬手拍了拍林嘉年的肩膀，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嘉年，我很希望很帮到你什么。” 林嘉年摇了下头，表示他现在不想说，隔了片刻，在车速不断飙升时林嘉年对蒋进低声道了歉，“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去郊区了。” 蒋进笑了下，说：“你跟我道歉是想让我心里难受吗？” 林嘉年没回答他，在驶到里A最近时停下了车，说：“你这边下吧，我赶时间就不送你回去了。” 蒋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林嘉年怎么突然停了车，林嘉年这么一说让蒋进突然有些揪心，他侧头看向林嘉年说：“我答应让你开车不是因为想让你送我回来，而是因为我不清楚你要去的地方，嘉年，还需要我费什么话吗？” 林嘉年看着蒋进的眼微微闪了下，他尽管没有继续跟蒋进的对话，可很快，他重新踩下可油门。 林嘉年上了高速，最快回到C市的老家也已经是半下午了。 林嘉年下了车直接冲进家门，看到一个人坐在八仙桌旁的林大妈后喉咙突然一咽，心头沉重起来，一路上的担心果然都应验了。 “妈……” 林嘉年走过去，坐在桌边出神的林大妈猛地转过身，在林嘉年走近时狠狠抓住了林嘉年的胳膊，“嘉年，妈好没用……” “妈，你别这么说，舅舅没有动手伤你吧？”林嘉年蹲下身子伸手细细去擦林大妈脸上滑下来的眼泪，他突然笑了笑，说，“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可不好。” 林大妈被自个儿儿子说得不好意思，破涕为笑之际一把趴在了林嘉年肩头又哭了起来，“嘉年，你能回来妈真是高兴坏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决定了你舅舅要是再来我就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走，这种没出息的弟弟妈也不想要了。” 林嘉年搁在林大妈背上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安抚着受了刺激的母亲，他小声在他母亲耳边说：“妈，那就跟我住吧，这里的话您要想留着我们就留着，隔段时间过来打扫一下就好，您跟我住我还能多照顾着您些。” 林大妈在林嘉年的肩头撑起脸来，说着林嘉年也一直知道的回答：“嘉年，我要是不守着这里，你爸他万一哪天回来就会找不到我们的……” “妈……” “姐！钱准备好了吗？”外头突然闯进来的人穿了一件棕色皮夹，一条深色牛仔裤，剃着差不多快见头皮的超短板寸，一路大摇大摆走进来左顾右盼，“哟！嘉年啊！你回来啦？正好正好，舅舅最近手头紧得很呐，你不知你舅舅过得有多惨，嘉年，你那么能挣钱，怎么也不想着孝敬孝敬你舅舅呢？” “你闭嘴！”林大妈气得面色铁青，拍着桌子指着门口让来人出去。 “姐，你可是我亲姐姐，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被他们在大街上砍死吗？姐，嘉年每年挣那么多钱，给我点又能如何，你说是不是？我早知道嘉年会回来就不跟你要了……” “你给我滚，再不走我就报警抓你！” “姐……” “要多少？”林嘉年突然的开口让在场的人都一怔，等林大妈反应过来拉住林嘉年的衣袖小声说不要时林嘉年已经掏出了皮夹。 “嘉年！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看着我这个舅舅被人欺负的，嘉年你等着，等着舅舅有着一日飞黄腾达了就来接你和我姐一起享福去！” 林嘉年打开皮夹抽出里面夹着的他和林大妈的照片后问：“你欠了他们多少？” “不多不多！嘉年，就四百万……四百万而已。” “四百万！！！”林大妈一下子被这么大数字而吓坏了，他一把拉住林嘉年一个劲地说，“你个败家子啊败家子！要是爸还在看他不打断你的腿，你气死了爸现在是想来气死我吗？？？嘉年，不要给不要给，让他被人打死算了，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弟弟……” 林嘉年反手搂住林大妈，低声安慰着：“妈，不要气坏了身子，钱没了还能再挣，您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么个弟弟好吗？” 林嘉年把皮夹扔过去，噙着嘴角冷声说：“舅舅，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们最好不要再有瓜葛，如果还有下一次我看到你踏进这扇门，我也不是没有做警察的朋友。” 林嘉年是个不喜欢把事情弄僵的人，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可能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毕竟是他母亲的亲弟弟自己的亲舅舅，血缘这种东西就算你不承认，可它还是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 拿到钱的人快速打开皮夹，一张一张把里面的信用卡取出来，包括里面的现金，里里外外翻了一通发现不会再有遗漏后，林舅舅还十分客气得把皮夹放到了一边的八仙桌上，“嘉年，这个，密码你看是不是……” 林嘉年瞥了他一眼，说：“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应该记得我妈的生日是在哪一天。” “好好好！嘉年，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姐，我走了啊！” “快滚！”林大妈实在舍不得自己儿子那么辛苦工作来的钱被她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拿去乱花，狠狠骂了一声把他赶了出去。 林嘉年走过去拉住追骂着出去的母亲，微微用力把他箍在怀里，小声的安慰着：“妈，我们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我上学的时候一直想以后工作挣大钱是希望能让您不要再受那么多苦，可是您现在都不愿跟我一起住，我有了房有了车又有份很安慰的工作，妈，所以您不用心疼那些钱。” “嘉年，妈觉得对不住你……” 林嘉年笑着低下头去又帮她擦着眼泪，“妈，只有我对不住您的时候怎么会有您对不住我的时候呢？” 林大妈真是为自己这个既英俊又有能力的儿子骄傲，她只要是一见到林嘉年，什么气都会消失掉，马上，她收起眼泪对林嘉年笑了笑，“你看妈，你难得回来就知道哭哭哭，妈现在就去做饭，晚上做你最喜欢的木须肉。” “哎，你走路不长眼啊！？” 林嘉年和林大妈被外院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林嘉年转头看过去，发现是着急冲出的舅舅撞上了站在门边的蒋进，蒋进双手插在口袋里，挑了下眉侧过身让开了路。 “嘉年，这位是？”林大妈站在林嘉年身边问。 林嘉年拍了拍有些担忧而拉紧林嘉年胳膊的林大妈的手，柔声说：“妈，他是我朋友，不用担心。” “啊！你的朋友啊，你怎么不早说，你看，妈这样……妈这样一定是被看了笑话了。” 林嘉年好笑着搂了她一下，说：“他不会介意的，妈，您先去做饭，我跟我朋友说几句。” 林大妈点了点头，看向蒋进的方向发现蒋进很温柔得对她笑着，忽地有些不好意思得回笑了一下就转身进了厨房。 林嘉年看到林大妈转身进了厨房后才朝着蒋进走了过去，脸上在林大妈面前一直保持着的温和笑容也立时收了起来。 Chapter 31：巧媳妇见婆婆 林大妈住的地方算是C市的外延，外头有一条很长的杂货街，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里面是一式一排的平矮住房，在这边住着的人基本都在外头杂货街上开着店，因为这条街算得上是C市的特色，所以来C市旅游的人一般都会有导游带领过来购物。以前林大妈也在杂货街上开着卖丝绸的店面，后来林嘉年工作了，林大妈也发现自己身体越发不健朗后便关了店面。 蒋进现在站着的地方正好是杂货街与住房的接口，里头隔着一条砖砌的弄堂，熙熙嚷嚷的声音还是可以听见。 林嘉年把车子在外头一停就冲了进来，蒋进因为不方便直接进去就选择一直在院门口等着。 蒋进看着林嘉年走过来，觉得有着这样表情的林嘉年才是真正的林嘉年吧，那种要强的性格，就算心里再怎么难受也都会装得很轻松吧。 “钥匙都不拔，就这么不想要这辆车。” 林嘉年接过蒋进手中递上来的车钥匙，又走了几步跨出了院门，然后转身突地靠在了墙上。 蒋进只是站在他身边，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烟吗？”林嘉年突然开口，侧头看了蒋进一眼。 蒋进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他，只是抽出里面的一支递给他，并没有给他火。 “要是实在想就含一含，我记得你很讨厌抽烟。” 林嘉年听完蒋进的话连伸手去接烟的手都停顿了，隔了片刻他还是收了回来，他靠在墙上，把脑袋也一同抵在墙角。东西走向的弄堂正好能被夕阳照射到，林嘉年抵在墙上抬起的下颚一直到裸露的脖颈线条被暗红夕阳镀上一层暖意，优美好看的线条让蒋进看得有些痴迷。蒋进侧身这么站着，把林嘉年没有接过的烟收好，陪着他沉默了许久。 天色黑下来，外头街道上的声音依稀小了下来。 打破这一阵沉默的是提着黄酒瓶走出来的林大妈。 “嘉年，怎么也不叫你朋友进来坐坐？” 林嘉年回过神，从墙边站好，轻声对林大妈笑了下，“妈。” 蒋进听到声音回身，对林大妈扯出大大的笑容，嘴巴十分的甜，“阿姨。” “哎哎哎！”林大妈也喜欢嘴甜的娃，一看蒋进这么高大的个子又是那么好看的俊俏模样，跟着自个儿儿子一起回来的话一定关系很好吧，林大妈特开心地咧着嘴笑，满口应着，“快快快，里头坐，嘉年呐，家里没黄酒了，你帮妈去换一瓶来。” 林嘉年伸手去接，却没比蒋进动作快，蒋进抬手就从林大妈手中取了过来，笑着说：“我跟嘉年一起去，您稍等一会儿啊。”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你是客人呐。” “阿姨，不用不好意思，都是自家人。” 林嘉年知道蒋进有时候口无遮拦，听完这一句后立时对着林大妈说：“妈，没事的，您进去吧，外头怪冷的。” 林大妈又瞅了瞅蒋进，颇为尴尬地与蒋进一笑，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林嘉年把蒋进手中的空酒瓶取过来，然后自行往前带路。 蒋进快走了几步跟上他，两人并排在街上走着，因为是从小生活的地方，基本上所有人都认识林嘉年。 蒋进看着林嘉年跟他们一一招呼，什么张大叔李大婶王二嫂周四哥的，一时招呼个没完，把林嘉年夸了一遍又一遍：嘉年这孩子我小时候一看就知道会有出息；嘉年回来啦？快快快，过来过来，让你二婶好好瞧瞧，哎呦！这还了得！长的比之前更俊了！！！这不是嘉年嘛，回来看你妈啊？你妈见着谁都说你好，可就是担心着你这么个岁数了还不成个家，你看，赵姑她娘家有个姑娘长得可水灵了，还是个人民教师呢，你看要不要三嫂子给你安排个时间见个面呐？？？ …… 林嘉年买个酒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了瞎扯上，不过也算是个好事，林嘉年的心情在跟他们一扯后好了很多，回来的路上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蒋进默默听着一个个给林嘉年安排相亲的热心大婶的介绍，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神色间不自然在看向林嘉年时又带上了戏谑。 林嘉年一踏进门就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他不知道蒋进听到这些会怎么想，也不知道之前蒋进对他的调查到底深入到什么地步，不过从他不知道顾觉和他老家的地址来看应该只是从他进入金融界开始而进行调查的吧。 林大妈就等着林嘉年带回来的黄酒给鱼去腥了，她嘀咕了一声怎么这么慢又招呼着让林嘉年好好待客人后走回了厨房。很快，厨房里传出油炸的声音，噼里啪啦煎了好一会儿。 蒋进坐在林嘉年身边，八仙桌旁的长凳正好两人挤一排。林嘉年双手搁在桌上把玩着林大妈本来拿出来要林嘉年给蒋进泡茶用的玻璃杯，“家里没什么好茶叶，一定入不了蒋大老板的口。”所以，林嘉年也省得起身去给他泡了。 蒋进伸手过去把林嘉年的一只手拽进掌心里，许是他也知道林嘉年怕被林大妈一不小心看到，所以蒋进顺势拉过来放到了两人的身侧，“就怕你一直为这件事不开心。” 林嘉年本能得想甩开，听完蒋进的话动作却突然停了，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侧头看向了蒋进，很平淡的神色，双眼更是澄澈。 蒋进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笑了下后说：“不如下个礼拜再去郊外吧？” 林嘉年诧异蒋进也会懂得征询他的意见了，他想了想后点了点头，“蒋进，这么坚持一定要去，为什么？” 蒋进说：“到时候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林嘉年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也就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等到掌心里的温度渐渐上升起来后，林嘉年很正经地问蒋进，“今晚我要留下来，你怎么办？” 林嘉年的意思呢是想让蒋进先回去，车的话他要是不方便随他开走好了，自己坐长途车回去也可以，只是不太好直接说出口罢了，这种有些委婉的问话还真是适合林嘉年。 蒋进一副理所当然，“嘉年，你怎么忍心问我，我当然也是要留下来的。” “可是……” “可是什么？” 林嘉年朝客厅里头看了一眼，说：“家里只有两间房，我妈一间，剩下的你也知道，所以，是很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 “蒋进，你给我去睡宾馆！”林嘉年就知道跟蒋进说不清，照这个样子说下去他一定又要说什么嘉年你家里也只有一张床啊，怎么到了这里就不方便了呢？林嘉年突然发现对蒋进这货就不应该太委婉，直截了当一点效果会更明显！ “呀！嘉年，怎么能这么跟客人说话呢？”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的林大妈正好听到林嘉年这一句算得上是命令的话，着实吓了一大跳，印象里，自家儿子可从不会这么大声和坏脾气的说过话，这位客人难道跟嘉年有什么矛盾？尽管林大妈心里也没谱，不过，看在林嘉年把蒋进领进家门的份上她还是要做好招待客人的客气工作。 林嘉年连忙甩开蒋进的手，抿了下唇站了起来，走过去接过林大妈手中的菜盘子后说：“妈，你别误会。” “是啊，阿姨，嘉年只是在担心我们两晚上要是一起留下来会打扰到您。”蒋进也站起来，主动走上前跟林大妈解释。 “不会不会，怎么好说打扰呢，我还怕你们不肯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大呢。”林大妈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想着自家儿子难得回来一趟，弄不好为了工作而连夜要赶回去什么的，现在一听蒋进这么说，心里一下就明白林嘉年今晚是要留下来陪她的，一高兴，当然觉得多个人会更热闹更好了。 “那就好，嘉年就是担心这个，阿姨，您和嘉年先坐着，我去厨房端菜。” 蒋进这一点小心思林嘉年怎么会看不透，在蒋进自己为自己今晚的住处安顿好之后林嘉年一眼瞥了过去，双眼一眯：再不闭嘴，就不用吃饭了。 蒋进一身惬意地晃进厨房，后头还跟着林大妈一路不好意思的直劝说：“哎呀，这怎么行呢，你去坐着，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您这么客气我吃饭都会不自在的，您就把我当嘉年好了，您平时怎么对嘉年的，也怎么对我就成。”蒋进端起刚刚出锅的鲢鱼，说话的当口还端起来凑过去闻了一下，笑着直夸真香！ 林大妈被他逗乐了，指着他手中的鲢鱼就说了起来，“嘉年也喜欢这个，他从小就只认准我做的菜，酱油放多了盐放少了他都能辨的出来，来，你再看看这个，嘉年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了，黑木耳都要前一晚泡上了练干净了才行，他呀，虽然不跟别家孩子一样吵着要吃大鱼大肉什么的，可嘴却认准的很……” “是吗，难怪那天我煲的汤他兴趣不高呢。” “哎呀，你还会煲汤啊，我还怕嘉年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的不好呢，他这个人呐平时话也不多对外头人大概态度也不会太好，我就怕……就怕他被人欺负了，听你这么说，你应该跟嘉年关系很好了，还煲汤，你们是住在一起吗？” 这边林大妈和蒋进聊得热火朝天，外头林嘉年却听得越来越烦闷，他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妈！” “嘿嘿……”林大妈这才注意到林嘉年就在外头，回头对他悻悻一笑，说，“你看我，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嘉年等急了吧，走吧，去吃饭。” 林嘉年帮着端过她手中的菜，瞪了蒋进一眼后才跟林大妈说：“妈，以后别什么事都跟陌生人说，您岁数大了，要知道自己照顾自己。” “可是，嘉年，他不是你朋友吗？” “我是说别人，陌生人。” 蒋进特无辜的被林嘉年给嫌弃着，当然了，林嘉年这几句话还不至于打击到蒋大老板坚强的心，林嘉年可不就是个特别扭的人嘛，自己不爱说，还不乐意让别人说。 饭桌上林嘉年给林大妈认真介绍了一下蒋进，什么工作啊家庭住址啊都说得详细，单单却只忽略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朋友两个字一带而过。 蒋进这张嘴哪由得林嘉年这么低调，绝对算得上是老少通吃的说话方式在林嘉年一不留神下就已经跟林大妈攀上了无比亲切的关系。 什么好菜都往林大妈碗里夹，一口一个阿姨，您多吃些，哎呦，这味道绝对比大酒店里还要正宗…… 林嘉年还真从未被蒋进这么冷落过，头一次，心理觉得有些沉沉的。 Chapter 32：小家小事才显真情 晚饭后，林嘉年挨着林大妈说了好久的话，蒋进坐在电视机前看所有中年女性都抵挡不了的腻歪泡沫剧，林大妈虽然跟林嘉年说着话，可还是不想错过一直追着的电视剧。 在林大妈感慨了一声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后蒋进又有了跟林大妈大谈特谈的机会。 因为蒋进在林嘉年跟林大妈聊天时很无聊得把剧情看了进去。 林嘉年坐在一旁也插不进话，索性起身朝屋里走去。林嘉年屁股刚一沾上床，林大妈便由着蒋进搀着走了进来。 “怎么不看了？”林嘉年也是就这么一问。 “放完了。”林大妈回他一句，然后走过去扯林嘉年的床，“嘉年，好久没回来了，妈给你把被子都换了吧，这几天天都不好，睡着一定会潮。” 林嘉年觉得也是，帮着林大妈把被套扯下来，林大妈转身到外面拿了套洗干净的被套和被单进来。林大妈把棉被塞进被套里，任由林嘉年跟蒋进抖着被子，自己弯腰把被单换上。 林大妈晚上一直睡得早，林嘉年难得回来一趟，知道他在外面工作辛苦，也想着让他早点休息，嘱咐了几句就进房去睡了。 林嘉年把林大妈送出房门，转过身才只刚刚好关上门身体已经被蒋进一把拉过压在了墙壁上。 “嘉年，你在不开心什么？” 林嘉年现在的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觉得就不应该拿好脸色来对蒋进。 “我哪里有不开心了？你怎么就看出来我不开心了？” 蒋进好笑，伸手搂过他，贴上自己的胸膛后慢悠悠说：“嘴硬可不好。” 林嘉年被他说烦了，心头略微动气地说：“我嘴是没蒋大老板你会说，怎么，想着要我改还是觉得没劲了？” 蒋进笑出声来，想这不是不开心了还能是什么？ 他把林嘉年的脸捧在掌心里，身体一个上前又把林嘉年压在了墙壁上，“嘉年，被我知道你小时候的事和一些挑剔的毛病不是很好吗？免得以后我做了不该做的你又要不高兴。” 蒋进，你TM自觉性未免太高了！ 林嘉年撇了下嘴，没说话。 蒋进下一刻就不迟疑的吻了上去，很热切，那种已经缠了他一天看得见吃不着的难耐感蹭蹭蹭的在心里头窜动着，舌尖的挑逗完全不能满足蒋大老板现在对林嘉年痴迷的欲望，手掌往下，皮带还未解开就遭到了林嘉年的阻扰。 “今晚不行……”林嘉年调整着气息，推开了蒋进。 “嘉年……”蒋进重新贴上来，微微含着林嘉年的唇摩擦。 “我妈就在隔壁！” “嘉年……” 装可怜兼软磨硬泡今天完全不顶用。 “蒋进，你还是去睡宾馆吧。” 蒋进一脸的委屈，看着林嘉年没得商量的眼小声说：“动静小点还不行吗？” 林嘉年想，到时候你肯停下来？？？ “我去打电话给你订房间。” “嘉年！”蒋进一把拉住他，把林嘉年从门旁拽了回来，低着头去吻他的耳垂，低沉压抑着的气息直喷林嘉年的面颊，“那你要我怎么办？” 林嘉年一个颤栗，感觉到蒋进拉着他的手往下腹移去，并且碰上了对方已经隆起的坚硬后一把收了回来，林嘉年皱着眉瞪着蒋进，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掩饰心中此刻的羞涩，“混蛋！你……” 蒋进还真是很少见林嘉年脸红，这又不是第一次，他不过就是让他感受一下他此刻身体的难耐而已，也不至于害羞成这样，蒋进伸手抬起林嘉年的下颚，难得勾起嘴角笑得邪恶，“宝贝儿，主动一回吧！” 林嘉年觉得蒋进真的是混蛋到家了，这种明明是在家里，可依旧有着偷情的感觉的作法的确让林嘉年有些担忧和兴奋，可是对着随处都可发情的蒋进，他真是……真是恨不得一脚踢出家门！ “蒋进，你有病！”林嘉年一把推开蒋进，快速打开门朝卫生间走了去。 蒋进真为林嘉年这一次害羞有些奇怪，这种不成熟的作法太不符合他的嘉年了。 林嘉年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后就上了床，他对着坐在书桌前的蒋进说：“水还热着，快去洗。” 林嘉年知道蒋进从小到大大概都没住过这样的房，心里会不会不情愿他也有考虑过，可是蒋进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意的态度，相反，这货从进门到现在都悠哉欢乐得不得了。 林嘉年见蒋进没动就撑起半个身挪到了一旁的书桌看了眼蒋进手中翻着的东西，立时额角抽搐，他冷冷问蒋进，“好看吗？” 蒋进正深入其中，突然被林嘉年这么冷漠的声音一惊，侧过脸来冷不防探过身去吻了林嘉年一下，随后才偷笑着思考起该如何回答林嘉年的话，“嘉年，你小时候原来就长得这么招人……疼爱啊。” 林嘉年冷笑着等蒋进说出最后的形容词，果然不用想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词， 蒋进不以为然自己随便乱翻林嘉年的东西，林嘉年虽然不喜欢拍照，可从小被拖拉着一起跟街坊照的照片还真不少，蒋进看它给搁在桌角，也只是顺手打开来翻了而已。 林嘉年转过身不理他，刚换过的被子还有小时候常用的洗衣粉的味道，林嘉年钻进被窝，侧过身闭上了眼。 蒋进有些好笑，放下手中的相册，转过身跪爬在床上，凑过去挨近林嘉年，“嘉年，今天睡那么早？” 林嘉年没回答，觉得心头一口怒气已经有些很难压制了。 蒋进掀开了被子一角，本就是高大的身体压在了林嘉年身上，手掌伸到林嘉年的脸上，摩挲着说：“嘉年，家里的沐浴露你换了吗？闻起来不一样了？” 林嘉年睁开眼瞅蒋进，等着蒋进接下来到底想说什么。 蒋进可没有林嘉年那么矜持，他说这句话也纯属只是引开林嘉年的注意力，果断在林嘉年睁开眼的那一刻欺了上去，这一回，介于地理位置的优越，蒋大老板终于得逞！ 林嘉年觉得昨天晚上真是糟糕的一晚。从来没这么丢脸过，不仅在整个过程中要一直咬着牙压制住声音，而且重点是在完事后蒋进抱着他去卫生间洗澡的时候差点就被突然出来的林大妈看到。林嘉年决定，要是蒋进TMD再敢胡来，他就立马跟他一拍两散！ 林嘉年似乎忘记了，一拍两散的前提是琴瑟和鸣。 两人早上看到林大妈，装得自然打过招呼后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林嘉年真是恼透了，蒋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林大妈提出说要去买菜中午做一顿好的你们俩吃完了再走后蒋进欣然主动拿过林大妈的菜篮子要一起陪同。 于是林大妈左右两边由蒋进和林嘉年分别挽着，蒋进的另一边还挂着个菜篮子，一行三人出现在菜场上时顿时一阵热闹。 这样的热闹在蒋进昨天陪林嘉年出来买黄酒时就已经领教过了。 蒋进不愧是厚脸皮和腹黑的高手，外加这一身高大俊美的外形，不用说话都可以把菜场上跟林大妈和林嘉年打招呼的街坊邻居大婶大妈给吸引过去。 一路顺道买着菜，一路就听着他们跟林大妈夸林嘉年，又是什么嘉年聪明能干又孝顺，带回来的朋友都看着那么厉害的样子。 林嘉年一直都是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蒋进可从没见过林嘉年如此温柔的样子，这货在大庭广众之下，满脑子竟然都是要是哪一天嘉年也这么对我笑的话被他在床上折腾死都愿意的靡靡思想。 林嘉年不动声色地瞥了蒋进一眼，然后带着林大妈转到了别的摊位。 蒋进在一边还被买菜的大婶缠着问这问那，这边没给林嘉年说成媒的买菜大婶就拉着蒋进扯起来，蒋进一脸绅士地应着，可给众街坊领居留下了温文尔雅的好印象。 买个菜就跟上了回战场似的，林嘉年回到家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笑抽了。 蒋进跟着林大妈进厨房把菜都拿出来，然后竟然就这么待在厨房陪着林大妈收拾起菜来，不出来了。 虽然蒋进没有做出什么让林嘉年之前担忧的过分之举，可这一股殷勤劲来得也太遭人疑心！ 林嘉年走到厨房门口，叫了蒋进一声。 蒋进正在跟林大妈说得起劲，听到林嘉年叫他，还特不好意思的跟林大妈说去去就回。 林嘉年在外头听到蒋进跟林大妈的对话，三句话就不离嘉年两个字，林嘉年想都不用想，照自家妈妈这个号脾性的人，半点没有戒心，被蒋进三两句一忽悠铁定什么都说出来了。 林嘉年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被蒋进了解的深入，每每如此他都有种自己整个人都在被人一层层剥离下来的感觉，不想被人了解，也不想太用心去了解别人，这就是林嘉年这几年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想法。 蒋进以为林嘉年要说什么，却只是看到他走进厨房，然后朝着他淡淡说了一句：你坐着吧，我来帮我妈就好。 好吧，蒋进知道，这是林嘉年在十分别扭的排挤自己呢。 一顿饭吃得又是其乐融融，险些因为拖得时间太长而忘记还回A市的事。 回去的时候是蒋进开的车，幸好他们来的时候开的是林嘉年的车，不然要是以蒋进那爱炫的臭毛病，说不定就会把本来就不算宽敞的杂货街给堵得水泄不通。 林大妈一直把他两送到接道外，站在街上看得车不见了还一直在挥手。 回来的路上蒋进接了好几个公司的电话，听对方说话急切的语速，林嘉年想应该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林嘉年建议他来开车，让蒋进好好跟对方聊一聊，别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上心的样子。 蒋进正要回林嘉年的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林嘉年压了下眼示意蒋进。蒋进居然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嘉年无奈，他公司的事他也不太方便多说什么不是。 蒋进笑了笑，安安稳稳地开着车，嘴里却说出让林嘉年惊讶的话。 “嘉年，你说春节市场一临近，白酒市场会不会来个咸鱼翻身？” Chapter 33：逛超市会有大发现 “就算会，现在着手开始的话未免有些晚。”这是林嘉年在思考过后回答蒋进的话。 蒋进轻轻一笑，没说话。 林嘉年低声问道：“之前不是驳回了吗？”这也只是林嘉年联想起他主动找蒋进的时候才又多问了一句，他深知商场上有着太多的忌讳，尽管从现在来看，他跟蒋进的关系已经深得的不能再深，可是总有一些是不能踏足的禁区不是吗？“我只是随口一问，你要是多想的话就不用回答我了。” 蒋进为林嘉年这种太过谨慎的说话方式而失笑，他说：“嘉年，跟我在一起，你没必要这么拘泥吧。” “那你突然这么问我要我怎么想？” “还跟上次一样，帮我拿拿主意。” 林嘉年看向蒋进，略带疑惑的神色在蒋进的侧颊上扫过，他停顿了一下说：“要我拿主意？”林嘉年这种有些加重音的说话样子就像在问：蒋进，你有没有搞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蒋进耸了下肩，说：“你看，董事会那帮人又在逼我了，我连一个像样的周末都不能十分轻松的度过，当然算已经是让人头疼的事情了。” 林嘉年慢慢把头转到了窗外，说实话，自从那天跟蒋进谈过那个蒋氏内部的关于涉及白酒行业的话题后林嘉年并没有在之后多做过什么考虑，这毕竟是别人公司的事，林嘉年也根本没这个必要去操心，蒋进今天突然提起来，林嘉年是有些犹豫要如何回答的，因为蒋进闻得没错，春节临近，消费人群和市场的增加，尤其是白酒这种送人又可自饮的东西销量增加可以说是必然，不过，林嘉年没有做过这样类似的市场调查，单单只是凭着自己的经验和媒体消息来分析的话，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所以，他还是之前比较保守的态度，在介于自己不太方便参与和了解的情况下，林嘉年跟蒋进说得实在。 “市场看不看好我不好说，不过，要是是你公司董事们都比较坚持的事的话，我想你还是上些心考虑一下比较好。” “当然！宝贝儿，既然你这么说，我一定很上心得去考虑！” 林嘉年忍不住想去白蒋进一眼，真是够了！这么大的事蒋进这个王八蛋竟然跟吃饭睡觉一样随随便便的，什么既然你这么说？那照这句话的意思，要是林嘉年持反对意见，你蒋进就也不答应了是吧？！ 当然了，林嘉年并没有真正白他，他只是心里有些奇怪加懊恼，蒋进这样的态度实在是不适合用在这么大事情的决议上。 一路上由于蒋大老板抛出了这么一个让两人都有所看法和很有延续性的话题，所以转眼，车子已经转进了A市。 到林嘉年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其实去掉两人一个小时的进餐时间，从C市到A市统共花了四个小时。 林嘉年到家就给林大妈打了电话报平安，蒋进斜倚在一旁的沙发上，开了一个下午的车应该是有些累了。 蒋进半眯着眼看林嘉年认认真真给林大妈打电话，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听到他耳里却是暖暖的，房间里的空调已经打得很足，他伸手慢悠悠解外套的扣子，嘴角带笑一直一直盯着林嘉年。 林嘉年收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蒋进这么一副痞痞的样子，微微一皱眉站了起来，想他也该是开了一下午的车有些累了，说：“我去放水，你洗了澡再睡。” 蒋进微笑挑眉答应，看着林嘉年转身朝浴室走去才低低应了声好。 林嘉年从浴室出来，再转到客厅去叫蒋进的时候看到蒋进竟然已经闭眼睡着了。他站在蒋进旁边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最近一直都腻在一起的人很少看到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大多时候这人总是不怀好意地笑着，然后一声讨厌过一声得自认为很亲切的叫着他嘉年嘉年嘉年，什么事都好像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样子，可是每每都会处理的很好很好，好像他的一切担忧他都已经考虑到了似的，明明是那么讨厌的性格，明明是那么不搭的两人，怎么会一下子相处了那么久呢？ 林嘉年轻轻缓了口气，然后转身去卧室衣柜里找了条薄毯子出来。 抖开来快要盖上蒋进的身体是蒋进随手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林嘉年顿了下，以为手机铃声会把蒋进吵醒的，可是林嘉年等在一旁好一会儿蒋进都没有醒过来，林嘉年最终伸手过去把手机按掉了。 他重新把手机放下，然后把毯子轻轻到蒋进身上。 可以说毯子还没有完全盖到蒋进身上，林嘉年就觉得自己整个人突然被一拉重重向前倒了去。 他就知道！该死的！！他就知道不应该那么好心给他盖什么该死的毯子！！！ 蒋进笑着睁开眼，双眼闪烁间浅浅的蓝色都像是透着迷人的魔力，他把林嘉年箍在胸口上，勾着嘴角说起话来：“嘉年，我醒着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能也对我好点呢？” 林嘉年觉得这个姿势真是太可恨了，他当胸不客气一拳砸在蒋进胸口上，说：“松手！” 蒋进不放反而把他楼得更紧，“嘉年，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久，每次只要是这种时候我有哪一次是乖乖听你的话松手的？” 林嘉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呼出来，尽管是贴得很奇怪的姿势，不过林嘉年还是仰着头看着蒋进，他咬了下牙，说：“在一起？呵，蒋进，你未免说话太过肯定了吧。” 蒋进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把林嘉年也一同环了起来，他用下颚抵着林嘉年的脑袋，很平淡可声音却明明是深沉地说：“嘉年，你有什么心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如果可以，我很希望能帮着你一起解决，当然，我更希望的是，从今往后都帮着你解决所以困难。” 林嘉年窝在林嘉年的胸膛处，为本来这种不太舒适的姿势而有着挣扎，蒋进的话让他有所停顿，他在听完蒋进的话后静了好几秒，然后却只是重新用力推开蒋进站了起来，“水要冷了，你不洗的话我去洗。”林嘉年转身，没有给蒋进任何表情，甚至还特意加快了些步伐，在就要拐进浴室时又转身对蒋进说，“你刚刚手机响了，我按掉了。” 第二天是周一，林嘉年跟蒋进约好了晚上去逛超市，因为蒋进说什么，嘉年，你都把备用钥匙给我了，那就再多为我准备份生活用品吧。 林嘉年想，蒋进果然是个会蹬鼻子上眼的混蛋。 不过蒋进却劲头很足，就跟没进过超市似的，什么都要拉着林嘉年瞧上一瞧。 林嘉年这么一想，照蒋进生活条件来看，没逛过超市说不定也有可能，他在蒋进拿了块毛巾问他喜不喜欢时瞥了蒋进一眼，说：“东西你回家带一套就好了，干嘛非要重新买？” 蒋进把毛巾翻过来翻过去，笑说：“嘉年，你不知道我这是在绞尽脑汁得找着跟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嘛？” 林嘉年真是有够无语了，他不理会蒋进算是坦白的无赖话，随手在架子上挑了一块毛巾放进一旁的推车里，说：“就这块吧，再磨蹭，超市就要关门了。” 林嘉年推着车往前走，冬季的关系，又是晚上，超市里的人并不多，蒋进走在林嘉年一旁左右看着两边架子上的生活用品，漱口杯、牙刷、茶杯通通都往车子里放。 “你拿两份做什么？”林嘉年看着蒋进朝推车里放着的东西侧头一问。 “当然是要跟你用一样的。” “一样的就分不清了。” 蒋进停下手，走回到林嘉年身边，把手中又选好的一套碗筷放进推车，“分不清不是更好，嘉年，我不会介意。” 蒋进回国那么久，真还是头一次逛超市，这种生活用品完全都不在他需要去考虑的范围内，而且，依家里那么多年的消费习惯来看，东西都不可能是从超市采购的，蒋进主动要求跟林嘉年出来逛超市也是他多方询问了自己算得上是万能的秘书小姐，秘书小姐以自己跟自家老公是如何相处的经历来给蒋董事长出主意：哎呀！逛超市好！我老公最喜欢跟我一起逛超市了，他说这叫增加生活情趣！ 还没结过婚的蒋董事长信以为真，怀着以增加生活情趣的想法主动要求林嘉年陪他一同逛一逛超市。 蒋董事长尽管做足了准备，可还是没能料想到逛个超市的时间也会跟某些人有机会碰上。 林嘉年正在检查蒋进随手都扔在推车里的东西，想着把没必要的都拿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对面食品区的熟悉身影。 蒋进顺着林嘉年的目光看去，微挑了下眉，表示同样的惊讶。 顾觉显然也已经看到他们了，照这么个笔直站立的姿势，说不定已经看见他们很久了。 林嘉年把目光移开，正在想着去打个招呼的时候，蒋进已经开了口：“你朋友？既然碰到了就去打个招呼吧。” 林嘉年为蒋进这一次的大方而奇怪，不过这种面对面站着不说话的场面实在是有些尴尬，尤其还是三个人之间都有着某种暧昧的联系。 “顾总，真巧啊。”蒋进主动与对方说话，就跟两人十分熟悉一般。 “不敢当，蒋董事长还是叫我小顾就好。”顾觉也有一瞬间的顿神，相对于林嘉年和蒋进的从容，他的面色就要僵硬的多。 林嘉年面色平淡地看着蒋进跟顾觉说话，在顾觉看向他是只是与对方点了点头。 蒋进看了眼顾觉一旁推着的手推车，笑得可谓友善，“顾总买的还挺多。” “是啊，你们……” 顾觉的话还没说话，一旁突然响起轻柔的女声，“老公，我们换这种花生酱来试试吧。” 林嘉年和蒋进都一愣，同时看向顾觉身旁的女子。 女子的面庞很娇小，打眼一看就知是温婉大方的性格。她也还没注意到林嘉年和蒋进，突然被这么一打量，倒有些不自然起来，她把手中的花生酱放到顾觉身旁的推车里，很小声很小声地抬头叫了顾觉一声：“老公……” Chapter 34：单膝跪地不一定是求婚 林嘉年只是觉得挺嘲讽的，他认识的顾觉一直都是那么的得体有礼，说话从来都是诚实可信，他在想，那天，顾觉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态来跟他说着想要复合的话呢？ 林嘉年把东西一一拿出来，毛巾杯子牙刷通通都用热水泡一遍，蒋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进来从后面抱住了他，林嘉年抬头，正好能从镜子里看到蒋进的脸。 林嘉年觉得这样的沉默他有些不习惯，所以微微动了下肩膀想挣开蒋进的脑袋。 蒋进笑着把他抱转过来，凑过去很轻很轻的吻他，唇畔上一贴一贴，温柔的不像话！ 林嘉年皱眉，终于有些懊恼地推开他，这种算作戏弄的接吻方式林嘉年并不喜欢。 “蒋进，我……” “嘉年，你要是现在跟我说你为了刚才在超市的事而不开心的话，我会很失望。” 林嘉年没想到蒋进会那么坦白，说他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以前相处了那么久的人，更何况，今天还是在那么突然的情况下得知顾觉已经结婚了的消息，可要说在意的话，林嘉年也只是因为觉得太突然吧，大概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一刻，他内心对顾觉这种作法的嘲讽几乎可以算是鄙视，要他怎么说呢，他对蒋进从来都没有表示过什么，更不要提什么主动了，林嘉年很清楚，要不是蒋进一直在坚持着，他根本没有可能现在跟蒋进有着还算亲近的关系的吧。 他要是现在跟蒋进说，我根本不在意，蒋进会觉得他可笑的吧。 “蒋进，你第一次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蒋进一把把他压在洗手台上，搂在他腰上的手微微移动抚摸，另一只手贴上他的面颊，唇畔上缓缓摩挲，他对林嘉年笑，说：“嘉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这个人就喜欢钻牛角尖吗？” 林嘉年用力一下推开他，转身就走。 蒋进伸手过去拉住他，弯下腰把他抱起，他对着林嘉年有着怒气的脸眯起眼笑，“嘉年，要你主动说一声心里有我就那么难吗？” 林嘉年抿着唇，难得没有挣扎，下一刻他搂住蒋进的脖子冷声说道：“蒋进，我凭什么要对你说？” 蒋进哈哈大笑，抱住林嘉年快速朝着卧室走去，又一次为林嘉年的别扭而心痒难耐，他高高兴兴抱紧林嘉年踢开了卧室的门。 “好吧，嘉年，我们做完正事再说！” 时间刚刚好只是这一冬季的中旬，所以林嘉年手头上也只是些平时习惯了的工作，倒是听说公司冬季的实习生招聘已经完成了，因为实习生都被统一安排在了年后实习，当然，林嘉年也没有去参加面试什么的，这跟他关系不大，首风这个工作虽然看上去跟公司整个上下都有着十分紧要的关系，不过，却可以说是公司的另一部分，所以林嘉年其实还是可以去另外兼些什么职位的。 快到周五的时候蒋进提起说跟他商量好了的周末去郊外的事，林嘉年笑话他对这件事未免太上心。 蒋进正趴在林嘉年的床上握着手机打游戏。 林嘉年发现跟蒋进这个人待在一起那么久，他除了是在费尽心思想着与他有关的事外，其它时间只要一有空就打游戏，他就不明白了，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又管理着一家那么大的上市集团，哪还有时间打游戏啊？ 林嘉年把蒋进的手机夺过来，凑过去略带威胁地问：“你这个星期好像特别闲啊？” 蒋进想了想，除了每天提早下班中午抽空去林嘉年办公室转转外，自己一共拉着林嘉年看了一场电影喝了一次咖啡共进了一次晚餐外加每天都必须要做的床上运动好像也没怎么特别闲的样子，蒋进反而顺势亲了林嘉年一下，笑说：“腾出一切世间来陪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大事，怎么算得上是闲呢？” 林嘉年把刚晒好的衣服都放进衣柜里，不再理睬蒋进。 衣柜因为蒋进自作主张把自己的常用衣服也打包拿了过来后终于不再显得空敞，林嘉年还特意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衣柜重新整了下，外套裤子衬衫线衫通通都蒋进一边他一边的整好。 蒋进这段时间觉得自己过得真是太TM爽了，什么都是嘉年拾掇好了他享用，半点都不用操心，最最最重要的是跟嘉年在一起，跟嘉年在一起呢！蒋进光这么想想都要偷着乐了哪还用在意别的事。 周六的时候蒋进难得比林嘉年醒得早，林嘉年本来就奇怪蒋进为什么一直执意要带他去郊外，蒋进一大早这么反常的主动叫他起床，林嘉年当然要小小的迟疑一下。 林嘉年来A市这么些年，去郊外的机会倒是不多的，而且也不是太熟悉，蒋进开车，林嘉年也乐得轻松，一路只是闲闲聊着，倒是林嘉年想起上一次两人在车里聊起的关于蒋氏进军白酒的事，林嘉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询问上一句，可又怕问多了不太好，毕竟他的考虑应该蒋进都已经考虑过了吧。 反正蒋进知道林嘉年是并不看好现在着手这件事的，要是按长远计划来看的话，倒是值得一试，毕竟，酒这种东西，不管是商务宴请还是待客送礼永远都不可能过时。 林嘉年下车后才知道蒋进要带他来的其实是一座教堂。他站在教堂外，微微仰起头看着教堂高尖的建筑，欧式的建筑很符合中世纪的设计，可惜，大抵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也有可能是保护的不太好，整个教堂的外部都已经褪色得很厉害。 蒋进从车的另一边绕过来，伸手揽住了林嘉年，低声问：“熟悉吗？” 林嘉年想起自己是来过这里一次，应该是三年前了吧，他刚进恒海期货不久，那个时候张钧麟跟李青延的关系也好，凭着这样的关系李青延对他也十分客气，所以特地邀他跟张钧麟一同去参加他的婚礼，既然受了邀请，林嘉年哪有不去的道理，林嘉年也就是在三年前来过这座教堂参加过李青延的婚礼。 “你知道？”林嘉年问完才觉得自己问得多余，既然两年前蒋进就已经一直支持李青延来做恒海期货的总经理了，那么三年前他们的关系就应该很好了吧。 蒋进轻轻一笑，拉起林嘉年朝里头走去。 林嘉年有些不习惯被蒋进青天白日这样拉着手走路，可碍着周围没有人他也就没有甩开。 蒋进一边拉着他朝里走一边跟林嘉年说：“我也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平时的话只适合来忏悔。” 林嘉年轻哼一声，说：“那不是正好合适你？” 蒋进紧了紧手，算是对林嘉年突然调侃的表示，“嘉年，你不仅是爱钻牛角尖，而且还很记仇。” 林嘉年甩了一下手，说：“现在放开还来得及。” 蒋进重新把林嘉年的手握好，稍稍用了些力才没能让林嘉年挣开，他把林嘉年拉到教堂两边排得很整齐的长椅旁，拉了一下，让他坐下来，木质的长椅都用白漆粉刷过，与大面积的彩绘玻璃形成温情的对比，冬季难得温暖的阳光直射不进来，却依旧透着暖暖的光线。 蒋进的脸上一直挂着很浅的笑意，他坐在林嘉年的身旁，把林嘉年的手握在掌心里，侧了一下头看向了前方的耶稣像，神色很缓，淡蓝的双眼中目光细致，“嘉年，这些天你一直都在不开心些什么？” 林嘉年从走进这座教堂就觉得心里突然踏实起来，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关系，或许也跟身旁的人有关，他坐在十字架前，被蒋进这么拉着手，心里静得好像回到了不用思考任何麻烦的儿时，他侧头看向蒋进，没说话。 蒋进微微笑了下，在冬季教堂明亮的光线下，那种时常都是透着戏谑的笑容也显得温柔起来，他同样侧头看着林嘉年，说：“嘉年，如果是跟我有关的，我在猜我到底是应不应该高兴呢？” “蒋进……” “嘉年，如果我说我去调查过顾觉了你会生气吗？” “你！”林嘉年震了下，随后很快松了口气后又放平了心态，问，“蒋进，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还想怎么样？你既然知道我会不高兴你还去做，未免也有些过分了。” 蒋进伸手过去搂他，一下把他搂到肩头，他贴着林嘉年的面颊说：“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会不高兴，可是，嘉年，你怎么就不肯承认你在顾觉出现后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呢？” 林嘉年任蒋进这么抱着，身体软软得靠在蒋进身上，这种甚至是有些开始习惯了的属于蒋进的温暖气息让林嘉年很舍不得躲开，他虽然恼着被蒋进说中了心思，却还是伸手反抱住了蒋进，隔了片刻才回答蒋进的话，“蒋进，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可以直接问我。” 蒋进轻声笑了下，说：“嘉年，我很高兴你没有推开我，我一直在想，你要是因为别人而再一次把我推开，我是不是应该直接转身开车走掉，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反思。” “有病！”林嘉年对蒋进所谓“反思”这个词表示不满，反思？难道每个人都必须要爱上你蒋大老板才是正道吗？还是说你蒋大老板希望得到的也就必须要心甘情愿被你得到？有病！就是有病！！ 蒋进放开他，在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唇角故意擦过了林嘉年的面颊，他笑着吻上林嘉年的嘴，反转厮磨，温柔深情。 林嘉年不明白蒋进为什么一定要带他来这座教堂，这么想着要带他来难道就只为了说这么几句话？林嘉年避开了，他推开蒋进，抿了抿唇，问：“这就是你非要来的目的？告诉我你又把我的过去调查了个透？还是只为想来让我来做你口中所谓的‘反思’？” 蒋进伸手擦去林嘉年嘴边来不及收拢的水渍，对着林嘉年勾嘴一笑后站了起来，他跨了两步走到站到林嘉年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形罩着林嘉年。 林嘉年诧异抬头，才发现一直很习惯的人做出那么认真的表情对他竟然有着如此大的冲击，他发现他看向蒋进的眸子时，心头蓦地一收。 而下一刻，当林嘉年看着蒋进深情款款得单膝跪在他面前时他真的连呼吸都停滞了。 Chapter 35：这么狼狈的蒋董事长真是让人少见 “蒋进……”林嘉年被蒋进突然的下跪而下意思喃喃着蒋进的名字。 蒋进伸手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淡紫色的精致小礼盒，打开来后把东西对向了林嘉年。 戒指！！！ 林嘉年神色一怔，瞳孔瞬间一闪，他把目光从小礼盒移向蒋进，发现自己紧张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 蒋进拉起林嘉年的手，很漂亮的手，修长而白皙，他抚摸着林嘉年的无名指，深情而缓慢地说：“嘉年，如果你刚刚推开我，我可能会考虑是不是应该过段时间再带你来一次，可是，我已经很急切的想看到你戴上它的样子了，嘉年，考虑好了吗？” 林嘉年被蒋进握着的手微微缩了缩，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蒋进这么做的意图，他低头看着蒋进深邃的眼，里头的浅蓝他早已经习惯，却又一次被这样的神情而打乱心绪，他抿着唇看着蒋进，突然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进知道林嘉年是在装糊涂，他的嘉年可不止他之前说的爱钻牛角和记仇，还很爱面子很假正经，所以蒋进顺着林嘉年的心意抬起他的手吻了吻，说：“嘉年，如果你愿意，可以把它当成是一次求婚。” “当成？”林嘉年冷笑，把手从蒋进手中毫不留情抽回来，“如果我不想呢？” 蒋进重新握上林嘉年的手，目光细细打量着林嘉年修长白皙的手，好似并不在意林嘉年刚刚的冷眼冷语，他慢悠悠抚着林嘉年的手说：“嘉年，如果你不想的话，你现在就不会生气了。” 林嘉年心中忽地一怔，被蒋进当面说穿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极力压制住心中的不安，说：“蒋进，你不要以为你有多了解我，我心中怎么想，你也不一定都全部能猜中。” 蒋进对林嘉年向来的好脾气在今天表现的更为明显，他一点都不在意林嘉年这样生硬的态度，反而有耐心的拉过林嘉年的另一只手，把他两只手都握在手里，然后抬起头看向了林嘉年，他微微勾着嘴角，双眼浅蓝之中倒影着林嘉年有些紧绷的俊朗面庞，他说：“嘉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带你来这里吗？你记性应该不会太差的，李青延结婚那天，想起什么来了吗？”蒋进稍做停顿，用眼神询问着林嘉年，可惜林嘉年一直都没有说话，所以蒋进轻声一笑，握着林嘉年的手紧了紧，继续轻声说，“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林嘉年神色一闪，低头看着蒋进的眼里有着朦胧的动容，林嘉年不知道蒋进会突然这么说，以至于他开始惊讶这个年头，“三年前？” 蒋进就这么单膝跪在林嘉年面前，双手握着林嘉年的双手，面色深情温柔地轻轻笑着，他很高兴林嘉年能有这样的反应，所以话就说得更开了，“那天，李青延突然在婚礼进行时找不到戒指了，嘉年，你还记得是你把自己的戒指借给他的吗？” 既然蒋进这么说，林嘉年就知道那天蒋进也一定是在的，他当然记得，那天李青延竟然在牧师说要交换戒指的时候找不到戒指了，当时在场的几乎都已经结过婚了的，一阵尴尬后坐在林嘉年身旁的张均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林嘉年还没有结婚，拉着他的手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后招手示意李青延走进后就出主意说让他先借林嘉年的戒指用一用，走完了这场婚礼仪式后再说。 林嘉年当然不能拒绝，既然张均麟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笑着答应，林嘉年真不知道，张均麟平时做事情也算有分寸，这种时候这种事情怎么就不知道跟他商量一下。 “你看到了？” “我后来一直在想，幸亏我那天去了，不然真会后悔一辈子。” 林嘉年疑惑看着蒋进，有些脱口地问他，“为什么？” 蒋进笑意渐深，他把小礼盒中的戒指取出来，不再征询林嘉年的意见，直接把林嘉年左手的无名指握过来把戒指戴了上去。 林嘉年却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愣了神，他就这么盯着蒋进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却没有拒绝。林嘉年看着有些熟悉的戒指想把手收回来，蒋进却握着不放，他握着林嘉年的手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吻，说：“嘉年，我知道你会觉得太快，不过没关系，如果你心里接受不了，我已经打算好了，这一次，算是订婚好吗？” 订婚？ 林嘉年抬起头来看蒋进，他没有拒绝并不代表他就是答应了，林嘉年只是对这样的事有些觉得突然，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煽情得被另一个男人求婚。 “蒋进，我们从认识到现在才多久，更不要说一起生活了，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嘉年，我没有要强迫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有这份心。” 林嘉年默默把手收回来，手自然而然摸上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连触感都没有变的纯银戒指，样式很是普通，如此贴合得能戴进林嘉年的无名指，并不是因为蒋进有刻意测量过林嘉年无名指大小，而是这一枚戒指本就是林嘉年自己的。 “你从李青延那里去要来的？” 林嘉年从长身体开始就一直生病，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去了大医院好几次都有高烧不退的情况，街坊邻居知道了也都担忧着帮着想办法，也不知道是谁说某某巷上的算命师傅可灵了，什么都能算得出来：嘉年他妈，你也去看看，说不定嘉年就是在哪里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林大妈对于这种事是宁可信其有，病急了乱投医，带着林嘉年的生辰八字去那算命先生那儿一问，还真让那算命先生说出了一大推的毛病，可把林大妈吓坏了，说林嘉年打小命里缺金，得用带金字的东西来好好压压。林大妈手头上也没什么金器，抱着就那么几件金器灵机一转就把那些个原本她用来做嫁妆的银耳环拿去打成了一个银戒指，林大妈想，反正只要带金字就好了，银字旁边不就是个金字旁嘛。 还别说，林嘉年这一银戒指一带后，生病感冒的时候当真少了不少，这一回可把林大妈认真的，非要林嘉年从今往后都一直戴着这枚银戒指。那天借了李青延充当结婚戒指后林嘉年自己当然是不好意思去要，李青延一直没还林嘉年估摸他也是觉得林嘉年不是很需要的，反过来说，要是需要的话也就不会答应借给他了。 “其实是一直都在我这里。”蒋进很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可他对林嘉年的在意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当日婚礼一结束蒋进就去把林嘉年的戒指从李青延手中要了回来，蒋进觉得用还戒指这个借口来接近林嘉年是不是有些太搞笑，别人借的戒指要你蒋进来多事？蒋进那个时候是其实犹豫了好久的，最终还是没有去把戒指还给林嘉年，因为他那个时候也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到底只是一时好奇还是真的一见钟情？ 林嘉年微微一愣，一直清冽的眼忽地泛起复杂的涟漪，他僵硬着一张脸对着蒋进张口，“……蒋进，多谢。” 蒋进依旧是温柔的笑，他把身子朝前倾了倾，下巴快要磕上林嘉年的膝盖，眨了眨眼说得特可怜，“那嘉年，我能起来了嘛？你都让我跪了那么久了……” 林嘉年轻声一笑，“白痴，我又没让你跪。” “嘉年你这么说真是太伤人心了，我这一次这么小心翼翼的跟你做求婚的演习就怕下次排场太大把你吓到，嘉年……” “怎么了？” “腿麻了……” 林嘉年没憋着就给笑出了声，他看着蒋进拧到一起的眉挑了挑眉，说：“蒋大老板，你这叫什么？” “什么？嘉年，你扶我一下……” 林嘉年俯身弯下腰去，还没有把心中所想的那一句“自作自受”说出口就看到讲坛后突然有人影闪现出来，还没等林嘉年把人的脸看清，对方举起来对着他们的手中握着的枪顿时让林嘉年惊慌地一下站了起来。 “嘉年……” “砰！” 枪声突然响起，林嘉年也早已经快它一步绕到了蒋进的身后。 “嘉年！” 蒋进猛地转身，一把扶住林嘉年的身子，甚至都来不及去看清楚情况就抱住林嘉年一路推到了座椅后面。 “砰！砰！”枪声追着他们又响了两声，蒋进揽过林嘉年的身子，心中几乎快要让他慌乱的想法还是在他查看了林嘉年的身体后证实了。林嘉年突然站起来就是为了帮他挡那一枪！ 蒋进屏着息，手掌死死按在林嘉年的后背心脏之处，他沉着脸看着林嘉年瞬间苍白的面色，双眼之中的急切和惊慌让林嘉年都担忧。蒋进为这一次的大意而恨透了自己！到底是谁！这种时候出现，用得还是枪，来人就是想要他蒋进的命的！蒋进一把拥住林嘉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将林嘉年带出去送医院，可是这种情况，他根本不能说话，他得找个机会把林嘉年放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观察一番周围的情况，敌人到底有几个，现在都在什么位置。 蒋进把唇凑在林嘉年的耳旁，颤着唇低语：“宝贝儿，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林嘉年的身体在被子弹贯穿的那一刻脑中瞬间闪过的竟然是幸好不是蒋进，幸好不是蒋进中枪，林嘉年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不就是听了蒋进几句甜言蜜语竟然就已经想要豁出性命来保护了嘛？ 蒋进微微抬头，侧头细细听着周遭的声音，察觉到右侧传来脚步挪动的细小声时他原本打算抱着林嘉年就地打滚躲开这一击时枪声猛然响起。 “砰！” 蒋进听出枪声传来的方向，是后方！ 竟然会是门口！ 紧接着，右侧传来人体倒地的声音和后方收枪之声以及平稳安然的脚步声。 “这么狼狈的蒋董事长还真是让人少见。” Chapter 36：关于喜欢不喜欢的赌注 蒋进听到来人说话声音神色一闪，随后他把林嘉年小心翼翼抱着站了起来。 “蒋董事长若是觉得今日没时间跟我谈的话，我会等蒋董事长有空的。” 蒋进快步抱着林嘉年往外走，在听到对方说出这一句后，他只冷冷给对方一句：“安氏的二少爷果然消息灵通！”甩下一句蒋进抱着林嘉年头也不回的往车子走去。 林嘉年是被胸口突然传来的疼痛给惊醒的。 “嘉年……” 林嘉年睁开眼就看到蒋进一脸的担忧和惊喜，蒋进担忧着林嘉年的身体，却又惊喜林嘉年终于醒了过来。 林嘉年全身都觉得无力和僵硬，大概是麻药还没有全醒的关系，他侧了下头方便自己看着蒋进。 蒋进从床边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林嘉年就被突然出现的蒋太太扑抱住了。 “嘉年，我以为你会死掉的。” 林嘉年：“……” 蒋进一张紧绷的脸终于有了松动，蒋太太的话听着好像是多不希望林嘉年醒过来一样，蒋进顶着额头的一大片黑色深情看着林嘉年。 蒋进在林嘉年面前从来都不知道遮掩，更何况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那种深情款款的眼神像是在向周围一切昭示着自己有多在乎多在意林嘉年一般。 林嘉年被蒋太太压着，听完蒋太太还在絮絮叨叨的话后扯嘴艰难笑了笑，他慢慢张口，声音明显中气不足的轻柔着，“蒋太太……我没事……” 蒋太太把头抬起来，一张小巧精致的脸都挂上了泪水，这让林嘉年彻底懵了。 “蒋太太……” 蒋太太突然笑了笑，扯开嘴角对着林嘉年，一口整齐白牙露了出来，“嘉年，不准说我哭的时候特慢看！” 林嘉年笑了下，说：“蒋太太哭得时候都很漂亮……” 蒋太太听到夸奖自然是高兴，她终于从林嘉年身体上离开站了起来，他看着蒋进说：“这离钱院长说好的时辰差了两小时，蒋进，这家医院也没宣传的好嘛。” 蒋太太说得是林嘉年醒来的时候，林嘉年醒来的时候与这一家医院的钱院长承诺的晚了两个小时，蒋太太这就开始嫌弃了。 蒋进不理她，弯下腰来看林嘉年，双眼之中的淡蓝好像比之前的更加深幽，看似平平静静，却早已波涛汹涌。 林嘉年移了下眼睛，对上了蒋进的眸子。 林嘉年心里只是有些乱，他看着蒋进的时候脑中竟是一片空白，所以双眼之中并没有其他的情愫。 蒋进俯下身，就在林嘉年以为他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蒋进却只是开口低低叫了林嘉年一声，悠长而暗哑的声音，“宝贝儿……” 林嘉年不是第一次听蒋进这么叫他，可是……可是这一次竟然当着蒋太太的面，林嘉年再无视也无一例外红了脸。 林嘉年的伤口在背上，因为接近心脏的地方所以蒋进在动手术的时候一直担心得半死，直到手术结束，听到主刀医生钱院长说手术非常成功后蒋进还在一个劲不顾形象地问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伤口上会不会留下伤疤什么的，一直到林嘉年终于醒过来，蒋进才算是回过了神。 蒋太太走后，林嘉年吃不住又睡了过去，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看到蒋进坐在床边看着他笑。 林嘉年轻轻皱了下眉，问：“几点了？” “六点了。”蒋进站起来俯下身凑近林嘉年，抚了下他依旧苍白的面颊低声问，“饿吗？” 林嘉年侧了下脸主动贴上蒋进的手掌，闭眼缓缓感受着蒋进掌心的温度。 蒋进觉得这一刻自己的手掌都快要融化了，他用手掌的大拇指轻轻触碰林嘉年的眼角，阖起来的双眼睫毛看上去更加柔软纤长，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吻了下去，在没得到林嘉年的任何反应后蒋进知道，林嘉年是又睡过去了。 动了那么大的手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进食，林嘉年体能消耗过快却又没有及时补充，精力不足也就容易嗜睡，虽然点滴一直挂着，可效果终是不够显着。 陈妈又变得每天都往医院跑，这一次不仅是因为林嘉年住在医院，还因为蒋进索性也跟着林嘉年在医院住下了。 陈妈带着饭菜推开林嘉年病房门的时候林嘉年正在跟蒋进说着公司的事。他觉得自己离上次请假也没多久，这才几天就又要请假了，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蒋进当然是无所谓，反正他一直巴不得林嘉年不要去工作，这一次帮着林嘉年给李青延请假甭提有多开心，虽然蒋进在脸上没有表现给林嘉年看，可是，那种明显算是敷衍的口气还是让林嘉年心里不爽。 请假的事算是这么定了，蒋进说什么恒海期货少你一个首风就不能运转了？嘉年，什么都没有比你的身体状况重要。 林嘉年还主动给李青延打了个电话，李青延因为之前已经接到过蒋进的电话了，情况了解得非常清楚，所以他在接受着林嘉年口中的不好意思时还叮嘱了好几遍让林嘉年好好休息。 林嘉年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蒋进每天都跟他一起挤病床，白天就找着各种机会待在病房里。林嘉年怎么会不知道他一个董事长平时事情多得加班熬夜都做不完，可是偏偏某人是说也说不走，一直到最后，林嘉年索性也不再冷嘲热讽，随蒋进去好了。 林嘉年住院期间方程棠和杜浴秋也几乎一有空就过来转转，以至于林嘉年终于有机会一解对舒铂闻那一句“帮我跟Chasel问好”的疑惑。 那一晚方程棠正好不用值班，林嘉年看着杜浴秋捧着束蓝色妖姬跟方程棠腻腻歪歪地进来，林嘉年一看到杜浴秋手里的花就黑线了， “你不用让所有人都知道吧。”走得近了林嘉年才开始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谁说不用！”杜浴秋挑眉对着方程棠反驳，一大步跨近窜到林嘉年面前，把手中这么大束的花凑到林嘉年面前摇晃着，“嘉年，好看嘛好看嘛喜欢嘛喜欢嘛？” 林嘉年被这么一大束花挡住了视线，伸手推开后笑得十分做作，“颜色不错！” “看来你表达爱意的方式不怎么让主角动容。”方程棠把杜浴秋手中的花拿过来，妥当地放在床头。 “嘉年，你不能对我这么冷淡！”杜浴秋一屁股坐到林嘉年的床边，指着被方程棠拿走的话说，“这么漂亮的花，你怎么能不喜欢？” 林嘉年反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必须得对你热情，为什么我有一定要喜欢？ 方程棠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对林嘉年解释：“因为这一次赌注比较大。” “哦，是什么？”林嘉年感兴趣，笑得略微腹黑，侧过头来问杜浴秋。 杜浴秋支支吾吾，瘪了瘪嘴抱住了林嘉年的胳膊，一阵哭腔瞬时带出：“嘉年，宝贝！你不能说不喜欢，就是不能说！” “你确定？”林嘉年低头看他一眼，然后与方程棠说，“这么激动，很少见啊，程棠你是把他抓了个现形呢还是要给他禁足？” 照杜浴秋的性子，禁足就是他这辈子最最最恐惧的事情！ “嘉年，你快说快说，说你喜欢！喜欢嘛~说了我再告诉你。”杜浴秋太过兴奋，冷不防没注意地撒着娇的同时顺手甩起了林嘉年的胳膊。 林嘉年的伤口就在肩头以下，胳膊的动作自然会影响到伤口，顿时一阵撕疼，咬牙皱眉还没喊出口杜浴秋的动作就被方程棠拉住了。 杜浴秋终于老老实实安静了。 等林嘉年缓过劲来的时候杜浴秋又没忍住一把抱住了他，他在林嘉年的身上蹭阿蹭，嘴里头一直都是嘉年喜欢嘉年喜欢。 林嘉年彻底无语了，又一次被杜浴秋打败了。 他勉为其难得说出喜欢两个字后还没等杜浴秋兴奋完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蒋进先进来，他看到林嘉年身上趴着的杜浴秋后挑起了眉，又在看到方程棠时客气地点了下头，随后，在蒋进侧身让进还站在门边的人时一声惨叫顿时响彻整个医院。 “舒铂闻！” Chapter 37：宝贝，出院后住我家 几乎在杜浴秋喊出来人的名字的同一时刻，他已经拉住了方程棠的手腕，风似的冲出了病房。 林嘉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在看到舒铂闻看着杜浴秋离开的背影阴测测的笑容时顿时想起来那天舒铂闻的那句“帮我跟Chasel问好”。 照杜浴秋离开的速度，舒铂闻跟杜浴秋之间估计是非同寻常的关系。 林嘉年住院到现在舒铂闻头一次来，林嘉年知道了舒铂闻是蒋进的舅舅，自己跟蒋进也不算是什么已经定了的关系，所以舒铂闻来看他依旧让林嘉年颇为尴尬。 蒋进不客气得在林嘉年的身边坐了，他对着林嘉年说：“舒董事长非要来看看你，你看，好像还看出了什么新花样来。” 林嘉年听出了蒋进口中的幸灾乐祸，立马瞪了一眼后小声警告：“少得意！” 蒋进笑得欠扁意味十足，他握了下林嘉年的手，该是在试探他身体的温度，觉得还可以后放了开，转头对着舒铂闻调笑，“看来舒董事长的私生活很有趣啊！” 舒铂闻走过来，站在蒋进一旁，先对林嘉年点了点头，随后才若无其事地坐下了，“哪及得上你半分，连黑社会都出现了。” 蒋进只是看着林嘉年的脸，片刻之后才反唇相讥。 “舒董事长还对黑社会有所了解？这倒好了，也省的我花时间去查了，有你在，我还不近水楼台先得月？” “应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哦？谁是自家人？谁是外人？” “小王八蛋……” 舒铂闻跟蒋进斗了会儿嘴皮子，林嘉年只在一旁神色舒缓得听着，偶尔为两人之间无聊且没营养的话题插上一句。 毕竟林嘉年跟舒铂闻不熟，话自然也就说不开。 不过…… 在舒铂闻走后，林嘉年接过蒋进刚刚为他倒的水，喝了一口后递回给蒋进，他微微对着蒋进笑，问：“你跟舒董事长好像很熟？” 蒋进坐在林嘉年身边，完全不在意这是林嘉年用过的杯子喝过的水，仰头喝上一大口，动作有些慢，林嘉年以为他只是喝水而已，不过对于蒋大老板来说，这一口水的时间足以让他想好如何回答林嘉年的话而不足以让林嘉年引起怀疑。 蒋进把杯子放到床头，抿了下嘴角后也同样对着林嘉年笑，“可不是，要不是嘉年你，我还真没跟他那么熟！” “哦？还跟我有关？” “嘉年，要不是那次你来找我，撤资的事一定会让我跟他的关系陷得很僵，所以说，一切都是宝贝你的功劳！”蒋进低头吻了林嘉年一下，抬起头来笑得一脸灿烂地观察林嘉年的表情。 林嘉年没有多大的反应，好像觉得蒋进说得很有道理似的。 蒋进为了扯开林嘉年的思路，提议要带林嘉年到下面花园去转转。林嘉年点头，尽管外面冷得厉害，可他还是想到外面去走走，一直待在病房里，真的是让林嘉年这样沉闷的人都有些受不了。 蒋进怕林嘉年冻着，非要让林嘉年多穿些，手套围巾恨不得都一起戴上，林嘉年被逼着穿了两件外衣，蒋进说里头的大衣怎么能抵得住这厚厚的羽绒服呢。 林嘉年笑了笑，被蒋进这么伺候还真是少有，他坐在床边任蒋进帮他翻着领子，男人身上独有的味道让林嘉年闻着安心，他闭了眼后缓缓睁开，用心感受了一番难得的安宁。 借着花园里昏暗的灯光，蒋进一直名正言顺的牵着林嘉年的手。林嘉年突然觉得这样的散步方式很幼稚，只有二十来岁的人谈恋爱才会牵着手散步吧，他这个年纪，三十岁的人竟然还可笑得被人牵着手走路。 林嘉年果然是不懂情调的，他这个人，生活之中的所有事都好像有板有眼的，心思是缜密，不过，也有不知道要如何应付的事，比如说：蒋进。 林嘉年记得蒋进说他在顾觉出现之后总是心不在焉的，林嘉年其实早就想过了，他大概在被蒋进询问的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告诉蒋进，现在回过头来冷静想想，林嘉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矛盾。 林嘉年犹豫了很久都没有跟蒋进说，他在想，他要是告诉了蒋进，蒋进会不会得意的跳上天？林嘉年才不要看到蒋进得意的表情，光是想想都让人讨厌！ 所以散步时，林嘉年只是听着蒋进说些有的没的，讲到了蒋太太，又说到了舒铂闻，还有已经过世了的蒋擎和蒋进的外公，蒋进还跟他说了很多他在国外一个人生活的事情，什么外国人的热情和外国天气的糟糕等等，林嘉年就这么走在蒋进身边，步子迈得很小很慢，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一晚是林嘉年跟蒋进认识以来蒋进说得最多话的一晚，林嘉年也知道，蒋进这个性格，整天满脑子的想法都跟别人好像有些不太一样，要想正常跟他沟通你还必须得有个好耐心才行，林嘉年现在也习惯了，反正从蒋进嘴里听到的话，再神奇都是正常的。 医院通知说可以出院了的时候其实林嘉年的伤口还没有全好，伤口缝的线也都还没有拆，林嘉年这些天日常饮食起居都由陈妈照顾着，晚上蒋进在，就蒋进帮忙，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当然了，林嘉年也不能做什么，他最开始连起码的起床上厕所都很吃力，动过手术的人身体本来就恢复的慢，更何况还是枪伤，林嘉年这一生虽然也不能说是平坦，可总也没有波折到惹上黑社会的地步。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问过蒋进，蒋进也没有跟他解释过什么，这段时间以来，林嘉年总是莫名觉得蒋进会跟他说些什么。 这个时机就在蒋进非要让林嘉年去他家养伤的时候。 蒋进抱着林嘉年在窗边晒太阳，因为怕磕到林嘉年的伤口，他也只是虚搂着，沙发被蒋进挪了个位置，正好面朝着窗口的阳光落下的地方。 林嘉年对这个暖暖的午后好像没有什么抵抗力，没和蒋进说上两句话就控制不住地合眼睡着了。 蒋进抱着林嘉年晒了很长时间的太阳，如此安静的时候跟林嘉年在一起好像永远都觉得不够。 近来林嘉年的精神自然是没以前好了，陈妈因为林嘉年大病在养也没有敢用多大的滋补药品，食补倒是没断过。 林嘉年醒来的时候太阳快要西沉，蒋进已经把他平放在腿上，身上盖了条绒毛毯，林嘉年适应了一下光线才彻底睁开了眼。 蒋进低下头来笑了笑：“醒了？” 林嘉年没说话只是看着蒋进。 蒋进伸手覆上林嘉年的面颊，细细摩挲了一阵，缓缓开口：“钱院长上午跟我说你明天可以出院了。” “嗯……”林嘉年低低应了一声，眼角余光看到从窗口照射进来的黄色夕阳，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主动去找蒋进的时候，那天，蒋进这个混蛋也让他等到了夕阳快要下山的时候。 “嘉年，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所以？”林嘉年重新看向蒋进。 蒋进把林嘉年搂起来，动作轻轻地吻上林嘉年的双唇，厮磨了一会儿才放开。 林嘉年缓了下气就要站起来，蒋进却重又抱住了他，他贴着林嘉年的耳边柔声说：“嘉年，出院后住我家吧，我好放心也好让你多了解我些。” 蒋进这么一说，林嘉年好像突然有些无力反驳，他没有直接答应蒋进，却在第二天被蒋太太软磨硬泡地一阵劝说，林嘉年没办法，只得让蒋进随着一车人把车开到了蒋家。 林嘉年在蒋家住着的时候跟蒋太太的关系突飞猛进，就像林嘉年才是蒋太太的亲身儿子似的。蒋太太每天都跟林嘉年腻在一起，从早上起床跟林嘉年一起散步，上午一起商量做什么菜，中午饭后小睡一下，下午继续讨论晚上做什么，傍晚的时候带着半半一起散步，吃完晚饭在客厅看两集泡沫剧，然后各自回房睡觉，生活别提有多安逸平静了。倒是蒋进，在林嘉年来了之后出现的频率显得少了很多，或许他只是安心林嘉年跟蒋太太在一起，终于把之前延迟的工作有时间做完。 林嘉年以前睡觉总是很浅眠，受了伤后可能是身体精神的关系，竟然总是能睡得很深，又或许这些天的食补起了效果，反正有时候蒋进回来林嘉年都不会有所察觉。 林嘉年住进来蒋进当然不可能让他一个人睡，这么好的占便宜的机会蒋大老板可不想浪费了。 蒋进刚洗完澡，怕身上带回来的湿气惊到林嘉年，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儿才凑过去环上林嘉年的背小心翼翼地把他拥进了怀里。 林嘉年微微动了下，也不知道是醒没醒，睫毛颤了颤就不再有任何动作了。 蒋进低头借着浴室的光亮看着林嘉年的侧脸，俊朗精致的侧脸比之前要更瘦了，轮廓也更加深刻，蒋进细细看着，忍不住就挨过去吻了下，很想要很想要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感觉在蒋进心头强烈跳动着，蒋进慢慢把林嘉年的身体都拥进怀里，然后合眼睡去。 Chapter 38：合作愉快 早上的时候林嘉年比蒋进先醒了，他抬眼看了下还没醒的蒋进，也就安静的没有什么动作。 蒋进是自然醒，睁开眼看到窝在肩头的林嘉年正在愣神，笑了下说：“宝贝，醒了都不给我一个早安吻吗？” 蒋进在还没等林嘉年有所反应的时候就已经低头吻了过去。 林嘉年微微仰起头，配合着搂上了蒋进的脖子。 “嘉年……” 自打林嘉年受伤以来，蒋进就再没碰过林嘉年，这种看得见却吃不着的痛苦当然是把蒋进憋屈得有够受，一个身体健康体格强壮的正常男人，遇上这种事当然是要咬住了牙才能强忍着了。 林嘉年的配合无疑让蒋进大受鼓舞加兴奋难耐，所以他微微抬起头，胳膊撑在林嘉年的脑袋旁，略带疑惑且不确定似的唤了林嘉年一声。 林嘉年又不是什么禁欲者，他当然也会有需求，整天跟蒋进身体挨着身体的睡在一起，那么久了他要是说不需要才应该奇怪吧。 所以这一个周六的早晨别提有多让蒋大老板激动了。 整个过程中蒋进都在担心着林嘉年的伤口，好在伤口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又加上蒋进极力的控制着力道，还好，伤口没有任何变化。 蒋进因为这几天都没有好好陪上林嘉年而觉得心里特难受，当然了，这货绝对不会是愧疚得难受，纯属是对于人在身边而没有好好宠着腻着而感到时间的浪费。 所以下午蒋进主动拉着林嘉年去医院复查，在确定了身体状况和伤口痊愈程度后蒋进才安心把林嘉年送回家。 林嘉年受伤的事没有跟林大妈提及，老太太一知道一定心理承受不了，林嘉年觉得自己受点伤没什么，要是自个儿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就真不好说了。 林嘉年这一场病假请了那么久，想着伤口好得差不多要去上班的时候算算时间竟然就要到年底了。 林嘉年乘着伤口已经痊愈身体也修养的差不多，外加上班地方与蒋家离得有些远为由跟蒋太太告了辞，重新回了自个儿的家。蒋太太自然要一番挽留，这段时间跟林嘉年一起生活已经让蒋太太养成习惯了，这种突然说要把习惯该掉的事真是让蒋太太难以接受，所以她把蒋进拉过来旁敲侧击又冷嘲热讽拐弯抹角得要让蒋进把林嘉年给说回来。蒋进这边当然也是希望林嘉年能留下来了，可是林嘉年前一晚在他面前那么坚持，怎么说都劝不动的样子蒋进也只好答应了。 年底的工作就更忙了，新一季度的风险监控报表以及年底的一整年工作情况会议安排报表归档上交等等工作，林嘉年虽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又还是壮年，可难免也被这样一整天一整天的超强度工作拖得身心疲惫。 蒋进忙过前一阵好像又闲了下来，林嘉年工作了回了自己家蒋进也就跟着又住回了林嘉年家，每天林嘉年下班回来蒋进都已经做好晚饭等着他了。林嘉年白天累坏了，回到家话久更少了，蒋进不建议，好像跟没有看到似的什么话都不说。两人这算是正式同居了，虽然林嘉年没有反对，蒋进也没有跟林嘉年清楚谈过，不过照这个样子下去，蒋进觉得离安顿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了。 林嘉年的日子过得简单，却并不代表蒋进的也是。 当方程棠接到上头通知说A市最大的贩老大樊军在码头走私军火被海关人赃并获时他还跟安梓越一起吃着早饭。 方程棠收了电话把手机放下，看着慢慢吃着早饭的安梓越说：“樊军被抓了。” 安梓越头也不抬，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这一次是走私军火，巧的是又是人赃并获。” 安梓越抬头看了方程棠一眼，然后继续吃早饭。 方程棠在跟安梓越开头时就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他猛地起身，双手“啪”的一声撑在桌面上，说话的声音不自然就提高了，“你们安氏什么时候还做起了走私的生意？” 安梓越放下手中的勺子，不紧不慢看向了方程棠。 方程棠看着他一脸平静的表情，心头的怒火就蹭蹭蹭得往上涨，“你要么现在跟我保个证，从此以后不再染指黑道上的事，要么我现在就给警局回电话，让他们继续查！查个彻彻底底！” 安梓越微微皱了下眉，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并没有因为方程棠之前的威胁而有所停顿，他进卧室取出外套，一边穿着一边朝门口走去。 “安梓越！”方程棠气愤至极，每次只要提到这种事就会是沉默，只字不提也罢了，好歹给个态度！这是要逼疯他吗！？ 方程棠转身还没拉住安梓越，安梓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安梓越并没有因为方程棠在而回避或者按掉电话，他看了下来电显示，直接把电话接了起来。 “蒋董事长，合作愉快！” 安梓越声调平淡，却为这一次事情做了一个很好的总结。 蒋进正在为林嘉年做早饭，厨房锅子里还小火煮着白粥，蒋进是刚刚在林嘉年打开的电视上看到的樊军被抓了的新闻，他借下围裙就在想，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好消息跟合作伙伴一起分享一下。 蒋进轻声笑了下，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举手之劳而已。” 安梓越回身看了方程棠一眼，然后重新走回餐桌旁，坐了下来，好为这一通有些长的电话做些准备，“蒋董事长客气了，这不过还只是个开头，铲平了路我们大家都好走些不是？” 蒋进站在林嘉年客厅的落地窗前，是个很好的周末，半上午的时辰，太阳就已经升得那么高了。 “安二少，凡事都适可而止，我答应了这一次并不代表还会同意第二次，毕竟，舍身相救这种事我不可能再让它出现。” 林嘉年正好从浴室出来，听到蒋进这一声安二少，觉得似乎好像有些耳熟，不过，偷听别人讲话林嘉年还是不可能去做的，他走到厨房，发现锅子里的粥已经沸得快要冒出锅来了。 安梓越轻声一哼，慢悠悠帮着蒋进做分析，“蒋董事长当初没答应给樊军帮忙，樊军怀恨在心雇个杀手动你也是正常，如今你跟我把他逼上了绝路，他消息再不灵通也不可能不知道是我们给他的货做了手脚，樊军在黑道混了那么久本事不通天也至少不会就这么忍下这口恶气吧，蒋董事长浑水都已经蹚进来了，要想再抹干净了走人可没那么容易了。” 蒋进穿了身居家服，还是跟林嘉年同一个样式的情侣套装，他站在窗前，迎着满室的温暖阳光，口中却说着杀人越货的恶劣行当。 “安二少还会让樊军有活着出来的机会？呵，没了樊军，以后这里就是你们安氏的天下，还需要我来给海关的那几个老顽固通气？” “能跟蒋董事长合作，当然能省下不少的麻烦，至少资金这一块就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了。” “哦？安二少那么肯定？那你要如何说服我相信人是樊军派来了而不是安二少你使的苦肉计呢？” 安梓越笑了笑，明白蒋进上一次跟他合作跟海关打招呼强行扣押樊军的货已经是看在安梓越那天及时出现救了他跟林嘉年的份上了。蒋进是本事大，可是他并不想沾上危险且麻烦的事，所以才会有蒋进拒绝樊军帮忙跟海关疏通的事。 安梓越早就想到了这一步，他思索了一下现在离他最近的在樊军那边的探子是谁后，对蒋进说：“蒋董事长需要的证据，我会让人亲自送上。” 蒋进跟安梓越不熟，也只是在一些大型的娱乐场所开幕宴会上碰到过，安氏主要从事的娱乐行业偶尔举办宴会会邀请商界的风云人物参加，蒋进对这种事从来都不感兴趣，要不是由舒铂闻拉着，他还真就不会有闲心去。 还是安梓越主动找上蒋进的，蒋进私底下跟各路高官都有接触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作为一个家族企业，每年所上缴的税都要及得上整个省的十分之一，这样大的利益关系，有哪一个高官不所动容，更何况，蒋进母亲家的家室背景关系说是能直通北京呢……蒋进用不着多费功夫，一顿饭一个主动有哪个高官会不给面子？ “安二少做事果然周到，不过……安二少现在把话说那么肯定还太早吧，你那一边也还不是有个自家人的警官要先对付？” “你！”安梓越知道蒋进在答应跟他合作前一定已经把什么都考虑过了，可他没想到他会把他调查的那么清楚，基本上谁都不知道的事他怎么会知道！蒋进居然会知道他跟方程棠的关系！ “安二少不要激动，这不过是作为你先前威胁我的回礼，如果安二少还想继续谈下去或者还有要合作的想法，我倒是希望你以后能多拿些诚意出来。” 安梓越迅速平静下来，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因为有方程棠在一边而没有继续问出心中的疑问，他很快轻声一笑，说：“当然，我们合作那么愉快，蒋董事长以后肯定有机会看到更多的诚意。” 蒋进笑了下，为这一次的谈话表示满意。 Chapter 39：那些年以为很熟悉的人 蒋进收了线回身看到林嘉年正直直看着他。他笑了下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筷子整齐摆放好，再抬头，看着林嘉年依旧是复杂而又僵硬的表情后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双手。 林嘉年这才像是有了反应，他神色闪了闪再看向蒋进，然后抽回手，转身进了厨房。 从蒋家回来蒋进每天早上都给林嘉年做白粥，基本否决了烤面包加牛奶的吃法。他看着转身走进去的林嘉年，顿了下步子也跟了进去。 林嘉年关掉已经熬得差不多的粥，掀开盖子瞧了瞧。蒋进忽地俯身从后面环上了林嘉年的腰身，很小声地问：“都听到了？” 林嘉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蒋进又说：“既然我没有躲起来打这个电话我也就不担心被你知道。” 林嘉年用勺子搅着锅里头的粥，听到蒋进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他转过身来面对蒋进，很认真的说：“电话那边的人是安梓越，你之前说的那位警官是程棠吧？” 蒋进双手下垂，顺着林嘉年的胳膊握住林嘉年的双手，手掌相握之后他才点了头，“嘉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蒋进这一次的坦白让林嘉年心里很受用，林嘉年本来就不喜欢蒋进装神秘什么事情都瞒着他，而这一次，林嘉年从蒋进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很奇妙的东西。 林嘉年微微拢着眉头，说：“是你需要跟我解释一下才是吧。” 蒋进笑，一把把林嘉年搂进了怀里，还没等林嘉年有挣开的动作时他缓缓开口跟林嘉年说了事情的原委。 林嘉年听着这些黑帮和商人之间的利益纷争，险象环生堪比金融界的明争暗斗。他把蒋进推开，沉了下说：“我跟安梓越其实算不上正式见过面，可是，程棠是我朋友，所以，蒋进，我想我有必要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 “嘉年，你说话总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拒绝。” 蒋进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依旧没有把接下来的打算告诉林嘉年，他用了很巧妙的推卸方法，跟林嘉年的解释是：我也不知道安梓越打算接下来如何，所以，嘉年，我和你一样，都只是在等而已。 林嘉年想着是不是应该跟方程棠招呼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不过，他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毕竟，他跟方程棠熟，跟安梓越并不熟悉。 林嘉年在跟蒋进吃早饭的当口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方程棠打电话的这个时候，其实方程棠已经又为了安梓越的不良行为而火冒三丈。 “蒋董事长？你不要告诉我是蒋进！”方程棠看到安梓越挂断了电话，这一通电话两人之间的对话方程棠听得很清楚，并且他听了电话里的声音后更加深信自己的判断：安梓越竟然跟蒋进正在合作！ 蒋进什么底细方程棠还不清楚，只知道此人手段高明行事果断性格异常，再正经合法不过的精明商人，要不是因为林嘉年的关系，方程棠还真不可能跟这样的人有所交集，照这么说来，方程棠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为了林嘉年而了解了解蒋进的事情。 安梓越把手机放到一边，本来有着为了不想跟方程棠吵架而转身离开的打算，现在蒋进一通电话过来，竟然还扯到了方程棠，安梓越心里有些乱。 “是蒋进，你朋友林嘉年现在的情人。” “那你的意思，蒋进现在是你们安氏的合伙人？” 安梓越瞥了他一样，然后拿起手机站起了身。 “安梓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方程棠上前拉住他，免不了动作大了些，胳膊一扯就把毫无防备的安梓越拽了过来，“你们真的……走私？” 安梓越已经太习惯这样的方程棠了，尽管现在方程棠像是气急了的，不过安梓越却不在意，走私两个字，在方程棠眼里可能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对于安梓越来说，不过是黑社会里多一项挣钱的冒险活动。 “程棠，你要我跟你说什么？我们安氏所有的买卖情况还是我们犯罪的证据？” “……” 安梓越一直会选择沉默并不是他觉得方程棠烦，相反，他很清楚方程棠只是因为担心他而已，可是，要说什么呢？警察跟黑社会之间，能说什么呢？ “我走了。” “不要再回去了，不要再犯法了……” “这几天我可能不会来了。” “……走了，就不要再来了……” 安梓越一愣，抬头看向方程棠，根本不可能会是开玩笑嘛，所以片刻之后安梓越扯了嘴角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方程棠怔在那里，十年的感情，呵，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有，方程棠，你TM真是够窝囊的！ 林嘉年跟蒋进吃完早饭去小区的花园散了会儿步，林嘉年因为这段时间工作强度大而不想出去，蒋进哄着说陈妈中午做好了饭等着我们，还有，嘉年你要是不去的话，蒋太太一定会很失望的。 林嘉年还不知道蒋进的小心思，除了会用蒋太太压他外一般不太会怎么提及蒋太太，可是，很管用，林嘉年总算答应。 两人上楼换衣服，蒋进刚把车钥匙揣上手，林嘉年的手机就响了。 蒋进看到林嘉年对他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到了卧室关上了门。 林嘉年出来后神色有些紧绷，他跟蒋进简单了解释了一下，推掉了中午一起回家吃饭的计划，只说外面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蒋进站在家门口，有些担忧的收回了本来打算要拉住林嘉年的手，蒋进想：突发事件还真是多。 林嘉年是直接去了内科杜浴秋的主任室，杜浴秋已经等了他很久了，一看到人就站了起来。这跟他平时的行为完全是两个人，林嘉年也不跟他打招呼，直接问：“怎么样了？” 杜浴秋把他拉过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后看着林嘉年一脸着急却依旧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嘉年，你也知道伯父的病情……我已经……” 林嘉年抬手打断他，问：“是拖不下去了吗？” “嘉年……肾小动脉硬化引起的尿毒症，发现时又已经是晚期，能拖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一身白大褂的杜浴秋，说话完全不像平时那么油腔滑调，工作和生活分的清清楚楚就是杜浴秋比常人胜一筹的地方。 “……我知道了。”林嘉年起身，一直绷紧的脸没有显现出任何表情，就像那个现在在病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似的。 杜浴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平时，一些小事开开玩笑逗逗林嘉年高兴肯定是他的拿手好戏，可是，现在这种事情，他怎么还有办法说服自己去让林嘉年开心起来呢？ “嘉年……”杜浴秋转身喊住林嘉年，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纸递给林嘉年，“嘉年，这是早上刚下的病危通知书……我……你要有心里准备。” 杜浴秋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他知道林嘉年身体刚好，每天工作又安排的紧紧的，这么大的打击要他如何受得了。 “嗯……”林嘉年接过通知书，看过后捏着纸的手越发用力，微微颤抖着手指最后只是把通知书放回了杜浴秋的办公桌上。 “嘉年……” 林嘉年不再停留，直接疾步朝病房走去。 躺在床上的人目光黯淡面色黑黄，却因为病情的原因而面部浮肿着，要不是因为林嘉年还有着儿时的记忆，要不然，两年前他来找自己的时候林嘉年想自己一定是认不出他来的。 奄奄一息的人在看到林嘉年后眼神也没有什么变化，口鼻上罩着的氧气罩勉强维持着他的呼吸，一旁用来做透析的机器还在运作着，殷红的血从这一头出来再到那一头，可是，效果基本已经没有。 已经跟自己印象中是完全不一样的样子了，林嘉年小时候对父亲的印象就是高大帅气，只要有他在，家里就什么都不会缺，母亲一直说，嘉年，你爸爸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他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怕。 林嘉年那个时候对这些话都只是模糊的概念，一个只是上小学的孩子能懂什么叫一家之主和和睦睦呢？ 以至于后来他母亲抱着他哭骂舅舅的时候，他也只是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一直宠溺自己的父亲被舅舅带坏了，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舅舅竟然带着父亲去赌博，让父亲学会了什么叫不劳而获。从此以后，那个家里的顶梁柱再也不按时回家，再也不抱着林嘉年复习功课，伴之而来还有整日整日与母亲的吵骂，林嘉年记得自己过了很长一段这种一回家就听到他们吵架的日子，三句不理钱的吵架日子在父亲突然不再踏进家门后终于结束。林嘉年对父亲的记忆就此停留在了小学时。 看着现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亲生父亲林嘉年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般，他不知道要怎么做，除了心里头一直有个治好他治好他的想法外，他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是两年前他主动找上林嘉年，林嘉年以为他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他印象中的父亲。 林嘉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恨他，可是他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就算在他主动说出自己患了很严重的尿毒症，知道林嘉年现在有钱，能不能帮帮忙救救他的时候他都没有什么心疼的感觉，那个时候，林嘉年真的以为自己是冷血，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啊，自己知道他得了那么严重的病后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呢？ 林嘉年想起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不肯离开老家，就是为了要等他的父亲回去，他知道他的母亲对这个已经不再知道什么是良心的男人还有着感情，可他却那么狠心的什么都不跟她说，瞒了她那么久。 林嘉年握紧拳，一直盯着床上的人，唇角张了好几次都没有喊出那个字，林嘉年或许是不习惯，他从上中学开始就没有再叫过爸爸，突然想到，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了。 躺在床上的人大概是感知到了身边有人，虚弱的心跳突然快速变化了一下，观察仪器一直滴答滴答有规律的跳动着，就在林嘉年低下头想要说些什么时，它突然嘀的一声停止了跳动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直平坦的长嘀声。 林嘉年一震，颤着手去摘那人的氧气罩，涣散的瞳孔和没有任何呼吸的迹象更加让林嘉年清楚，那人……是真的醒不过来了。 Chapter 40：拜年的话当然要准备充分了 林嘉年一直没有说话，他呆呆地看着急急忙忙冲进病房来的医生和护士为床上的人做最后的抢救，然后在医生的叹息中看着护士为那人盖上白布。 杜浴秋站在林嘉年旁边，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抱住了林嘉年，杜浴秋跟林嘉年身高差不多，他在林嘉年的背上拍了拍，说着安慰人的话：“嘉年，你为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林嘉年还是没有说话。 杜浴秋帮着林嘉年把医院的手续全部都办妥，然后照着林嘉年的意思一起安排人火化。 林嘉年知道要是现在把那人的骨灰带回去，他的母亲一定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所以他只是在这座他们都陌生的城市为他找了块墓地，简单安葬。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安葬那天下了很小的干雪，飘飘洒洒一直落了一天。杜浴秋和方程棠陪着林嘉年祭奠，男人之间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与林嘉年在墓前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最后因为方程棠接到警局急招的电话和杜浴秋有个病人突然病危而不得不都先走一步。 林嘉年一个人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那个有些陌生的照片，狠命想了很多那人过去的事，可是怎么都好像跟印象中对不上似的，以前他是那么的高大，可以单手托起林嘉年放到肩头，可以一个人干完家里所有的活，根本与眼前这个浑身无力全身浮肿的人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像！ 一直到天快要黑下来林嘉年才找回了思绪，他咬了下牙，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收眼回身。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回身，所以同样在墓前站了很久的男人也像他一般愣了一下，随后，林嘉年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走过来，并不怎么温柔的抱住他，说了听上去就是心酸的话：“一夜没回，吓死我了。” 林嘉年突然什么都不想去想了，他任由蒋进抱着他，缓缓把头抵在蒋进的肩膀上，闭眼沉默了好久。 干雪整整下了一天都没有停，林嘉年那么傻得一直站在雪中，肩膀头发上细细密密沾了雪化开后的水珠子，蒋进伸手去揉掉他们，然后双手重新搂住了林嘉年。 “蒋进，你也看到了，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的。” 蒋进知道林嘉年不开心总是会不说话，可这一次他没想到，林嘉年竟然会主动开口想跟他说些什么。 “你觉得我看到什么？我们美好的未来？你会在每天傍晚跟蒋太太一起带着半半散步？会在家里帮着陈妈研究菜谱？会想着怎么改掉我背着你偷偷抽烟的坏习惯？还是林阿姨跟蒋太太一起旅游回来给我们带纪念品？” 林嘉年把头从蒋进的肩头抬起来，面对蒋进的想法，林嘉年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冷血的，他没有停止要跟蒋进摊牌的想法，只在停顿之后继续说：“他是我父亲，我竟然都不会觉得难过……” 蒋进伸手抚去林嘉年鬓角上的水珠子，低下头来凑过去小声说：“嘉年，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也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了，我家老头子去世的时候我甚至都还在国外。” 林嘉年抿着唇抬头看着蒋进，他满眼都是浓愁的细细打量着蒋进，眉头都要拢到一块去，“可是我都没有让我妈见到他最后一面……” 蒋进低头用额头抵着林嘉年的额头，说：“嘉年，这样也好啊，至少林阿姨心里一直有着希望，你把她心中的希望保护的那么好，她该觉得欣慰才是啊，嗯？” 林嘉年的每一句话都让蒋进回得那么好，林嘉年终于不再自己为自己钻牛角尖，他任由蒋进抱着，在还不断飘着雪的傍晚在那人墓前站了好久好久。 蒋进希望林嘉年能够请几天假来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是林嘉年却以工作多为由周一就去上了班。蒋进想，或许让林嘉年忙些也好，这样分心想别的事的时间就少些了。 转眼就要年底，期货公司放假都是按着大盘来的，林嘉年虽然不用再做一些与操盘有关的事，可还是拖到了小年夜前一天才有空。 林嘉年跟林大妈说好了一放假就回家的，毕竟外头再忙过年还是要回家的。 蒋进因为知道林嘉年心里还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平时都不怎么提及，一直等到了林嘉年放假才开口说蒋太太希望他能留下来陪着过个年。 林嘉年自然是要推脱，平时让林大妈一个人在家也不算什么，可这大过年的，他再不回去怎么说得过去。林嘉年没想到这一次蒋太太竟然亲自给他打电话，电话里头又是撒娇又是假威胁的，最后不得不退一步说只是让你小年夜在这里陪我们一起过年，大年夜还是会放你回家的嘛…… 林嘉年其实对蒋太太才是最没办法的，他看着蒋进笑得心花怒放的样子心里头再觉得不妥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蒋进拉上他立马就开车回家，林嘉年只得在车上跟林大妈解释自己要再迟一天回来的事。林大妈知道自己儿子一直都很忙，在电话里只让林嘉年不要急，晚点回来就晚点好了，路上开车一定要小心了，过年的时候路上车子一定很多，你千万别开太快了。 林嘉年拿着手机跟林大妈聊了好一会儿，问着林大妈缺这儿吗缺哪儿吗，我回来的时候给您带。林大妈在电话里一个劲的不缺不要不用，林嘉年这才把电话给挂了。 蒋进公司放得比林嘉年早，过年又什么都不用他操心，家里年货和家宴都由管家和陈妈负责，他这一门心思呐是全都用在了林嘉年身上。 林嘉年都跟林大妈聊得忘记了，一直到了蒋家大门口才想起来自己这样子算是过来给蒋太太拜年，竟然什么都没带。 他拉住蒋进下车的动作，说：“都没给蒋太太带东西，我这样空着手来……” 蒋进已经知道林嘉年要说什么了，他突然靠过去捧住林嘉年的脑袋深深吻了起来。林嘉年总是被蒋进这样突然的动作给吓得懊恼，不过，短暂挣扎后他还是好好配合了一番。 蒋进不遗余力挑逗了好久，抬起头来笑着跟林嘉年说了一声宝贝儿，新年快乐！ 林嘉年有些好笑的瞪了蒋进一眼，然后低声回了蒋进一句新年快乐。 蒋进早为林嘉年准备好了拜年的礼物，火红喜庆的包装袋就放在后座上，蒋进探过身子去拿，挪了下嘴示意林嘉年看，“蒋太太最喜欢的一个牌子，新款还没正式上市了，送女人化妆品永远都不会错。” “是吗？蒋大老板经验丰富啊。”林嘉年半是嘲讽半是玩笑地开门下车，当然心里还为蒋进的考虑周到而开心了一下。 蒋进拿着东西下车，看到他们出来的管家想要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蒋进却没同意，只把车钥匙递给了管家。 蒋进走到林嘉年身旁，侧头观察林嘉年像是带着笑意的侧脸，然后说：“嘉年，你难得夸我啊。” “我夸你？”林嘉年停下步子笑了下，侧过头来说，“我是在夸你啊，经验丰富准备充分啊。” 蒋进很久没看到林嘉年像今天这样开心的笑了，心里头一下子觉得这个年真TM没有白过，他拉住林嘉年的手，快步朝屋子里头走，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让林嘉年知道些更开心的事了。 客厅里头好像很热闹，林嘉年还没进门就听到蒋太太的说话声和笑声，林嘉年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紧了紧蒋进的手。 蒋进停下脚步，细心问：“怎么了？” 林嘉年侧过头，然后只是摇了摇头。 蒋进笑着推开门，里头暖气顿时扑面而来，满眼的火红喜庆映入林嘉年的眼。 “回来啦？”蒋太太在桌边弄着剪纸，一看到推门进来的林嘉年和蒋进立马笑着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冲着厨房大声喊，“林妈妈，快出来快出来！” 林嘉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也就没有在意，一直到厨房里头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林嘉年才恍然不知似的惊讶开口，“妈？” Chapter 41：过年的话还是热热闹闹的好 “都是小进啦，非要说一起过来过年，我都说不要不要了他还说你也会一起来……”林大妈看到一脸惊讶的林嘉年，小步子快快走过来，嘴上解释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有多不好意思，可明明口气是那么的开心。 林嘉年知道这些年林大妈一直一个人，就算过年的时候是他们两个人也总显得冷清，更何况，林嘉年又是个话不怎么多的人，自然过年的时候也不会怎么热闹。 现在这样，突然一下子多了好多人，林大妈又不用担心林嘉年路上开车来去，而且还能有机会看一看林嘉年现在住的地方，林大妈当然是开心了，而且，这边蒋进的母亲又那么年轻热情，她都快要忘了自己还是客人的事了。 “妈，你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刚刚还……” “嘉年，是我让她不要告诉你的，跟你说了就没什么惊喜了嘛。”蒋太太走过来跟林嘉年解释，他拉着林嘉年的衣袖摇了摇，笑得特纯情，“嘉年，新年快乐哦，有没有什么新年礼物啊？” 林大妈听了之后尴尬一笑，抿了抿唇也看向了林嘉年。 林嘉年想着，幸好蒋进准备好了。他侧头看向蒋进，蒋进很主动的把东西分别递给两位太太，十分讨巧地说：“蒋太太，林太太，新年快乐。” 林嘉年这才发现原来蒋进早就都打算好了，连礼物都准备了两份。 林嘉年想起他跟蒋进的手到现在还握在一起，大概是林大妈只顾着给林嘉年惊喜了，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他跟蒋进之间的微妙关系，他不着痕迹的快速松开手，然后跟着两位收到了心意礼物的太太走了过去。 蒋进还没笨到这种降低观察力的地步，没有想象中地看到林嘉年高兴，他也应该猜到了林嘉年是在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林大妈的知情状况而小小担忧吧。 林大妈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保养，不过好在天生皮肤就好，这都五十出头了皮肤也还没有特别松弛，皱纹虽然有，却也不多，蒋太太拆着盒子一样一样给林大妈做介绍，教她怎么用，用了之后会有什么效果，要是林妈妈你还想效果再明显的话我们下次一起去会所美容保养护理啊…… 林大妈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来得及分清这些瓶瓶罐罐的名字和用法了，蒋太太就已经说到了水疗的好处，泡温泉有多舒服，下次下下次再下下次一定要带着林妈妈你一起去试试。 林嘉年走过去站在一旁微笑着听，蒋太太时不时说到一处地方还问林嘉年是不是啊好不好啊，林嘉年点头回答，林大妈就更相信了，微微张着嘴表示惊讶和向往。 很快陈妈就过来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四人一桌虽然也不算多，可比起往年的团圆饭已经是差了一倍的数了。 因为是传统节日，又有着林嘉年和林大妈在，这一桌的菜陈妈全部都准备了中国传统菜，热热闹闹的开动，林大妈还被蒋太太硬拉着一起喝了回红酒，不习惯喝酒的林大妈，当然没品出蒋太太手里红酒的醇香，只觉入口涩涩苦苦的，怎么会有蒋太太说得美容效果呢。 林嘉年倒是显得有些拘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大妈在，又或者是心虚，反正一顿饭吃得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蒋进话也不多，只管招呼着两位太太，哪一个都不能落下哪一个都要伺候好了。 结果从来不喝酒的林大妈好像因为喝得太快又是后劲挺足的红酒微微有些醉了，红红的脸蛋映着客厅暖黄的灯光，就跟时光倒流了似的，恍惚间看去如同有着娇羞。 蒋太太还特意让管家准备了烟火，吃完饭的四人站在小院子里看烟火，半半看到了，欢跳着跑过来，在蒋进和林嘉年身上蹭了蹭后被突然响起的烟火声惊到了，愣了愣也跟着他们抬头看起了烟火。 林大妈一直跟蒋太太好像有聊不完的话，蒋进跟林嘉年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她们，偶尔说上一两句。 正当林嘉年想着是不是应该带林大妈回家了的时候蒋太太拉着林大妈走了过来。 说什么要出去一下，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送，小罗会开车来接的。 林嘉年看着喝得面色红红的林大妈小声问：“妈，您还好吧？” “我很好啊，嘉年，你不用担心，蒋太太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呢，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还真是有些喝多了，林嘉年在心里叹上一口气，把林大妈安心交给了蒋太太。 热闹了那么久，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倒是一时让林嘉年有些不习惯。蒋进拉着林嘉年等不及蒋太太和林太太消失在视野里就上了楼。 门还没全部关上了，蒋进已经迫不及待把林嘉年按在了一旁的墙角上，带着急切的欲望和动作，一路从林嘉年的双唇闻到了林嘉年的脖子，手指也不闲着的解着林嘉年的衣服扣子。 林嘉年担心着林大妈和蒋太太随时会回来，拉住蒋进的领带把他拽到面前，问：“你什么时候把我妈接过来的？” 蒋进现在是哪里合适就吻哪里，他贴过去吻林嘉年的唇，在得到对方的微微挣扎后抬起了头，笑着说：“两天前啊，你忙得没空管我的时候……” “这么说，这两天我妈一直睡在这里？” “是啊是啊……”蒋进探下手去解林嘉年的皮带，跟自己同样款式的皮带解起来特别的顺手。 林嘉年拉住他的手，又问：“你什么都没跟我妈说？” “什么？”蒋进哪有心思去跟林嘉年讨论这些，他现在一门心思是想着怎么把人压到床上去，“我正在考虑。” 林嘉年一震，一把推开了蒋进，问：“考虑什么？” “怎么样让她接受又多了个儿子的事实。”蒋进挑了下眉，然后搂住林嘉年翻了个身，“我想，要是好好跟她说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林嘉年心里头突然有些乱，他从来都没有在自己母亲面前表现过自己不喜欢女生的事情，除了一直一直推脱结婚的时间外，他还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说，或者是怎么解释让她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蒋进的话倒是提醒了林嘉年，林嘉年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瞒一辈子，迟早是要说穿了，可是，林嘉年担心她母亲在知道了事实之后会不会承受不住。 “我会跟她说的。”林嘉年虽然还没想好要如何跟林大妈坦白，可是，再如何，他也希望自己来跟林大妈说。 “嘉年，不要担心，相信我，我会处理的很好的。”蒋进一把弯腰抱起林嘉年，跨上两步把人扔到床上后又快速压了上去，这一回是直接解起了裤子拉链。 “可是……” “嘉年，咱妈都有新年礼物了，我的呢？我的新年礼物呢？你准备了嘛？”蒋进脱着林嘉年的裤子，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外加可怜兮兮地问。 林嘉年一巴掌拍在蒋进的脸蛋上，嘴角略带弧度的笑了起来，“你还没给我拜年了吧蒋大老板？” 蒋进被打得歪了下头，他已经很习惯林嘉年在床上的出其不意，终于算是把裤子解下来了的蒋大老板撑起膝盖探向了林嘉年的大腿，特有技巧的摩擦着，他微笑着看到林嘉年轻轻颤抖起来，然后才凑上前在林嘉年的耳边哈气低语：“宝贝儿，我这就给你来拜年！” ＊＊＊＊＊＊ 折腾了一夜的两人，迷迷糊糊醒过来才发现蒋太太和林大妈又不见了人影。 蒋进抱着林嘉年洗完澡出来，林嘉年担心不过，拿起手机给林大妈打了电话。 那边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接，林嘉年有些急了，抬头看向了蒋进。 蒋进只套了个浴袍，这边衣带都还只是松松垮垮地系着，看到林嘉年略带担心的表情后笑着挨了过去，“我给蒋太太打电话，别担心。” 可惜那边蒋太太也一直未接电话。 蒋进跟林嘉年摊了下手，然后给司机小罗打了电话。 小罗那边吵得厉害，透过电话都是震耳的春节喜庆音乐声，接到蒋进的电话后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似的，“少爷少爷，您终于打电话来了！” 蒋进问他怎么了？蒋太太和林太太呢？ “在办年货呢，太太说今天是大年夜，哪有不办年货的道理。” 蒋进明明记得管家已经备齐了年货了。 “因为太太说今晚要和林太太回先生家过年啊……不说了不说了，少爷，太太出来了……” 蒋进挂了电话把事情跟林嘉年一说，林嘉年差点没跳起来，去我家？！ 这……他跟蒋进现在可是同居着，两人一起生活的证据通通都还没收拾好呢！ 蒋进笑了笑，把手机放到林嘉年面前晃了晃，说：“已经是下午了，嘉年，你要是现在穿衣服赶回家的话说不定还会在她们之前先到家。” 林嘉年只是没准备好，他微微皱眉思量了一下，然后起身穿衣服。 巧的是，路上林嘉年终于接到了林大妈的回电，问嘉年你起床了没，我跟蒋太太晚上要回家过年呢，你记得收拾一下给我们留个门，噢！对了对了，还有小进，要记得叫上小进一起啊。 林嘉年脑子有些乱，他挂上电话莫名侧头看向蒋进，略带思索的眼神和面无表情的脸，他问蒋进，“蒋进，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准备些什么？” “不用了，我们直接回家，东西她们已经都备好了。” “你知道？” “小罗刚跟我说她们刚从超市出来。” 林嘉年有些无力，过年呢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莫名紧张呢？ 又巧的是，蒋进的车刚到小区，蒋太太她们也转了进来。 林嘉年想，这回真不用再瞒了。 Chapter 42：坦白的时候态度也要好 帮着两位太太把东西提上楼，好几袋子的东西，林嘉年和蒋进两人四只手都拿着吃力。 林嘉年家里本来就干净，虽然前几天因为年底而忙得厉害，没怎么收拾，不过，蒋进至少知道要在起床后铺被子了，又因着蒋进这几天白天都跑得没人影，所以林嘉年并不是担心什么家里乱而在拿钥匙的时候有所停顿。 林嘉年没想到的是，走在他前头跟林大妈有说有笑的蒋进已经掏出了钥匙，在林大妈略显疑惑的神情下泰然自若地打开了门。 蒋太太和林大妈进门后还回头对着林嘉年招手，说嘉年还不快进来。 林嘉年应了声，提着东西进了门后用胳膊肘带上了门，他抬头看到蒋进直径把东西都搁到餐桌上，然后转身朝着他走来，微微带笑的表情好似这种他觉得习以为常的事情林大妈也会觉得是理所当然一样。 蒋进接过林嘉年手中的东西，笑了下说：“你看，阿姨也没有说什么啊。” 林嘉年咬了下牙，也不知道要怎么回蒋进的话。 随着蒋进一同把东西都放上了餐桌，然后林嘉年一个一个解开袋子把东西都拿出来。 换好了拖鞋的两位太太又齐齐走到餐桌旁，给林嘉年正在拿出来的东西做着解释。 “哎呀！这个嘉年先不要拆，我们吃了饭才能拆的。”林嘉年对着手里拿着的小礼盒无奈笑了下，然后递给了林大妈。 “嘉年！这个不要拿出来啊！” 林嘉年顿了下，看到手中包装盒后立马把它放回了袋子里。 蒋太太挨过去小声笑着解释：“这是我给林妈妈的新年礼物哦~” 林嘉年索性放弃了手中包装着的袋子，然后转了下身子去看印有超市字样的塑料袋。蒋进笑着在林嘉年耳边低语了一句：“看来阿姨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林嘉年顿了下，抬头看了蒋进一眼后，不似明显地点了下头。 林嘉年查看了一下超市袋子里的东西，很多都是晚上准备的菜和小点，林嘉年提着都拿进了厨房，后面蒋进跟着把剩下的东西拿进去，没出几分钟，外面正在看着刚购物完的东西的两位太太终于发现自家的儿子都不见了。 林大妈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嘉年在为蒋进系着围裙带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后才开口，“嘉年……晚饭还是我来准备吧……” 林嘉年连忙收回手，表情自然也不轻松，他勉强对着林大妈笑起来，说：“妈，不用了，您难得来，我们来做就好了。” “哎呦！”蒋太太一跟过来就看到带着围裙的蒋进，脸上花枝招展的表情立马显现，“我亲爱的厨师先生，能有机会目睹您一番厨艺，真是万分荣幸。” 蒋太太学着英国绅士的腔调调笑起蒋进来，最后还弯腰做了伸手的邀请。 蒋进笑着把手递给了蒋太太，深深在蒋太太的手背上吻了吻，说：“我亲爱的太太，能得您喜欢，也是我的荣幸。” 林嘉年嘴角抽了抽，看着这母子两上演着非常人能理解的恩爱亲情。 蒋太太娇笑一声，害羞着从蒋进手中收回了手，一转身挽住了林大妈的胳膊，说：“今天就让他们两忙好了，反正平时也都是他们自己做。” 林嘉年又为蒋太太这一句话而捏了一把汗，微微转动眸子观察着林大妈的表情，也只是略显僵硬后很快恢复了过来。 林嘉年在心里叹上一口气，实在是有些无从开口。 蒋太太准备的都是西餐的材料，好在蒋进对西餐也是了解，相对于中餐来说，西餐的准备的话要简单的多，至少除了主菜和甜点外，只需要考虑气氛了。 蒋太太的意思呢是说昨天小年夜我们一大家子已经吃过中餐了，今晚大年夜，虽然更适合中式餐谱，不过，总归要让林妈妈尝尝鲜不是，所以，孩子们，快点准备吧！ 蒋进为了配合给位的口味，牛排的生熟程度都有所分别，他知道蒋太太喜欢生一点的，而林大妈的话估计不会喜欢太生的东西的，林嘉年嘛，他最清楚了，最低底线是在七分。 新西兰上等的牛肉，不同于家里平时用来炒的，煎煮时就可看出肉质的不同，配上一点点的黑胡椒，再是装饰点缀用的西兰花，完全堪比高级西餐厅的大厨手笔。林嘉年家里由蒋进收藏了几瓶红酒，不同年份的拉菲和其他一些已经被开封过了的木桐、玛歌等，蒋太太眼尖，在蒋进和林嘉年端着主餐上桌前早挑好了今晚需要品尝的红酒。 林嘉年一出厨房就看到林大妈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他把手中的牛排放下，走过去微微揽着林大妈，低声开口：“妈……” 林嘉年的话还没说出口，林大妈已经表情不自然地张了张嘴，问了起来：“嘉年啊，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对象了？” 林嘉年愣了下，随后轻轻一笑说，“妈，您已经和蒋太太观察过我的家了是吗？” 林大妈点了点头，抿了唇抬头看着林嘉年，略带犹豫说：“嘉年，这是好事，你怎么不跟妈说一声呢，妈还以为你……” 林嘉年听完这一句，就知道林大妈应该还没看出这间屋子里多出来的另一份生活用品是个男人的，可是之前他跟蒋进之间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她难道没有有所察觉吗？ “妈，我没有要瞒您，只是，要是我跟你说了的话，我怕你会接受不了。” 林大妈听完林嘉年这一句，本来就已经担忧着的心就更难平复下来了，他抬着头，用不安的眼神看着林嘉年，眨啊眨不知怎的眼泪就眨了出来，“……妈也希望你能过得好……” 林嘉年看到林大妈眼泪出来了，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他把林大妈揽在怀里，用力箍了一下，“妈，我怕你接受不了……” 母子两在一边说悄悄话，这边蒋进和蒋太太也看到了，蒋进把酒杯放到餐桌上，然后慢悠悠绕到蒋太太边上低下头来递过去一个眼神。 蒋太太不动声色的用胳膊肘捅了捅蒋进的腰，小声哼哼说：“我都明里暗里提醒好几遍了啊，接下来你自己解决！” 蒋进动作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一个低头用脸颊贴了贴蒋太太的脸颊，十分热情的法式招呼。 “Mrs.jiang，You are the world’smost beautiful！” “Thank you，Mr.jiang！” ＊＊＊＊＊＊ 蒋进走到林嘉年身边的时候林嘉年正搂着林大妈小声安慰着。 “妈，您要是猜到什么就跟我说，别憋在心里，您这样我心里会很不好受……妈，要不我们先吃饭，您吃饱了我们再说好吗？” 林嘉年到了这个时候倒是觉得不那么紧张了，看着林大妈一个劲的因为乱猜而伤心的落泪，心里有的更多的是难过。 蒋进走过来，把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他走过去拍了下林嘉年的肩膀，算作提醒，随后看了看林嘉年怀里正哭着的林大妈，很浅地弯腰挨近林大妈，低低说：“阿姨，大过年的，哭可不好。” 林大妈一听到蒋进的声音，立马从林嘉年的怀里抬起了头，她看到蒋进笑意盈盈的脸，突然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觉得自己太丢人了，这么大过年的这么大岁数的还当着外人哭上了。 蒋进伸手抹去林大妈脸上的泪水，笑容里头都是温柔，“阿姨，您不会介意多我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相貌英俊多才又多金的儿子的吧？” 林嘉年一怔，不知道蒋进这话要从何说起，他最怕就是吓到林大妈了，他隐隐有些担忧，觉得蒋进好像是要准备说些什么了。他看了眼蒋进，神色紧绷间示意蒋进不要乱来。 蒋进却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小声跟林大妈继续说着，“阿姨，您放心，以后我会和嘉年一起照顾您的，您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住在我家，和我母亲一起会很热闹，您要是肯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嘉年和我都会很高兴的。” 林嘉年一直都没有跟蒋进把关系确定下来，这么一下子，蒋进跟林大妈这么一说穿，好像他跟蒋进早已经定了海誓山盟要过一辈子似的。可是林嘉年现在不能反驳蒋进什么，因为他在担心林大妈听了蒋进的话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果然，林大妈神色一愣，看蒋进的眼完全是陌生，她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林嘉年，像是征询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林嘉年叹上一口气把林大妈重新抱进了怀里，他说：“妈，对不起，瞒了您那么久……” “嘉年……”林大妈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一句，他看看笑得一脸温和的蒋进，又把头转向林嘉年，问：“嘉年，你是在跟小进处对象？” “噗！”这句话正好被走过来的蒋太太听到，蒋太太完全不在乎形象得笑出了声，她走过去站在蒋进旁边，跟林大妈点头解释：“林妈妈，你还看不出来嘛？蒋进啊是想着做你们家的媳妇儿！” 林大妈又是一愣，“小进？”这么高大英俊一小伙子林大妈是怎么也不能联想到媳妇儿上去的。 蒋进一头的黑线，这种总想着怎么寒碜自己的妈还真是让人伤脑筋。 林嘉年也无语了一会儿，听蒋太太口气像是巴不得把蒋进快点赶出门似的。 “阿姨，您现在明白了吗？我跟嘉年，是我们两个人打算过一辈子。”蒋进稍稍给林大妈一些思考的时候，随后跟林大妈彻底坦白了。 林嘉年紧张地下意思抱紧了林大妈，一双手不断在林大妈的胳膊上揉搓着，像是安抚她也安抚自己一般，低下头来看着林大妈的反应，“妈……” “嘉年……”林大妈好像是条件反射地叫着林嘉年的名字。 “林妈妈，你说我们两突然间多了这么个帅气的儿子不是件好事嘛，你该高兴才对啊，你看看，我们蒋进哪点比不了姑娘家了，还有还有，重点是我多了嘉年这么个儿子，林妈妈，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嘉年，你要是不答应啊，嘉年和我都会不高兴的。”蒋太太在一边又麻利说了一长串，这话可有分量的多，让本来愣住的林大妈心里头一阵动摇。 “嘉年，你是我们林家唯一的血脉，你这样……妈实在是……”林大妈实在是为难，一开始听到蒋进这么说的时候她的确是有些转不过来，可是等到蒋进把事情给她说开了，蒋太太又在一旁这么劝说着，她现在跟林嘉年说道理好像已经无济于事，可是……可是，这样的事要让她怎么接受的了，她的儿子，她养了三十年，竟然跟她说要娶个男人回来！这……这真是太荒唐了！ “妈，对不起……”除了这一句，林嘉年也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他知道这样的事一时间肯定很难接受，更何况还是在这样两难的情况下，“妈，您不要急也不要生气，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吧。” “阿姨，您心里有个准备就行，不要想太多了，您这样子我们都会很担心。” 蒋太太笑着把林大妈从林嘉年怀里拉过来，一边安慰着一边指着桌上的菜说：“我们看看蒋进的厨艺如何，我还开了瓶红酒，哎呀！林妈妈，你都不知道你昨晚喝了红酒脸色有多好。” “是吗？”林大妈被蒋太太说得扯开了心思，听到夸奖红着脸去摸自己自己的脸。 林嘉年看着她们两的背影心里总算安心了些，他想着估计他母亲还不是很清楚蒋进口中要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Chapter 43：旧情人该有的自觉 这一次说开一直到晚饭结束，看似其乐融融的四个人又一起看了春节联欢晚会，期间还不断夹杂着林嘉年和蒋进手机短信的提示消息，无非是各种新年祝福和拜年的祝贺。 蒋进在钟声敲响前进卧室接了个电话，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电视机里的新年倒计时，钟声还没敲响，林嘉年的手机到先响起来了。 林嘉年看到来电显示后犹豫了一下才到阳台上接了起来。 “嘉年……新年快乐……” 嘉年说得礼貌客气，回答：“嗯，顾总，新年快乐。” 估计对方打这个电话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吞吞吐吐了好久都没有说完一句话，“那个，嘉年，最近过的……好吗？” 自从两人在超市偶遇后顾觉也很自觉地没有再找过林嘉年，和林嘉年相处了那么久，他也清楚林嘉年的脾气的很，林嘉年这种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在知道了自己已经有了妻室后还跟自己暧昧不清呢，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可是，再见到，他真的是控制不住得想要去接近他，重新拥抱他，哪怕是低声下气都无所谓，呵，可是那个人依旧是那么的倔，没有半点的动摇。 “挺好的，你呢？” 作为对朋友的关心，林嘉年自然还要多问一句。 “嗯，我也是。”对方大受鼓舞，在林嘉年条件反射反问了一句后，又主动做出了邀请，“嘉年，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顿饭吧？” 林嘉年倚在阳台上，头顶是新年钟声敲响后为了庆祝而不断燃起绽放的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快要盖过电话里那人略带心虚的建议，林嘉年换了个站姿，把身体侧了个面，对向了另一边不太耀眼的市景，“顾总，我们还有什么话没有说清楚吗？” 还用得着自己把话说得再清楚点吗？林嘉年当然不希望，凡事都希望体面解决的人很不喜欢那种粗声粗气面红耳赤的说话方式，他稍稍沉着声音反问着对方。 对方果然语塞，在听到了他的话后静默了几秒，隔了片刻才又起了话头，好像是深深叹了口气，“嘉年，对不起。” “顾总没必要这么想，要是可以，以后工作上生活上我们还可以是朋友，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得上忙的话你可以直说。” 林嘉年这么礼貌的把两人之间本来就已经清楚的关系再一次划分了个清楚，顾觉再有脸面来说一些请求的话真是太过不要脸了。 “那好，嘉年，以后要是也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也要直说，我们……还是朋友。” 林嘉年嗯了一声，随后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抬头微微发现周遭的烟火已经不那么多了，眼前却依旧是灯火辉煌。 林嘉年转身，还没起步就看到倚在落地窗边的蒋进，屋子里头灯火亮堂，蒋进背了光，身子站得有些斜，嘴角大概又是那种戏谑的笑意吧，林嘉年想，可是却看不清。 蒋进看到林嘉年有些愣神的表情，微微勾了下嘴角走过来，他靠近林嘉年，把正倚在阳台上的身体压得更紧了，“蒋太太在拆礼物呢，你不进去吗？” 林嘉年看着蒋进，也没有恼什么这么冷的天，蒋进这个混蛋竟然把我逼在阳台上，林嘉年只说：“是吗？今天买的？” 蒋进点头：“大概。”他伸出双手箍住林嘉年的身子，差不多快要把整个身体都压上了林嘉年，却还要低下头去凑近他，“嘉年，你在跟谁打电话？” 哼！真是有够小气的男人！ 林嘉年不回答反问：“那你躲卧室是接谁的电话？” 蒋进嘴角裂开好看的笑容，然后双手用了点力把林嘉年抱在了怀里，“安梓越，你朋友方程棠的情人，这个解释林首席觉得满意吗？” 林嘉年愣了下，忽地警觉似的紧紧盯着蒋进，从蒋进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就已经让林嘉年心头收紧了，再一思考蒋进这种说话的口气竟然还带着玩笑味，林嘉年微微皱眉，“你给我认真点！”林嘉年说完就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前后一联想，难道……他伸手拽住蒋进外套里头整齐打好的领带，一用力，一把拉到了眼前，抿着一双有些发白的唇，说：“如果你敢继续，我们就一拍两散！” 蒋进为林嘉年认真的表情而高兴，任由林嘉年拽着自己的领带不修边幅的痞痞笑起，顺道再在林嘉年发白的唇上偷吻一口再开口，“嘉年，有你这份为我担忧的心和这么大威胁性的话我哪还敢呢？” 林嘉年横他一眼，甩手松开了对蒋进领带的挟制，没再理他。 蒋进收了下手臂，摇了下林嘉年的身体，林嘉年抬眼问他干嘛。蒋进贼贼一笑，说，“嘉年，讨好我一下吧，我要是开心了的话就让你进去看蒋太太为你准备的礼物。” 林嘉年放在蒋进腰上的手狠狠捶了一下，低声骂道：“有病！” 蒋进笑着躲了下，却依旧把林嘉年抱得紧，他先是吻了吻林嘉年的耳垂，再是说，“我看到你放在床头柜里的手表了，嘉年……我很喜欢……” 林嘉年神色一闪，蓦地把脑袋侧开了后说，“谁说是给你的？” “嘉年，在我面前你还那么别扭……”蒋大老板一边又控诉了一遍林嘉年的口是心非，一边早按耐不住低下头准确吻住了林嘉年的唇。 林嘉年搁在蒋进腰上的手重新环了上去，显而易见的配合意味，蒋进一步步深入下去，含着林嘉年的唇厮磨一番，然后舌尖缠绵探入，勾住林嘉年的舌头不断纠缠。这个吻太过缠绵和深情，以至于在林嘉年觉得应该适可而止时已经是新年到来了半个小时。所以，当林嘉年推开蒋进，从抬起头的视线里看到站在窗边一脸惊讶和愣神的林大妈时林大妈已经不知有站了多久了。 林嘉年立马把蒋进推得远远的，蒋进一个回神，追着林嘉年的视线看去，发现林大妈时却只是微微一笑，主动开口：“阿姨，外头冷，我们进去吧。” 蒋进松手，只用单手搂着林嘉年的肩膀，带着同样有些愣神的林嘉年往里头走。林嘉年在走到林大妈面前时伸手抱住了林大妈，他一边轻拍着林大妈的背一边小声说：“妈，进去吧。” 林大妈抬起头来看了看林嘉年，又看了看蒋进，微微眨着泛了泪水的双眼，一张脸依旧是表情僵硬，最后，她重新对上林嘉年的眼，说：“嘉年，妈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生气，可是，你跟小进好像感情很好的样子，过了年，你都三十一了，妈知道你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要懂事，脾气更是倔，认准了的事怎么说都是没用的，可是妈不知道要怎么说服自己，嘉年……你给妈一些时间吧，妈跟蒋太太不一样，这么突然，妈真的有些……？” “妈，对不起……您不要勉强自己，只要您开心我怎么样都可以的，妈，我会注意分寸的。”林嘉年安抚着林大妈，林大妈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算是不反对了，所以，林嘉年没有继续要把话说清楚下去的必要，他知道，林大妈说得一点都没错，她跟蒋太太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蒋太太从小受的教育和思想观念都跟林大妈有太大的不同了，要让林大妈一下子做出什么解释或者答应的话真的是太为难她了。林嘉年轻轻叹了口气，抱住林大妈站了好久才又说：“妈，进去吧，外头冷得厉害。” 蒋进这个时候倒是不说话了，他当然也听出了林大妈话中的意思，既然林大妈已经退步了，更甚是觉得慢慢会接受他们了，那么他也不必要再给林大妈施加什么压力，他对林大妈笑了下，然后为林嘉年和林大妈推开了门。 热热闹闹的新年还不算结束，隔日，知道了林大妈来了的消息的杜浴秋和方程棠一同来给林嘉年和林大妈拜年，林大妈没见过方程棠，可是跟杜浴秋熟啊，杜浴秋这张三寸不烂之舌给林大妈的印象可是非常的深刻。 林嘉年因为林大妈在就让蒋进回自个儿家睡去了，当然了，蒋进还要兼蒋太太的车夫，昨夜那么晚，他当然要把蒋太太安全送回家。 大上午的，林嘉年才刚刚起床，门铃就被按得直响。 林嘉年猜都不用猜，杜浴秋无疑了。 热热闹闹又吃了顿午饭，林大妈也没显得有多不高兴，林嘉年想大概是因着外人在吧，方程棠第一次和林大妈见面，倒是也能和林大妈聊得到一起，四个人吃饭完一起看前一日的春节晚会重播，杜浴秋正好昨晚没有看，跟林大妈挨在一起一个劲得讨论各类小品和歌舞表演。 林嘉年把刚泡好的咖啡递给方程棠，绕开杜浴秋横挂在茶几上的脚，坐到了方程棠身边。 方程棠道了声谢谢，然后又一脸淡漠地和林大妈他们一起看起了电视。 林嘉年直接开口，问：“你怎么了，有心事？” 方程棠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中的咖啡放到了茶几上，显然已经是犹豫了很久的样子，他大力呼出一口气，说：“嘉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跟你谈谈？” 林嘉年点头，说得自然，“我也想跟你谈谈。” 方程棠微微一怔，本来就不怎么有笑意的脸突然这么眉头一皱更显严肃，“你都知道了？” 林嘉年抬手抿了口水，玻璃杯重新放回桌角时微微与方程棠笑了笑，“蒋进没有瞒我。” 电视声音被杜浴秋开得很响，其中又不断夹杂着他和林大妈的笑话声，方程棠与林嘉年的对话显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方程棠倒是松了口气，看着林嘉年平静的面庞笑起，“我跟蒋进不熟，不过看来你们相处得很不错。” 林嘉年轻轻一笑，却是反问：“你呢？过得怎么样？” 方程棠把视线移开，看到身旁的两人因为春节小品而笑得快顺不过气，他却只是自嘲一般叹了声，“不怎么样，分了。” Chapter 44：什么叫嘉年不见了？！ 林大妈一直到林嘉年上班前一天才走，林嘉年亲自把她送回家，一同去的还有蒋进，知道消息的蒋太太说什么没去C市转过，在蒋进来按林嘉年门铃的时候挽着蒋进的胳膊也一同进了林嘉年的家。 林大妈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这一趟回去，林嘉年跟她前一晚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生活用品床上用品恨不得把家里都的东西通通都换了。 蒋太太说要一起去林大妈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两位太太坐在后座，林嘉年坐在副驾驶座，蒋进开车，一家四口别提有多其乐融融。 一路都是林大妈和蒋太太的话说声，蒋太太教了林大妈很多保养和养生的小秘方，林大妈时不时，啊，原来这样也可以啊！是吗？我都不知道呢……林嘉年也时不时从后视镜里观察她们两一下，嘴角一直都是浅浅的笑容。 蒋进向来闹腾的性子今天也格外的安静，他与林嘉年一样，看着后视镜里头两位有着聊不完话题的太太心里头是沉甸甸的满足：自己跟林嘉年的幸福小生活马上就要步入正轨了！ 蒋太太一同去，免不了要去C市好好转转，一行人先回家把东西放下，屁股还没坐热呢蒋太太就拉着林大妈要去C市的著名景点逛了，蒋进今天开了他那辆古斯特，一路在街上都是招摇，林嘉年不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蒋太太反正是习惯了，林大妈也不知道车牌子什么的自然也不会上心，蒋进就更别提了，他巴不得的很呐，哪一次不都是要炫耀一番的？ 一两处地方一逛，林嘉年也就放弃了要连夜赶回的想法，幸好，明天所谓的上班只是去报个到，下午再开个会议，做一些今年的大致安排而已。 晚饭蒋太太建议直接去酒店，自个儿买了菜再回去做多麻烦，反正是在市中心了，回头吃了饭再去街上逛一圈，回来直接睡酒店得了。 蒋进笑而不语，揽住蒋太太用眼神做了一番赞扬。 晚上睡酒店什么的，当然是蒋太太跟林大妈一间了，难道还要让这么大的儿子跟着妈睡？ 这一次，蒋进的如意小算盘终于得逞，林嘉年什么都不没表示，反正开房的事情都是蒋进一人完成。 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的蒋大老板第二天在回去的路上都是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一个年算是就这么过完了，林嘉年最欣慰的是林大妈没有对自己的事表示反对，所以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已经算是默认了吧。 蒋进非常有这样的自觉，自从见过了林大妈后就俨然是一副我和嘉年是两口子的心态，林大妈走了，当晚，蒋进就又住回了林嘉年的家。 林嘉年要上班，其实蒋进公司前两天就已经开始工作了，他这个董事长完全是因为有着要陪丈母娘的责任而随意翘了班。林嘉年没问，也知道一般公司春节放假的时间差不多都在一个星期左右。跟他们不同，他们公司的工作时间和假期长短都是跟着大盘走的，所以第二天，林嘉年奋力推开蒋进起床洗脸刷牙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看到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蒋进终于忍不住问了。 “蒋氏要倒了吗？你这个董事长闲的可以放那么长的假？” 蒋进脑袋趴在枕头上，一只手横在林嘉年刚刚睡过的地方，明显还是之前在床上阻扰林嘉年起床时的动作。 蒋董事长困难的掀了掀眼皮，最后还是没有给睁开，依旧是一副迷迷糊糊的瞌睡样，“董事长不在还有总裁，总裁不在还有总监，总监不在还有主任，嘉年，我一两天不去完全不碍事。” 林嘉年正打着领带，微微用力收紧了领结，觉得松紧正好适合领口了之后放下手去拉开了蒋进的被子，“快起来，早饭我做好了，你吃完早饭就去上班，我先走了。” 全身赤裸的男人被这么一惊终于醒了过来，其实林嘉年只是掀开了他肩头的被子，毕竟是冬天，房间的暖气再足也不可能让不穿衣服的男人受得了。 蒋进一抬手，一把拉住林嘉年的手腕，用力一拽，直接把人拉倒在了床上，完全不知检点的男人用赤裸的胸膛压着林嘉年整齐的西装，胳膊伸阿伸得直接钻进了林嘉年腰间的衬衫里，“嘉年，如此美好的早晨，你舍得让我一个人睡冷了的被窝？” “蒋董事长，需要我提醒你现在的时间吗？”林嘉年冷着眼睨着蒋进，然后果断伸手抓住蒋进已经有趋势往下探的手。 “好吧，宝贝儿，你要是给个主动热情的早安吻的话我会考虑在你出门前起床。” 林嘉年噙着嘴角明显是假笑当中还夹杂着嘲讽，用力把蒋进的手拉住，然后一翻身压住了蒋进，“蒋董事长，需要我再提醒你吗？蒋氏集团可不是姓林的，你起不起床去不去公司上班跟我有多大的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嘉年，你可是蒋太太认准了的媳妇儿，照这么个算法，蒋氏当然有一半是姓林了。” 林嘉年瞥他一眼，口无遮拦的瞎推理。 “工作上蒋董事长还是分分清楚的好。”林嘉年可不喜欢这种带着反差和类似金钱交易的同居生活，蒋进这一句话都是提醒他了，他和蒋进的差距完全不止身份背景这么简单。 林嘉年推开蒋进起身，完全不像先前主动询问所用的冷淡口吻，他整理着衣服，然后带上床头柜上手表，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出门记得把床收拾好。” 蒋进悻悻然靠在床头，看着林嘉年走出去的背影微微笑着：这么别扭的人还真是少见。 蒋进自然是没想到，林嘉年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去上个班罢了，竟然一晚上没回来。 蒋进快把林嘉年的电话给打爆了，起初是无法接通，然后是直接关机，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消息。 蒋进不知道林嘉年朋友的电话，唯一知道的好像只有杜浴秋和方程棠，蒋进这才发现，认识林嘉年那么久了，从一开始到现在，他身边好像只出现了杜浴秋和方程棠两个算得上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吧。蒋进想，在他还不认识林嘉年的时候，林嘉年到底是怎么样的呢？这么安静且自持的人，生活一定也很单调吧。 蒋进在心里默念着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说不定嘉年只是在为了早上他不肯起床而闹着脾气呢。 当蒋进托人调查完打了杜浴秋和方程棠电话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后，蒋进真的有些焦躁了。 已经是凌晨的十二点，蒋进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人越想越乱，把之前什么只是闹着脾气而不接电话的想法通通都否决掉，这么没有说服力的借口蒋进你居然也想得出来。 蒋进心里烦得厉害，也不管时间上妥不妥，拿起电话就给舒柏闻打了过去。 对方接起电话口气十分不善，连平时挂在嘴边的小王八蛋都没用，直接就是有话快说！ 蒋进根本就没在意这些，他一门心思脑中都是嘉年怎么不接我电话，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嘉年不见了” “什么嘉年不见了？”舒柏闻还没反应过来，蒋进没来由这么一句让正在做着深夜交流的舒董事长有半秒钟的停顿。 “什么！”电话里头突然又传来一声惊叫，很快电话好像被转移了对象，那不靠谱的声调却用了十分严肃的口气，“什么叫嘉年不见了，嘉年怎么啦？！” 蒋进听出来是杜裕秋的声音，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什么这个点杜浴秋怎么会出现在舒柏闻的旁边，被杜浴秋这么一吼，蒋进终于有了些语气变化，“他手机一直都是联系不上，这么晚了又没跟你们在一起，我很担心。” 介于林嘉年之前也有无缘无故失踪的情况，两人这一次倒是情绪比蒋进好很多，甚至还安慰蒋进，不要太着急了，说不定嘉年只是突然有什么急事，又正好手机没电了吧。 蒋进说：“这一次不一样！” “不一样？”杜浴秋当然不知道蒋进所谓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因为林嘉年从来都没有跟他们说过那一次的失踪主谋就是蒋进。 “我马上过来！不是！我给程棠打电话！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杜浴秋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不理还在床上有些愣神的舒柏闻，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就往外走。 舒柏闻起身去拉住他，皱着眉说：“认识你以来就没见过你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别急，我送你过去。” 杜浴秋看了他一眼，说不明白现在是什么心情，更多是因为担心林嘉年而不能顾忌别的感受，平日里总是见而躲之不及的人，今天怎么会那么好心呢？ 这个念头只在杜浴秋的脑中一闪而过，随后他一如既往的对舒柏闻大声吼道：“那还不快去穿衣服！” 去林嘉年家的路上，杜浴秋给方程棠打了电话，对于杜浴秋口中的“嘉年不见了”方程棠同样比较惊异，却在被杜浴秋问及到嘉年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嘉年有什么总是跟你先商量的他有没有不对劲啊的时候方程棠表示沉默。 方程棠正好值晚班，紧接着又接到蒋进的电话，在被问及到林嘉年的去向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的竟然会是安梓越，在他反问了蒋进现在是什么情况后立马也起身去了林嘉年的家。 “如果真的是确定失踪了的话，我们也得要等到二十四个小时之后才能报案，蒋先生，你最后一次见到嘉年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 “二十四个小时？”规矩蒋进当然知道，可这个时间他怎么可能等得了。 听出蒋进声音中意思的舒柏闻微微皱了下眉问蒋进：“你确定吗？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就给姑姑打电话。” 蒋进回想了一遍最近跟林嘉年相处时的细节，完全不觉得林嘉年会有做出主动消失不见的可能，介于之前教堂的教训，蒋进当然会想得很坏，“我不知道……” 杜浴秋和方程棠都不知道舒柏闻口中的姑姑是谁，倒是杜浴秋又想到了别的：“说不定嘉年是回老家了，手机又正好没电了呢？”不是杜浴秋不担心，他总觉得像林嘉年这样奉功守法的良好市民会遇到什么坏事呢？ “也有可能，蒋进，要不先等等看，说不定明天他就回来了。”舒柏闻觉得杜浴秋说得不无道理。 蒋进被这么一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方程棠看去，紧盯的双眼沉着很浓的危险，在他还没说什么的时候方程棠却先他一步走了过来。 Chapter 45：不如我来求你好了 方程棠在蒋进身边坐下，一直紧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看了眼站在一边的舒柏闻和杜浴秋，神色之中的犹豫清晰可见，缓了口气才开了口：“蒋先生，我不知道你跟安氏的合作还有没有继续，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安氏最近的动作很大，尤其是在你们联手端了樊军之后，还有一件事，我下午收到得通知，樊军在押送过程中被人劫走了……” “你确定？！”蒋进忽地瞪向方程棠，他像是完全有了打算似的一把站起了身。 “上头要求暂时封锁消息，要不是你跟安氏有合作……” “这么大的事封锁消息！”舒柏闻对于那一次教堂刺杀的事情来龙去脉都清楚，樊军这个事情的起因者竟然现在正在流逃！所以说蒋进的担心真的是有可能了，“我现在就给你们公安局局长打电话，封锁消息？荒唐！” 蒋进点了下头，随后问方程棠：“安梓越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不清楚……”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杜浴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樊军的事他基本不知道，对于林嘉年上次的抢伤他都以为只是意外，会跟安梓越他们扯上关系他是完全想不到的。 舒柏闻直接给秘书打电话，查到了局长的电话后立马打了过去。 那边局长该是正好睡的时候，接到陌生电话自然口气不善，而且平时永远都是被巴结的角色，一个口气没注意，直接爆了粗口。 舒柏闻鲜少有这么傲慢的时候，对于做事不济且人品低下的人他当然会厌恶，“李局长看来睡得很香啊？这么不知道注意，说不定现在樊军就已经在你们李家门外了。” “你是谁？怎么知道……”樊军这个名字现在在李荣的心中可谓是大忌，重要疑犯劫车蹿逃这么大的责任谁来负？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事情还没有被发现公开前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李局长有心思考虑这些还不如现在就加紧派人搜查，还是说你要等事情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才准备动手？” 李荣毕竟是吃了那么多年官盐的人，在起初的惊讶过后就已经平静了很多，能有办法弄到他手机号的人也应该来头不小，而且是知道樊军被劫了的，这件事应该只有局里的人知道才是，难道事情被哪个不懂规矩的传出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你到底是谁？” 舒柏闻本就没有耐心跟他耗，更没有心思去考虑李荣的问题，他微微冷哼了一声，在果断把电话挂断前说：“看来李局长是要舒市长亲自来请了！” 这边舒柏闻把电话挂了之后直接拨了另一个号。在舒柏闻给李荣打电话的时候蒋进已经在方程棠口中把事情都了解清楚了，这个时候他完全已经把林嘉年失踪和樊军流逃联想到了一块去，他现在除了借用警方的力量还有的就是自己的人脉关系，在以往所有接触过的人之中，跟他有关系同时也跟樊军有关系的他只想到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之前就跟他提及过在樊军身边安插过手下的事。 蒋进刚拿出手机，电话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电话，蒋进微微皱眉，神色之间的凝重不言而喻，等电话响过几声后他才略微谨慎地接了起来。 半夜三更，还正好是这个时候，他当然会提防再三。 “蒋董事长，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没想到对方那么直接，蒋进咬了下牙，下颚肌肉都崩了起来：“樊军……” 蒋进说出这个名字，屋子里的人全都一惊，连还在打电话的舒柏闻都有一阵走神。 电话里头突然传来大笑声，“蒋董事长好记性啊！难为你还记得老子，怎么，把老子害的倾家荡产是不是心里难安啊？” 蒋进也不在被他牵着走，很明白得跟他说：“我知道你现在在外面，不如这样，你先到我这里来，我的地方总归比外面安全吧，而且警方绝对不会想到你会跟我联系。” “蒋进，你他妈别给老子装好人！老子现在就告诉你，你那小白脸的情人在老子手上！老子他妈的就等着你来求老子了！去你那儿？你是跟安梓越混得久了人也跟着白痴了吧？要是是你蒋进的葬礼老子还说不定会愿意来上个香！” 林嘉年真的在樊军手里！！！ 蒋进脑子一轰，整颗心剧烈一收，呼吸突然的混乱让屋子都已经静静听着他打电话的人清晰可闻。蒋进握着拳，掌心的肉被指甲深深抠进后才平静下来接了樊军的话：“樊军，你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就算是现在帮你逃出国都可以，不过，你也最好给我记住，你现在手上的这个人是我蒋进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你不肯退一步的话我也有本事这一次让你不止翻不了身那么简单！” “蒋董事长是在威胁我？哈哈哈哈……老子他妈告诉你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你的人在老子手里，老子高兴就多留几天不高兴爱怎么就把他怎么，你他妈竟然还敢威胁老子，大不了到时候一起死，反正老子不怕死！” 蒋进也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不过他就是要让樊军知道林嘉年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如果林嘉年有个什么闪失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你想怎么样？”蒋进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必须经过慎重考虑，像樊军这样的亡命之徒肯定什么都做的出来，蒋进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林嘉年受到任何伤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林嘉年平平安安。 “蒋董事长终于肯低头了？怎么，看人脸色的滋味不好受吧？老子当初那么好声好气的来找你你他妈是怎么跟老子说的？现在知道后悔了？蒋进，你最好乖乖都听我的，别想着用你那些见不得光的裙带关系来给老子找晦气！” 蒋进沉了下说：“好，可以，樊军，从现在开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立马让人封锁关于你的一切消息，包括所有追捕行动，不过前提条件你应该清楚。” “蒋董事长，你最好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说不定我受了刺激，手上的刀一个没拿稳就刺偏了方向……” “樊军！你别给我乱来！”蒋进缓着呼吸，暗哑的嗓音在沉静的屋子好像砸向四周的墙壁，重重都是回音，蒋进很快直接接下去说，“你要怎么样？要钱？活命？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说！” “这么紧张？看来我还真抓对人了，哼！蒋进，你不是本是很大吗？怎么久了都还没查到我在哪里吗？” “如果你希望我们找到你的话？” “我希望你一个人找到我们。” “好！你要什么？还有，你要我怎么做？说出地址，我马上过来！” “呵，我现在告诉你的话那还有什么好玩的？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不跟你们玩个够怎么对得起我那一帮死去的兄弟！” “你想玩？好！我陪你玩！把不相干的人先放了，我们之间的事最好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放了？放了的话蒋董事长还会那么听话？蒋进，你他妈是不是真的脑子坏了？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天亮之前我要见到一千万美元和一架私人直升机，还有！蒋进，你他妈到时候给我一个人来！找不到地址的话就是蒋董事长自己没本事了……” “樊军！” “嘟嘟嘟……” 蒋进听到忙音后一腔火气不知道要往哪儿发，握紧手机的手恨不得直接将手机扔出去，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忽地回身对舒铂闻说：“帮我准备一千万美金和一架私人飞机，他打电话的地方很安静，我听不到任何标志性的声音，如果当时我们有监听的话说不定应该就已经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了。” 舒铂闻走过去，伸手按在蒋进的肩膀上，“我已经跟姑姑打过电话了，她会亲自处理这件事，蒋进，最好先冷静一下，我们需要警方的帮助……” “我冷静不下来！” “樊军怎么说？”方程棠和杜浴秋也已经从电话内容中明白林嘉年现在是在樊军手上，作为一名警官，方程棠在这一方面的敏感度其实要高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蒋进听到方程棠的声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等不及回答方程棠的话直接就拿起手机拨号。 电话响过三声后被接了起来，还是一贯的平淡，“蒋董事长，有事？” “安梓越，这么快就接起电话难道不是你在等着我打过来？”如果说之前蒋进还有心思奉为安梓越一声安二少，那么现在他连多说一句都觉得没必要。 一旁的方程棠从蒋进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立时一震，拢着的眉也就更紧了，他本来就知道安梓越跟蒋进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一次又是牵扯到樊军，要说不会扯上安梓越的话方程棠倒是应该奇怪才对。“是吗？蒋董事长想太多了吧。” 安梓越平静的说话声让蒋进很不爽，他知道安梓越对于林嘉年的安危根本不会在意半分，现在这个时候打电话一切都是走投无路之举，问安梓越说不定是现在最有效的方法。 “安梓越，我不想再跟你拐弯抹角，你应该知道樊军逃了吧，我需要他现在所在的地址。” “蒋董事长怎么知道我知道樊军现在在哪里？”那边还是说的不紧不慢，好像还可以调整了一下位置，依稀听到一些摩擦声，就在蒋进准备点穿前安梓越重新开口，“蒋董事长是在求人吧？这个态度可不好，不如想想我当初是怎么有诚意地建议我们继续合作下去的？” 蒋进微微咬了下牙，他给安梓越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当初在林嘉年知道了他跟安梓越之间有合作来往时林嘉年果断的要求蒋进断绝这种冒险的行为，果不然对方还在死咬着之前他的决定。 “安梓越！如果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的话，等这一次樊军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什么都好商量，不管是你们需要的货还是通道，我蒋进说到做到！” “蒋董事长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了，翻脸不认人的事蒋董事长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你说要我怎么相信你？” “如果你手中有樊军现在的地址，你要我如何就如何，包括……怎么让你相信我。” 蒋进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就算是在国外过得再艰难，再没有亲人关心他都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得跟谁说过话，低头求人的事更是没有过，有时候人在高处站的时间长了，得意忘形惯了，再要如何去低声下气也就难了，更何况是蒋进这种性格的人了，他或许不是那么的优秀，又或许没有那么的美好，可是，却可以为了在意的人放下所有的身段和尊严。 “蒋先生……”方程棠不知道之前蒋进跟安梓越发生过什么，不过从蒋进的话中方程棠知道安梓越手中有樊军所在的地址，并且，蒋进跟安梓越之间的这一次谈话并不是很顺利，终于按捺不住的方程棠主动打断了蒋进的话，他伸手拿过蒋进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沉稳开口，“安梓越……不如我来求你好了。” Chapter 46：安梓越！你会把嘉年害死的！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尽管已经出于某种原因许久不曾听到，可安梓越还是心头一怔，他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然后才调整好平日里的说话口气，“好啊……” 方程棠突然有些觉得可笑，他微微哼了下，说：“那我求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嘉年在哪里了吧？” 安梓越那边有片刻的停顿，电话里头本来就很静，现在安梓越不说话，几乎连呼吸都听不到，“程棠，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安梓越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没有给方程棠接话的机会，直接说出心中早有的打算，“告诉蒋进，我的车五分钟后在楼下等他，樊军什么要求我不知道，不过，最好让他都听他的准备好。” 然后电话啪的一声立刻挂断了，方程棠来不及在意现在心头的难受，把安梓越的话转告给蒋进。 舒铂闻听过后拉住已经有着朝外走趋势的蒋进，说：“五分钟准备一千万美金根本就来不及，还有，你就那么相信安梓越？警察已经在赶过来了，你最好身边带个可靠的人，我知道你急，可是，一切都从长计议，现在樊军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这样贸贸然过去你有几分把握？” 蒋进顿了下，神色闪了闪对舒铂闻说：“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樊军那边有安梓越安插的人，他知道樊军在哪里的可能性很高，你留在这里，我手机有定位，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办。” “我和你一起去。”方程棠动作利落的查看了一下腰间的配枪，一切都正常后他一边把枪往腰间插回去一边朝门外走，“蒋先生，这种事我应该比你有经验得多。” 蒋进看了舒铂闻一眼，然后对着方程棠点了点头，两人一同朝门外疾步走去。 “我也……”总算弄明白情况了的杜浴秋刚开口就被舒铂闻伸手捂住了嘴，“唔……你干什么？？？我也要去救嘉年！” “你就别添乱了，给我乖乖呆在这里！”舒铂闻拉着杜浴秋回到沙发上，说，“你去做什么？方程棠是警察你有他的身手吗？那么多人去给樊军当靶子啊！” 杜浴秋撇了撇嘴，坐在沙发上瞪着舒铂闻。 舒铂闻叹了口气说：“警察马上就要过来了，到时候我姑姑应该也会一起来，蒋进手机有定位，如果安梓越说的地址是真的，那等警方摸清楚那边的情况了再一起过去。” “那你不是要准备钱吗？怎么还不去？！” “我已经派人去准备了……” 舒铂闻的话还没讲完，房间的门就被大力打开了，舒铂闻和杜浴秋同时转过头去看，从门边进来的人穿了一身裁剪合体的干练女式西服套装，很瘦很高挑，虽然已经是上了年纪，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的干练气息，走起路来两眼直视前方，蹭蹭蹭半点没有旁骛，雷厉风行之势足以可见，一同进来的还有两名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和两纵穿着警服装备齐全的警察。 舒铂闻立马起身迎了过去：“姑姑……” 女人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人立马动作麻利得开始准备。 “大侄子，好像有新情况啊？” 舒铂闻点了点头，对来人说：“蒋进已经知道樊军现在所在的位置了，他跟方警官还有安氏的人正在赶过去。” “舒市长，准备好了！” 舒源，A市连续两任的市长，多届人大代表，蒋太太舒瑾贤和舒大董事长舒铂闻的姑姑，舒老先生就这么一个妹妹，舒市长也就这么一个哥哥，打小就对这一对年龄相差甚多的姐弟宠得厉害，更不要说是对自己的侄孙了，舒市长对蒋进这个唯一的大侄孙可谓是宠爱有加啊！ 自己侄孙的媳妇儿被人绑了那不就等于自己被绑了嘛？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就跟她被当众给人扇了巴掌有什么区别！ 舒源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舒铂闻的胳膊走到沙发边，说：“你已经知道樊军在哪里了？蒋进有把握吗？几成？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对方需要什么？还有，人质现在安全吗？” 舒铂闻把五分钟前发生的事跟舒源讲了一遍，舒源立马让人根据蒋进的手机开始定位，从显示屏上的红点可以看出，蒋进一行人还在不断移动，根据移动的方向和地图，警方马上分析出他们大概要去的位置，队长开始联络好各个路口车子可能行驶而去的最近的警员，随时跟踪和勘察。 “钱不是问题，飞机的话要看樊军现在所处的位置，如果他在市区，人群多的地方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他给了我们三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蒋进顺利到达那里的话应该会给我们争取到一点时间。” 杜浴秋坐在舒铂闻旁边，一看到那么多人进来就有点愣神，又是因为林嘉年的事而心里担忧着，再一听，竟然还惊动了市长，市长居然还是舒铂闻他姑姑，这关系近得真是让人可怕，他仔细听着舒铂闻的分析，努力沉下心来开始为林嘉年祈祷，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这些了。 方程棠没想到安梓越也会来，他和蒋进下楼，楼下正好驶过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几乎是车子都没停，车门直接被打开，里头低低传来一声“上车！”。 蒋进和方程棠动作快速地跳上车，坐下来后借着驾驶座的灯光才发现里面只有司机和安梓越，蒋进看了眼安梓越，也没说话。 方程棠愣了下，已经没有别的选择的在安梓越身边的座位上坐着了。 “樊军那边现在有多少人？你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安梓越出于警察的敏感，早已把私人感情先放在了一边，他侧头主动询问安梓越。 安梓越安插在樊军身边的人其实已经是樊军的心腹，在樊军的团伙里很受樊军的信任，上一次走私被抓他正好被樊军派去与云南那边的毒贩交易，所以没有被警方抓获，这一次又把樊军顺利搭救出来，就更深得樊军的信任了。 安梓越手中早已掌握了一切情况，樊军的地址，樊军手中的武器，樊军出逃的计划等等等等，他甚至还猜到了樊军逃出来之后首先也是最想做的就是报复，所以换个话来说，他早已经猜到樊军会对蒋进下手，没想到的事，樊军竟然会联想到林嘉年，牵连到林嘉年安梓越是没有想到的。 “他们在市中心的烂尾楼里，一共三个人，樊军，我的人，还有林嘉年。” 蒋进听到林嘉年的名字就全身一震，他猛地抬头，盯了安梓越一会儿后问：“你的人救的樊军？” 方程棠在蒋进问出这个问题后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略带诧异地看着安梓越，神色暗了暗，已经是联想到了原来整件事情都是事出有因。 安梓越没有要隐瞒的必要，更何况，现在他们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利益跟生命安全之间后者应该更重要些。 安梓越对蒋进点了点头。 蒋进双眼一眯，紧紧又问：“原因？” 安梓越慢慢阖了下眼，倾身靠上椅背，说：“蒋进，如果我们是合作关系的话我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 “安梓越！你会把嘉年害死的！”方程棠一拳砸在椅面上，一脸盛怒的表情转头盯着安梓越，他真的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是安梓越，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竟然让人把樊军救出来，单单只是因为想借樊军之手对付蒋进！ 只不过安梓越算漏了一步，樊军没有直接对蒋进下手，而是绑架了林嘉年来威胁蒋进。 方程棠心里的复杂和愤怒快要逼得他将拳头挥向安梓越的面颊，在他心里，安梓越总是话少又安静的，就算只是没办法做着黑社会，骨子里也一定不会是险恶阴毒的人，可是……可是竟然会是这样！他最好的朋友出事了，罪魁祸首居然是他最爱的人。 蒋进绷着脸，眼里的杀气从来没有这么浓烈过，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暗沉的气息，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可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害了林嘉年，蒋进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对安梓越也就忍了下来。 安梓越不在乎蒋进怎么做，他只是对方程棠的反应而心里沉闷，他移下双眼，貌似漫不经心看了方程棠一眼，最后只是缓缓张了张口：“所以你在恨我？” 方程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安梓越，他很清楚自己放不下安梓越，眼前这种情况让他心情糟糕透了，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人，是要发火嘛？是要恨他嘛？是要狠狠砸上他一拳说事情有多严重嘛？他不知道，方程棠完全不知道！ 在方程棠怒气冲冲瞪着安梓越的时候车子忽地停了下来，前后司机连头都没转过来，低低一声：“到了。”蒋进不再沉浸在自己的谴责当中，拉开门就要下车，胳膊猛地被谁拉住了，还没来得及回头安梓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们一起出现会让樊军更加暴躁，我在下面等你们，我的人会随机应变的。”说完，安梓越放开蒋进的胳膊，蒋进点了点头，就在一只脚踏下了车门时安梓越突然又抬手抛了把枪过来，“希望用不着。” 蒋进的表情略有变化，他勾了下嘴角对着安梓越抬了下已经接在手中的枪，又匆匆走了下去。 方程棠在下车前深深看了安梓越一眼，眼里说不明白的情愫，好似藏着千言万语，却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他紧跟着蒋进下了车，因为是深夜，又是烂尾楼的地方，四周一面安静，只有周遭闪烁着的霓虹才昭示着这一切都还在市区之内。 Chapter47：不那么顺利的营救 方程棠先拉住蒋进观察了一下整栋烂尾楼的情况，大致跟安梓越在刚上车时跟他们分析的差不多，一共二十层，还没封顶，只是简单的水泥框架，在通亮的霓虹街灯都让走在里面的人感觉到阴森，初春的风尤为烈，呼啦啦的吹来回荡在整栋烂尾楼里。 安梓越说人在顶层，樊军这么做是为了到时候能直接坐着飞机离开。 这个时候，蒋进跟方程棠都没有说话，两人消无声息朝顶楼走去，因为怕被发现，所以走得很慢，又是二十层的高楼，光是走上去的时间就发了很久，沉声呼吸的蒋进和方程棠一前一后，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听到了楼上传来的话说声。 “妈的！怎么还不来？”随后是凳子被踢到的声音，“这小白脸也太他妈不禁打了，昏了多久了，你去弄醒他。” 蒋进一下子激动了，上面的声音他听得出来是樊军的，他口中的小白脸除了是林嘉年还能是谁？他们打他？他们居然打了嘉年！嘉年居然被打了！！嘉年昏过去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方程棠一把拉住他，瞪着眼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自己绕到蒋进的前方，一只手揽着蒋进一只手拔出了腰间的配枪。 楼上又传来泼水的声音，水桶好像被扔的很远，砸出碰碰声。 蒋进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上面的人是林嘉年啊，他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等着！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寒冰冰住了，想要冲进去就林嘉年的欲望快要钻破他的脑袋，他光光是听到那一声水声就已经脑中一片空白了，更不用想象现在林嘉年是什么情况了。 在听到拳脚声突然响起时，蒋进再也等不下去得直接冲了上去。 出现在眼前的是樊军拽着地上人的衣领蹲在地上的画面，蒋进还没跑上几步，听到声响已经转过头的樊军动作利落把手中的匕首抵在了林嘉年的脖子上。 林嘉年倒在地上，身旁一片水渍，不过不多，高楼上没有水，应该只是临时应急的矿泉水，可是这么冷的天，顶楼上面那么大的风，吹在全身湿透了的林嘉年身上该是那么冷的事啊！ 林嘉年身上还是前一天出门前的衣服，只是因为受过踢打和捆绑，衣服已经又脏又皱，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整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半眯半张的眼没有焦距，蒋进叫他，他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反正没有一点反应。 “樊军，你要的东西马上就到！你敢再碰一下他试试看！！！”蒋进虽然不是科班出声，可这种东西他完全不陌生，他举着枪牢牢对着樊军，西装包裹着的全身肌肉在看在林嘉年的那一刻瞬间紧绷，心里是一阵一阵搅着的心疼和难受。 “樊军，不要再执迷不悟，放下手中的刀。”方程棠站在蒋进的另一端，同样用枪指着樊军，他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瞄着四周的情况，发现另外一个目标正平静地站在樊军的侧后方后微微眯了下眼。 “老子不敢？哈哈哈哈……蒋进，你不给老子带着东西来竟然还敢来？你不怕我直接撕票啊，那到时候就一起死！”樊军一手拽着林嘉年的衣领往上提了提，匕首又抵近脖子几分。 “嘉年！”蒋进大喊，看到樊军的动作后立马开口，“好好好！你不要乱来，一千万美金和一架直升机是吧，不是说有三个小时吗？钱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马上就会送过来。” “蒋进，我他妈真是喜欢看你求人的样子，你求老子，跪下来求老子，老子高兴了就少在他身上留几条疤。” “樊军，你不要得寸进尺！”方程棠看着地上的林嘉年心里头一阵阵难受，可出于警察的职责，他不能用暴力来解决事情，他听到樊军的话，在猛地看向蒋进的时候又上前一步逼近了樊军。 “给我站住！再上前一步就直接把他抛下去！蒋进，快给老子跪！跪着求老子！！！” 蒋进握着枪的手捏着死紧，他咬着牙，见，他死死盯着樊军身旁的林嘉年，只要嘉年安全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就在蒋进收回枪快要弯下腿的时候警笛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想起。 “妈的！你们通知了条子！”樊军瞬间激动地拽着林嘉年大力站了起来，手中不知轻重，匕首直接划过了林嘉年的脖子，血口子里顿时流出血，“你们他妈竟然敢通知警察！！！” 蒋进动作快速重新握上枪把对上樊军，这一次樊军是真的被激怒了，他挥舞着手中的匕首让蒋进和方程棠不要过来，最后又抵上林嘉年的脖子，“你们他妈竟然敢通知警察，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也不会再被警察抓住！！！”彻底被激怒了的樊军，在听到警笛声越来越响时心中的情绪也被激得越发强烈，到所有警笛都围着烂尾楼响动时他终于呲牙裂目好似不受控制地朝林嘉年的脖子刺去！ “嘉年！！！” “住手！！！” “砰！”枪声突然响起，就在蒋进和方程棠的声音楼下之时。 蒋进那一刻双手都颤抖了，他看着随着樊军一同倒下去的林嘉年整个人都像是被灵魂剥离了一样，他确定自己没有开枪，而这一声枪响？他猛地跑上前去，一把抱住林嘉年的身体，狠命搂紧怀里，“嘉年！嘉年！嘉年！是我是我……不要吓我宝贝，快睁开眼看看我……” 方程棠回过神连忙跑上前，他蹲在林嘉年身边，看到林嘉年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丝牙齿快要被咬碎。 “他被樊军注射了，药量不小，发作的时候会很痛苦，现在只是昏过去了。”一旁突然想起声音，方程棠抬头看他那人慢慢走过来，一边擦着刚刚还用它来杀死樊军的枪，面色依旧是平静。 蒋进一把抱起林嘉年，转身就往楼下走，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此刻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狼狈和失落。 “你就是方程棠？” 方程棠收了枪打算让下面的同事来收拾局面，忽然听到那么又开口，透着点凉意的声音，甚至还有点轻蔑。 方程棠踟蹰了一下，重新转过了身：“有事？” 对方突然笑了笑，嘴角弯起的弧度不大，说：“我是安梓越的大哥。” 方程棠愣了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后，从身形上根本没有看出他与安梓越有什么相似。 安氏的大当家？他竟然在樊军手下做小弟？？？方程棠自然想不到，他匆匆与对方点了点头，然后说：“他……他们还在下面等着，我先去汇报情况。” 对方笑了笑，说：“好。” 方程棠冲下楼的第一刻就去找安梓越，可惜安梓越的车已经不在了，他看着蒋进已经把依旧昏迷的林嘉年放上了车，除了一同来的同事还有舒源和舒铂闻，没看到杜浴秋，大概是舒铂闻怕他碍事，不准让他来。 他快速跟同事们说着上面的情况，等一行人又匆匆赶上去时他们已经找不到方程棠口中的安氏大当家了。 蒋进没有把林嘉年送医院，他担心事情闹大如果林嘉年被检查出吸毒的话会被强制带去戒毒，他带着林嘉年回了林嘉年的家，打电话给自己的家庭医生，让家庭医生立马过来。 杜浴秋等在林嘉年的家里，看到蒋进抱着林嘉年进来立马冲了过来。 “嘉年怎么了？你把他放下，我来看看。” 蒋进把林嘉年小心放上床，没理杜浴秋。 杜浴秋担心死了，一把窜过去大声对着蒋进说：“我是医生！我知道怎么处理紧急情况！！！” 蒋进这才看了杜浴秋一眼。 杜浴秋抿着唇走到林嘉年身边，低下头来探林嘉年的额头，因为手上没有工具，他只是先初步检查，发现林嘉年额头烫得厉害后知道林嘉年正在发着烧，他慢慢查看林嘉年的伤口，脖子上的一条口子已经封了血，血痂子还不是很硬，如果动上一动的话一定又马上裂开来。杜浴秋建议先把林嘉年的湿衣服换了，他已经发烧了，穿着湿衣服会更加加重病情，杜浴秋转身出去的时候说：“你换衣服的时候小心些，看看嘉年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我立马去联系医院，我怕嘉年身上有内伤。” 蒋进一心担心着林嘉年毒瘾发作怎么办，被杜浴秋这么一说倒是突然醒悟了过来，家庭医生医术再好没有设备的支持他还是检查不出来什么的，如果真的有内伤，万一内出血的话拖久了是要出人命了，蒋进立马拿出手机打电话，让钱院长现在马上立刻安排。 杜浴秋转身进来的时候看到蒋进匆匆忙忙又抱着林嘉年出来了，他疑惑问：“怎么了？” “去医院检查。” 杜浴秋随手抄了件衣服就跟了出来，他说：“我跟医院联系过了，我来开车。” 蒋进抱着林嘉年走进电梯：“不能去你们医院。” “为什么？”杜浴秋一脸的担忧，看着林嘉年想上去摸摸林嘉年的脸蛋又怕惊到林嘉年的。 “杜浴秋……”蒋进突然叫杜浴秋的名字，印象里蒋进是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叫杜浴秋，杜浴秋一时也有些愣了，可下一刻他听到蒋进的话后脑子彻底炸了！ “嘉年他……被注射了……”！！！ 杜浴秋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蒋进连医院都没把人带去，防得就是怕林嘉年突然毒瘾发作被强制带去戒毒。 “那你现在……” “去二院，我跟他们钱院长打过电话了，要他亲自过来安排。” 杜浴秋一路跟着，他开着林嘉年的车，蒋进抱着林嘉年坐在后排上，一直把林嘉年搂得紧紧的，贴着林嘉年的耳朵很小声很小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钱院长已经在急诊室门口等着了，看到蒋进抱着林嘉年下来急忙走了过来，征询一番后看到停好车下来的杜浴秋，直接挥了挥手：“哦，小杜也来了啊。” 蒋进根本没在意这一家二院就是杜浴秋工作的地方，他抱着林嘉年快步朝急诊室走去，一边跟钱院长再三叮嘱，一定要保密，检查结果出了他们谁都不能知道！ 蒋进把林嘉年小心上到病床上盯着林嘉年看了好一会儿都不肯走，最后还是被杜浴秋拉了出来。被杜浴秋拉出来的蒋进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低着头沉默不说话。 杜浴秋看不到蒋进的脸，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蒋进与他一样，同样担心着检查结果。 等待的时间显得很漫长，期间，杜浴秋接到了舒铂闻的电话，询问他这边的情况，他只说还不清楚，嘉年还在急诊室没出来。舒铂闻又问蒋进怎么样了，杜浴秋悄悄瞄了蒋进一眼，落魄失魂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杜浴秋回了舒铂闻一句不知道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刚收线，钱院长就从急诊室走了出来。 蒋进余光看到门开了，立马神经紧绷地站了起来：“怎么样？” 钱院长面色凝重，看了一旁杜浴秋一眼后，沉声问蒋进：“小蒋啊，你是不是瞒了你钱叔叔什么？” Chapter48：我对你是那么的迷恋 “情况不好吗？”蒋进皱眉，上前一步就要冲进急诊室。 钱院长伸手拉住他，说：“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伤，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不过有些发烧，我已经给他打了退烧药，睡上几个小时就没事了，小蒋啊，你跟钱叔叔说实话……” 蒋进这才有些放心了下来，一夜的奔波，他一身的风尘，尽管西装修身身形高伟，可依旧掩不住他满身的落魄和狼狈，钱院长跟他父亲是旧交，是信得过的人，既然人都带来让检查了，蒋进也就没有隐瞒下去了，“嘉年被樊军绑架了，在救出来之前被注射了……” “如果是小剂量的又是第一次的话，能戒掉的可能性很大，就是过程会让他很痛苦，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可以带他去个安静些，环境好点的地方，最好是能有人一直陪着他，我们没有碰过毒不知道戒毒的过程会有多痛苦，小蒋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钱院长一席话语重心长，蒋进也终于放下了心。 他对着钱院长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就进了急诊室。 林嘉年依旧昏睡着，白色的被子盖在他单薄的身上，惨白惨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更加让人担忧了。 杜浴秋在外面跟钱院长聊了几句，进来之后双眼看着林嘉年，话却是对蒋进说着：“院长说如果你不想嘉年待在医院可以把他带回家的……” 此时天已经开始亮起来了，本来就天气不是很好的原因，蒋进抱着林嘉年出来的时候天色依旧灰蒙蒙。 方程棠和舒铂闻正好赶过来，在医院门口和蒋进他们碰上了，两人询问了林嘉年的情况，本来想问问蒋进如何打算的，却见蒋进自顾把林嘉年抱上车，放靠在了副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后自己有绕道驾驶座，上车前回头对着站着院门口的三人冷冷说了句：“你们别跟来。” 随后上车，带着林嘉年了驶出去。 天色快要亮起来的时候林嘉年在车上慢慢转醒了。 蒋进一边开车一边一直细心观察着林嘉年，发现林嘉年皱着眉艰难睁开眼后他立马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蒋进侧过身去抱林嘉年，“嘉年……” 林嘉年动了下身体，因为由安全带困着而不能动地太厉害，他抬头看着蒋进，双眼从一开始的茫然变成深幽，再是专注，他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也还不清楚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蒋进后他直接伸出被蒋进一同搂在胸前的双手，死死抱住了蒋进。 “嘉年……”蒋进有些慌，他只能把林嘉年抱得紧些再紧些。 “蒋进……”林嘉年因为昏睡的关系，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声音显得沙哑低沉，搂住蒋进的双手也一直不停得颤抖着。 蒋进抱着他，慢慢抚着他的背，隔了好久才喃喃说出一句，“嘉年……抱歉……那么晚才来救你……” 林嘉年抱着蒋进却抖得越发厉害，他微微往蒋进的怀里钻了钻，放在蒋进背上的双手开始握成拳。 “嘉年，怎么了？”蒋进发现了林嘉年的不对劲，他伸手解开林嘉年身上的安全带，用手托住林嘉年的身体抱得更上来些。蒋进侧过头去看林嘉年，发现林嘉年闭着眼抿着发白的双唇颤得更厉害了，额头上密密的细汗不断地渗出来，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嘉年……宝贝儿……”蒋进隐隐想到了什么，他凑过去吻着林嘉年的面颊，一下一下用自己的面颊贴着林嘉年的面颊，“嘉年，是不是很难受？难受你就咬我，乖，不要忍着，不要忍着……” 林嘉年身上的烧刚刚有退下去的迹象，突然一下子毒瘾发作，整个人又开始全身烫起来，林嘉年搂住蒋进的双手越拽越紧，面色惨白全身却是发烫，最后连双脚都颤抖得蜷缩起来，他攀在蒋进的肩头，感觉全身像是在被针刺一样难受，扎一针抽出来在疼痛还没有消失前再扎上一针，一针一针不间断得在他全身扎着，林嘉年不受控制得从紧闭的双眼中流下眼泪来，他发现自己只要一张口就想打哈欠，这个样子一定狼狈透了，他不想让蒋进看到他这个样子，所以他死死抱紧蒋进，狠命咬着唇，不让它打出哈欠来，可身体的难受实在让林嘉年受不了，脑子一时空白一时肿痛，疼起来的时候快要炸开一样，他知道蒋进一直在说话，可是好像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一样，他怎么努力都听不清楚。 “嘉年……嘉年，难受就说出来好不好，不要这么忍着，不要让我担心，你听我说，把头抬起来好不好，我们话说，嘉年，我跟你说蒋太太在英国的事，她除了我爸到底还有多少追求者，嘉年……一定不会有事，坚持一下，宝贝儿，我爱你……” “蒋进……”林嘉年终于从蒋进的肩头侧过身来，他艰难得开口，甚至双眼都不能准确定焦在蒋进的脸上，一双唇快要被他咬出血来，满头的大汗顺着面颊流淌下来，粗重的呼吸一声紧接着一声，断断续续的声音依旧沙哑，“蒋进……打晕我……” 林嘉年受不了这种感觉了，再这样下去他难保自己会求着蒋进给他来缓解这种足够能折磨死人的痛苦。 蒋进此刻有种心脏正在被人用力捏紧的感觉，他感觉林嘉年奋力每说一个字他的心脏就缩紧一分，再这么下去，蒋进也会因为心疼而疯掉的。 嘉年，我要怎么做才能分担你现在的痛苦？到底要怎么做！！！ “嘉年……” “快打晕我！”林嘉年咬牙断然又说出一句，然后突然像是因为强硬忍耐而被抽离的所有力气似的摊在了蒋进的怀里，他拽着蒋进已经被他捏皱了的西服一点点松开，进入半昏迷一般抖动着双唇颤抖着全身。 蒋进用力拥住他往下滑去的身体，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亲手去打晕林嘉年呢？可是看着那么痛苦的林嘉年蒋进又觉得除了照林嘉年说得那么做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一边依旧小声哄着林嘉年，一边却抬起了手，朝着林嘉年的后颈狠狠劈去！ 林嘉年再次睁开眼，耳边是一声一声翻打着的潮水声。 可能因为发烧的关系，他全身都虚脱无力，连睁眼的动作都努力试了好几次。 “宝贝儿……” 林嘉年听到声音侧过了头，他看到的是蒋进一张写满担忧的脸，深情凝视他的淡蓝双眼和略带凌乱的发型。 好狼狈好糟糕好想让人嘲笑的蒋董事长。 所以林嘉年笑了下，依旧是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和没有血色的双唇，嘴角这样轻轻一扯，却是让人心慌到以为那惨白的双唇间会突然裂出血丝来似的。 蒋进原就是半跪在床边的，看到林嘉年醒过来已经是激动，再看到突然对他笑的林嘉年几乎是兴奋地挨了过去，林嘉年斜了下眼也看着他，老半天，却只等到蒋进喃喃他的名字。 樊军在给林嘉年注射的时候林嘉年还没有昏过去，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被注射的是什么，过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乘着自己还有一丝清醒让蒋进打晕自己是明智的，照林嘉年的性子，再艰难再痛苦他都一定会牙咬把毒戒掉的。 “这是哪儿？” 蒋进就怕自己凑得还不够近，再挨过去一些，柔声说：“海边，钱院长说这样的坏境对你戒毒有帮助，正好我想起这边有我之前买下来给蒋太太度假用的小别墅，嘉年，你感觉好点了吗？” 林嘉年眨了下眼表示自己好些了。 “饿吗？我去做饭。”蒋进伸手摸着林嘉年好像已经有些瘦了的面颊，轻声问。 林嘉年一点都不觉得饿，尽管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他现在全身脱力，每一块骨头里都酸疼得厉害，他很害怕自己毒瘾发作的时候会像电视上看的一样，心情烦躁，行为异常，对身边的人做出出格的事情，不过好像现在看来他身边只有蒋进一个人。 其实蒋进不放心一个人把林嘉年留在房间里，可是他知道林嘉年是那么的面皮薄，要是让别人看到他毒瘾发作的样子一定又会心里受不了，所以他把平时打扫这间别墅的保姆都打发走了，这段时间他都会安安静静得陪着林嘉年两个人待在这里。 蒋进端着熬得还不是很稠的粥走上来的时候看到林嘉年又昏睡了过去，他端着准备好的粥站在林嘉年床头，看着林嘉年虽然睡了那么久却依旧有着那么浓重的眼圈，因为虚弱而几乎看不到有呼吸的气息，平时再怎么样都要整理的很干净整洁的发型也奄奄搭在额头上，没有被被子捂住的地方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正好那一条已经开始结痂的伤疤露了出来。 蒋进愣愣站在那里，心里难受得鼻子突地酸起来，这和他初见时的嘉年到底差了多少呢？他第一次见到林嘉年的时候林嘉年是那么的干净俊朗，举手投足间都是有礼有貌，修长身形和冷淡气质是那么的吸引着蒋进，林嘉年的所有都让蒋进着迷，蒋进甚至那个时候都不想承认这件事，想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蒋大老板怎么会成天脑子里都想着只见过一面的人啊！一直都蒋进千方百计和林嘉年真正相处，他才发现，他心中近乎完满的人也会有小脾气也会爱钻牛角尖也会因为自己的不在意而吃醋，蒋进心中的林嘉年和真正的林嘉年都让蒋进魂牵梦绕，只要是一想到就会不受控制的笑起来，在遇到林嘉年之前，蒋进真的不知道自己原来还会因为这世间的谁而停留下来。单单只是因为他是林嘉年。 嘉年，我对你，迷恋是那么那么的深。 Chapter49：久闻大名，孙媳你好。 林嘉年都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他这一次醒过来看到的是伏睡在自己床边的蒋进。 林嘉年不想吵醒蒋进，只是睁着眼侧过头朝外头看去。 房间很明亮，应该是有着两层，从窗户看出去，很宽阔的视线，好像整片蔚蓝的天都能尽收眼底，蒋进说这里是海边，林嘉年因为躺在床上的关系，看不到大海，只听到潮水有规律的翻打声。 蒋进好像是被惊醒的，因为林嘉年看到蒋进全身突然抖了下，猛地抬起头，口中同时惊慌地喊着林嘉年的名字。 林嘉年顿了下，一时迷茫神色换上了心疼。 他自己身体难受，照顾他的蒋进也同样跟着休息不好。 “醒了？我过来看到你又睡着了……”蒋进伸手搂了下林嘉年的头发，又问，“感觉好点了吗？” 林嘉年伸手握住蒋进的手，对着蒋进笑了笑说：“饿了。” 蒋进高兴地笑起来，林嘉年突然有种很久没看到蒋进这样笑的想法，可是明明才没几天才对啊。 蒋进这一次把热好的粥端上来林嘉年没有再睡过去，他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蒋进走进来的脚步声才回过了神。 林嘉年全身没力气，由蒋进抱着靠在了床头，他这才透过宽大的窗户看到别墅外一望无际的大海，蔚蓝蔚蓝的颜色，好像蒋进的眼睛。 林嘉年看向蒋进，那浅蓝的颜色一瞬间让林嘉年心安下来。 “钱院长说，小份量的不会有大碍的，而且也只有一次，只要我们坚持，用不了多久你就没事了，嘉年，我会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蒋进一边给林嘉年喂粥一边跟他说话。 林嘉年偶尔点头偶尔嗯上一声，再看一眼蒋进，神色平静。 “嘉年……” “嗯？” “我爱你。” “……”林嘉年从来都没有听蒋进这么认真跟他说过这句话，认真到好像说完这一句他们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一样。林嘉年不知道怎么回答蒋进，他是该跟他说一句我知道的还是嗯呢？ 蒋进把碗放到一边，帮着林嘉年擦了嘴后又扶着林嘉年躺下，“宝贝儿，睡不着的话我们就说会儿话吧。” 林嘉年笑着点了点头，林嘉年先开口提问：“蒋进，你为什么会想跟我在一起？” 蒋进换了个方向，挪到林嘉年的床边坐下，一边掩了掩林嘉年的被角，反问：“那你呢？也爱上我之后为什么想跟我在一起了？” 林嘉年笑了下，就知道蒋进的这张嘴最会贫！ “我不知道……”林嘉年轻声回答他，蒋进正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林嘉年却说，“你也去休息会儿吧，我有点累了，想睡会儿。” 蒋进点头，说：“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你看着我我有些睡不着。”林嘉年快速接上一句，然后伸手推了推蒋进，“快走，等下我睡醒了你就又没得睡了……” 蒋进还是头一次发现林嘉年把对他的关系放在嘴上说，所以很受用的拿起一边的碗站了起来，“好，你醒了没看到我就喊我。” 林嘉年只点了下头，抿着唇没有回答他。林嘉年一直到蒋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门锁落上的声音响起才把身体一点点蜷了起来。 毒瘾又发作了！ 不断从额头冒出来的汗渗进纯白色的羽绒枕头里，不止是汗水，林嘉年发现脑袋上每一个地方都像是不受控制的流着什么，嘴角因为难受而颤抖着合不拢，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不断分泌，从抖得合都合不拢的嘴角流淌下来，林嘉年试图合上嘴角，可是根本不管用，它依旧固执地不断分泌着，最后连同鼻子都开始湿漉起来，林嘉年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难看狼狈透了！ 林嘉年使劲搅着被子，双手拽着胸口的衣服，蒋进之前帮他换上的睡衣扣子一个个被林嘉年不断加深的力道而弄崩落，那种像是全身有什么一直在爬啊爬，千方百计想要钻进你身体里的感觉不知是疼痛还是难受，就跟骨头在被匕首一下一下摩打一样，林嘉年把自己缩成一团，埋在枕头里的嘴咬住了枕头，牙齿都要磨破了，那种噬人心魂的难受感却只增不减。 林嘉年痛苦得快要失去意识，房门被轻声打开了，站在门边的人原来只是怕吵到床上的人，一看到在床上缩成一团的人猛地冲了过来。 “嘉年！”蒋进一把去抱住了林嘉年，他真是太大意了，就知道林嘉年是故意支走他的，“嘉年……” “蒋进，你出去！”林嘉年用力推拒着蒋进，他不愿被蒋进看到此刻他这么一副糟糕的模样。 “嘉年……别这样，让我待在你身边，看不到你我整个人都在害怕，很难过是不是？打我骂我咬我都可以，嘉年，只要你能好过点……”蒋进很急切地讲着话，他想把林嘉年从被子里搂起来，试了好几次林嘉年都只是拼命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肯转过身来。 “嘉年……不要这样，我们以后还要一起面对很多事情了不是吗？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我爱你，只要是你什么都是好的，不要对我再有所顾虑了好吗？”蒋进急得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林嘉年，他觉得林嘉年说不定难受得根本听不进他在说什么，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蒋进只想让林嘉年好过些，不要一个人蒙在被子独自承受，他俯过身去，几乎用整个上半身盖着林嘉年，蒋进探过去吻着林嘉年的侧脸，嘴唇触碰面颊，好似能直接磕到林嘉年的骨头一样，林嘉年顿时颤抖得更厉害了。 “嘉年……”蒋进对于林嘉年的反应紧张坏了，不断重复叫着林嘉年的。 忽然“嘶”的一声，被子蓦地被林嘉年撕拉开了，蒋进伸手握住林嘉年的双手，圆润修长的手指因为不断使力早已经通红通红，蒋进一把把林嘉年搂住，强迫林嘉年转过身来，林嘉年却在蒋进搂上他的那一刻一口咬在了蒋进的肩头。 蒋进疼得皱眉，抱着林嘉年的手却更加紧，“嘉年，有没有好点？” 林嘉年不断得用力咬下去，好像身上所有的难受能在咬了蒋进后会减轻似的，可是不管用，完全不管用！！！林嘉年死死抵在蒋进的肩头，全身怎么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蒋进……上我……” 虚弱且颤栗的声音让蒋进顿时一震，他低头去看林嘉年，带着诧异和心疼的眼神。 “蒋进……快上我！” 蒋进看到林嘉年通红一片的侧脸和眼前不断流出来的泪水，心里翻江倒海不同的情绪，他猛地吻住林嘉年的双唇，原本就溢着口水的嘴角颤栗着接受蒋进的亲吻，林嘉年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清醒，却浑浑噩噩得快要分不清眼前的一切。 蒋进深情用尽一切办法得挑逗着林嘉年，却在林嘉年的催促下连润滑都没做直接进入。林嘉年抱着蒋进指甲深深陷进蒋进的背脊，泛红的双眼不断流着泪水，汗湿了的头发鬓角贴在面颊两侧，苍白的双脸因为难受疼痛隐忍而泛起了红，类似凌辱一般的神情却并不是蒋进看到的那样。 事情到最后林嘉年又一次昏睡过去。 ＊＊＊＊＊＊ 林嘉年醒来身体已经都被收拾干净了，他迎着窗外的一片晨光睁开眼，同时看到的当然还有蒋进的脸。 林嘉年想起上一次他失去意识时的事情，面颊微微红了下，不过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蒋进像亲吻布丁一样低下头来轻柔柔地摩挲着林嘉年的唇畔，最后他抬起头，看着双脸更加红的林嘉年笑了起来，“宝贝儿，我做了海带粥和鸡汤你想先喝哪样？” 林嘉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汤吧，不要放葱。” 蒋进起身去厨房端汤，林嘉年喝过之后说想起床走走，蒋进扶着他下了楼。楼下的视野更开阔，光线也明亮，整个楼层都被照的窗明几净，厨房直接面对着大海，在这样的环境下做饭心情一定很不错，一旁还放了吧台，蒋进把林嘉年扶到吧台前，被他倒了杯水后扶着他走到了阳台上。 阳光渐渐浓起来，林嘉年全身罩着一层暖光，很久不见光的林嘉年被这半上午的冬日阳光照得懒懒的，蒋进搂着他，他也没多少力气站着，整个人都贴在了蒋进的身上。 经过上一次的发作后林嘉年的毒瘾发作机会少了起来，而且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这样持续了三周的时间，林嘉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可毒瘾发作的次数几乎不再有。 蒋进特意去了解了这一方面的知识，一点是因为林嘉年一直在坚持，另一点是林嘉年虽然被注射的量挺多，却只有一次，要戒掉的话只要坚持应该不会有问题。 林嘉年心情也变得好起来，早上每天都起得很早，由蒋进陪着一起到海滩上散步，半个小时后两人回来一同做早饭。下午林嘉年午睡半个小时，起来后跟蒋进要么看上一部有趣的电影，要么跟蒋进在二层的阳台上晒太阳聊天，说一些不怎么有营养的话，却可以扯到老远老远。快傍晚时两人又去海边走上一走，回来再一起做晚饭。蒋进因为林嘉年瘦了很多，什么都不让林嘉年动，每次蒋进做饭林嘉年就坐在一旁的吧台上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抿一口看上蒋进一眼，再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蒋进说话。 林嘉年的日子从来都没有过的那么舒适过，尤其在毒瘾彻底戒了之后，林嘉年几乎要被这种安逸平静的日子弄得就这么慵懒下去。 这样的日子结束在杜浴秋他们的突然到来。 林嘉年穿着一件羊绒的圆领线衫和纯棉的休闲裤站在别墅大门口迎接他们，杜浴秋一看到林嘉年就扑了上来，一把把林嘉年牢牢抱住，激动得抱着林嘉年了还在那里一个劲的蹿，“嘉年嘉年，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哦~” 林嘉年这一次主动回搂了他一下，笑说：“是吗？难道不是应该？” 杜浴秋听了林嘉年无情的话耷拉着一张脸瞪林嘉年，瞪了一会儿后又去楼林嘉年的脖子，“嘉年嘉年，你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也想我？” 林嘉年看到杜浴秋也是高兴的很，可脸色的表情也只是很淡的笑意。 “恢复的很不错啊……” 停好车的舒铂闻和方程棠一起走了过来。 林嘉年看到舒铂闻还是十分礼貌地叫了声舒董事长。 舒铂闻笑着点头，伸手把杜浴秋从林嘉年身上扒拉下来，“身体应该没大碍了吧？” 林嘉年点头，一边方程棠走上前左右看了看林嘉年，说：“瘦了好多。” 林嘉年与方程棠就是那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死党关系，虽然林嘉年跟杜浴秋关系也非常铁，可要是说正经事的话他还多愿意更方程棠商量的。他在方程棠肩膀上敲了一下，“已经好了很多了。” 方程棠一把抱住了他，用力搂了搂后就放开了，一张脸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识。 杜浴秋看得不高兴了，指着方程棠就说：“老子跟你铁了那么久你都没这么在乎过我！” 林嘉年嘴角抽了抽，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方程棠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杜浴秋甩开舒铂闻就冲着方程棠过去了，一把从后头搂住方程棠的脖子，上蹿下跳跟个大型犬类动物似的。 方程棠挣了他一下没挣开，索性任由他挂着一起往里头走。 蒋进正好从里头脱了围裙出来，打打闹闹的两人差点没把他撞倒。 蒋进笑了笑等着后面的林嘉年走上来，等到人到了身边毫不客气伸手搂住后才给舒铂闻点了下头。 “大侄子，难道今天是你亲自下厨？”舒铂闻满脸的惊讶和鄙视。 可不是！杜浴秋来之前就跟林嘉年说好了的，蒋进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舒董事长，你应该觉得自己是有口福了。”蒋进这一脸的意气风华和高兴是遮也遮不住。 舒铂闻想起在知道了林嘉年被绑架了之后那个时候蒋进整个人的样子，又与现在的蒋进联想一番，真真是太不一样了！果然爱情的力量势不可挡啊！ “小王八蛋，你给我过来！”舒铂闻朝着蒋进一招手，蒋进还没走过来他就伸手勾住蒋进的脖子对着林嘉年抱歉一笑走到了一边，“家里我可是都给你亲力亲为办好了啊，什么时候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蒋进把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脖子上挥下来，一副我已经有家室了不要随随便便拉拉扯扯的嫌弃表情，“好，回去的时候打你电话。” 舒铂闻瞧着蒋进那表情脸都绿了，果然还是不应该帮这个小王八蛋！ 这边话还没说上两句，那边杜浴秋就喊着饿快点开饭快点开饭了。 这一顿大家都因为林嘉年恢复的非常不错而吃得特高兴，期间还夹杂了一句舒铂闻难得不调侃的夸奖——嗯，大侄子做菜还不错。 隔日蒋进就和林嘉年准备了准备一起回家。 林嘉年怕大家都担心，蒋进却说早就告诉蒋太太和林大妈他和嘉年一起去旅行了，长途不方便就不用联系了，回来给你们带纪念品就是了。 林嘉年因为事情都解决了整个人都透着股清爽气，虽然不像蒋进这样每天脸上写着抱得美人归的得意，却也不再是冷脸待人了。 蒋进说蒋太太她们知道他们两回来了说什么也要带着你回家去吃饭。好久不见，林嘉年其实也挺想念的，尤其是林大妈，他一个月没跟她联系都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心中想着吃完饭就连夜赶回去看看林大妈什么的，结果一下车，就看到蒋太太倚着林大妈在门口有说有笑的。 两位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话聊，一看到他们两下来了就裂开嘴笑了起来。 “妈……”林嘉年那么久没看到林大妈，看到完完整整的林大妈心里高兴坏了，一把拉住了林大妈伸过来拉他的手后才侧头对着蒋太太笑，“蒋太太……” “嘉年如果都没有把我当自己人……”蒋太太嘟囔一声，看到蒋进微微笑的模样就不乐意了，“蒋进，慕尼黑那么苦嘛？你们两都又瘦又黑的。” 蒋进告诉蒋太太他和林嘉年去慕尼黑旅游去了，蒋太太信以为真，瞅上他们两一眼就发现两人是黑了又瘦了的。 在海边待久了，天天吹海风哪有不黑的。 蒋进笑着搂住了蒋太太，说：“蒋太太，我给你带了礼物哦，不跟我要的话就不给了哦~” 林嘉年听着蒋进特意学着蒋太太说话的样子觉得好笑，这边还在又继续跟林大妈好好扯谎解释为什么瘦了那么多的事。 蒋太太哼唧两声，拽着蒋进的胳膊欢快的说：“真的嘛真的嘛？礼物啊~不贵的我不要哦~不好看的我也不要哦~没有新意的我就更不要了哦~”蒋太太抓着蒋进的胳膊甩阿甩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朝门里面喊去，“姑！姑！快出来~”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位穿着正式的中年妇女来，看到林嘉年和蒋进，脸上瞬间起了笑意。 “小姑姥姥……”蒋进嘴甜，看到舒源立马开口。 林嘉年有片刻迷茫，这辈分他实在是有些…… 舒源笑着点头，被蒋太太挽着胳膊走到林嘉年面前，蒋太太指着林嘉年就对舒源说得兴奋：“姑，就他就他嘛~嘉年哦~” 林嘉年还没扯出个笑来适应就看到对面舒源笑着对他伸出了手。 “久闻大名，孙媳你好啊！” ——正文完—— 番外一：屡试屡爽的安二少专用招数 方程棠已经在安氏大厦兜了好几圈了。 樊军团伙消失之后安氏已经是A市最大的黑社会团伙，这一栋安氏大厦就是用来作为安氏平时办公的地方的。 天色渐渐黑下来，大厦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出来，楼层上原来有光亮的房间也开始黑下来，最后，唯独只剩了大厦十九楼的灯光。 方程棠抬头，天色沉沉，这几天总也不见转好，好似老天爷懂得他这段时间的心情似的，较真了的就是要一路阴到底。 尽管方程棠没进过安氏大厦，可总也知道这十九层高的大厦的最顶层是谁的办公室。 安氏办公的地方不像一般黑社会团伙那样招摇，平平静静人来人往最平常不过的写字楼。 方程棠用力呼出一口气，终于在天色全黑下来之前朝着大厦的门口走去。 大厦只有入门口的保安在，看到方程棠满脸阴沉的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把方程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略显犀利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后直接放方程棠进了来。 十九层的地方，方程棠只能选择坐电梯。 电梯停在了地上一层，大概是停车场的地下室，方程棠按下向上键，在等电梯开门前特意回头看了那保安一眼。 门口的保安只是看了大门外。 方程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林嘉年被救了之后一直都心神不安，与之前跟安梓越闹分手的时候还要烦躁。 之前还能算是冷战，可在林嘉年的事情发生后，他跟安梓越的关系一下子好像远的让人可怕了。 方程棠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安梓越，再怎么说他们在一起已经十年了，整整十年！异性之间的恋爱或许都比不上他们这样执着的。 方程棠在电梯打开后突然有些后悔踏进了安氏大厦，他来做什么呢？他这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方程棠你在做什么？你想怎么样？ 方程棠顿了顿，伸手压在电梯门上，垂了头使劲想了想，却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只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安氏大厦，又不由自主地踏了进来。 方程棠进门，呆呆地看着电梯合上门，大概是因为心情糟糕烦躁的关系，就连反应都慢了很多，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那一刹那，电梯猛地被人用手拦住，随后电梯门自动又打开，瞬间从门外冲进来的人动作很快，明显是训练有素，一身整齐黑色西装的男人们冲着方程棠二话不说就抡拳而上，双手、胳膊被来人快速架住，力气之大让突然反应过来的方程棠脱不开手，然后是面颊、肚子、小腿一一被生硬的拳头击中。方程棠想要用能动作的双脚来反击，可是来人们不仅人数多，就连他出手的套路都好像了解的一清二楚，还没等方程棠抬起左脚反击过去，对方已经又在他肚子上狠狠揍上了一拳。 十九层的电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方程棠却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因为来人众多，拳头都是铁硬，招招都像是要他命一样的落下来，谅他方程棠在警校学了一身的本事，在这么多人面前也还是落了下风。 电梯开门的提示音终于想起，就在方程棠发现拳头落在身上都已经快要没有感觉时，电梯门打开了。 “住手！” 如此熟悉的声音，方程棠怎么会分辨不出来。来人们在听到声音后立时停了下来，架住方程棠的两人也都松开了手，他们恭恭敬敬退出电梯，又整整齐齐站了两排。 方程棠抬头，看到的是安梓越难得的皱眉模样，可能是因为眼睛被打到了的关系，方程棠发现安梓越的身影有些朦胧，他努力了一下，却已经发现安梓越在自己眼前是显得那么的模糊。 同样一身黑色西装的安梓越，身后站了两排的打手，身板虽然相对瘦弱，可气势却远不能比。他回身扫了身后一圈，随后淡淡问：“谁给你们的胆子？” 站在最前面的打手跨出一步，低头平静回答安梓越：“大当家临走前吩咐的，看到方程棠踏进安氏的地盘一步，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先揍一顿再说。” 安梓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原本就是沉重的呼吸一下子没有忍住，直接重重喘了一声，他挥手，直接打发了那一群打手下去，然后回身倚在电梯门上看向了方程棠。 总是整齐的方警官，如今竟然在这几平方米的电梯里被凑得满身挂彩，一脸狼狈，佝偻着身子衣衫不整的模样还真是有些让人觉得好笑。 安梓越心里有种难以压制的冲动，是跟平时见到方程棠时所不一样的感觉，或许真的是好长时间不见的关系，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此刻如此糟糕的环境下想冲过去狠狠抱住方程棠，太过幼稚的想法，以至于安梓越开始笑话自己。 “过来。”安梓越打量完方程棠后又再一次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先一步走了过去。 方程棠对于安梓越这种算得上是下命令的口气非常不满，本就一腔的怒火，又加上全身的疼痛，一步一踉跄跟上去的时候双眼瞪得都能把安梓越的背射穿。 安梓越的办公室并不大，里面灯火很亮，几乎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朝阳面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整个地面被铺上了红黄相间的地毯，踏在上面的时候柔软而舒服。 “坐吧。”安梓越指了指沙发，然后自行绕到了办公室的里间。 安梓越的泰然自若让方程棠有些不适应，方程棠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朋友，还是在派人揍了我一顿后想再送颗糖？ 方程棠下意识跟着安梓越的身影看去，脑袋一扭，牵动到嘴角的伤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安梓越正好从里间出来，手里提了个紧急药箱，看到方程棠忍疼的表情嘴角微微勾了下，却先方程棠一步在沙发上坐下，手中的药箱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平淡说：“坐下。” 方程棠终于忍不住了，三两步走过去大咧咧往安梓越身旁一坐，口气不善：“安梓越，你什么意思！？” 安梓越从药箱里取出棉签和红药水，听到就在耳边的怒气责问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眼方程棠，“我什么什么意思？” “你！”果然又是这个样子！ 方程棠愤愤瞪着安梓越，安梓越慢条斯理地打开消毒水的盖子，再用棉签沾上，调整了一下位置，侧坐着对向了方程棠，“别动，我给你把伤口处理下。” 方程棠皱眉，一脸的不甘心，可还是乖乖把脸凑了过去。 安梓越轻轻缓了口气，很不明显，却依旧因为自己的想法得逞而高兴了下。 方程棠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安梓越了，他发现安梓越瘦了，比以前还要瘦，连颧骨两边的肉都下凹了，脸颊有些红，跟平时一直嫩白的肤色也不一样，就连呼吸都比平时沉重很多，方程棠不由自主凑了过去，在安梓越伸手用棉签给他处理伤口前他已经俯身吻了上去。 安梓越完全没有反抗，太过配合的样子倒像是期待已久，也管不了手上还拿着棉签什么的，一伸手就搂住了方程棠，熟悉却是期待的独属于方程棠的味道依旧让安梓越那么那么的沉迷。 方程棠一碰到安梓越就知道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了，十年的相处，十年的感情，早已是深入骨髓的，原来他对安梓越的介怀根本就是根深蒂固的，气话说得再狠都不可能真的说放手就放手。 “安梓越……你……”方程棠突然松开他，伸手攀上他的额头，一探，立刻又脸色沉下来，“那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安梓越低下头，伸手握上方程棠的手掌，说话的语调是那么的平静，却瞬间让方程棠心跳加速，“程棠，我以为你真的要放手了。” 方程棠一把搂住他，问：“看过医生了吗？是不是发烧了？怎么不早说？”方程棠一连串问完后又开始絮叨起来，“安梓越你就不能听话些吗？不要再搅合黑社会的事了，今天你们可以这样对樊军，说不定明天就是别人这样对你了，安梓越，我已经快受不了了，这样每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你可不可以让它停止……” 可以说安梓越老早就猜到方程棠又会说这样的话，他以同样的姿势回抱住方程棠，下巴磕在方程棠的肩膀上，小声问：“你朋友还好吗？” 方程棠有些惊讶，在他心里安梓越基本都不会关心除了他以外的人，这一次竟然能听到他主动询问林嘉年的情况，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担心。 “昨天蒋进打电话过来说，嘉年毒瘾戒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程棠……” “嗯？” “抱歉，没想到会连累你朋友。” “……”方程棠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安梓越了，他之前的确是因为这件事而生着气，可是听到安梓越这么认真跟他道歉他又心里堵得慌，好像安梓越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而且这个委屈听着又像是自己强加给他的，方程棠原本就觉得一直对安梓越大呼小叫非常糟糕，现在又听安梓越这么一说，真的是想打自己的心都有了。 “等下还有人要过来，我晚上就不陪你回去了。”安梓越慢慢松开他，难得不吝啬得对方程棠笑了下。 方程棠一把拉住他，口气又不自觉重了起来，“什么人要过来？你发着烧还见什么人？不行！现在就去医院！”方程棠拉起安梓越就要朝外走。 安梓越半推半就随着他走，轻声在后面解释：“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是约好了这个点要谈些事而已。” “那就换个时间！” 安梓越停下脚步，反手拉住方程棠的手掌，轻轻摇了下，微微压低声音开口，“程棠……” 方程棠一愣，看到安梓越一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模样，心没来由就软了下来，有多不情愿就多不情愿地说：“那也得先看病。” 安梓越又小声叫他，“程棠……” 方程棠终于败下阵来，叹上一口气说：“安梓越，你总是给我来这一招。” 番外完首席风险官+番外——墨沾喜
作者：墨沾喜 录入：03-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