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一滴水，一个世界
子轩请假意外地顺利。他还没有说完，虎哥就瞥了他一样，说：“你哥已经给你请好假了。晚上查寝前必须给我回到寝室，知道吗？”“知道知道！” 走出学校，就看见倚靠在宝马S1000RR上的慕枫。 慕枫将安全帽扔给子轩，子轩上车，两个人很快就消失在橘黄色的暮色中。 初春的空气还是很寒冷的，子轩突然一囧……上回慕枫才说过要他戴手套的，结果他还是把这事忘掉了。果然，伴随着机车越来越快的速度，刮过手指的风竟给人一种刺骨的感觉。 子轩发红的手突然被慕枫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捉住了。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钻进了一个温暖的小空间里……柔和的绒毛包裹着指间，股股温暖从慕枫的身体里传达到子轩的手心……他这才发现，慕枫竟然将他的手捉进自己的荷包里！ 因为是荷包的原因…… 很温暖很温暖……与此同时，子轩意识到自己的手心……离慕枫的身体更近一步了！他的心跳频率马上就急剧上涨，可是另一只手还是小心翼翼的，迫不及待地伸进慕枫右腹的荷包里。 当子轩两只冰冷的手都伸进慕枫的荷包里，像一只树袋熊一样趴在慕枫背上的时候，慕枫开车时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 慕枫的机车在海边停了下来。而子轩一下车，就激动得不行！ 他忍不住脱掉鞋子，光着脚丫子在柔软的沙滩中奔跑，一直跑到海浪不断浸湿的浅滩为止。他张开双臂，仰头，看着暮色里犹如油画般的风景，忍不住微笑起来。 此刻，火红色的太阳只剩半个脑袋在海平面上了，时不时有白色海鸥滑过的天幕是玫瑰色的，而太阳的霞光是金色的，它们就像是铺洒的颜料一样平行渲染，又垂直扩张在巨大的海面上，影影绰绰，变幻无穷，简直如同无尽的萤火虫在永无尽之地闪耀，飞舞…… 子轩忍不住回头朝慕枫招手：“枫哥快过来看，好漂亮！” 慕枫看着这个被阳光裹满全身的少年，点头。 他也脱掉鞋子，将裤脚挽起来，朝他走过去。 两个人并排走在海岸上。 一波一波微微冰凉的海水袭来，一次一次包裹了两个人的脚踝。 脚下的细沙相当柔软，有的地方因为被阳光晒着，有种温暖的感觉……踩上去，那种感觉就像是才吃了一个费德罗拉斐尔巧克力球一样，有种……幸福的感觉。 子轩高兴地在水中跑来跑去，水花四溅。 慕枫看着他，突然也跟着他奔跑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沿着海岸线慢跑着……时不时有海鸟从他们身边飞过，时而子轩会弯下腰来捡漂亮的石头和贝壳，时而，慕枫会突然泼他一身水，当然，子轩在被“欺负”了好几次后，终于垂着头嘿嘿地笑两声，然后，大规模地朝慕枫身上洒水！ 大概玩了二十多分钟吧，两个人的身上都打湿了。子轩还要严重得多，因为他要激动了，一不小心摔进了海水里……整个他就是只落汤鸡嘛！那白色毛衣上一缕一缕水滑下来，茶色的柔软头发也都湿了。 他‘哈秋’一声打了个喷嚏，然后揉揉鼻子：“枫哥，看吧看吧，你都要把我弄感冒了……” 慕枫笑：“刚刚可不是我让你摔倒的。” “……” “走，回去。” 慕枫拉着子轩走到机车旁，漂亮的眼睛扫了一眼子轩：“脱掉。” “啊？” “啊什么，你毛衣和长裤都湿透了，当然要脱掉了。” “哦。” 子轩乖乖地脱掉已经湿透的乳白色毛衣和松松的牛仔裤，用力地将衣裤里的海水挤出来，慕枫接过去暂时挂在车把上。然后继续潇洒地倚靠着机车，看着已经停下来的子轩，扬扬下巴：“继续。” “啊？……” 此刻，子轩只穿了一件可以挡住小屁股的长衬衫。 而这件白衬衫……几乎完全湿掉了。 伴随着一滴一滴海水从衬衫上，头发上滴下来，子轩的皮肤从衬衫上透出来……总的来说，现在这个衬衫很多地方基本上是透明的。 子轩的脸红了，这个场面简直太…… 啊慕枫你不要这样看我啊……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赤裸裸地站在对方面前，让对方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身体一样！ “那个，我脱了的话就没穿的了……” “我带了备用的衣服，你尽管脱。” “……呃，好吧。” 子轩觉得一定是自己变态地想多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就开始解纽扣，从上到下，一寸一寸白皙的，紧致的皮肤暴露出来。此时，初春一股一股微凉的风扑面而来，子轩的衣角不断被吹起来……子轩的脸颊通红。 慕枫微微皱眉，只是那种弧度太小，几乎不会被人发现。 他的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然后转身打开摩托车后备箱，拿出白色的浴巾，在子轩脱掉白色衬衫时，走过来一把就用浴巾将子 轩裹得严严实实的！ 接着，他竟然又拿出来了一件深灰色连帽休闲毛衣，前面用白色的英文写着“Just Do It！”，以及一条折得整整齐齐的长裤，他说：“你先穿这个。” 子轩注意到慕枫的声音有些微的嘶哑。 他问：“那你呢？” “我不用。”他关掉后备箱，指了指摩托车的座位，“还有湿衣服的话，就放在这边。” 说完，他就背对着子轩，朝前走去。 子轩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刚把身上的海水擦干，子轩就想起了一件事，他朝慕枫喊：“枫哥……内裤……内裤也湿了，怎么办？” “那就不穿了！” 慕枫的声音顺着呢喃的海风传到耳边。 而子轩完完全全怔住了！ 难道是最后残阳的关系？ 难道是……深红色霞光的关系？ 慕枫刚刚转头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他的白皙的脸颊和耳廓有些微的发红？？这声音，又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不会吧！ 等子轩快速穿着比他大了不止一号的裤子衣服出现在慕枫面前的时候，刚刚那种红早就消失殆尽！子轩观察了半天，然后确认刚刚那个刹那绝对是自己的错觉！ 两个人漫步在海边上，稍微累了的时候，就背靠着礁石坐下。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沉没了海底，夜幕降临。整个世界的亮光，就只上下海平面上那一抹模糊的金色光芒了。 “最近晚上睡不着觉？”慕枫边仰头看天边问。 “枫哥你怎么知道？” “QQ。” “我以为枫哥你都不上QQ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子轩伸了一个懒腰：“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脑袋里绷着一根筋，因为一直紧绷着，晚上睡不着觉，中午也睡不着，做题的时候不能深入思考，就连游泳的时候也是，一旦正式比赛，实力还不到平时的一半。” 慕枫安静地听着，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没有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他微微低沉的声线才缭绕在子轩的耳边，那是跟子轩刚刚说的内容完全不相关的话。 “人类一直探求着遥远的天际，却忘记了近在咫尺的海洋。其实在我看来，海洋才是最神秘的事物。” 然后，他突然转过头来凝视着子轩，他纯黑色的纤长睫毛上，似乎承接着夕阳最后那抹亮光，晶莹美丽，而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此时此刻就 像是沉浸在深海里的宝石，深不见底，却又绚丽异常。 他伸手。 子轩下意识后退。 可是来不及的，慕枫白皙的手指轻轻地触摸到子轩的发梢上。 子轩看不到，那里，晶莹的水滴正摇摇欲坠。 而慕枫的指尖，接住了那滴水。 此刻，他离他很近。 子轩的心跳简直要跳到嗓子眼了。 慕枫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每一滴海水里里，都有大行星和小行星，每一滴海水里，都包含了一个宇宙，一个世界。” 他的视线从水珠滑到子轩的眼里：“你只是一颗水珠，看起来你很渺小，实际上，你就是一个世界，你可以相当出色。你的人生里，将会经历很多很多事情，很多很多挫折，很多次失败，可是只要承认暂时的失败，坚持下去，包容一切，你就能走到最后……呵呵，可能我的比喻不是很恰当，可是，小轩，你能理解吗？” 慕枫在微笑。 子轩感觉到深深的，晕眩感。 海水还在不断呢喃，海风不断吹拂慕枫的黑发。 子轩的眼里，是他不断张合，是他淡色的嘴唇。 ＊＊＊＊＊＊ 那天夜里，子轩很快就睡着了。 梦境里，经历了很多奇异的片段…… 朦胧里，他再次来到了海边。 还是在那几块礁石前，他穿着慕枫的衣服，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这次，慕枫微微低沉的声音依旧混合着海风，不断蔓延。 只是他的手指，不再只是轻轻触碰自己湿润的发丝，而是滑到自己的脸颊上，手指微微冰凉。 突然间，心中感觉很闷很闷。 突然间，迫不及待！ 一切都是伴随着本能，伸手捉住他的覆盖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收紧，接着，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凑过去……封住他不断张合的嘴唇。 他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 他温柔地回应着自己。 一切都是那般自然…… 就像霞光与海水相溶一样自然。 …… 子轩早晨醒来的时候，捂住自己的嘴唇，面红耳赤。 原来是个梦啊…… 天啊，这个梦，也太疯狂了。 而且，还太真实了！ 那种触感……好柔软，好温暖…… 那种温暖，就像他握着自己手指那样温暖，就像自己的手指放进他荷包里一样温 暖……他的嘴唇，真的拥有这样的温度吗？ chapter 47.补习 第二天清晨，子轩的心情有点乱。他把脏衣服泡在盆子里。 昨天慕枫给自己穿的衣服裤子还真舍不得洗啊……他站在洗手间里，鬼鬼祟祟地抱着嗅了半天，因为自己穿过，慕枫身上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不过还是有一点点……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清香！ 慕枫昨天说，这衣服不用还他了，意思是，以后都是自己的了？ 不过，有什么方法可以一直保存这种味道呢？ 他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经典变态唯美电影《香水》，如果可以像那个男主角那样会制作香水，保存味道该多好啊！ 他甩甩脑袋，开始专注地洗自己的衣服。 结果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又愣了一下，接着水湿的手指就下意识地触碰到了自己的嘴唇……他的眼睛又瞟到另外一个小盆子里面的小裤裤，那白皙的小脸蛋又一下子变红了！ 呜呜该死的，他为什么会梦见那种梦？ 而且，为什么会因为那种梦……还还……梦遗了？！ 这也太丢脸了吧！ 以前黑仔就在自己耳边说：你跟慕枫，简直就像在谈恋爱一样？ 恋爱？ 子轩简直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 可是慕枫说过自己是他弟啊……他不可能对自己有其他想法的…… 莫非……自己是同性恋？……之前都不知道？ 似乎…… 似乎这17年，自己真的没有喜欢过女孩子啊！ 子轩相当受打击，继续快速洗衣服！ ＊＊＊＊＊＊ 自那天以后，子轩的生活稍微有些改变。 每隔一天，他都会到晚上去T大，啊，当然不止他一个人，大橙子和黑仔都会跟在一起，去干嘛？当然是去找慕枫咯。那天晚上慕枫听说子轩文化不行，就答应要给他补习，只是，当他在学校门口看到另外两只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满脸黑线。 几个人在T大空教室补习。 大橙子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对慕枫有所成见。不过，现在他应该也很佩服这个只比他大一岁的人吧？他们的所有数学题，即使是将最后一道大题拿给慕枫看，慕枫也总是随便扫一眼，便开始解题。不到一会儿，空白的一片里就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方程，字迹流畅整洁，答案很快就出来了。一些老师可能会讲半天的物理题，慕枫几分钟就搞定。他讲的方法跟老师有所不同，他喜欢画图，联想，简化，很多复杂的东西他一讲出来，简直变成了小儿科了！总之，他竟然能让几个人明白数学最后两道选择题和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原理，而这通常是几个人放弃的题型……这些都简直让几个人打从心里佩服这个人！ 他讲题喜欢一种类型一种类型地讲，然后又拿出新的卷子，让他们做相当类型的题。其实高考数学差不多的题号，题型也都差不多。于是通常一次见面就解决两类题型……而效果，绝对是不错的。比如大橙子吧，他的数学在见了三次面以后，竟然诡异地可以接近90了。 而子轩的进步不可能那么神速，毕竟最让他头痛的是英语。 说起来诡异，其实大橙子和黑仔的英语都比子轩好，为啥？因为大橙子和黑仔都喜欢看电影看美剧，大橙子家里在他小时候专门要求他学过新东方，虽然学得不好，但总比子轩有语感，单词的储备量也会比较多。而子轩，他喜欢看比赛、小说，中文的，喜欢看漫画，要不是日本的，要不是图片…… 由于侧重点不同，每天大家做的题自然不同。当然，每天的语文诗句段落默写，以及政治大题默写都是一样的。不过，你会经常看到黑仔因为一堆物理数学题郁闷，大橙子纠结诗歌数学立体几何化学方程式，而子轩，一股脑钻进英语完型阅读单选中。 又是这样一个补习的夜晚。 慕枫让子轩做三篇阅读，不计时。 子轩终于做完以后，还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沮丧道：“呜……用了30分钟……” 慕枫拿他的卷子看：“是不是觉得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单词？” “第一篇和第三篇稍微好点，第二篇太多了……” “题目上的单词呢？” “有的问作者态度的那种题，我还是有不认识的单词，对了，还有这道，这是问文章是哪种类型的吧，这种我还是有两个选项不知道意思。” “嗯，这个待会儿总结一下就好。”慕枫将答案翻出来，“那么，我们现在就来一题一题地讲吧。” 子轩无数次觉得，慕枫的英语发音绝对比体校英语老师好很多很多倍。 每次听他轻言细语地念出题目和答案，以及在文章中找到对应的片段之时，子轩就觉得他这个人带着一种魔力，从他嘴里读出来的英文，他用红笔在卷子上写出来的流畅语言，都戴着一种魔力，让子轩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了解！ 慕枫说：“你可以自己准备一个小笔记本，可以随身携带的那种，将每天的重点抄上去，平时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记忆。” 于是，大家就经常看到子轩在训练完以后坐在凳子上拿出一个咖啡色的古典小本子看看背背。随着上面的经典句子和单词越来越多，子轩的英语，似乎还真有点进步。 慕枫说：“你背单词的时候，不可以只背一次，当天晚上睡觉之前还要回忆一遍，第二天一大早最好再过一遍。” 于是大橙子和黑仔每天早晨都是被子轩读英语单词的声音唤醒的。 慕枫说：“我看你的单选题，其实大多数的错误都是句型问题，如果你把名词性从句，主语从句，宾语从句弄清楚了，会好很多。 于是，子轩花了整整四天晚上重点研究从句，后来一遇到这种题型，他的错误率直直地减少了一半！ 4月10日的测试发现，每个人都有进步。 尤其是子轩的英语……明明在百度上，大家都说是不可能的。可是他进步了！他的英语近100分了，而他的阅读，竟然只错了5个！虽然如果跟普通高考生比起来，这个算不好的……可是他是体育生啊！这个已经很好了。原因是，很多题的单词都总结过，而且，他用了慕枫的方法，时间若是不够的话，只看每一段的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 那天，几个人高兴死了，他们大声吼：“哈哈，说不定将来我们真的可以到一个大学啊！”“T大有希望了！”结果扑腾了半天，本来就没有剩下什么精力的他们竟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这个“他们”，是不包括子轩的！ 子轩的精力旺盛得多，他又做了一篇完形才伸了个懒腰，停笔。 慕枫纤长的手指挪过来，指向第二道题，身子微微凑过来：“为什么选这个？” 子轩开始呱啦呱啦地解释起来。 慕枫安静地听着，点头。 可是子轩的思维却越来越模糊了。 慕枫让他写一句英文，他念出来了，子轩拿起笔写…… 可是，他突然多余地意识到对方正在专注地看自己写字的手指！ 突然意识到，对方离自己，真的好近好近！ 他的呼吸……那种温热的呼吸，时不时都可以感觉到！ 子轩吞了一口口水。 口干舌燥。 额头冒汗…… 梦里的嘴唇，那种诱惑的触感再次笼罩在他的脑海。 怎么办…… 他现在又好想好想凑过去！ 这下子，他笔下的歪歪扭扭英文也突然就停住了。 慕枫抬眼看他，半寐的眼里，那漆黑的瞳仁犹如黑色的湖水，波光流转，明亮炫目：“小轩，都相处这么久了……你在我面前还会紧张？” ＊＊＊＊＊＊ 子轩的完型都解决完 了，黑仔和大橙子竟然还趴在桌上睡觉。 子轩看时间：“9点，今天好早啊！” “对。要出去散散步吗？” “好啊！” 慕枫带子轩走出教室。 不愧是国家重点大学，都9点了，好多教室还亮着灯，戴眼镜的哥哥姐姐还锲而不舍地在其中啃书。子轩正想惊叹，就看见慕枫轻轻将食指放在唇边，他马上就噤声了。 两个人慢摇摇顺着走廊走，凉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春天桃花的清香。 慢慢向上爬楼，再爬楼…… 逐渐，两个人走到了第六层。 “这个是音乐教室呢！好大的一架钢琴！” 子轩趴着窗户往里面看。 “嗯，不过这架钢琴年代已久，音也好几年没有调了，音色一般。” “其实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很想学钢琴的……我觉得会弹钢琴的人都很优雅，手指也很漂亮。” 慕枫笑：“不是的，会弹钢琴的人手指才不漂亮。他们的手指尖会比较粗，指甲短，手掌宽，这样才能弹奏更多的琴键，弹得也会比较稳。” 子轩瞅了慕枫一眼：“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我？”慕枫笑，“我以前学过几年呢，这些是老师告诉我的。” “你学过？” “是啊。” “你会弹钢琴？” “曾经会弹，但是现在都几年没有弹过了。” 子轩两只茶色的眼睛放光：“枫哥，我想看你弹琴！” 慕枫微笑着俯视着子轩，然后笑：“好啊。” 说完，他竟然一只手撑在高及他腰部的瓷砖上，轻轻一翻，就站了上去。 接着，子轩目瞪口呆地看到他的手轻轻一敲，上面的窗户就打开了，他的手臂伸进去，反手熟练地打开了整块大窗户！ 然后，他就这样优雅地翻了过去，轻轻地落在青蓝色课桌上，再轻松地落在地上。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歪着头朝子轩微笑：“小轩，想听的话，就进来吧？” chapter 48.钢琴 子轩爬上白色瓷砖，然后，他单手撑在高一点的窗框上，稍微一用力，就斜斜地翻身上去，坐在窗框上！而此时，青蓝色课桌离他的距离……再怎么也有一米多吧？ 嗯，刚刚慕枫就直接落在课桌上的……没事。 所以自己这样跳下去，应该也没关系吧？ 这样想着，子轩深吸一口气，就准备往下跳。 而就在此时，慕枫却一脚踩椅子，另一脚踩在课桌上，笔直地站在青蓝色课桌上，朝子轩伸出手心。 子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突然想起……舞台剧里的一个经典场景。 身穿燕尾服的恶魔在女主角面前微微弯腰，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心，轻声说：“能与我跳支舞吗？” 子轩一愣，心中咒骂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慕枫是男的，自己也是男的……再说了，又不是在跳舞，自己跟他也只是……唉别想了！ 他有些不服气：“枫哥，我可以跳下去的……你可别小看我！” 慕枫却像没有听到一样，那漂亮的手心已经放在子轩面前。 教室里没有开灯，窗框的阴影印在他的身上，他的发梢和脸颊有过道里黄晕的光：“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 子轩看着他，吞了一口唾沫，终于伸手。 慕枫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稍微一用力，子轩的身体一滑，瞬间失重！ 而就在那一刹那，慕枫的另一只手就捉住了他的腰…… 伴随着强大的重力，子轩的身体可以感觉到慕枫温柔手掌在自己侧身的摩擦，几乎是然后，稳稳地抱住自己的后背，再然后，自己就这样，被他轻轻地放在课桌上。 子轩站稳以后，慕枫就放开了。他轻松地跳在地上，朝黑色钢琴走去。 而子轩慢慢从课桌上跳下来，身体上，刚刚被慕枫手掌触碰到的地方，全都越来越炽热，越来越炽热……他忍不住握紧自己的手指。 刚才那样，算是拥抱吗？ 子轩走过去打开窗户。夜晚的风很大，薄薄的窗帘马上就浮动了起来。 而钢琴前的慕枫安静地打开琴盖。 伸手，轻轻地按下了几个音。 再然后，右手轻轻地放在高音区，中指、食指、无名指、中指接连轻盈地按下白键、黑键和两个白键，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四联音符。他笑：“我果然忘了很多呢。” 子轩坐在最近的课桌前：“没关系，你随便弹吧，反正我也不懂。” “好啊。” 慕枫坐在琴凳上，再次弹奏出刚才那个旋律，这次又重复了一次，节奏 稍微有点不同，给人的感觉却变了。他闭上双眼，似乎在回忆主旋律。 接着，他也用上了左手。 在那个旋律完成以后，左手小指、无名指、食指和大拇指在白色琴键上缓缓滑奏，右手再一次弹奏旋律，左手稍微朝左挪，又在不同的地方滑奏了一遍……接着，右手的旋律，节奏都有稍稍的变化，左手右手缓缓配合，竟是那样和谐，安静，温柔！ 子轩忍不住感叹：“好好听！” 慕枫没有回答，只是低声笑。 他再次重复了刚刚的弹奏，只是这回，他在适当的时候踩了踏板。 短促的音瞬间全部连结在了一起，所有的音符变得更加柔和，简直，简直就像在用音乐，安静地谱写一首诗歌一般，子轩惊讶得睁大眼，这是……荒废了几年弹出来的旋律吗？ 慕枫弹琴的时候，很专注。 他手指触键的形状很美，手腕起伏，手指如波浪般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流淌。当双手都在中高音区弹奏的时候，整个旋律犹如珍珠洒在水晶上，犹如清澈的溪水流淌在石子间那样活泼，灵活，而当双手在中低音区弹奏的时候，当变奏开始时，所有的和旋、颤音和八度都变得相当深沉，充满力量，令人震撼。 每次踩踏板的时候，他的身体会下意识朝前，每次弹高音的时候，他的手指很温柔很温柔，半寐着眼，简直就像在轻抚情人一般……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薄薄地铺在钢琴上，铺在这个弹琴的人身上。 他的侧颜，白皙的犹如蝴蝶一般的双手让子轩心烦意乱。 什么嘛，还说钢琴家的手不好看。 你的手……不是很好看吗？ 这样美丽的手，是怎样……触碰他喜欢的人呢？ 都说常常触摸琴键的手指，比一般人更为敏感。 那，如果含住他的指尖，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子轩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了，顿时红透了脸！ 啊还好，慕枫在专心弹琴，没有发现。 子轩有些惭愧地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也是是琴声太温柔了，是白天的训练，晚上的补习太累了，子轩竟然就这样，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而刚刚弹奏完三个小曲子的慕枫，就看到安静趴在桌上睡的子轩。 他关掉琴盖，轻笑：“我的钢琴有那么催眠么？” 他步履无声地走到子轩身边，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 子轩就是这样朝着他睡的，嘴唇微微张开，脸颊白皙沉静。 慕枫伸手，轻轻挑起他额前茶色的头发，安静地看他。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慕枫终于轻轻拍了拍子轩的脸颊：“起床了。” 子轩猛然惊醒：“我睡着了？” “对啊，你的朋友们多半都醒了，我们走吧。” 子轩连忙点头，站起来的时候，他又看了看时间：“咦？我刚刚竟然睡了十分钟？！枫哥，你怎么不叫我？” “不忍心。” 慕枫说着，就依次关掉窗户，打开正门，往外走去。 子轩挠挠头，也跟着跑了出去。 ＊＊＊＊＊＊ 回到教室里面的时候，大橙子正在玩手机，而黑仔趴在桌子上，两眼闪着贼兮兮的精光看着走进房间的子轩和慕枫：“哟，到哪儿鬼混去了？” 子轩皱眉：“去上面逛了逛，听了一会儿钢琴而已。” “钢琴？刚刚我们也听到了，是哪位美女弹的啊？” 子轩得意：“是枫哥弹的！” 黑仔又在那边咂嘴，在子轩耳边小说嘀咕：“切，抛弃我和程老大，跑出去和慕小攻约会……你太残忍了！就不说我，你都不考虑一下程老大的心情……” 子轩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书包的大橙子，他脸上没有其他表情。 他疑惑：“程老大生气了？” 黑仔无语：“旺仔，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的情商为零。” “……” 那天，几个人慢摇摇地走出校园。 慕枫和子轩走在前面，程彦斌和黑仔走在后面。 晕黄的灯光笼罩在几个人的声音，走过文科学院时，粉红色的海棠花和连绵的桃花微微摇晃，花瓣飞舞。黑仔的话特别多，一会儿说T大的美眉，一会儿又说他的前几任“被他甩过”的女友，一会儿又说起那个讨厌的，老是打午夜电话的萧云，一路走到校门口，他的话都没有停下来过。 而程彦斌只是淡漠地听着，背着黑色单肩包，双手酷酷地放在裤兜里，金发挡住半边眼睛，小麦色的脸上，满是冷漠的表情。而他的那双眼，一直停留在前面那个拥有茶色头发的少年身上，神色痛苦。 他这样子，一向没心没肺的黑仔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突然拉住程彦斌：“程大哥，受不了的话，你直接跟旺仔说吧？” 程彦斌挑眉：“我能受不了什么？” 黑仔“切”了一声：“你不就是喜欢他吗，告诉他吧。难道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慕枫走到一起？” “他说过，他和慕枫只是朋友。他只是崇拜那个人 而已……而且慕枫，的确是值得信任的男人。” “是么？我看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程彦斌微微一怔，却突然笑了出来：“黑仔，你要是在理科上也用上这些脑子，你的成绩不会差的。” “哈哈，多谢夸奖，不瞒你说，我的情商可是超高的呢……哈哈。”黑仔骄傲地笑，马上，他又恢复了严肃状态，“放手去追吧，我支持你。毕竟我觉得，旺仔就算喜欢慕枫也不见得真能怎么样，你不觉得慕枫虽然对他好，但只是停留在朋友，弟弟的那种爱护吗？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到底是不是个直男，他的家庭到底接不接受同性恋，这些子轩全部都不知道，再说了，就算是两个男人，家庭背景，生活环境以及高度相差太远的话，是不会长久的。” “谢谢你。”程彦斌微笑。 黑仔吓了一大跳：“程老大，你没发烧吧？这还是第一次这样……” 果然，马上程彦斌在他肩上来了一拳：“我看你就是条贱命，别人谢你还不敢相信，别人骂你欺负你，你就高兴了？” “哪有啊……” 程彦斌仰头看向天空，轻声说：“追他吗？我早就想过了。可是黑仔啊，他到底有多喜欢慕枫，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的世界……只有慕枫，这个，我早就知道了。现在他就要经历最关键的考试了，如果现在做这种事，会扰乱他的心思吧。如果因为我个人的私事耽误了他，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程彦斌在笑，金发下那双深褐色的眼睛笑得很潇洒。 可是黑仔却像刚看了苦情漫画，被虐到了。 他一直觉得大橙子是个粗线条的人，没有想到，他考虑得这么周到。 果然，喜欢一个人，是一个人的事情吗？ 妈的，这么孤单的事……你这只蠢橙子也想尝试吗？！ chapter 49.特招体考 上 4月17日，T大新区阶梯教室展开考生说明会。放眼望去，来参加特招考试的体育生至少，有两三百人吧？ 4月18日，周六，T大体考第一阶段正式开始——基本身体素质测试。 地点，T大新区大操场。包括100米快跑，1500米长跑，立定三级跳远和身体柔韧性测试——也就是座位体前驱。 说真的，基本身体素质对于几个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太简单了。 现在，他们才开始感谢一直严格对待他们，几乎每天都让他们跑5000米，跳800米蛙跳，每次游泳前都做各种奇怪柔韧度训练的教练们！如果说100米快跑并没有看到很大的效果，那1500米长跑——那效果就太明显了。 黑仔和大橙子本来体力好就不用说了，就连子轩，1500米跑完，他身边的好多队员都满头大汗，脸颊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可是他呢，他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一点点而已！而且，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轻轻松松地就拿了个小组第一。 柔韧度测试，游泳队的优势很明显。因为游泳队大多数人的手臂都比较长，手掌也比较大的缘故，比如大橙子，都没有用全力，就轻轻松松地就拿了个满分。黑仔和旺仔一样，手臂不够长，手掌也不够大，但是平时被萧云欺压的效果出来了，他的动作简直就像舞蹈者一样标准，胸膛紧紧地贴着双腿，就这样，手掌超过脚尖17厘米，满分！子轩用尽全力，超线一点点，依然满分！ 子轩考完的时候，黑仔、大橙子以及好几个省队报考T大的队员都坐在虎哥身边说说笑笑的了。虎哥眯着眼看子轩：“感觉如何？” “没问题！” “嗯，很好。”他的手中是一叠下午队员们的准考证，“中午好好休息，因为下午，才是重头戏。你们都知道，T大体育测试跟别的大学不同。” 一群人的兴高采烈的表情马上就严肃起来了。 是的，要考T大，苛刻的高考要求就不说了，体育专业成绩要求也很苛刻。T大并不要求选手将几种泳姿都游一遍，考试只有两个项目，但是每个项目只有一次机会，中途唯有几分钟休息时间，总体分数只有超过95分才可能稳过。 中午吃饭，刚睡完半小时午觉，几个人就被虎哥带着集合了。 明明几个人是准时到的，可是T大冰泉游泳馆前已经排起了两道长龙，正以缓慢的速度前行着。长龙前有对着喇叭吼注意事项的中年人，检查准考证和身份证的阿姨……一片嘈杂。 虎哥嘴里衔着一根烟：“紧张吗？” “不。”大橙子打了个哈欠。 “人好多……”黑仔抱怨。 “没睡够。”粗眉毛抱怨。 子轩沉默，而一群人都看向他，包括正在缓慢吐着烟雾的虎哥。 虎哥准确地将烟头扔进垃圾箱：“子轩，我知道你正在纠结什么。你自己选择呼吸方式，无论是哪种，只要你尽全力，我相信都会有非常不错的成绩。” 黑仔：“就是啊，旺仔你要游的可是你的强项啊，紧张啥？” 大橙子：“昨天你的成绩是52秒44吧？我记得你两划一呼也就是52秒30，差不多的，哪种都不错。” 子轩挠头：“怎么你们都说我了？本来我一点不紧张的，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反倒紧张起来了！” “……” 子轩突然想起曾经慕枫在全国锦标赛里拿了一块金牌以后说过的话。 他说：“只不过是200米蝶泳而已，只要自己的成绩到达一个层次，其他再多的对手都只是陪衬而已。” 唉……要是哪天自己也能到达他的那种高度就好了。 不知不觉，几个人已经排在前面了。今天是阴天，并不热。可是一群等待的队员都会觉得全身燥热，开始下意识地做起了准备活动。 终于，轮到他们了。教练不可以入场，虎哥又点燃了一支烟：“你们慢慢考，我去陪你们虎嫂逛街，考完了call我啊？”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弄得一群人满脸黑线。 一走进更衣室，就闻到一股无法掩盖的汗味…… 没办法啊，近100号挤在更衣室以及走廊里等待着考试的人都是些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年轻人啊！唉，怪不得听说测试的教练完全都面无表情，感觉别人似乎欠他们多少钱似的……监考这么多人，按那么多次秒表，记录那么多次数字，是谁都会厌烦的吧？ “听说白翎体校那个夺金武器也参加了这次特招。” “夺金武器？” “你不知道？上回市运会他可是一个人拿了三枚金牌一枚银牌啊！” “啊，那个人，我想起了。说真的，相当不显眼。” “哈哈，的确是，怎么看都是个初中生吧？” “有那么夸张吗？” “老子还骗你？你知道他多高吗？” 男生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这么高。” “这么矮怎么可能……我看，是裁判给他放水了吧？” “哈哈！” “喂，你们小声点！” 旁边有人提醒他们。 与此同时，大叔拿着喇叭叫名字了：“森月，王启……”拿着证件到走廊排队，准备考试。 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啪”地一声，角落里的男生将厚厚地漫画书阖上，放进书包里。那个男生站了起来，随后脱掉黑色外套，取下眼镜，将背包放进衣柜。 转身，竖起的食指上旋转着泳镜，一步一步朝刚刚嘲笑他的男生们走过去。 几个男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在他走过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朝后退。 很多人都以为他要打人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他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那些男生，就与他们擦肩而过，手指轻轻地拍了一下子轩的肩膀：“嗨，又见面了。” “嗨！”子轩有些惊讶对方还记得自己，“加油通过哦！” 森月微笑：“我会的。” 说完，眼睛滑过子轩背后的程彦斌和陈乐，头也不回走进走廊。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森月啊，好有气势！” “绝不觉得他刚刚看人的时候，有点像在怜悯弱者一样？” “就是这点让人受不了啊！不过他取下眼镜和戴上眼镜完全是两个人嘛。戴上眼镜的时候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但是一取下……” 大橙子若有所思地说：“他直视别人的眼睛，一点点畏惧都没有。” “他比赛的时候也一点都不紧张吧？什么时候都在看漫画。”子轩感叹。 “鬼畜眼镜？” 黑仔边带泳帽边说着大家不懂的话。当然，被一群人顺利地无视了。 几个人是分开考的。 大橙子在森月进去不久就进去了，大概过了20分钟就浑身湿漉漉地跟森月一起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 “还行，只要正常发挥就没问题。”大橙子刚说完这一句，就眉飞色舞起来，“不过，这次，我可是赢了白翎夺金武器哦。” 森月表情没什么变化：“一次而已。下次省运动会我会再赢回来的。” “省运动会？” “5月的省运动会，你们还没有报名吗？” 就在这时，子轩的名字就被点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去了。” 黑仔笑：“旺仔你不要说得像是上刑场一样，你绝对会能通过的！” 大橙子上前看着子轩，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泳帽：“我们不是说过要一起去T大吗？我们都陪你天天念书了，你也要说话算话啊。” “当然！” 子轩转身，大步朝走廊走去。 很快，他便上场了。 游泳馆相当空旷，却足足有十多个裁判员在场，6个在坐着拿文件表格，4个在出发台边上拿秒表“监视”考试。一看就知道到底有多严格。 每次4个相同项目的人同时下水，完了以后坐在旁边休息几分钟，下四轮队员比赛完毕后，马上上场。然而，短距离游泳考试，四轮又能有多久呢？ 一声哨响，裁判员首先说项目“100米自”，再念名单上的名字和泳道数字。 几个人陆续上前交上准考证（含有最基本信息以及项目、最好成绩、报考学校、身份证以及体育报考证复印件等），便走上不同泳道。 子轩在三道，位置不错。 他下意识让自己平静下来，活动筋骨。 说不紧张，怎么可能……每次子轩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一想到一定要上95分，没上的话就没有进T大的资格之时，他就难以抑制地紧张起来！而一紧张，全身所有的肌肉都会绷紧，心脏跳动速度简直就跟已经游了50米一样快地蹦跳着！ 冷静！ 冷静…… 可是一定要兑现自己的诺言…… 可是一定要去T大，这是自己的梦想！ 所以……所以…… 长哨响起，站上出发台。 弯腰，后挪右脚，做好出发姿势。 裁判员将口哨放在嘴里，时间快速流逝，每0.1秒似乎都特别慢……简直都要让人晕眩！子轩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剧烈运动的他就已经开始喘息起来了！ 突然，身边的人纵身跃下！ “哗啦”一声！ 子轩微微一愣，就听到裁判发出大声吼：“2号抢跳，取消100自游泳考试资格。上来，坐在旁边等待下一组。” 旁边有人轻哼：“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越来越不行了，已经是第六个了！” 而水中的男生明显还没有接受自己竟然在关键时刻抢跳了，沮丧地用手抹掉脸上的水，朝岸上游去。 而子轩，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陌生的男生失去考试资格。 跟着身边的人再次站起来，活动肢体。 而这个时候，他竟然意外地平静了下来了。 也许，是很庆幸，自己不是那个抢跳的人吧。 他在庆幸，至少，自己还有机会，发挥自己的实力！ 那么，既然自己还有机会，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为了这次体考专门训练了好几个月，所有的准备自己都不缺乏……所以，只要拼尽全力，就不会有遗憾了吧！ chapter 50.特招体考 下 射入水中以后，子轩双臂贴着身体，流线型摆动身体，快速从近6米的地方冒出水面的同时，手臂伸出水面高肘划水，双腿控制着力道上下打水，水泡不断滑过的泳镜外，深蓝色浮标在不断后退！ 由于右边已经没有人了，而子轩的“四划一呼”属于单项呼吸，前30米他根本就看不到对手的位置。不过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每次入水他依旧在心中默念着“一、二、三、四”，每次出水的时候尽量张大嘴吸气。 四划一呼很容易让人的体力来到极限，果然，游到35米的时候，子轩便换成了双向呼吸“三划一呼”，很快，便蹬壁转身，他终于可以看到对手的位置，和他差不多！而此时，他一点都不急着加快自己的频率……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这次肆意消耗自己的体力，第一次测试的成绩当然会比较好，但是下一场测试，他是绝对撑不下去的。 每一次入水、抱水、出水，尽量顺着水流的方向，尽量保持姿势的正确性……努力朝前。还剩35米，子轩变成两划一吸，稍微加快了一点频率。 肺部烦闷，肌肉沉重…… 不过这种感觉，早就习惯了！ 努力……努力……继续努力！ 很快，触壁。 子轩拿了个第一，与四道的几乎同时触壁。 不过他心中没底。因为一般参加T大特招体考的学生成绩都是参差不齐的，不能说超过身边的人就可以顺利通过了。 他爬上岸，披着浴巾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待。 一组一组神色各异，身高各异的选手站上出发台，或者跳入水中抓握手器比赛着。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心中的紧张情绪减少了大半，他不禁走神。 T大冰泉游泳馆啊。 今天的最右边的灯坏了几颗呢，记得上回只坏了一颗才对。 今天的水看起来没有以前干净……不过也是，这几天的比赛这么多。 之前……自己在八泳道游过泳。当时，游了好多好多圈呢。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慕枫也在这个泳池游泳啊。 平时，他不在训练基地的时候，就会在这边游泳吧。 他游泳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他比赛的时候，会紧张吗？会害怕吗？ 他一定不会吧。 那么……他游过泳的泳池，一定，还残留着他的力量因子吧？！ 等待比他想象得慢，大概休息了十多分钟，再次上场。 50米自。 最快速的游泳竞技，50秒之内就能结束。 子轩再次站上出发台，奇迹般的，他根本没有经历足够的休息，现在，他身边的选手绝对都还在心中叫嚣肌肉还处在僵硬中，而他——子轩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好得不能再好了！ 尤其是每次，当他意识到慕枫就是在这里游泳的时候，尤其是在他跳入水中，突然感觉就像是那天的训练一样，慕枫从自己身边超越自己，遥遥领先在前面。想要追上他，追上他！除此之外，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正在走廊里等待的黑仔握紧双拳激动得跺脚，几次想要出去呐喊，结果这孩子被发现了，某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员瞅了瞅他：“我不记得刚才有叫你过来等待。” “啊？里面在测试的是我铁哥们儿……我……” 结果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已经穿好衣服的大橙子一把拖回去了…… 一分多钟以后，全身湿漉漉的子轩就走了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 “还好，不过要看成绩才知道。”还在喘气的子轩拍拍黑仔的肩膀，“就剩你了，加油啊！” 黑仔瞬间张大鼻眼，用下巴看人：“哈哈，小爷我说过，游蛙泳的话，我是无敌的，哈哈。” “……”现在是关键时刻，没人会打击他。 多半如果萧云在的话，又要调戏黑仔了。 几个人下午4点半才离开T大冰泉体育馆。 一个星期以后，他们便拿到了成绩。 黑仔，96.3分，大橙子，97分，而子轩，96.8. 前两个人不说了，发挥得都比较好。 子轩呢，他的100米自由泳数据为52秒40，比平时快了0.1秒，算正常发挥；而他的50米自，竟然只用了22秒30，平时，那是用要23秒10的啊！ 其他人看到几个人的成绩，笑：“恭喜你们，体考绝对可以通过。” 而虎哥的头从众多时尚杂志中抬起来：“50米自省运会保持纪录知道是多少吗？” “多少？” “22秒10.” 黑仔：“啊，旺仔你只差0.2秒就可以打破省运会记录了！” 子轩眼睛都高兴得亮了：“太好了！” 虎哥：“50米自用的什么呼吸方式？” 子轩挠头：“三划一呼和两划一呼。” “你第二组体力不足，这个选择是正确的。第一组有用四划一呼吧？” “嗯。” “看来现在四划一呼终于出成绩了呢。” “嘿嘿嘿……” 前段时间训练遇到那么多挫折。 终于从挫折中走出来的感觉真不错！ 大橙子伸手揽住子轩的肩膀，伸手蹂躏他的头发：“恭喜你哦，大小姐。” 子轩却突然想起一件事：“虎哥，我们会参加省运会吗？” 虎哥这才敲了一下脑袋：“忘记告诉你们了，我三月份就将你们的档案交上去了，5月20号比赛。C市近，半小时就到了，反正都是比赛，多比赛一次没问题吧？” “……”有这样的教练吗？ 好吧，现在体考解决了。事情还是照样多。 5月12号文化考试，18号连续几天省运会，6月7日，8日高考，6月22号左右的六省排名赛……妈呀，还要人活吗？ 于是，体考完了基本上没有任何庆祝。 一群人照样苦逼地训练，在泳池里永无止尽地扑腾，然后，隔天去慕枫那里补习，当然，那件事对于子轩来说，就是最好的庆祝啦。 那天晚上，子轩一行人去找慕枫补习的时候，慕枫还在游泳，据肖志杰说，8000米计时练习，只剩下800米了。 大橙子想玩手机，被子轩没收了，让他背诵政治题。 黑仔挣扎了半天，还是拿出昨天的卷子复习，而子轩拿出英语笔记本看。 不过他看着看着，还是忍不住看穿梭在水花里的人：“肖哥，枫哥他游了多久了？” “6点半就过来了，现在，嗯，快要7点半了。唉，今天白天都训练得够多了，有时候觉得他简直就不是人……” “他吃饭了吧？” “6点就吃了。” “啊？吃饭完了半小时就过来游泳了？至少也得过1小时吧！刚游完长距离会很缺水，他的水呢？“ 肖志杰歪头笑，“小轩，我怎么觉得你像他的小媳妇？” “啥？”子轩没听清。 大橙子：“……” 黑仔看向大橙子。 子轩显然没有注意刚刚的肖志杰的话：“我去给他买瓶饮料。” 于是，慕枫刚从泳池里走出来，子轩就像献宝一样递给他一杯热奶茶。 慕枫诧异地擦头发，接过奶茶，然后笑了：“谢谢。” “嘿嘿……你教了我们这么多天，我还没有谢你呢。” “很好喝。” “真的？下次我也去照顾那家店！这杯是店主推荐我买的呢！” “要不要尝尝？” “啊？我再去买几杯？” “我是说尝我的。” 慕枫将奶茶递给子轩，子轩瞬间就……懵了。 唔？慕枫让他……尝他的…… 尝他的…… 意思是，自己要吸……他吸过的吸管？！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子轩的迟疑，慕枫便收回了奶茶：“我以为你不介意。” 子轩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抢过奶茶，猛地吸一口，咕嘟一声吞进肚里，太美味了……这辈子都没有喝过这么美味的奶茶！！ “真的超级好喝的说！”子轩两眼放精光。 “呵呵，我说不错吧。下回我请你喝。” “好啊！” 之后，慕枫给子轩讲题的时候，稍微凑近一点，子轩就更加地魂不守舍了。 慕枫稍微离开一会儿，让子轩自己做题的时候，子轩就一个人偷笑啊——间接接吻了！间接接吻了……间接接吻，就是接吻吧？怎么办怎么办，上天太眷顾他了！ 至于奶茶本身，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喝吧？ 比如，黑仔喝了以后就觉得，还行。大橙子喝了，觉得太甜了。 可是为啥子轩会觉得它是天底下最好喝的奶茶呢？ 说肉麻一点，最好喝的才不是奶茶，而是慕枫的……以下省略。 那天子轩走着神完成了一张卷子。 临走，慕枫说：“对了，忘了恭喜你呢，体考成绩不错。” “嘿嘿，说不定我真能成为你的校友呢。” “会的，你的短程自由泳很不错，不过，我建议你再尝试别的，还有多参加中长距离游泳，我认为你的潜力绝不仅限于此。” “嗯……虎哥在省运会除了给我报了50米自，还报了100米仰和800米自。” “哈哈，800米啊，这对你来说一定是个挑战吧。” “是啊……不过，你看，我这回50米自成绩可以这么好，说不定我也可以攻破800米自由泳呢。” “嗯，我相信你。” 子轩因为50米自由泳的成绩有些小小的得意。 不过，小小的得意只维持了几天。 因为，他得到了最新消息。 尹尘：“慕枫50米自由泳似乎增长得很慢了，他最近比较苦恼。” 子轩：“他用时多少？” “21秒45.” 子轩当场晕厥。 chapter 51.我想见你 4月中旬，萧云和黎冰终于从国家集训队回来了。 一群人围着萧云：“国家集训队怎么样？跟国家队成员一起训练感想如何？” 他笑：“其实训练方法跟我们差不多，不过竞争的气氛的确要浓得多，强度要大些，感觉压力挺大。说真的，人简直太多了，一条水道里就有十几个，简直就是你踢我我踢你嘛！” “不会吧……不过听说有很多讲座啊？” “张琳是做了个讲座。” “哇！08奥运会中国的游泳健将啊！” “我倒觉得没啥意思，说的东西大家心里其实都明白。我倒更希望他们不要说话，现场在泳池跟我们比试比试，说不定会更有效果。” “……” “我真不觉得游泳集训队有多好。跳水队的美眉都没有，男女完全分开，这么多天基本上看不到妹子的身影……每天只有偷偷看杂志打电话才能稍微缓解一些我灰色的情绪，你们能理解吗？” 一群人黑线。原来这才是重点…… 接着，大家就听到了让他们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消息，黎冰回来只是呆几天，收拾行李，办理各种手续而已，因为，他在这次集训中训练出色，已经被国家队录取了！以后，他就是慕枫和肖志杰的后辈了！ 一向懒散的虎哥有种将萧云也打包送过去的冲动，只是萧云这家伙，竟然惦记着跳水队的美女们不肯走。不过，大橙子却说，萧云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及黎冰，更不及国家队那群牛人，要是现在过去，那只会增加更多压力，还不如再多多锻炼自己呢。反正，只要实力到了，想要进国家队还不是小菜一碟。 寝室里，萧云皱眉看着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的黑仔：“我突然后悔了。” “嗯？” “说不定去国家队是对的。至少，我不用每天被你的鼾声折磨了。” “……”一向聒噪的黑仔竟然没像以前一样大声跟他争辩，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切”就转过身子。假装睡觉。 “咦，不说话了？” “……” “黑猴子，不像你啊，一句就生气了？” 黑仔幽怨地嘀咕：“打呼噜又不是我的错……天生的我又改不了……”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已经习惯你的呼噜声了，是我女朋友……” “天天都说你女朋友，为啥不出去跟她住啊？” “你以为我是那么乱来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黑仔已经缩成一团了，可怜兮兮地躺在床边上继续灰暗着，平时那隐形的长尾巴和圆耳朵似乎也耷拉了下去，“你们都嫌弃我……” “你们？” “旺仔一心想着跟他的偶像谈恋爱，大橙子天天看着旺仔自虐，你天天嫌弃我的鼾声张口闭口都是女朋友……呜呜……” 萧云微微一愣，走过去将缩成一团的黑仔翻过来：“原来黑猴子也吃醋吗？” “吃你妹啊。” “好啦好啦，为了抚慰你幼小的心灵，萧哥以后，心里就只有你了，怎么样？” 黑仔更加灰暗了：“我说……我正在真诚地跟你抒发我的真挚情感，你不要随时都开启‘调戏良家妇女’的模式好不好？再说了，你‘心里只有我’的时候，就只有想着‘怎么给美女写情书’的时候吧？” “……” ＊＊＊＊＊＊ 5月12号之前一个多星期，每天晚上子轩一群人都会去找慕枫补习。周末的时候，尹尘也在家里陪着子轩学习，与他一起研究今年可能会出现的题型。那段时间，子轩就算在睡觉，脑袋里面全部都是一个一个的英文字母，一段段方程公式，政治的哲学观点亦或是经济学常识……真是疯了！ 文化考试进行了两天，依次考了语文、数学、外语、政治这几科，考完以后大家一致感觉没有想象的难。不过，基本上没有什么缓冲的时间，虎哥又像赶鸭子一样将几个人赶到省队泳池里继续训练，应对接下来C省运会。 5月15日晚上，慕枫发给子轩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 他5月17日要前往E市游泳馆进行新的一轮长达两个月的集训，不出意外的话，今年7月就会到罗马去参加世锦赛。 知道这个消息的子轩激动得给慕枫发了好几条长长的短信道喜，跟着开心完了心情也挺沉重的……自己还在参加省运会，人家就已经参加世锦赛了，这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啊？简直就像一个人在山脚遥望山顶一样！而且，他要集训的话，以后见面的机会又会相当稀少了吧……不过，不是还可以发短信的吗？可是…… 5月16日，子轩多次走神。 当晚，他失眠了，直到半夜2点才睡着。 5月17日，子轩不只一次上岸找手机。 他想要发短信。 他知道，就是今天晚上，慕枫就要走了。以后基本上是封闭式训练，不可能天天发短信，打电话的话，一周最多一次吧……下一次见面，差不多就是在自己的高考、六省排名赛以及他的罗马世锦赛全部落幕的时候了吧。整整两个多月，甚至可能是三个月。 不长。 可是在子轩的心里，真的太长了。 尤其是他现在这种状态…… 连他自己都不懂自己了，他简直想天天呆在慕枫身边，一刻也不要离开！ 他甩了甩头，手指停留在手机的按键上。 发短信。 子轩：“枫哥，等罗马世锦赛落幕以后，我们再一起玩吧？” 发送过去了。 不一会儿，手机便开始震动：“嗯。省运会加油。” 子轩握住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就这样？ 不行……完全不够！ 此刻，他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马上要参加省运会了，紧张；枫哥要离开了，伤心……慕枫以后不能给自己补习了，很遗憾…… 还想跟他一起喝奶茶，还想看他游泳，还想跟他一同在水中徜徉，还想听他在自己耳边像音乐一样的英文，还想听他或柔和或壮丽的钢琴…… 还想知道……为什么那天，自己会做那样的梦？ 为什么会想要亲吻他？ 为什么想要触碰他触碰过的每一样东西…… 没什么因为和他“间接接吻”了，就那么高兴？？ 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很专注，又很容易走神，很想靠近他，又害怕他的靠近？？？ 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可是今晚，今晚慕枫就要去E市了。 不想他现在就走！如果这样的话，这几个月都会很遗憾吧？ ……真的很想，想要再见他一面。 子轩坐在桌子边上，双腿微微发抖，但是他一点点自觉都没有。 他想要发短信，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他直接流畅地拨出慕枫的电话号码，手指触碰到绿色的接通键—— 手机触碰到耳廓，微微冰凉。 “嘟……嘟……嘟……嘟……” 子轩的耳朵，乃至脸颊都渐渐变得滚烫，可是他自己感觉不到。 害怕、期待、渴望、迷惘…… 太多复杂的感情了。 他的心脏简直就像手机里的声音一样，怦怦怦地响着。 每一次，都让他自己震撼。 然后，电话接通了。 “喂，小轩？” 熟悉的，清冷的，却在电话里显得更加柔和的声音传来。简直就像那个人淡色玫瑰一般的嘴唇就停留在自己耳边耳语一样…… 子轩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问：“枫哥，你什么时候走？” “待会儿吧，怎么了？” “……” “小轩？” “……我想见你。” “嗯？” “我说，我想见你！现在！我想见你！！” chapter 52.棉花糖 慕枫那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 子轩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的声音太大，身边好几个人都诧异地转过头来看他。而子轩在那片刻的停顿中，心情经历了极大的转变！ 啊……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慕枫说他要去E市集训了，他马上就要出发了……国家队是很严格的，要是晚一点会受罚的吧，而且，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任性这样要求他，果然，是他对自己太好，所以得寸进尺了吗？！ 就在子轩思考着要用什么借口收场的时候，慕枫的声音传来：“好，我马上就来见你。” 这一次，慕枫并没有骑着他的摩托车来见子轩。 他坐在黑色轿车里，子轩注意到开车的司机就是上回接他去参加慕枫生日宴会的那个。慕枫的身边有一个皮箱子，很明显是为这次集训准备的。 “小轩，发生了什么事吗？” “马上就要参加省运会和高考了……我很紧张。” 这是借口。 说真的，子轩非常不好意思，他说：“那个，我现在见到你了就心满意足了，你坐车到E市要用很长时间……你还是快出发吧！” “我都来了还说这些。”慕枫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过来坐。” “可是，要是你迟到了……” “不会迟到的。上车。” “我们要去哪儿？” “彩虹广场，街心花园。” 彩虹广场位于郊区，离这边很近。 即使正值美丽的傍晚，人也不多。 两个人下车，一前一后朝街心花园走去。 这里的景色很美，遥远天际下面的山若隐若现，广阔的草坪上有跳跃的小狗和小孩子们，白色的秋千长椅，休闲的老太太，情侣，健身器材以及街心花园中心巨大的喷泉。 此刻，悠扬的音乐响起。 老太太们乐呵呵地跳着不知名的舞蹈，喜感十足。 而喷泉变换着样式喷洒着，金黄色的夕阳将乳白色的苍穹染成了童话般的色彩。 子轩坐在喷泉的池沿上，微凉的水雾笼罩着他，感觉天空就像下起了细雨一样，他忍不住摊手感受着细小的水花，呵呵地笑起来。 慕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轩，我看你现在……不像在紧张比赛的样子啊？” 子轩的眼睛眨了眨：“嘿嘿，被发现了啊？” “所以真正原因？” “枫哥，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 “我就是想见你啊！你想想啊，你以后都不能给我补习了，又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集训，再然后得去罗马参赛……整整两个多月我都见不到你了！” 慕枫笑了，他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子轩白白嫩嫩的脸颊：“这么说，原来你是在撒娇么？” 结果不知道“撒娇”这两个字对于子轩来说太震撼了，还是依然还触碰着子轩脸颊手指的触感太美好了，子轩的脸蛋一下子红了。 “小轩的脸总是特别容易红。” 子轩愣了一下，然后淡定地辩驳：“我现在还没有发育完全，脸皮太薄了而已。” 慕枫一听，骄傲地笑了：“怪不得我从来都不会脸红。” “什么啊，那天在海边就看到你脸红了！” 慕枫：“哪天？” “就是……就是我们衣服打湿的那天，那天你还跟我说‘一滴海水里有一个世界’呢！就是那天你脸红了？” “那是你的错觉。” “才不是呢，我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让我脸红的原因啊，我干嘛没原因就脸红了？” 子轩一愣。 他想说，你是在看我换衣服的时候脸红的……可是他一想，这个对话怎么看怎么怪异，怎么听怎么像在给自己挖坟墓……呃，于是这个话题到此打住。 那个傍晚，两个人在喷泉只呆了半小时。 可是也就是这半小时，子轩就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慕枫给他买白白的棉花球，吃起来甜甜的。 子轩本来还宣扬着：“自己都17岁了，怎么还吃这么幼稚的东西！” 而慕枫笑：“你要是不好意思，我陪你吃好了。” 说完，他竟然又多付了一个人的钱，再买了一个。 老板拿着长长木签子放在机器中间，左脚不断踩机器底部，机器上面不断旋转，洒下去的白糖很快就变成了白色的丝线，然后，快速地围绕着木签旋转，不一会儿，又一个大大的面包球就出现了！ 慕枫接过，歪头咬了一口：“很好吃啊。” 果然，这下子子轩完全不在意了！ 他大口大口地吃得不亦乐乎。 他很快就将自己的那份吃掉了，再次盯着慕枫手中的，虎视眈眈。心想，上回他和慕枫吃甜点的时候，也这样盯着他的抹茶蛋糕看，然后，他就让给自己了啊，所以这次…… “小轩，想吃？” “嗯嗯！” “张嘴。” 子轩凑过去，张嘴，可是就要咬到的时候，慕枫的棉花球却一下子消失了！ 子轩一惊，就看到他竟然将可爱的棉花球举起来了：“小轩，想要吃的话就抢吧？” “切，不过是棉花球而已，我再买一个好了。” “似乎，老板已经消失了？” 是的，刚刚还在这边卖棉花糖的老头早已不见踪影！ 其实……子轩真没有这么幼稚的。 棉花糖，也没有好吃到让他跟偶像抢的地步。 可是，他一看到慕枫那带着浓浓挑衅的微笑时，一个弹跳就起来了，手指朝棉花糖袭去！而慕枫竟然潇洒地一个转身，就当着子轩的面咬了一口，在子轩袭击的时候，又再次举起来……子轩眨巴眨巴眼睛，内心男子汉的那种，强烈的好胜感作祟，明明只是一个棉花糖而已，现在他简直就像进入了游泳战场，啥面子都忘了，开始和慕枫争夺起来！ 三分钟不到，棉花糖只剩下最后一小块了！ “小轩，马上就没有了哟？” 游泳没他强，身高没有他高，身材没有他好，人气没有他充足，可是棉花糖，他一定要抢到手啊！于是此时此刻，他满心想的就是，最后的那块棉花糖一定是他的！一个弹跳，他直接将慕枫的小手臂抱下来，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凑头朝棉花糖咬过去！ 啊，成功了！ 嘴里是甜甜的香味，子轩瞬间满意极了！ 看吧看吧，在抢棉花糖这方面，他还是更胜一筹的！！ 他一边品尝着让他幸福极了的味道，一边朝慕枫笑：“嘿嘿，我吃到了！” “嗯，你吃到了呢。” 声音，是不是太近了点？ 一阵晕眩。 子轩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跟慕枫的距离……到底有多近！ 慕枫深黑的眸子，高高的鼻梁，以及那薄薄的嘴唇都近在咫尺，他脸上细致的，带着夕阳光泽的皮肤……他的呼吸……直接就这样撩拨在子轩的脸颊上！ 子轩根本无法自控。 想逃。 可是，更想要靠近他。 更靠近他。 凝视他的眼，然后，他的嘴唇。 想要，尝尝那嘴唇的味道，是不是和棉花糖一样香甜！ 可是，慕枫竟然“噗”地一声就笑了。 他伸手，轻轻地刮了刮子轩嘴角边上：“棉花糖沾得到处都是，你是小花猫吗？” 说着，他便收回手，伸出嫣红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手指。 那绝对是个无意识的动作。 可是子轩简直就像是触电一样，轻颤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地脱离了慕枫的手臂，站在一边。 “呀，又害羞了。” “……” “小轩，你简直就还是个孩子嘛。” “你不满？” “没有，就是觉得，真的好可爱。” “你说可爱我又不可能高兴……” “好吧好吧，是好帅，行了吧？” 那天，轿车将子轩送回学校。 子轩一直站在校门口，看着车子在夜晚逐渐漆黑的马路上消逝。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他走回寝室，从衣柜里拿出慕枫那天给他的衣服。 连衣帽，黑色，布料柔软，前方还写着“Just Do It”。 他紧紧地将衣服抱进怀里。 他感觉此刻的他，似乎跟从前的他，有些不同了。 曾经的他，只是慕枫的一个小粉丝而已，只是遥远地看着慕枫，崇拜着那个遥不可及的人而已。而现在，自己与他的距离虽然还是很遥远，但是……自己已经搞清楚了一些事情。 比如，自己喜欢他。 很喜欢他。 不是喜欢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就像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 因为这种喜欢，他会努力训练，努力比赛，努力成长。 因为这种喜欢，他想要占有，他会害怕，他会渴望却又怕对方因为自己喜欢上同性而骂自己是变态…… 可是，慕枫，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啊。 他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吧？ 所以，等毕业了，等六省排名赛结束，自己就跟他告白。 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用自己的成果让他看到自己，让他知道，那种内心快要迸发出来的喜欢，那种憧憬是认真的！ chapter 53.省运会 5月18日，虎哥等教练带着一群省队队员出洞，前往C市大型体育馆参加省运会。说真的，在路上还真风光了一把，一群人身穿省队纯黑色，领口和肩部有深蓝色带状和金黄色五角星的运动服，脖子上带着省队身份牌，一路上的回头率简直是高极了，而且，省运会和市运会的确还是有所不同的，比如，省运会的接待要热情得多，大型体育馆周围的宾馆基本上都被运动员们包完了，一群人一下车，就被接入一家四星级宾馆里。这种待遇，还只有省内四所体校的特殊待遇呢，当然，除了子轩所在的体校，还包括白翎体校。 不过这次比赛，也是几个人显得最忙的一次了。 开幕式和闭幕式通通没有参加，没有赛事的时候，几个人多半是待在宾馆看书的。谁叫他们是苦逼地报了BT大学T大呢？一般大学遇到他们这种职业运动员，多半就单招进去了，尤其是让黑仔特别心动的一些二本体育学院。那样的话，他们根本不用这么悲惨地准备物理化学等等考试吧？可是，像T大那种重本学校，收生异常苛刻的学校，不仅要求特招生体育成绩好，还需要他参加高考并考取到二本线以上的成绩。真是……太悲催了！ 于是，头天晚上，几个人开会、试水、做了一张卷子，然后才睡觉。 第二天上午，就有子轩的50米自由泳，大橙子400米自由泳，黑仔蛙泳100米以及萧云100米仰泳小组赛。小组赛参赛选手的成绩一项参差不齐，很容易就晋级，下午便有参加预赛的资格了。 对于子轩来说，50米自由泳和100米仰泳，他并不怕。 现在，他最担心的，还是800米自由泳。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长距离比赛。其实吧，平时他们练习的时候，都直接是5000米，8000米地练习，800米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比赛的情绪和体力消耗跟平时练习的差距太大了，有经验的选手都知道，大多数游泳者在大型比赛时差不多游个400米，体力就消耗到平时游3000米的状态。 这不，参加省运会的选手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家伙，可是今天800米小组赛老是状况连连，一会儿某某抢跳，一会儿某某抽筋，甚至还有一个来自紫金体校的队员，一游完就晕倒了。 就是这场800米小组赛，子轩觉得自己被活生生地剥掉了一层皮。过程就不说了，总之刚比赛完，他整个人觉得自己动都不能动了，只是一个劲喘息而已。比赛……果然跟练习完全不同啊！这种状态，简直就像是他平时刚游完5000米时候的状态吧？预赛，子轩再次被剥掉了一层皮。他甚至想，要是被淘汰了的话，他就不要再受罪了……他果然还是更适合短程比赛啊！可是，他的运气就是太好了，以0.23秒的优势晋级了，为第16名（一共就晋级16个）…… 省运会第三天上午，800米自半决赛，更衣室里。 黑仔和大橙子坐在子轩身边，帮他揉肩部和背部的肌肉。 黑仔：“都进半决赛了，就算被淘汰了也不丢人了！” 子轩：“要是我游完就晕倒还是挺丢人的……” 大橙子：“咱俩一组，你怕什么？要是你晕了，我把你驼回去不就好了吗？” 子轩笑：“就是跟你一组才感到鸭梨很大啊。” 大橙子：“……” “开玩笑啦，这回虎哥竟然让你拿三块金牌，800米自你得加油才行。虎哥只要求我拿一块而已，我就在50米自努努力就好了，这回800米我就纯当练习了。” 黑仔：“话说，咱俩给你按摩了这么久，是不是要给点小费啊？” 子轩眯眼微笑：“给你一脚，怎么样？” “才一角？” 子轩一愣：“你要两脚？” 在一旁听不下去的萧云直接踢了黑仔屁股一脚：“你果然是笨蛋。” 一场新的战争要开始的时候，子轩和大橙子就要上场了。 每隔两秒，放一个人出去。 大橙子在子轩的后面。 子轩走出去的时候，强光简直让他有点受不了。 他微微闭眼，再一睁眼，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观众……不愧是省运会啊，才只是半决赛而已，座位差不多就满了！现在，他就可以预想到决赛的时候到底会是怎样的盛况，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运动员会出状况了。 子轩下意识微笑，举起右手。 而广播里已经播出了他的姓名，代表队，以及他之前的各项比赛成就。 因为是半决赛，只有寥寥几句话，马上重点就跳到下一个人身上。 子轩脱下外套，戴上泳镜，整个世界都变暗了几个调，现在即使抬头，头顶上的灯光也不会刺眼了。而大橙子也走了进来，他脱掉衣服以后，走过来，突然伸手，揽住子轩的脖子。 “做什么？”子轩惊讶。 “只是练习而已，尽全力就好了。” “嗯！我知道。” 大橙子握住子轩手臂的手指紧了紧，然后放开。 子轩抬头，看到他眼中带着担忧的神色。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不会吧……明明以为自己并不紧张的，结果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子轩甩了甩头，原地弹跳，松活筋骨。 电子短哨响起，一群人纵身而跃。 这次子轩一开始就没有使用四划一呼，而是双边呼吸三划一呼。 事实证明，他的灵活改变是正确的。他目前的肺活量和体力还不足以让他像黎冰那样自如地使用四划一呼，硬逼着自己的话，他只可能掉队甚至真的晕厥。 平时比赛，他最多游四个50米就结束。 而800米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终于坚持到500米的时候，他可以看到，自己已经掉队了。 左边比他快半个手臂，右边……半个人了！ 他在保持自己动作规范的同时，稍微加快频率。 可是，可以预想到的，他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想要高手划水，手臂伸远一些，与水产生更大的前进力量——只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能感觉到的，只是，肺部烦闷，四肢酸痛。他无时无刻不渴望着直接浮出水面，尽情喘息！ 600米，他好不容易追上了一点点，又再次落后。 650米，他终于，已经落后了两边半个人了。 已经换成两划一呼的他紧紧地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比较了。 因为实在太难受，他开始进行幻想。 这是他独有的自我疗法。 想象……那甜甜的奶茶香味。 想象……慕枫身上，芬芳的香味。 想象……喷泉的美丽，广场上美味的棉花糖。 想象……那个海水呢喃的傍晚，和慕枫一起坐在礁石前方的那个傍晚。 啊，那个时候他说了什么，重要的话？ 在他伸手，轻轻地接住自己发梢的那滴水珠的时候？ ……他说： “你只是一颗水珠，看起来你很渺小，实际上，你就是一个世界，你可以相当出色。你的人生里，将会经历很多很多事情，很多很多挫折，很多次失败，可是只要承认暂时的失败，坚持下去，包容一切，你就能走到最后。” 我会…… 遇到很多挫折。 经历很多次失败。 可是……只要承认暂时的失败，坚持下去…… 就能…… 所以，如果这回注定失败的话。 就承认失败吧。 不过，这并不等于放弃。 如果注定要失败的话，那就尽全力，迎接它吧！！ 奋力前进，拼命吸气，努力保持每一个动作——直到最后触壁。 大橙子7分36秒24，理所当然晋级，并且抢到了第四道。而他根本就没有朝观众欢呼，就直接朝子轩的泳道游过来，轻拍子轩的背部。 子轩的脸颊苍白，喘息极快，但他咳嗽了几声，还是断断续续地笑：“恭喜你了……程老大……” “你还好吗？” “好……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两个人上岸以后，大橙子扶着子轩走到后台。 几分钟以后，子轩才知道他的成绩，总体第12，成绩7分39秒50。 子轩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终于还是被淘汰了啊。” 而大橙子扯出大大的浴巾盖在子轩的身上，帮他扯掉泳帽，轻轻擦拭他的头发：“现在好些了吗？” “好些了……你说我的体力怎么就这么差，只是个800米就这样……唉一会儿要被虎哥揪耳朵了。” 而大橙子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了。 子轩抬头，便看到大橙子少见的，非常柔和的笑容。 晶莹的液体从他的金发上滑下来，而他的双手轻轻覆盖在子轩头上的浴巾上。他笑：“大小姐，你已经很棒了。” chatper 54.问题所在 子轩自由泳50米拿了一个金牌，成绩跟特招的时候差不多。仰泳100米出乎意料，竟然拿了个银牌；黑仔蛙泳100米拿了金牌；萧云依然很强，拿了50米蛙泳，200米蛙泳和400米仰泳的金牌。 萧云因此嘲笑黑仔：“黑猴子，你还不感谢我，如果我参加100米蛙的话，你这回就光屁屁（没有拿任何金牌）了！” 这句话又成功地让黑仔炸毛了。 而大橙子，他拿到了两块金牌，分别是——自由泳400，以及蝶泳200米。那……自由泳800米呢？他怎么没有拿到金牌？ 敌人，当然就是白翎体校的森月了！ 这两个人比赛的时候，观众席上的人简直兴奋死了！ 就连子轩，后面也忍不住站起来，跟着一群人一起吼：“大橙子加油加油！！” 原因是因为，大橙子四道，森月三道，前四百米的时候几乎持平，然后，一个五十米以后，森月超过大橙子半个手臂，再一个五十米，大橙子超过森月一个手臂，再然后，森月又反超……这两个人就这样斗来斗去，其乐无穷，在最后五十米的时候，还一会儿你超我，我超你，搞得观众们简直不知道谁会赢！ 最后，虽然森月拿了金牌，但是他只比大橙子快了0.12秒。 他们俩几乎同时触壁。 而两个人，全部都超越了自己的平时成绩，打破了省运会记录。 就连虎哥都说：“要是森月这孩子跟程彦斌一起训练就对了，他们俩完全可以相当好的促进对方，简直就是最佳拍档嘛。” 大橙子却明显不服气，他一看自己是第二名，就与森月约好下次决战时间了——6月的六省排名赛800米决赛现场。 大橙子与森月一起拿着东西走进更衣室，洗澡，走到衣柜前换衣服。 森月在大橙子背后，很快就穿上衣服，戴上厚厚的黑色框架眼镜，随便用手抓了抓长及肩膀的黑发，从额头中央分开。 大橙子漫不经心地说：“你比赛的时候，和现在，简直是两个人嘛。” 森月小心翼翼地将他珍贵的漫画书放到书包最里面：“大家都这么说。” “你度数很高吗？” “600多。” “那么高！取下眼镜的时候能认清我吗？” “你离我那么近当然认得出来。” “都这样了你还看这么多漫画。” “反正已经近视了，看一本两本都一样。” 大橙子将运动服上衣拉链拉好，抓了抓金发，突然笑了：“很期待下次的比赛。我会赢的。” “我不会输的。” “呵呵，你还真有信心。” “实力说明一切。” 大橙子关上衣柜门，戴上银色项链，大步朝外面走去。 可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站定了，他回头随口说：“你不戴眼镜的时候更好看。” 说完，他就潇洒地离开了。 而森月，几乎是瞬间，那面无表情的脸蛋就诡异地……散发出淡淡的红色…… 天知道，他这种整个世界都是漫画的宅男，最不擅长跟别人交流了，像他这种生活除了漫画就是游泳的宅男，永远都是独来独往的宅男，也最不擅长……得到同龄人，尤其是同龄游泳对手的肯定了！ 这次比赛进行得很快，只用了三天，一群人就直接翘了后面几天其他项目的比赛，以及最后的闭幕式，直接回学校。再然后，就是疯狂地学习，备战高考。当然，残酷的虎哥还是会天天定时把他们抓住来，针对省运会的成绩进行进一步训练。大橙子是最轻松的，因为他表现得最好；黑仔吧，他天天追在萧云屁股后面游，发誓要超过他；而子轩呢，他是最凄惨的……不过谁叫他的800米自由泳在小组赛和预赛都是低空飘过，在半决赛就被淘汰了呢？ 比如现在，虎哥一边在老年摇摇椅上伸懒腰，一边对着水中扑腾的人说：“要超时了哦，再不快点，待会儿就再游个2000吧？” 而池中的某人，已经游了4个2000了。 当他终于游完以后，虎哥终于仁慈了一点点，放他上岸休息。 “感觉如何？” 子轩喘息了半天，才说了一个字：“累。”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累的？” 子轩想了想：“第二组吧。但是第三组的时候是最累的。” 虎哥又站起来去督促其他人。 子轩休息了二十分钟，跟着身边的人多了一会儿拉筋训练，虎哥又回来了。 他抽出一支烟，点燃，享受地吸了一口：“可以开始了吧？” 子轩认命：“嗯。” “去，游800米，计时。” 子轩只好屁颠屁颠地去游了。 游完虎哥没说什么，让他休息。 那天，虎哥回去以后找到蒋鑫。 然后，将子轩这段时间训练和比赛的成绩拿给蒋鑫看。 蒋鑫皱眉：“怎么会相差这么多？” “对，我也奇怪，尤其是长距离游泳。这回省运会的时候，他成绩是7分39秒50，可是训练的时候，让他游2000x4练习，即使是第三组，成绩也不过就是7分41秒20。而我让他休息了一会儿，再游800，他的成绩是7分37秒20，他到底有没有用全力，还有多少体力消耗掉了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的是，实际上，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他的体力和肺活量已经上来了，只是……” “只是，他的问题是心态不好？” “对。之前尹兄不是将他接回去过吗？” 蒋鑫点头：“是，后来尹尘告诉我，这孩子全身的肌肉都很僵硬，他每天大强度训练以后都没有适当地放松肢体，按摩肌肉群。” “这点我每天都有让他们做，现在应该问题不大。我倒是发现，他一到比赛，短距离消耗的体力就比常人，比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常人消耗得都要多。他似乎目标很高，压力太大，似乎……他有非做不可的事，非赢不可的理由。” 蒋鑫仰头：“这样自律的孩子，可不多见啊。” “是啊。不过，他必须克服这一关，身为运动员，如果实体根本无法在赛场上发挥出来的话，那根本是没有用的。” “那，你要怎么做？” 虎哥扔掉烟头，笑得特别张扬：“哈，你就敬候佳音吧。” 第二天下午，虎哥并没有给子轩安排更多夸张的训练。 他只让他进行了适当的核心力量训练，柔韧度训练，然后，突然将手中的时尚杂志扣在一边，从摇摇椅上站起来，开始解纽扣。一分钟不到，他的衬衫和长裤都被他脱掉了，黑色泳裤露出来，他在一群人“O”型嘴中央戴泳帽和泳镜。 “教练？” “虎哥……你难道要游泳？” “虎哥，你背上的老虎好帅！” 跳水队那边的女生脸蛋红了：“啊……原来虎哥的身材那么好啊！他的胸毛……怎么可以那么性感？” 而虎哥，朝子轩勾了勾手指。 子轩诧异地朝他走过去。 “One on One，怎么样？” “我跟……虎哥你？” “是啊。” “我肯定会输啊……” “我好多年没游泳了，嗯……上回，还是跟我的小侄女游泳来着，啊哈。比吧。” “……虎哥……那个……” “没听到吗？王子轩！！”教练的淫威一下来，子轩汗毛直竖，当然连忙点头：“好！听到了教练！” “你要是赢我的话，今天就让你回去复习功课，晚上用我的名义多吃两个鸡翅。输了的话，8000米，六省排名赛，你的50米自就换成800米自吧。” “什么？！” 子轩的50米自可是他的长项啊！可能，他还能通过这个获得金牌……而800米，绝绝对对是他的弱项，怎么可以这样？？ “有意见？”虎哥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身为教练最为可怕的表情…… 一群人为子轩默哀。 而子轩，在风中凌乱了。 chapter 55.one on one 对于省队的学生来说，六月的排名赛相当重要。 首先，此场排名赛不仅限于C省，还包括奇其他五个省份。一共参加的人数多达一千多名；其次，大家都知道，如果能在单项排名赛排上前五，甚至前十，基本上下次全国性质的运动会就有资格参加了。而谁不想参加全国性质的运动会呢？！ 而虎哥准备给子轩报的项目，是50米自，400米自以及100米仰。 所以对于他来说，最容易也是最最有能力获奖的，当然就是50米自了！ 可是……现在虎哥竟然轻易地对他说，如果输给他，就要将自己最擅长的50米自改为800米自？！如果无法在六省排名赛中获得很好的名次，以后其他省的冠军赛，甚至难得的全国比赛都无法参加的啊！难道，还要等一年？两年？那个时候又是怎样的状况？慕枫已经准备参加世锦赛了，他已经站在更高更高的地方，而自己呢？！ 不行…… 即使对方是教练，也不能输…… 可是怎么可能，对方是虎哥啊，虽然从来没有看过他游泳，但是他……他肯定比自己强啊！ 子轩脑袋一片混乱的时候，虎哥突然捉住他的手，在其手腕上绑上橘红色的“护腕”。子轩疑惑：“这是什么？” 虎哥笑：“独家高科技产品。” “……” 虎哥给他戴好，自己也戴上了一个，同样是橘红色的。 裁判员是中规中矩的粗眉毛。 而教练和运动员，尤其是虎哥那样懒散的教练竟然要与自己的学生比赛，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事情，当然……省队所有人，包括跳水队的人都暂时停止了训练，矗立在旁边看，兴奋得窃窃私语。很快，岸边上的椅子都被占满了，各个专心致志地拿出秒表，随时准备开始。这种感觉，简直像极了一场严肃的，真正的比赛！ 这样的架势，让子轩又出现了熟悉的状况…… 那就是还没有比赛的时候，他的呼吸又开始变快了……而且还越来越快！ 大橙子站在一边，皱眉：“虎哥到底在想什么。” 旁边的面条兄嘀咕：“真可怜……在发抖啊。” 黑仔：“要是让我跟教练比赛，还设立那么苛刻的条件，我也会紧张到死吧！话说那个奇怪的橘红色东西是什么？” 萧云：“你是笨蛋吗？连脉搏测试器都看不出来。” “……” 大橙子：“大小姐的也闪得太快了吧，这样下去……” 萧云：“你们要相信教练，我和黎冰也就是他的魔鬼训练造出来的。” 粗眉毛一声急促的短哨以后，两个人简直就像是绷紧到极限的弹簧一样瞬间弹了出去。还是第一次见虎哥跳水，虽然他长得壮，但入水的时候，伸长的手臂，合拢的食指，流线型的姿势……入水，从近7米的地方出水，挥舞双臂，一气呵成。他背部霸气的老虎纹身一直从脖颈延伸要泳裤之下，在清澈见底的池水中影影绰绰，恍若在幽蓝色的草原里奔跑的猛虎一般！ 200米的时候，他以保留体力的游法，就已经超越了子轩半个身子了。 黑仔：“虎哥这不是欺负人吗？！旺仔怎么可能赢得了他？？省运会50米自要是没有旺仔……唔唔！” 谁知旁边的萧云突然蒙住了他的嘴巴：“别说话，好好看！” 而大橙子也看得非常专注，眉毛微微皱起。 400米的时候，大橙子：“他还是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黑仔的脑袋被轻轻地敲了一下：“果然是笨蛋，你没发现，他练习的时候和现在游泳的情况，简直就像是两个人吗？” 大橙子：“注意他呼吸的频率，比练习的时候快得多，姿势更加僵硬，平衡感也不够。他再这样下去，比赛结果会比练习的时候慢个3秒或者4秒的样子。” “慢那么多？？” “你不觉得这回省运会800米的时候，大小姐的成绩应该更快吗？” “那……虎哥跟他比赛，又能怎么样？” 大橙子：“给他制造紧张气氛，希望带他摆脱自己给自己设立的禁锢吧。” “可是他这样下去赢不了啊，怎么摆脱……” “其实虎哥的速度一点都不快，看，100米要比我们游自由泳慢个1秒的样子。”萧云看了看身边的大橙子，“要是跟你比的话，说不定还落后了呢。” 不过这也难怪，虎哥虽然曾经得过很多奖项，教学经验也很丰富，但是自从结婚以后就很少大强度地进行游泳锻炼了，就像他说的，游泳的话，除了偶尔陪陪小侄女才会下水的。 黑仔终于懂了，他两眼放光：“哎呀看不出咱们教练这么有心……他其实，是想让子轩赢吧？” “那是当然，子轩最擅长的就是自由泳，虽然距离长，但是按照他平时的水平，绝对可以赢的。” 大橙子笑：“前提是，消除心理压力的话。” 600米，虎哥已经超越子轩四分之三个人了。 黑仔等人忍不住在旁边喊：“加油旺仔！！放松，虎哥游得不快，你只要放松就可以赢的！！” “大小姐，再快点，坚持住！！” 而子轩此时感觉到的，是犹如省运会800米自一样的，近乎窒息的痛苦。 那就是体力几乎消失殆尽，却不断透支体力的痛苦…… 简直就像才游完6000米，还被不断鞭策地游下去一样！ 黑仔等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 子轩听到了，但似乎并不能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接下来的200米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结束。 子轩输了，虎哥超越了他整整2秒。 子轩惨白着脸大口大口喘息，无法说话，而半分钟以后，虎哥突然将他手腕上的仪器扯下来，甩给旁边一个省队队员，让他赶紧记录下来。 几分钟以后，子轩走在虎哥面前，呼吸依然很快：“我输了，可是，我已经尽力了。” 虎哥：“知道自己输了我几秒吗？” “……2秒03.” “到我办公室来。” 十分钟以后，子轩终于缓了过来，办公室里。 虎哥随手打开笔记本。 一阵尴尬的沉默，听着滴答滴答的秒针走动的声音，以及虎哥鼠标滑动点击的声音，子轩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子轩只好走过去。 “自己看。” 子轩一看，才发现虎哥打开了一张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很多数据。 有很多人的，他马上就找到了自己的。 包括训练成绩、比赛成绩。 而虎哥放大自己的，并看着刚刚学生记录的脉搏速率和时间，依次记上去。 “说，你刚刚用时是多少？” “7分40秒30。” “省运会？” “7分39秒50。” “为什么省运会比这次快？” “……” “你不知道？”虎哥挑眉，表情挺恐怖的…… 子轩被吓到了，垂头：“省运会800米自……我尽量当成是训练，而这回，我把他当成是正规比赛。” “说对了。好，现在给你看这段时间你的训练成绩。” 虎哥的鼠标在一连串数据上飘忽。 成绩差不多都在7分37秒左右徘徊，尤其是昨天最后一项数据，竟然是7分36秒40！子轩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成绩！！ 接着，看脉搏记录。 天啊！ 比赛之前的脉搏速率竟然已经相当于别人200米计时游泳完了的脉搏速率！800米以后更是快得惊人…… 虎哥突然阖上笔记本，凝视子轩：“这个问题，之前有意识到吗？” “有，我自从参加这回省运会就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到底是什么？” “我比赛的时候心理素质不好，导致发挥失常。” 坐在椅子上的虎哥翘着二郎腿，转了一个角度态度凝视着子轩：“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现在可以闭气3分钟了，四划一呼也可以坚持近50米以上的全速游泳了。按照你训练时候的成绩，在省运会800米自拿个银牌绝对不是一件难事。你知道程彦斌和陈乐哪些地方比你好呢？为什么他们在省运会可以拿两到三枚金牌，而你只能拿一枚？” “他们平时就很强，而且心理素质比我好很多。” “对。其实我知道，你比他们更加努力。可是，你的心态没有及时调整过来。你经历的比赛越多，压力不但没有小，而是越来越大了。压力在短程比赛中表现出来的破坏性并不明显，但是，急需要体力的长距离比赛，你只能发挥近50%的能力甚至更少，而程彦斌和陈乐，甚至萧云呢？由于比赛刺激了他们，他们可以发挥90%的能力，甚至，偶尔还会发挥到120%的能力啊！” 子轩咬紧嘴唇，皱眉。 虎哥继续说：“每个运动员都会面对压力，越出名的运动员，面临的压力往往是最大的。你看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当全世界都在关注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压力该有多大？大家都想赢，可是可以赢的只是凤毛麟角，无法面对压力的人，很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比如吃兴奋剂，比如发挥失败、受伤，再比如根本就不敢再比赛——而你，虽然你现在只是个省队队员，可是，你将来可能走得更远，你将要面对的压力比现在多得多，如果只是单一的想要赢，却在心底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的话，你只会是个失败者。” 子轩握紧自己的拳头。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直视虎哥：“虎哥对不起！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让您失望的！！” 虎哥微笑着看着这个满眼坚定的孩子，笑了：“嗯，我相信你。好吧，你回去继续训练吧，8000米，别偷懒。” “嗯！” 子轩往门外走去。 可是还没有走出门，他就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门口，脸颊因为丢脸有些发红，大声问：“虎哥，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什么机会？” “三天以后，再跟我比赛。如果我赢了，请为我保留50米自的参赛资格！” 虎哥挑眉笑了：“好啊。” chapter 56.治愈 三天以后，子轩与虎哥的one on one比赛，子轩赢了。而且还整整超过了虎哥一秒钟，弄得虎哥比赛的结束的时候忍不住捶了一下子轩的肩膀：“竟然输给自己的弟子，看来我还真需要锻炼了呢！”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双眼难掩浓浓的欣慰。 这个孩子，三天前跟他单独比赛，还会紧张得战栗，可是这次他完完全全没有颤抖，脉搏测试器上显示的数字也越来越平稳了！这个孩子的自我修复能力竟然这么强……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时间倒退到三天前，刚比赛完的那个晚上。 子轩躺在床上不断回忆从市队到省队的比赛，他可以清楚地知道，紧张这个问题他是一直都有的，只是参加的比赛越多，越大型，越重要，他就会越紧张……可是，他曾经，是战胜过这种问题的。 比如，市运会。 为什么可以战胜…… 对，因为当时看到了慕枫……因为当时，慕枫就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自己。 所以只要他在，自己就不会紧张了吧？ 是的。 最平静，最享受的时候，往往就是跟他在一起了。 这一瞬间，子轩闭上双眼。 纠结到快要爆掉的脑袋逐渐平静了下来，黑夜似乎逐渐出现了五颜六色的画面。是那些最平静，最快乐的画面。 比如，和他一起漫步在充满阳光的沙滩上，看成群飞在天空中的海鸟； 比如，和他走在晕黄的灯光下，感受的风、树叶沙沙的响声和他的话语； 比如，坐在他的摩托车后面，双手放进他温暖的荷包里； 再比如…… 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安静地听着他的钢琴，他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手指翩飞幻化的旋律。对，他欢快的，温柔的，抑或是壮丽的音符总是带着一种可以治愈人的力量，每一段旋律以后，都让人想要听下一段，变化多姿的和旋就像柔和的月光那样拨动人的心弦，像窗外柔美的桃花一样，纷纷洒洒中，逐渐抚平内心所有的担忧，顺其自然。 音乐。 对！他的音乐！ 那天他在T大的音乐教室里弹奏了什么曲子？ 这样想着，子轩就掏出手机给慕枫发了个短信。 过了好一会儿，慕枫才回：“第一首是西村由纪江的《i no ri》，稍微改编了一些；第二首是自己写的。” 子轩看到那个自己写的，瞬间激动了：“枫哥你会写歌？！” “只是偶尔无聊随便写写而已，不值一提。” “什么不值一提啊！那么好听……” “呵呵，你当时都睡着了，还说好听？” “就是听着太舒服了才会睡着嘛！” “你就是嘴巴甜，好吧，说，你问这个是为了什么？” “呃，我最近压力大，想着好多游泳选手都用听音乐来消除压力，我也想试试。” “你也不怕听了我的音乐在上场之前就睡着了？” “嗯说得也是。不过说不定我梦游的时候能发挥更大的潜力呢！” 这句话完了以后，慕枫的短信并没有及时发过来。 就在子轩都以为他不会回短信的时候，手机开始震动了，他打开一看，竟然看到四大四排曲目。《风居住的街道》，《sadness and sorrow》，肖邦的《前奏曲升F小调》《离别曲》，久石让的《HANA-BI》《Nocturne》，林海的《城市流光》以及《日光告别》！ 子轩正在惊讶慕枫竟然一口气给他写了这么多首曲目时，新短信又过来了。 “我这边没有钢琴，没法给你录。你就先听这些吧，希望对你有帮助。” 子轩连忙回复：“谢谢谢谢！枫哥你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但是又相当那个“太爱你了”太暧昧了，于是连忙将几个字删去了，接着写“我一定都会下载到手机上，比赛前通通听一遍！” “呵呵，只不过是几首歌而已，你太夸张了。” 而就是这些音乐，对于子轩来说，简直就像拥有魔法一样。 尤其是当他想着，这是慕枫给他推荐的，只要当他想象着，慕枫就在身边为自己弹着这样的钢琴，他竟然马上就能变得平静起来！ 当他下水滑行的时候，脑海里也满是这些旋律…… 800米，不知不觉竟然就游完了，不知不觉就赢了…… 慕枫，简直就是神人嘛！ 子轩六省排名赛50米自终于被虎哥保留了。 不过，虎哥还告诉他，除了100米仰和400米自外，子轩还是难逃800米自。不过吧，子轩现在既然有那些乐曲的陪伴，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怕了。 6月初，几个人每天基本上是抱着书本睡着的。 6月5日，T大文化特招考试成绩出炉，几个人全部上线，且纷纷超过特招线20分！这无疑给了他们最大的信心！ 6月7日，一群人来到七中高考，一个班基本上没有认得到的同学。两天，语文、数学、理综和英语依次进行，每次考之前所有省队参加高考的同学都会聚在一起，一个一个地将自己的手背覆盖在同伴的手背上，然后大吼：“加油！！”说真的，第一堂语文，子轩很紧张，可是喊了加油以后，很丢脸地掉了一颗眼泪，他竟然不怎么怕了。 6月8日，最后一堂考完以后，子轩都有点不敢相信。总体感觉就是，语文作文似乎有点点偏题，数学没有想象的难，理综时间不够，英语竟然做完了……感觉简直是奇迹！ 刚走出考场，就看见背着单肩包的大橙子，子轩走过去与大橙子击拳，可是大橙子一把就抱住了他：“终于结束了！” “是啊！万恶的高考，我们终于解放了！！” 从另外一边考室奔过来的黑仔直接伸手将两个人抱住：“啊人生太幸福了！！” 是的，太幸福了。 三个人你扒着我，我扒着你走出校园，就看到教练和尹尘。因为子轩高考，尹尘这几天都请假，平时一会儿给他炖鸡，一会儿烧鸭子的，每天都在校门外面等……说真的，让子轩相当感动。 在尹尘对子轩招手的时候，子轩瞬间扑过去像个树袋熊一样吊在他身上！ 子轩的头发刚好摩擦在尹尘的脖颈间，尹尘“呵呵呵”地笑起来：“好痒啊……这么激动，考得很好？” “不知道怎么样……不过终于考完了啊！太好了，这几天我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睡个懒觉什么的……我好久好久没有睡懒觉了！” 虎哥在旁边笑：“别忘了还有六省排名赛啊，谁准你睡懒觉的？” 子轩瞬间晕倒。 尹尘：“我说小虎，你也太狠了吧？” “那，就放一天假吧。” 尹尘：“我家小王子才高考完，至少放两天吧？” 没想到他这样一说，一群省队的孩子都用无比兴奋，又可怜兮兮的复杂眼光盯着虎哥看。 虎哥满脸黑线，只好无可奈何地点头。 子轩瞬间激动了：“哥，你太好了！！啊我可以睡两天懒觉耶！” 尹尘宠溺地揉着子轩的头发：“你连睡两天都可以哦。” 睡两天……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子轩真睡了很久很久，他晚上10点就睡了，第二天中午12点才爬起来，天啊，睡了14个小时啊，这比他平时两天晚上睡的时间都要多啊！ 放假的时候总是过得特别快。 看电视、上网、散步、逛街、去菜市场、吃饭、睡觉、打电话、发短信……子轩简直觉得自己上了天堂。对了，打电话，是跟谁打电话呢？哈哈，当然是跟慕枫打电话咯。 自从上回慕枫要走的时候打过一次电话，子轩后来就不那么怕给慕枫打电话了，基本上隔一天他就会打一次。虽然会顾忌到慕枫正在大强度集训，每天都会很累，不想再多打扰他，不过吧，刚高考完的子轩太兴奋了，不知不觉就说久了，慕枫也没有制止他，反而，他偶尔会发出低低的笑声，表示他也很高兴。 “英语考试的时候，我背后那个男生特烦，老是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唔，我知道他是因为感冒不舒服，但是他一分钟之内就发出几声‘猪叫’，我做阅读的时候简直都要疯掉了！” “哈哈，真倒霉啊。” “是啊，下回考试之前应该去寺庙里烧烧香！” 慕枫笑：“烧香？你真迷信。” “我哥告诉我啊，他就是因为去寺庙里上了一炷香，结果回来一打麻将就赢！” “是吗？” “你不相信？黑仔还告诉我以前有个女的老是遇得到“鬼压床”这种怪事，但是后来去寺庙买了开过光的手镯，回来就好了！其实有时候我们运动员也应该去烧烧香，尤其是大型比赛之前，说不定运气真的可以变好呢。” 慕枫：“我运气一向很好，你拜我就好了。” 子轩愣了一下：“枫哥，看不出你这么自恋……” “自恋是种美德。” “……” 两个人的对话明明毫无营养，可是往往可以进行很长时间。 比如高考完的那个晚上吧，子轩就跟慕枫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后来还是子轩顾忌到已经11点了，慕枫明天还要集训必须睡了，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晚上，他又忍不住打电话了……唉，真没自制力。 除了电话，两个人的短信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当然，也更见没营养了。 比如，子轩：“枫哥，早安。^_^” “早安。你好不容易放假，这么早就起床？”是啊，现在才6点啊。 “给你道了早安以后，我继续睡呗，嘿嘿。” 再比如，子轩：“枫哥，今天我吃了一条鱼，超好吃啊！你今天吃了什么？” “番茄炒蛋、红萝卜烧肉、冬瓜红肠、紫菜蛋花汤。” “不错啊！” “我吃腻了。” “谁叫枫哥你在那么远的地方集训啊，不然我还可以偶尔带你出去吃好的呢！” “那还真可惜。” “对啊，说不定偶尔你还有幸可以尝到本大爷的厨艺。” “你的？呵呵，你会做饭？” “那是当然。” “不过我听说，平时都是尹教练做给你的？” “以前哥哥忙的时候，我偶尔也有做过啦！你可别小看我，其实做饭真的很简单，只要百度一下，什么都知道，只需要按照上面说的去买菜切菜煮出来就好了！” “是吗？” “那当然，等你回来我煮给你吃啊！绝对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好啊，我等着。” 两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没有任何缓冲，一群人直接被虎哥赶着集训。 十多天以后，6月20日，整个省队，市队的几个尖子以及几个教练坐上火车，前往L省，虽然不是全国性比赛，但是这也是他们岂止参加的意义最重大的比赛了——六省排名赛正式开始！ chapter 57.排名赛 如果说，高考对于广大学子是人生最最重要的考试。 那么，超过1000名省队运动员参赛的六省排名赛，无疑是职业运动员一次相当重要的考试，是他们从省会走向国家级别比赛的一个重要的缓冲。比如50米自，如果排名在10名以内，基本上就拿到了下次全国性质比赛的入场券了。如果拿到前三名，还是有奖金的，一等奖两千，二等奖1500，三等1000，不包括训练费和营养费。要知道上回省级比赛以后，子轩的一枚金牌包括营养费也就只拿了1300啊！ 往往对于还在上学的孩子来说，自己挣个一千就已经很多很多了！ 比如，还在火车上的时候黑仔就在那边炫耀：“嘿嘿，如果这回我再拿一块金牌的话，我的卡上就有六千多了！” “这么多？！”几个不怎么获得奖项的省队运动员发出羡慕的声音。 “那是当然！” 子轩：“我如果再获得一个金牌，差不多五千吧！不过假期去哪里旅行的话，回来就没有了……” 大橙子：“大小姐，没钱找我，我养你。” 黑仔：“也一同养我吧！” “滚一边去。” 某省队队员问一旁打瞌睡的萧云：“萧哥，你参加了那么多次比赛，挣了多少奖金啊？” 萧云打了个哈欠：“没数过，两三万吧。” “两三万？！” “这不算什么，一次全国比赛金牌基本上都是近万的，三等奖也有近五千，另外，要是你们将来有幸出国比赛，哈哈，比如世锦赛，一个金牌光是奖金就两万，什么乱七八糟的冠军赛奖金也很丰厚。” 一想到钱，一群人眼睛都亮了：“听说奥运会一个金牌八万啊！” “不止，地方奖励啊，还有各种广告利润等等，赢个金牌钱是数不清的。” “听说过斯普林特杯吗？在美国纽约举行的比赛，一个金牌31万美元。” “……” 果然钱就是最强大的催化剂。 子轩默默地宣称：“我的目标是一万。” 黑仔：“你太没目标了吧？现在房价这么高，以后还要娶媳妇儿买车呢，至少也要有个一百万吧！” “嗯，为了一百万奋斗！！” 这下子，车厢里的一群人都鸡血了。 只不过啊，子轩思考的是…… 这回好不容易存到五千了，要怎么用它呢？ 反正排名赛三天就结束了，现在七月份都不到，接下来再怎么都能放一个月暑假吧，接下来做什么呢？ ＊＊＊＊＊＊ 要说这次排名赛与之前的比赛最大的区别，就是一开始预赛就能发现大家的水平很平衡，并不会很参差不齐。毕竟，全部都是省队队员。 不过也就像慕枫说的那样，当水平到达一个层次，周围是怎样的对手都无所谓。子轩50米自和100米仰很快就进半决赛，决赛分别拿了一个第二和第四，那么50米自第一名是谁呢？当然是大橙子咯。100米仰的第一呢？萧云，整整超过第二名半秒钟。结果获奖的都是自己认识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兔子窝里斗的感觉……有点诡异。 400米自很明显就比前两个要艰难得多。 仅仅是预赛，子轩就觉得很吃力。跟他比赛的除了“夺金武器”森月，还有一个满口外地话，皮肤黝黑，两颊有高原红，头发卷曲的强壮家伙！那个人太可怕了，400米比赛完大气不喘一个。咱们暂且就叫他牛人吧。上回子轩听他说普通话，好不容易才听懂了几句。 牛人：“俺爱马。” 路人：“我也喜欢。” 牛人用扇子扇风：“马血好喝，解渴。” 无数路人：“……” 牛人继续：“不过就是皮厚，跑得快，不好下手。” 于是，从此以后，子轩一见到他自动躲开，生怕哪天把这个牛人惹到了给他放血……而这牛人，声称800米自金牌是他囊中之物的牛人，却在800米决赛极其惨烈地拿了个第三。 原因是——和他比赛的，是两个相互较劲的的大橙子和森月，于是，可想而知。800米自由泳最后50米，刚比赛完的子轩和浑身湿漉漉的黑仔，以及一向淡定的萧云等等，都站起来喝彩！果然实力强的人比赛就是不同啊。 最后30米了，大橙子和森月两个人还是平行前进，不分彼此！ 而他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那位牛人直接被他们甩了一米，其他人，全部在三米以外的地方…… 最后，两个人又是几乎同时触壁！ 一片欢呼声中，大家很快就看到大屏幕上的数据。 大橙子一拳打在水中，然后双手举起，比起两个大拇指，扫视观众席上的所有人，似乎要与所有人分享他的胜利！ 而旁边的森月和蔼地朝他伸出手掌。 大橙子看了他一眼，结果竟然直接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子轩：“只有0.09秒的差距啊！” 黑仔：“比赛从来没有让程老大这么激动过！” 萧云：“那是因为他终于找到对手了啊。” 半个小时以后，黑仔上场，50米蛙泳1分钟之内结束，拿了个银牌。本来他应该拿金牌的……可是，谁叫他倒霉，萧云也有这个项目呢！ 再过了半小时，子轩上场。 400米自决赛，子轩第七道。 耳朵里还塞着小小的耳机，悠扬的音乐不断通过耳膜传入脑海，恍若涟漪般层层荡漾，全身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外面还在激烈地比赛，而等候在更衣室里的子轩简直快要等不及了！ 400米自，最多用时4分钟。 上一场马上就要完了。 意思是，十多分钟以后，多省排名赛也就完了，出来以后洗个澡、换身衣服、待会儿领个奖，最后的闭幕式就不参加了，然后……然后就可以！！！ 很快，自己的名字就被喊出来了。子轩大步朝那边走去，每一步，耳边都响彻着悠扬的旋律，每走一步，他都在盘算着比赛完以后的假期要怎么做，盘算着曾经的计划，只要排名赛结束就要实现的计划！！ 这些计划让他太激动了。 他这次算是完完全全忘记了紧张，即使昨天虎哥才跟他说，必须上400米自前三，不然比赛完接着训练半个月——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实现那个计划。再训练半个月的话绝对晚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进前三！ 这次400米自，子轩完全按照计划来。 首先，四划一呼。他整整坚持了100米，这是前所未有的。而四划一呼的威力很快就展现出来了，100米刚好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排名第二；接下来的200米，全部采取三划一呼。神奇的是，氧气不足，胸腔烦闷的感觉竟然推迟了整整五十米，当然，他自己也知道原因，因为这回他并不紧张，他所拥有的，仅仅是激动而已！ 最后一百米，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双眼紧闭，水花四溅，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作响，犹如那天那个夜晚，他坐在眼前安静地弹奏一样。 想要快点到达终点； 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比赛； 想要解放自己，什么也不想； 想要……去见他！ 终于触壁的时候，子轩听到了无穷无尽的欢呼声。 他随便扫视了一下周围，竟然是第一。 牛人满眼惊讶，是啊，半决赛和初赛都成绩平平的人，怎么毫无预兆的就爆发了？！而森月，笑着拍了拍子轩的肩膀：“呐，又被你超过了，看来我回去又得加练了。” 子轩扫了一下大屏幕的成绩，最后成绩应该在前五。已经，相当相当满足了。他快速上岸，走进更衣室，洗澡，穿衣，出来跟一群人拥抱交流。晚上大橙子请吃饭，而子轩一直心不在焉。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上面有一条新短信：“排名赛结束了吧，接下来好好休息。” 子轩笑了，心想，你绝对想不到我会来找你吧。 大橙子问：“谁的短信呢，笑得那么开心？” “枫哥的。” 黑仔：“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天天都在发短信？” “嘿嘿，他说他是我哥。” “我们也是你哥们儿，也不见你跟我们一直发短信？说说，这么高兴发生了什么事？” 子轩笑：“他在E市集训，我打算去找他。” “E市，好远！你啥时候去找他啊？” “今晚。不远啦，动车一晚上就到了。” 子轩没有注意到，大橙子吃饭前心情挺好的，可是一听到他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他凝望着子轩，沉默了很久才问：“你喜欢他？” 子轩眨了眨眼睛，有点诧异他竟然突然问这么直接的问题。 然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点点头。 “那种喜欢，还是朋友之间的吗？” 子轩摇头，笑容相当坦诚：“对……我喜欢他。所以我想去跟他告白，一直暗恋的话会很痛苦吧，告诉他以后，至少将来我不会后悔。” 黑仔叹息。 而大橙子只是微微垂着头，手指穿过金发，看向窗外：“不要去，可以吗？” 一向霸道的他很少用这种带着祈求的语气说话。 子轩惊讶：“为什么？你也觉得同性恋恶心吗？我……我的确……” 大橙子突然站起来打断他：“不恶心，你怎么可能恶心！！你……可是你不能去！” “为什么？” “E市太远了，去的话很危险。” “我一个男生，不危险啊。” “你以前没有一个人出去过吧，你哥哥不会同意的。” “他会同意的啦！我都17岁了，好不容易高考结束，这个小小的愿望他会答应的。” “慕枫……他不会喜欢上你。他太优秀了，他、他怎么会！” 而子轩因为他这句话难以抑制地僵硬起来：“我知道他很优秀，我跟他相差太远了，他只把我当成弟弟，而且我还是个男的，要是他知道我喜欢他的话，他会觉得很恶心吧……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一直都很喜欢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他，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让他知道，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不在乎……” 子轩说着说着，再次抬头，微笑：“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啦，不要想多了，我就只是去见他，然后告诉他这件事而已。” 子轩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对准了程彦斌的眼睛。 程彦斌安静地看着他，神色相当复杂。 他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化为微笑的弧度。 他垂下眼帘，终于说：“那你去吧，祝你成功。” 而他本来准备对子轩说的话，直到这个小小的饭局结束，也没有说出口。准备在角落里的，那把有些俗气的花朵，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在饭桌上，只是默默地呆在那里，被所有人遗忘了。 黑仔好几次踩大橙子的脚，给对方使眼色。而大橙子只是还是像以前一样，偶尔给子轩夹菜，嘱咐在火车上要注意安全，刚刚连上那种痛苦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黑仔给情圣萧云发短信，而多半正在美女群中徘徊的萧云只回了一句话“缘分这这种事，强求不得”。黑仔又发给对方一大堆短信，结果对方再次打击了黑仔，他说：“黑猴子，你这么笨，当然不懂了。” ＊＊＊＊＊＊ 当晚7点，子轩告别伙伴们，坐上了来到E市的火车，他所带的东西，只有钱包、钥匙、手机而已。当他坐在火车床边，火车逐渐启动，连绵的风吹拂在他的脸上，他激动得难以想象。 已经近两个月没有看到慕枫了。 真的好想见到他！想要知道他现在是怎么训练的，想要知道他住在怎样的地方，想要知道他吃的是什么，他每天除了训练在做些什么，他的朋友，他的一切，想要站在他的身边，为他加油，为他排忧解难……想要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喜欢他的这件事。 而子轩走后，黑仔和程彦斌一起坐在花坛边上。 黑仔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住程彦斌的肩膀：“程老大，你打架的胆子，或者说是你抢夺金牌的傲气都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到旺仔面前，你就变得像小老鼠一样胆小？” “放开。” “不要。” 黑仔说着，还将对方拉过来了一些：“我的肩膀很贵的哦，平时都是100块钱一次的，看在你是我哥们儿的份上，这回就便宜卖给你吧。” 大橙子也不说话，不过脑袋还是靠在了黑仔的肩膀上。 过了大概五分钟，大橙子站了起来，双手放在裤兜里朝前走去。 夜风吹拂，城市的夏夜蝉鸣阵阵。 黑仔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松活松活筋骨：“你要放弃吗？” “不。” 程彦斌仰头看天：“如果，那家伙真的可以让大小姐幸福的话，我愿意放手；可是，如果他辜负了大小姐的话，我就揍死他，抢走大小姐！” 两个人没有发现，花坛的另外一边，晕黄的灯光下，森月一直坐在那边看漫画书，在他们来之前就坐在那边看了，纸页哗哗，速度惊人。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他的速度骤然减慢……这十多分钟里，他的漫画书竟然仅仅翻了三页而已。 chapter 58.去找他 在火车上的那个晚上，子轩基本上没有睡觉。火车一会儿过山洞，一会儿转弯，一会儿停滞，车厢里的人换了又换，他都知道。明明是夏季，半夜上铺却出乎意料地有点冷，子轩将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一个人在上铺偷着乐呢。早晨从上面翻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9点，终于到达E市。 子轩没有告诉慕枫他要去找他。 可是，因为有尹尘，想要得到确切的地址是个简单的事。 下了车的他顺着人群出火车站，找了二十分钟才找到公交车站，在站台上找到要去的街道，很快，坐上了拥挤的公交车，好不容易占领了一个座位，可是因为昨晚太困了，竟然直接睡过站了……再然后，直接打的，才终于到达了慕枫所在的训练中心。 训练中心没有子轩想象得大，唯有一个塑胶操场，环绕了几栋楼以及一个稍微大点的游泳馆，其豪华程度不及S市国家队训练基地的三成，没有海洋，沙滩，更没有椰子树。可是这里位于城市郊区，绿化水平很好，体育馆后面还有大片草场，农田，树林，小湖泊，远山，以及蓝天……环境优美，安静，陆地训练场地大，怪不得被国家队设为一个训练点呢。 子轩看了看时间，竟然都快12点了。 现在慕枫应该在食堂吃饭吧。 嗯，去找找！ 只是没有想到，子轩在大门口就被拦截了。 “小兄弟，这里是不能随便进的。”保安室的大叔探出个头。 “那个，我找慕枫！” “慕枫？直接让他来这边接你吧。” “可是，我想给他惊喜……” “我们这边有规定，闲杂人等不能进去的，你还是跟他打电话吧。” 子轩只纠结了一秒，马上就说“我是尹尘的弟弟，他派我来问候一下他的队员。你不相信的话我给他打电话吧。” 子轩的电话马上就接通了，那边刚激动地冒出“小轩你到了吗有没有遇到怪蜀黍有没有迷路要不要哥哥过来陪你”神马的，就被子轩打断了：“哥，你不是派我过来问候一下慕枫吗？现在跟游泳中心的门卫说两句吧，我进不去！” 说完，子轩就把手机递给门卫。 门卫的表情直接从半信半疑，变成惊讶，然后窘迫地笑，再连连点头，将手机还给子轩的时候，连忙给他开门：“不好意思啊，你原来是尹教练的弟弟，以前没有看他把你带过来，所以……” “没关系的！谢谢大叔！” 子轩的电话还没有挂断，尹尘关切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进去了吧？” “嗯！谢谢哥哥。” “慕枫这段时间集训，很忙，别老是麻烦他，给人家惹祸啊。” “知道知道！” “吃早饭没有？” 子轩这才反应过来还有早餐这一说：“吃了！” “停顿了一秒才回答，没吃吧？” “嘿嘿，哥哥太了解我了。” “午饭一定要好好吃，昨晚在车上也没有睡好吧？” “嗯，太激动了有点失眠。” “你怎么就那么喜欢那小子。好吧好吧，你就在那边好好玩，多看看他们的短池训练，增长点见识，钱用光了哥给你打，有事打电话，别忘了啊？” “嗯嗯，知道啦！” “注意安全，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变态！” “知道拉知道啦，有怪蜀黍来找我的话，我绝对不会跟他走的！” 子轩一边说，一边黑线。 他都17岁了啊……平时还好，结果一旦自己一个人出远门，哥哥总是把他当成啥都不会的小孩，别人拿一块棒棒糖就能把自己骗走的小正太……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慕枫。 好热……太阳太火辣了，真想找个地方躲躲。 食堂在哪里呢？ 跟着大多数人群走不就得了！ 果然，十分钟以后，身穿T恤的子轩已经走进食堂了。 可是，慕枫现在还在吗？ 二十分钟以后，他没有找得到慕枫，倒是被几个国家队女生发现了。 “呀，这不是小轩吗？”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尹教练也来了吗？” “没，就我一个人啦，枫哥呢？慕枫已经吃完饭了？” “我们跟他不在一起，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说完，他就朝旁边那桌叫：“王胖，慕枫在哪儿啊？” 被叫做王胖的男生回答：“还在游泳馆，今天他任务重，多半还要等一会儿才……” 结果他还没有说完，子轩就连忙对这群人说：“谢谢你们！” 接着一溜烟就消失了。 十分钟以后，游泳馆。 空气一下子就凉爽了起来，子轩朝25x50短池走去。 此刻，游泳馆只剩下几个运动员了，而子轩在走进游泳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找到了慕枫练习的水道——第八道。 他正在游自由泳，姿势还是那样优美，练习了那么久速度依然快速恒定，转弯的时候尤其灵活快速。水花四溅中，他犹如游鱼一样在清澈的泳池中穿梭，然后右臂冒出划水的时候，歪头吸气……旁边还有几个运动员，也相当认真，一点停滞都没有。不愧是国家队运动员啊，明明教练并没有在旁边监视他们，却一点偷懒的意思都没有。 子轩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腿惬意地来回晃动。 游泳馆太安静，除了泳池手中“哗哗”的水声，还有游泳馆外时不时的鸟叫，以及似乎永无尽之的蝉鸣，几乎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明明子轩已经很饿了，可是当他坐在这里看慕枫游泳的时候，他却觉得一直这样看，不吃午饭也是可以的。 待会儿，他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 对了这回自己来见他……是为了……跟他表白啊！ 可是，什么时候表白呢？ 待会儿？不行，这里太多人了。 晚上？ 要说些什么呢？怎么说呢…… 如果他拒绝自己了，要怎么办？如果他说自己恶心了……可是自己不是已经决定了，无论他说自己恶心还是什么的，都要向他表白吗？？ 慕枫的手指触壁，他将手肘撑在池沿上喘息。 子轩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朝他走过去，接着，蹲在对方的面前。 轻声笑：“枫哥。” 还在低头喘息的慕枫这才抬头。 那个刹那，子轩清晰地看见慕枫皎洁的额头下，那漆黑的双眸猛地睁大，过了半秒才恢复平常的样子，嘴唇轻启：“小轩？你怎么来了？” “嘿嘿，来看你啊。” “跟尹教练一起来的？” “没有，我自己来的！我说了是来看你的啊，当然要自己来咯！” “可是，很远啊！” “不远，坐动车一个晚上就到了。枫哥你说说，小弟为了来看你饭都还没吃呢，你怎么能一直游泳不带我去填饱肚子呢？” 慕枫笑了，一把撑上岸：“这边可没好吃的，只能去吃食堂了，你不嫌弃？” “只要有肉，都行！” 慕枫忍不住伸手揉子轩的头发：“待会儿给你多炒几份菜，看不撑死你。” “喂喂，你的手是湿的啊！” 几分钟后，食堂。 慕枫直接给子轩端了回锅肉、红椒炒肉、番茄炒蛋、鱼香肉丝、木耳炒肉、冬瓜圆子汤外加两枚鸡腿，且两枚鸡腿全放在子轩的碗里：“你不是想吃肉吗？这里除了番茄炒蛋，全部都有肉啊。” “我喜欢吃蛋！” “真是个吃货。” “谢谢夸奖！”子轩夹了一块回锅肉放进嘴里，“啊枫哥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回锅肉了？味道真好啊！啊，这个木耳入味很足啊，冬瓜圆子汤好香啊！” 慕枫看着狼吞虎咽，活似没吃过饭一样的子轩，轻笑：“喜欢就多吃点。” “嗯！” 慕枫知道子轩的食量惊人。 这件事自从去年跟他一起去吃甜食就知道了。 可是现在，还没有过十分钟，红椒炒肉和木耳炒肉只剩下最后一点，鱼香肉丝还剩一半，圆子汤里的圆子只剩下两个，回锅肉只剩下两片了…… 而子轩还边吃边夹了一块回锅肉在慕枫碗里：“枫哥你吃饭怎么不积极，一会儿回锅肉都被我吃完了！还有，接下来的圆子是你的！” 慕枫笑：“我十一点就吃过一次，现在不饿，你长身体，尽管吃。” 说到这个，子轩又激动了：“枫哥，你猜我现在多高了？” 慕枫想了想：“175。” “错！” “174。” “错！” “那是多少？” “是175.8厘米。” 窗外有乌鸦飞过……嘎嘎嘎。 子轩却一本正经：“曾经有医生说过我只能长175的，可是现在我已经超过了！而且现在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膝盖偶尔会比较痛，绝对还会长！” “嗯，争取长到180.” “说不定真的可以呢！”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终于说到了重点：“你这回有住的地方吗？” 子轩笑：“我打算晚上去找宾馆。” “你住我那儿吧。” “啊？” “我宿舍只有我一个人住，虽然也只有一个床，比较小，但总比在外面要安全一些吧？” 本来这回见慕枫，已经刻意让自己变得淡定，变得自然的子轩，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脑瓜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蛋瞬间就红透了…… chapter 59.浴室里的DIY 那天下午，慕枫本来要带他到宿舍休息的，但是子轩硬要在一旁观看他训练。慕枫没办法，只好随他。 这回国家游泳队集训采取了典型的短池训练。 短池与长池不同在于，短池更考验转身技术。比如，游个100米，长池只需要一个转身便可以完成，而短池足足需要转身三次！而每一次转身，都需要运动员及时调整手臂和腿部节奏，而这样的调整势必会改变其呼吸节奏。所以对于很多运动员来说便是更严峻的考验。也就是以上的原因，国家游泳队常常会让其运动员进行大强度的短池训练，这样下来，同样的运动量往往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短池训练在视觉上也拥有不错的效果，那就是蹬壁产生的作用——游泳速度比长池要快一些。要是在比赛的话，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差别，从而刺激运动员更努力地朝前拼搏。看吧，正处八泳道的慕枫正在跟七泳道的肖志杰打拼呢！不过很快差距就出来了……慕枫现在，是不是又进步了？ 等等，在第七道，还有一个人，瞧他时而冒出水面的那精致的轮廓，那蜜色的皮肤，还有那四划一呼的特殊游泳方式……比起前面不断扑腾出大量水花的肖志杰，他太淡定了！不过，刚刚还游得很平稳，现在没由来的在转弯的时候突然加速！他果然动作灵活，很擅长转身，他开始抢道了！他的手臂溅起的水花洒在肖志杰身上，在肖志杰呼吸抱怨的同时，刚刚还差肖志杰近两个身子的他现在只差黎冰半个身子了！！ 子轩激动了，他开始呐喊起来：“黎哥加油！！超过他！！” 是的，这个人就是黎冰。 他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才来到国家队就遇上大型世锦赛，一个选拔赛，他竟然上了！看吧，前段时间还跟子轩在省队游泳池中游泳呢，现在就参加集训，准备去罗马参加世锦赛了！ 子轩激动的同时，简直羡慕死了！ 慕枫第一个触壁，不知道他到底游了多少米，反正不会少于5000米，但是他的呼吸竟然都不是很喘。几秒钟以后，肖志杰触壁，他看着比他慢半个手臂左右的黎冰，一边喘息，一边闪烁着白牙：“哟，我赢了你哦！” 而刚触壁的黎冰慢条斯理地倚靠在旁边的浮标上，面无表情：“在你‘比赛’的时候，我已经游了1000。你还敢说你赢了我？” ＊＊＊＊＊＊ 训练结束以后，慕枫与子轩又在食堂吃了一顿，跟着一群国家队队员在操场玩乐。终于回寝室的时候， 已经入夜了。 慕枫的寝室在二楼，很普通。一个浴室，一张床，一个书桌、椅子和衣柜。子轩大步走到阳台上，这里挂着慕枫一件白色运动服以及几条泳裤，旁边的阳台上也挂着各式各样的泳裤，简直五颜六色。 夜幕早已降临，看不清远山，天上的云朵以及遥远的田野，也看不到月亮，唯有天空中明亮的几颗星星，以及体育中心，犹如一朵朵巨型雪绒花的夜灯。 子轩在阳台上转来转去，接着就发现了空调。 “这里竟然有空调？！” “每一个房间都有的。” “这也太美好了吧！要是我的宿舍也有空调，每天晚上也不至于热醒了！”子轩坐躺在有点硬的小床上，“床确实挺小的，要不我晚上睡地铺吧？” “没有多的被子和毛毯。难道你要直接睡在瓷砖上？” “……” “先去洗个澡吧。睡衣的话，你就先穿我的吧。” 说完，慕枫就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深蓝色的t恤：“凑合凑合。” 十分钟以后，子轩便全身赤裸地站在浴室里的花洒下。 温度很快就调好了，温暖的水洒在他茶色的头发上，身上，汩汩流下。子轩将脸蛋凑过去，闭上双眼，让流水直接覆盖他的脸颊。 然后，他还是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无声的笑。 但是这个太不符合他的个性了，他还是忍不住在浴室里面跳来跳去，对着逐渐变得朦胧的镜子做了很多鬼脸，以及很多“偶也”的手势！ 他太激动了！ 因为……要知道，现在他正在偶像的浴室里洗澡啊！ 用着偶像用的沐浴露，用着他使用的毛巾，他使用的洗发露……啊，就是这种味道！每次跟慕枫在一起，嗅到的就是这种芳香……可是，是因为现在太浓的缘故吗？怎么觉得他身上的那么好闻？ 满头都是泡泡的子轩找到了亮绿色浴花，在上面挤了一点沐浴露，便在脖子和胸口上擦拭起来。 接着，超级强大的脑补帝又开始工作起来…… 慕枫洗澡的时候，也是使用的这个浴花吧？ 他也是用这个浴花擦拭身体的吗？从脖颈到胸口、肩膀、手臂、背部、腰部……子轩突然伸手捂住鼻子，接着放开瞅了一下，啊，还好没有流鼻血。 不过…… 他窘迫地低头，脸颊微红地看了看他的某位精神的小兄弟。 唉，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怎么解决生理问题。不过这说起来也太丢人了，白都没有表呢，他就在人家浴室里发情了。 越让自己不想，脑袋越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记得上回自己摸他耳环的时候，他的耳朵就红了。 那里是他的敏感点吧？ 他的身体，还有其他敏感点吗？ 唔，别想了！ 还没有看过慕枫洗澡呢，他洗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知道慕枫的身材很好……那他……他那里…… 天啊！自己怎么这么下流？ 男的和男的，要怎么做啊？ 不行了不行了！！太下流了！ 水冲刷在子轩的身上，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烟雾朦胧中，子轩屏住呼吸，右手握住了自己精神的东西，然后闭上双眼，开始缓缓地套弄起来。 意识越来越不清晰，行为越来越大胆。而一个画面直接占据了子轩整个大脑： 自己坐在慕枫的身上，而他凝视着自己，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而他有力的，白皙的手指握住自己的昂扬，一次一次充满技巧地挑拨，那种快感太过震撼，从他摩擦的地方，一直蔓延到四肢，蔓延到头皮，甚至脚趾尖……难以忍受，理智全无，有的只有压抑地喘息，以及抱住他的脖颈，勾起他的脖颈，亲吻他形状优美的嘴唇…… 太舒服了…… 还想要再久一点！ 想要再多享受一些！ 释放的那个刹那，子轩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流水洗涤了手上和身上的白浊。 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和畏惧感涌上心头。 刚刚那个画面，是他前段时间的春梦。被他一不小心遗忘了的春梦。这种梦一向丢人，他往往想都不敢想……可是他刚刚竟然用这个梦——在慕枫的浴室里，幻想着他自慰！ 唉浴室大哥我对不起你！浴花同志……我不该一用你就想歪的……枫哥，我不该想着你做这种事……虽然曾经已经想着你做过……啊啊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该在你的浴室……唉唉现在怎么忏悔都没用啊！！ 话说，刚刚自己有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喘息声会不会太大？ 可是水声和排气扇的声音都很大，慕枫，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子轩已经够囧了，可是，现在更囧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慕枫就给了他t恤，忘给他内裤了……而旧内裤，已经被他随手扔进水槽了啊！湿了怎么穿啊……于是，擦干水后，穿上t恤以后，他犹豫了好久，才终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深蓝色T恤够大，直接盖住了子轩的小屁屁。 看到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子轩，慕枫挑眉：“洗澡这么慢？” “呃，太舒服了于是就多洗了一会儿。”这是大实话。 “嗯，洗完了就快睡觉了，昨天你一定没睡好吧，今晚好好补眠。” “那个，我没有带内裤……” 手中还拿着报纸的慕枫眼睛自然地向下扫了一眼，那一眼简直让子轩恨不得马上逃跑，接着非常想看看自己那个地方是不是……又很禽兽地硬了！而慕枫在他条件反射之前就“扑哧”一声笑了：“呵呵，怎么不早说？” “忘了……” 慕枫放下报纸，到衣柜里翻了半天，将一条白色的拿出来递给子轩：“这个我只试穿过一次，感觉太小就没有穿过了。你试试。” “嗯。” 子轩穿这条内裤，刚好。 慕枫嘱咐子轩吹干头发后就赶快睡觉，接着他走进浴室洗澡。 而子轩表面上淡定无比地用电吹风吹头发，脑海里一边淡定无比地变成了一团浆糊。那团浆糊里只有不断重复的一句话——“这个我试穿过”“这个我试穿过”“这个我试穿过”…… 终于吹完头发，子轩晕乎乎地钻进被窝。 可能是高考后遗症吧。 刚刚那么多重复的话就像是很多很多方程，最后总会有个答案吧？ 于是，一团浆糊的答案是…… 吡—— 某只强大的脑补帝直接死机。 没办法……对于这只单纯的脑补帝来说，还是太禽兽太变态了！ 于是，他直接钻进薄毯里，不打算出来了！ chapter 60.抱着他睡觉 房间里的空调冷却了空气，有点点冷。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绵延不绝地传来，而子轩将自己紧紧地裹进柔软的毛毯里，露出两个大大的茶色眼睛。 他很紧张。 待会儿，就要告白吗？ 要怎么跟他说呢？ 说：枫哥，我喜欢你？ 说……枫哥，我九年前就喜欢上你了！ 说……枫哥，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关系，我只要让你知道就可以了？ 可是，如果他不接受自己，把自己赶走怎么办？ 子轩想着想着，就抑郁了。 可是，如果他接受自己了呢？ 天啊——简直不敢想象！ 子轩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不时侧耳倾听浴室里的情况，时不时伸手看表……唔，天知道才过了两分钟而已，他怎么就觉得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啊！ 也许是因为枕头太舒服了，也许，是因为用了慕枫香喷喷的洗发露，也许是睡在最喜欢的人睡过的床上，那奇妙的芳香以及心中的幸福感太过香浓，更也许，是因为昨夜子轩基本上一夜未眠，今天又忙活了一整天的原因……当慕枫洗完走出来的时候，子轩除了享受地发出均匀的，柔软的鼾声外，已经毫无动静了…… 慕枫轻手轻脚整理好浴室，将子轩的东西放好，将空调调成睡眠模式，便穿着黑色背心上床。 他坐在子轩身边，轻轻地在子轩怀抱里扯出一角毛毯，盖在腹部。 而子轩感觉到棉被被扯掉了，稍稍皱着眉头哼哼了几声，让慕枫忍不住笑：“你把自己当成粽子吗？裹得这么厉害。” 慕枫伸手关掉了床头灯，躺下身来，背靠着子轩睡觉。 白天训练实在是太累了，慕枫的呼吸很快就均匀了。 可是，即使是夏日，由于开了空调，晚上只盖一角毛毯还是很冷的！慕枫的手脚逐渐变得冰凉，但是他实在太累，懒得动。 一个小时以后，罪魁祸首子轩糟糕的睡姿开始发作了……他本能地朝慕枫靠过去……呀……什么东西这么冰？！ 他下意识贴过去。 慕枫一向睡觉就比较浅，他马上就醒了过来。 而子轩还在做美梦呢。天知道……他天马行空地梦见自己正抱着一条冰冰凉凉的大鱼！这么冷怎么吃啊……所以……唔，不管怎么样先捂热再说！ 于是，他在迷糊之中，单手便缠上了“大鱼”。 而实际状况是，他的左手从慕枫的身侧与左手臂的夹缝探过去，接着，紧紧地怀抱着，而脑袋潜意识地靠在对方的脖颈后面。 “唔……好硬。” 子轩迷迷糊糊地感叹。 而慕枫黑线……男人的身体，你还要求它像女人的那样柔软？ 子轩毛茸茸的脑袋，光滑的脸颊在慕枫的脖颈后面磨蹭，双腿也不断地改变位置，似乎在努力地寻找一个最好的姿势——唔，终于找到了！子轩滑滑的双腿夹住慕枫的小腿上，热热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让慕枫想起了烤红薯。 慕枫叹了一口气，接着无奈地躲开他的双腿，转过身来。 子轩怀中的“大鱼”突然破坏了他最完美的姿势，于是他又开始皱眉，嘴里不满地哼哼。而慕枫看着这样的他，轻声道：“小轩，原来你的睡相这么差？” 子轩没有了大抱枕，双腿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而慕枫却朝他靠过去，伸手从他的脖颈下钻过去，揽住他的肩膀。子轩感觉到“大鱼”似乎又听话了，他连忙伸手抱住“大抱枕”，皱着的眉头很快就变得平缓安详了，甚至，在柔和的月光下，似乎可以看到他嘴角洋溢的，那淡淡的笑容。 慕枫将毛毯完完整整地盖在两个人身上。 如果多年前告诉慕枫，你将来会搂着一个男人睡觉，他绝对会认为这个说法很变态吧。而现在，他的确就这样安静地搂着一个小他两岁的少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晚上有好几次觉得手臂酸了，可是在换动作的时候，他也会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就打断身边人香甜的梦境。 就像很多年很多年以前，陪着自己很小很小的弟弟睡觉的时候一样。 同样是一个热得不行的仲夏夜，家里停电。 实在太热了，才三岁的弟弟晚上睡不着，老是哭。 女仆怎么安慰小孩子，他还是哭个不停，不停叫“妈妈”，可是那天，妈妈和爸爸在外面做生意，没有回来。于是，那天慕枫便将小孩子抱在他的床上，拿着一把扇子不断对趴着睡的弟弟扇风，还时不时伸手，抚摸他淡茶色的头发，轻抚他的背脊。抚摸背脊这个动作，他是从妈妈那里学的，似乎弟弟睡不着的时候，用这个最有效了。 果然，后来弟弟都没有哭过了，而才十五岁的慕枫，一整夜也就只睡了三个小时。 如果有谁告诉他，那个可爱的，老是喜欢粘着自己的弟弟在一年以后就会彻底离他而去的话，哪怕永远都这样为他扇扇子，他都不会介意吧。 所以，身边这个拥有与弟弟同样柔软的茶色发丝，同样柔软的白皙皮肤，同样喜欢粘着自己，同样可爱到不行，同样一看到自己就激动到不行的小家伙，总是会引起慕枫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是的，慕枫想要成为他的朋友。 成为引导他成长的大哥。 看到他快乐阳光地成长下去，在另一个层面上，就像看到自己的亲弟弟还活着，还快乐地生活着一样。这样，他就完全满足了。 ＊＊＊＊＊＊ 第二天，子轩是被尹尘的电话吵醒的。 “你考上了！！小轩你考上了！你听到到了吗？” 子轩连忙立起来，一片空白的大脑瞬间清晰了起来：“哥你说我考上T大了？！” “是，而且你还是高分啊，小轩你的分竟然都快到一本线了！再加上体考和文化考试成绩，以及省运会等等成绩，上T大绝对没有问题！” “啊啊……太好了！” 他激动地蹦起来，直接跑到阳台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仰天长啸！ 挂了尹尘的电话，子轩连忙拨通了黑仔的电话：“黑仔你考上了吗？？” “我刚好过二本线，不知道能不能被录上……”黑仔两条宽面条泪。 “反正有机会嘛！那大橙子呢？你问他了吗？” “还没有呢，你问问。” 子轩连忙又拨通了大橙子的电话。 “喂。” “我是子轩哪，程老大，你的高考成绩——” 子轩还没有说完，就被大橙子打断了：“过了，超过二本线20分，上T大应该没有问题。” “太好了！！” “我问过你哥，你也考上了啊，恭喜你。” “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我们又是同学了！” “嗯。”大橙子却似乎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你在慕枫那儿？” “嗯！在他宿舍！他这边条件真好，还有空调呢，晚上一点都不热，还有点冷。” “你们一起睡？” “只有一张床，一张被子没办法嘛。” “嗯，那你玩得开心。” “你假期打算怎么玩呢？” “我？玩游戏、学驾照、打工呗，没什么稀奇的。”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出一声软软的叫喊：“亲爱的……” 子轩全身鸡皮疙瘩瞬间冒起来了：“程老大，你跟谁在一起？” “女人。” “啊？我怎么不知道？哈哈程老大你也藏得太深了吧？那啥……你现在是不是在……呃，那我不打搅你们了，拜拜！” 程彦斌耳边的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他淡淡地挂电话，扔在一边。 嘴里的烟头冒出淡淡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脸。 “是谁呢？” “哥们儿。” “真是的，干嘛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啊，扫兴！算了，亲爱的，我们继续吧。” 说完，女人朝程彦斌爬过来，细细的手臂勾住程彦斌的脖子，深深的乳沟在白色的浴衣下显得格外诱人，而她就这样坐在程彦斌的双腿上，手指妩媚地滑到对方的跨部…… 而程彦斌伸手，就推开了她。 站起来，穿长裤，系皮带，穿衬衫，随手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拿起手机就往门外走。 “喂，程大哥你……你不做了吗？” 女人焦急地叫住他，因为胆怯，她连称呼都变了。 而程彦斌淡漠地回头，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突然对你没兴致了，抱歉。” chapter 61.她的唇膏 子轩在慕枫这边玩的时候，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慕枫都已经去训练了。而床边往往都放着新办的饭卡，抽屉里放着零花钱，旁边是留下来的纸条：“早上用饭卡去吃早餐，我中午回来。” 而上午他实在是没事干，于是就用帮慕枫收拾房间打发时间。 在衣柜里找到了新床单，于是把旧的洗了，折叠被子，扫地拖地，抹窗户等等等等，其实，以前家里每次大扫除的时候他都会帮尹尘，对这些他简直是相当拿手啊！整理慕枫衣柜的时候，子轩很容易就发现了红白相间的运动服，他瞬间就激动地将那套运动服拿出来，啊，这不就是国家游泳队队员的标准运动服吗？多少次国家级别大赛，那些国家队员光是穿上这身衣服就很酷了吧！唔，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穿上这件运动服呢？ 唉，至少要参加好几次国家级别大赛，并获得比较好的奖项，另外，还要被国家队总教练，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毛爷爷看上吧？可是自己现在参加过的最高项目也不过就是六省排名赛而已……还要等多久呢？ 唔，好想穿着试试看。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枫从外面回来：“小轩，去吃午饭。” 而他一进来就看见虎视眈眈地盯着国家队运动服看的子轩。 子轩：“枫哥，我可以试试看吗？” “可以啊。” 子轩马上就将外套穿在身上，可是，太大，太长了！ 不过他还是这样穿着，跑到浴室的镜子面前照了半天，想象着将来自己穿着这身衣服参加重要比赛威风凛凛的感觉。 “你竟然在收拾房间？这么勤快？” “是啊反正没事做……这运动服太帅了！” 慕枫单手撑在门口笑：“想穿多久穿多久，反正我除了大型比赛平时也不怎么穿。” 而子轩瞅了他一眼，就直接脱掉眼红很久的运动服，将其放入衣柜。 慕枫疑惑：“咦，不穿了？” 子轩转过头来傲气地说：“切，我才不要穿你的运动服，总有一天我也会领到一套为我量身打造的国家游泳队运动服！” 慕枫微微一愣，接着笑得更加好看了：“好啊，有志气。去吃饭。” “嗯。”子轩跟慕枫走出房间，关门，“说起来，一个星期以后，枫哥你的集训就结束了，然后就要前往罗马的吧？” “对啊，到时候你有什么安排呢？” 子轩伸了个懒腰：“我能有什么安排，就回S市呗。” “然后？” “唔，接下来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训练，要是天天宅在家里也不太好，我可能会出去跟着大橙子打工吧……不过说真的，平时训练的时候期盼假期，但是真的到假期了，我又会觉得假期很无聊，还不如训练啊比赛来得有趣。” 走在前面的慕枫突然回头，夏日的风将他纯黑色的发丝吹乱。 他雪白色的运动服上，有着树木斑斑驳驳的倒影。 他凝视着子轩，微笑：“那，跟我去罗马，怎么样？” 子轩明显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他愣了半天才说：“我又没有比赛……没有去的名额啊。” “我带你去，反正机票便宜。” 出国的机票……怎么可能便宜！ 可是慕枫那么有钱，他当然就不会觉得贵了吧。 “你在考虑你哥哥那边吗？你知道他也会去吧，我想他会同意你去的。” “枫哥，你没有开玩笑吧？” 慕枫无奈：“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子轩瞬间跳了起来，这下子他完全变成了得到糖果的小朋友，直接冲过去抱住慕枫：“枫哥你太好了！！偶也，我竟然也可以去罗马啊我还没有出过国呢！不过……护照……我好像没有护照！” 可是子轩刚打尹尘的电话问护照的问题，尹尘便回答：“那东西哥早给你预备好了，你还记得前年带你去公安局那会儿吗？那时候就办好了你忘了？” 子轩再说他想去罗马，尹尘笑：“呵呵慕枫这小子还真快呢，我本来想着你好不容易高考完，想着让你自己跟着朋友参加点夏令营什么的，不过又不放心。去罗马好，跟着哥安全，另外，你封华哥也要去。” “咦，他去罗马……难道是要拍外景？” “想什么呢，他也有假期嘛，这回是完全去玩。” ＊＊＊＊＊＊ 知道自己可以去罗马以后，子轩每天都激动到不行。他开始在网上搜索罗马景点的资料，接着又因为自己不懂意大利语而头痛，不过这也不能将他的热情冷却，他想好了，去掉在飞机上呆的天数，陪着慕枫比赛的天数，其实就只有两天多而已。可是就只是这两天还是能玩很多地方了！ 不过，有时候，人太幸福的时候总会突然就被泼一盆冷水。 而子轩就是这样的，某天，他坐在慕枫书桌上写计划，但是笔突然不能写了，便打开慕枫的抽屉寻找替芯的时候，刚刚还热血的心情突然就冷却了。 好吧他不该没有经过慕枫的允许就打开对方的抽屉的。 他也没有翻任何东西，只是看一眼……可是他就是看到一个明显是装着化妆品的，黑色和明黄色相间的小盒子，好奇心作祟，打开以后，就发现一个拥有金色雕花的唇膏，他下意识拿出它，扭了扭，没有打开，扯了扯，也没有打开，无意中拇指轻轻朝上一滑，唇膏便打开了，原来是翻盖的，是一支高档的深红色唇膏。 一看就知道这是属于女人的东西。 这个唇膏，应该还没有用过。 是慕枫代别人买的？或者，是他还没有送给女孩子的礼物？ 慕枫，他有女朋友吗？ 以前一直都没有问这个问题。 即使发现自己喜欢他以后，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于是，竟然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对方是单身！ 不对，这会不会是他妈妈的唇膏？会不会是自己错意了？ 可是，逐渐的，一切事实都说明他没有想多。 前几天绝对是他太激动了，所以都没有注意到偶尔慕枫接到的电话，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打电话的人是谁……也就是这天晚上，慕枫睡觉的时候，子轩做了一件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偷看了慕枫的手机，短信收件箱。 然后，全身冰凉。 慕枫的手机上，满满的，都是“CC”发来的短信。有时候是中文，而有时候，却是子轩完完全全看不懂的语言，比如“Je t'aime！”抑或是“Je vais bien aussi. Tu me manques.”……也许是法语吧。 子轩随意瞅了几眼这几天仅有的几个中文的。 “我最喜欢的葡萄快蔫了，邻居家的罗宾汉怎么逗也不叫。朋友都有男朋友陪着，你却只知道训练都不跟我聊天！” “枫，我想你了！不知道转学手续什么时候可以办好。” “李先生已经帮我把转学手续都办好了！！今晚晚上就要去机场，明天晚上就能到吧！对了，妈咪和奶奶给我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凤尾鱼、新鲜羊奶酪、野鸡肉馅、牛肉，是从艾普镇买来的哦！要不是因为不方便，我真想把茴香酒和杏仁奶油蛋糕也带给你！” 子轩将慕枫的手机好好地放在床边，走上阳台，微风吹拂。 他垂头，顺着自己的记忆，在手机百度搜索中写下Je t'aime。 然后，就在第一项，百度词典。 都不用打开网页，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Je t'aime就是法语，意思是“我爱你。” 就在这个时候，慕枫踩着拖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子轩默默地转头，就看见站在自己身边，正在用白色毛巾擦头发的慕枫。裸着上半身的慕枫身材依然那样出众，面容依然俊美得不像样，而子轩头一次，没有脸红，甚至心情比刚才还坏了一些。 “发短信？” “没有，随便逛逛网页而已。屋子里面的信号不好。” “嗯，要喝饮料吗？” 子轩却微微摇头，将手机放进裤兜，看向远方，语气淡淡的：“枫哥，你有女朋友吧？” 慕枫笑：“你怎么知道？” 果然。 子轩的手肘突然使劲儿撞了一下慕枫的手肘：“哎呀枫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要不是我这回发现了那个唇膏，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单身呢，就说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天天排着队跟你告白，你都不接受，哈哈，结果是名草有主了啊？” 慕枫使劲儿揉了揉子轩的头发：“哟，你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再说了，谁说哥不告诉你，她也是突然决定要回国的，我本来打算明天再告诉你。” “回国？” “她从小学起就去了普罗旺斯，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硬要转学来T大，我看她父母也是那她没办法吧。” 子轩眨眨眼：“她漂亮吗？” “还好。” “什么叫还好啊！嗯，有芳离（国家游泳队蛙泳运动员，公认的队花）漂亮吗？” “她们俩完全是不同类型的，没法比。” “我要看照片！” 慕枫拿起手机就开始找找找。 不一会儿，他就将手机里的照片给子轩看。 那是一个对着镜头比着“V”自拍的女孩子。 纯黑色的长发，妹妹头，就像戴着美瞳的眼睛大大的，瞳色比较淡，睫毛很长，眉毛细细淡淡的，脸很小，嘴角有一颗好吃痣。而就这一样，子轩就觉得，她绝对比芳离更漂亮。 “这么漂亮！” 再翻翻翻，各种自拍卖萌的照片以后，有一张是慕枫和女孩合照的，而很明显，不是近两年拍的，应该说是他们才十多一点岁的时候拍的吧？ 照片上，少年时期的慕枫背着女孩子微笑，看起来非常温馨。 慕枫那个时候给人的感觉跟现在非常不同。虽然肤色依旧白皙，长相精致，而眼睛要大一些，脸上的肉要多一些，左耳还没有红色耳钉，头发很短，身穿制服，看起来很阳光。而女孩子也穿着制服，还是学生头，她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的背后，小小的下巴贴在慕枫的头顶上，笑容灿烂甜蜜。 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吗？ 子轩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就像是慕枫浩瀚的生命中经过的一滴小水珠，而那个女孩子，才是他生命中理所当然的另一半。自己前几天，前几个月，到底都在幻想些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子轩还是自欺欺人的抱着一点点希望。 于是，他问：“枫哥，你喜欢她吗？” 这真是个弱智问题。 可是，现在这个问题对于已经处于白痴状态的子轩，有着重要的意义。 问这个话的时候，慕枫不知道，子轩握住手机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就是因为没有发现，慕枫很快就回答了：“当然喜欢了。她很可爱，很有趣，我想你一定可以跟她好好相处的。” 那天晚上，子轩依然跟慕枫一起睡。 可是，一整晚，他不仅没有抢被子，而且没有像之前那样贴过去。 那是因为，他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黑暗里，他背对着慕枫，轻轻微笑。 王子轩，太险了！ 还好没有告白，不然……以后要怎样面对他，面对他的女朋友？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他……他不可能喜欢上你的！！ chapter 62.女朋友 如慕枫所说，第二天下午，子轩就和请好假的他去机场接CC。 真人CC跟照片中的差距还挺大的，她戴着白色太阳帽，黑色蛤蟆镜，大概172，诱人的身材被淡粉色蕾丝连衣裙包裹着，右手肘挂着银色珠链手袋，左手拉着黑色大皮箱，踩着高跟鞋小步小步走过来的她非常出众，即使远远看去，也觉得她就像是刚从夏日海滩走来的阳光女孩。 走近的时候更为惊艳，CC亚麻色卷发散发着淡淡甜香，轮廓小巧精致，白肤上的红唇看起来格外诱人，而且，她的行为简直够大胆。 当她在人群中看到慕枫的时候，竟然就不管黑色大箱子了，直接朝他跑过来，伸手搂住慕枫的脖子，就跳了上去，在慕枫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接着也不顾周围重重视线，满意地看着慕枫嘴唇上的唇印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法语。不用猜也知道她正在说什么，不外乎就是“我想你”“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想我了吗？”之类的话吧。 子轩拖着CC的大皮箱走过来的时候，慕枫拉着CC给她介绍：“这是我弟，王子轩，以后你就叫他小轩吧。” 说完，他又给子轩介绍：“她就是我女朋友，Jessyca，叫她CC就好。” “CC你好！” 子轩微笑地伸出手来。 CC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直接走上去抬头跟子轩行了贴面礼。 浓浓的甜香味把子轩都快熏晕了。 慕枫笑着揉了揉CC的头发：“你在法国呆太久了，祖国的礼仪都忘了？” “难道不是这样打招呼的？” “回去重头教你吧，你要是到了学校各个这样打招呼，还不把人家吓死？” 坐上慕枫司机的车。 子轩坐在副驾驶位置，慕枫和CC坐在后座。 CC一上车就搂着慕枫的胳膊：“以前还没有看见过你天天跟朋友在一起呢！” “他是我弟。” “枫，你是因为太思念慕桦了吧？”（慕桦就是慕枫早夭的弟弟） “别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去T大？” “我好不容易过来，你赶我走？？” “没有啊，只是你要住宾馆？这两天我天天都在训练，没空陪你。” “我住你宿舍啊！” “男生宿舍，女生不可以进去。” “我偷偷进去！” “不行，我和小轩都够挤了。” “什么啊！你都可以跟小轩挤，跟我就不行？？” “你再任性我马上就让司机送你去T大。” CC娇嗔地敲打慕枫的肩膀：“枫我才来找你你就这么凶……” 两个人在后面你一句我一句地打情骂俏。 而子轩突然笑着打断他们：“枫哥我都在这边玩了这么多天了，我本来就想着这两天要回去了，干脆你就带她去你寝室吧，我晚上就走——” 可是他还没有说完，慕枫就对司机说：“林叔，带我们去附近的宾馆。” “人家都说了让我去住的！” “想现在去T大？” “哼！枫最小气了！” “……” “我知道了，枫是不是害羞啦？毕竟只有一张床嘛！” “算是吧。” “啊啊啊，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嘛！” 终于将CC送去宾馆，给她开好房间，放好行李，带她出去吃饭以后，慕枫和子轩终于再次回到车上，前往训练中心。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了，还不是很适应。 过了一会儿，慕枫先开口说话：“小轩，你今天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子轩笑：“怎么会？我有点怕生而已，哈哈。” “这样啊，就说你今天都不怎么说话。” “枫哥，你和你女朋友感情真好。” “是吗？” “真羡慕啊。” 而慕枫明显理解错了，他笑：“你也会有女朋友的，大学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向你告白的。” “嗯！我很期待！” 子轩笑着。 可是，他觉得自己每次转头跟慕枫说话的时候，脖子酸痛。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笑得太过了，因为脸蛋也开始酸痛了。 这是以前几乎不存在的情况。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安静地看着窗外不断消逝的风景。 他觉得慕枫说得对，自己也许是真的变了。 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一天会尽量假笑。 明明眼睛已经酸得没办法，明明根本不想说话，明明在听到慕枫和CC打情骂俏的时候，最想做的事就是堵住耳朵，就是马上打开车门逃走——可是，他真正做的事情却完全相反。一直笑，一直笑……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爸爸离开自己跑向女人身边的时候，自己依然努力对着他笑的感觉一模一样。 对了，后来爸爸，他回来过吗？ 他回来过呢。 最开始一个星期一次，然后一个月一次，半年一次，最后是一年一次。 现在，已经几年没有见到他了呢。 所以，慕枫跟爸爸，是一样的吧。 ＊＊＊＊＊＊ 不，慕枫跟爸爸是不一样的。 爸爸，才不会像他那么温柔呢。 看吧，7月8日大队伍准备前往罗马，参加7月15日的罗马世锦赛。而就在这个日子前夕，慕枫好不容易请了一天假。 这么稀少的一天，他完完全全可以跟女朋友好好约个会的，可是他就算约会也没有忘记子轩。 E市德克士，子轩坐在慕枫身边啃汉堡，慕枫伸手，温柔地用纸巾擦掉CC嘴角的奶酪。子轩靠着他乖巧的嘴巴，和CC相谈甚欢。而他的技巧就是，只要话题围绕着他和慕枫转就好了，最好问她和慕枫小时候的回忆，这样的话，话题永远都不会枯竭。 子轩通过这些话题知道了很多。 比如，CC在普罗旺斯是个专攻艺术的大学生，同时也是个兼职模特。超喜欢时尚衣服、鞋子、包包和化妆品；CC的中文不是特别好，可能是在那边呆久了，音调和平翘舌有时候有点拿不准，时不时激动的时候一连串法文就冒了出来；CC的母亲是慕枫母亲的好朋友，她的邻居就是慕枫奶奶家，所以两个人从小一起玩…… E市街头，CC吃掉了好多烧烤，挽着慕枫的手臂走着，而子轩走在慕枫身边。几个人简直是街头的一道风景，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E市电影院，三个人一同走了进去，位置是稍微靠后一点的中央位置，前排中央两个，后排中央一个。子轩马上主动坐在后排中央，让两个人坐在前方。电影很快就开始了，慕枫时不时转过头来给子轩爆米花和饮料，还对他说：“你坐我旁边吧，反正没人。” “不了，我这个位置很好呢！”子轩笑。 慕枫叹了一口气，也不管他了。 电影到底讲了什么，子轩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因为，从头到尾，他就像是自虐一样，一直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最开始CC很激动，两个人的手指时不时拿中间的爆米花，然后，CC似乎困了，她的头渐渐地，就滑在了慕枫的肩膀上…… 电影屏幕不断光影变幻，将各色光彩倒影在两个人的身上。在子轩的眼里，这两个人比电影里的画面还要美丽，耀眼。 爆米花他一个没吃。他只是忘了而已。 不知不觉，他伸手，捂住自己胸腔稍微靠左的位置…… 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可是为什么，只是昨天和今天而已，这种感觉，他就体会到了不下十次—— 闷痛。 简直就像突然丢失了什么，而变得空空荡荡的。 这是为什么？ 是在嫉妒吗？ 嫉妒那个女孩子，他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跟慕枫在一起？ 嫉妒慕枫喜欢的人是她，而自己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哈哈……就算没有那个女孩，自己也没有机会吧。 电影终于落幕，全场亮了起来。 慕枫转过头来看子轩：“好看吗？” 子轩笑：“好看啊。” 慕枫却在他回答之前就露出惊讶的表情。 CC也是，她连忙递给子轩一张卫生纸：“小轩，你怎么哭了？” 她这一句话，还真是把子轩吓得半死！ 他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依然在笑而已，只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的。天啊，他怎么会突然就流眼泪了？现在该怎么办？？ 他连忙擦了擦，做出更加夸张的表情：“唉，被发现啦！我就觉得太感人了而已，哈哈……我看电影很容易被感动的。” 而就像在反驳子轩的谎言一样，旁边有小孩对大人说：“这个电影好搞笑哦！哈哈，那只猫的尾巴被踩了耶！最后那个人也是……明明被骗了还自以为是……哈哈哈！” 子轩大囧，一边擦拭眼睛一边解释：“我的哭点可能跟大家不一样……” 而慕枫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电影。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吓了一跳。走吧，带你们去咖啡店。” chapter 63.电灯泡 慕枫好不容易空出一天时间，CC怎么可能在晚饭以后就放过他呢？ “我们在你训练基地的后面散步吧！那里有大片田野，树林，感觉风景挺好的，说不定可以看到野兔和松鼠哩！” “今天都玩了一天了，你不累吗？”慕枫相当无奈。 而CC竟然突然拉住子轩的胳膊：“小轩，你一定也想去散步吧？” 子轩笑着看向慕枫：“你就带她去散步吧，今天吃得多，散散步有利于消化。我就先回去，都快走不动了。” CC一脸不可置信：“我穿高跟鞋都没有走不动，你就走不动了？你还是运动员好不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真的等他们穿过大片大片田野，走在被橘红色暖光包裹着的田间小径上之时，她还真走不动了。于是她索性脱下高跟鞋，一手提鞋一手拉着慕枫朝前走，慕枫劝她“我们还是回去吧”，而她硬是不停指着山腰上最高最茂密的那棵树，说一定要走到那里为止！ 可是爬山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有时候踩上去的石头不稳，必须抓住旁边的草向上爬，有时候没有路了，比如翻越一个高度，才能到达上面的石子小路，而这个时候，慕枫要不站在后面推着她朝前走，说“放心，你滑倒的话还有我呢”，要不，他先翻越上去，然后温柔地将CC抱上去。甚至后面，CC真爬不动却还执拗地想要去见那棵大树的时候，他直接纵容地将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走在高及膝盖的杂草中。 子轩就站在后面，跟着他们走。 时不时微笑着跟他们讨论沿途的植物，讨论哪类蘑菇可以吃。 可是，他脑袋里想的完完全全不是那些植物。 曾经，他也享受着那样的待遇啊。 那个夜晚，他和慕枫翻越音乐教室的窗台之时，慕枫也是那样将自己抱下去的。那个时候真的太蠢了，太敏感了，还以为那样的动作是特别的…… 那，慕枫华美的音乐，她听过吗？ 慕枫的手套，她戴过吗？ 慕枫的衣服，他穿过吗？ 慕枫的洗发露，她用过吗？ 慕枫的床，她睡过吗？ 慕枫的嘴唇…… 子轩突然“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人家是男女朋友。上回听黑仔说，大学生谈恋爱差不多两个月就上床了，他们都这么都年了，做过什么也很正常吧？ 终于来到了半山腰上最大最大的一棵树下。 说真的，风景很漂亮。 那棵树要三个人张开手臂才能够围上来，比身边的同类高出一大截，简直就像是森林里的巨人一样。站在其下，清风习习。仰头，阳光从茂密的，不断随风晃动的枝头筛下来，斑驳地倒影在大地上，几个人的身上，脸上，发上。而用手指遮住眼睛，眯着眼看重重树叶之间的狭小天空，就可以看到拥有绚烂橘红色的天际，耀眼、梦幻到难以想象。 “我们家的树也有这么大了！”CC激动地对慕枫说。 “哎，没有吧？我记得去年过年看到的时候，也就只有这棵树的一半吧？” “才没有，谁叫你老是不回家，快200天了，树也会长大的！” “……”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树下坐着吧！这里好凉快哦，简直就像是天然的空调。” 而子轩指了指远方：“你们先坐着，我去那边看看！” 慕枫：“休息一下吧，等会儿我们跟你一起去。” CC：“是啊是啊，刚刚你还说你走不动了呢！” “……其实，我是去尿尿。” CC“噗”地一声笑出来了：“哈哈，今天你喝了好几杯咖啡也不见怎么上厕所呢！还好这边人少，去吧！” 慕枫：“别走太远了，小心点！” “嗯嗯，我马上回来。” 说着，子轩就往远方走去。 很快就解决生理问题了，可是，他并不想回去。 这两个人也真是的，好好的约个会还要带个电灯泡。 马上就要前往罗马了啊…… 可是现在，已经不想去了。 因为去了的话，也就像现在这样，天天当电灯泡吧？ 可是已经答应慕枫了啊，多半机票都定了，哥哥那边也通过了…… 子轩慢摇摇地走在丛林里，一会儿扯一根狗尾巴草，无聊地挠痒痒，一会儿蹲下来仔细观察漂亮的蓝尾蝶，一会儿赞叹某毛毛虫长得简直可爱极了，一会儿因为看到一只超大蜗牛而想着“如果把它煮来吃，会不会特别香？”…… 子轩就这样，磨磨蹭蹭，慢慢摇摇，终于又晃了回去。 而当他走在某棵树的阴影中，离那两个人还有一段距离，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的时候，子轩手中的狗尾巴草直接落在了地上。 那个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黑白的。 慕枫一条腿伸直，右手悠闲地放在另一条曲折的膝盖上，模样帅气。 而CC正跪在慕枫身边，双手贴在他矫健的胸膛上，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 她吻得相当投入，脸蛋微红，脑袋不断变换着角度，那微微的喘息声，听得子轩心惊肉跳。 慕枫微微侧头，而她不依不饶地追吻上去。 慕枫笑了，伸手，穿过她柔软的，漂亮的卷发里。 傍晚的阳光太过美丽，耀眼。 在那一刹那模糊了他们的身影，模糊了所有。 子轩一步一步后退。 接着，直接转过身，大步离开。 运动鞋快频率地踩在树叶上，这种细微的声音终究还是被慕枫捕捉到了。 他推开CC，突然站起来：“小轩，你——” 可是子轩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就大声说：“家里出事了我必须回去！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哈哈。” 说完，他简直就像个胆小鬼一样逃走了。 慕枫在后面喊他，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因为他简直就像变成了一个白痴一样，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 因为从刚刚到现在，他简直就像个笨蛋，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那里，简直就像坏掉了一样不断制造让他崩溃的，让他抬不起头的液体！！ 这样软弱的，一无是处的自己绝对不能被慕枫看到！ 这样的自己，不可以再待在他身边了！ 有什么好打击的？ 不过就是在还没有告白之前就发现是不可能的…… 已经够幸运了不是吗？只要回家冷静几个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可以好好当他的弟弟，好好成为他的朋友，纯粹地把他当成自己憧憬的对象——一直一直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可是无论怎么想，眼泪根本就停不下来。 下山的时候很多地方很滑必须小心，他摔倒了好几次。 可是到底有没有出血，身体到底痛不痛他都不是很清楚。 没有那个地方，比心脏……更痛了吧？ 裤包里的手机不停不停地响，子轩却没有一次接过电话。 他知道是自己错了，自己太任性了，装模作样了那么久，为什么就不坚持下去呢？可是，他就是想继续这种小孩子的行为——哪怕一次也好。 反正，慕枫不可能以自己为优先吧？ 刚才，即使他想追上来也不可能，因为，他怎么可能把CC一个人丢在山上？哈哈。 摸出慕枫给的备用钥匙，打开寝室门。 子轩走进去，开始快速地换衣服，还好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很少，现在只要换完衣服，带上手机钥匙钱包就好了。 嗯，只要回家就好了。 一切都会好的。 只不过就是失恋了而已，有那么大不了的吗？ 啊不，这不是失恋吧？还没有恋爱呢！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幻想而已，哈哈。 而他正打算出门，钥匙转动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子轩全部神经都绷紧了！ 果然，门一打开，伴随着与窗户对流的风，满头大汗的慕枫就站在门口，表情冷峻：“你这是在做什么？！” “啊，我家里突然出事了，我必须马上回去！” “什么事？” “哥哥……哥哥说，我爸爸出车祸……” 慕枫挑眉：“刚给尹教练打电话来着，他说，没有发生什么啊。” 子轩突然笑了起来：“枫哥，反正你女朋友都来了，我回去也是对你好吧？” “你说什么？” “我这么大个灯泡矗在你们之间，多碍眼啊！我——” 而慕枫大步走过来，双手握紧子轩的肩膀：“你不碍眼！” 子轩垂头，深呼吸：“枫哥，我都麻烦了你两个星期了，我也该回去了。我还想要打工呢，不想一个假期都好吃懒做的。” “你不是想去罗马吗？” “啊……可是……” 他还没有说完，慕枫就伸手捏住子轩的下巴，逼他抬头看着自己：“小轩，说实话，你是不是在生气？” “生气？” “你是不是，不喜欢CC？” 子轩笑：“怎么可能，她很漂亮，很可爱，和你很般配，我怎么会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哭？” 当慕枫的手指轻轻抹过子轩脸颊的时候。 当子轩深深地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之时。 子轩意识到，慕枫对自己还是如此温柔，如此让人讨厌不起来。 在莫名其妙窃喜的同时，子轩感到自己在沦陷之际好不容易抓住几根救命稻草……明明可以逃出深渊的，可是又被狠狠地推了下去。 chapter 64.前往罗马 “嘭”的一声，窗外涌进来的风关上了门。子轩的脑袋恢复清明。 自己的确太任性了。这次闹别扭回去以后，该怎么收场呢？CC一定认为自己不待见她吧？而慕枫呢？不能成为他的恋人，所以就不跟他在一起了？连朋友，成为他弟弟的权利也不要了？王子轩，喜欢他是你自己的事，他不喜欢你也没办法……可是名义上成为他的朋友，还是很幸运吧？只要在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一丁点的位置，就已经很幸福了吧！ 在慕枫温热的手指离开他脸颊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我哭啊……是因为我嫉妒了。” “嫉妒？” “大哥被抢走了，以后不是我一个人的了，当然会嫉妒了！” 慕枫笑道：“你这是什么逻辑？我就算跟她在一起，你还是我弟，平时还是会照顾你的啊！” 子轩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慕枫皱眉揉他的头发：“还以为你一气之下真的走了，吓我一跳呢！” “啊对不起……那CC呢？她在哪里？” “她还在山上。” “呃对不起……” 说着子轩就往外走，而慕枫一下子捉住他的手腕：“坐下。” “嗯？” “你膝盖流血了。” 子轩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摔倒了两次：“一点小伤而已，没事的哈哈。” “听话。” 慕枫说着就将子轩拉到床上坐着，从浴室端出来一盆凉水，拿出干净的毛巾，半跪在子轩面前，将毛巾洗干净，拧干，轻柔地擦在子轩的膝盖上。 将表层的血液和灰尘擦干净以后，他便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瓶深黄色的药瓶和棉签，熟练地将药水抹在子轩的伤口处，那样的小心翼翼。 窗外蝉鸣不断，鸟儿飞逝的影子映在浅色窗帘上，阳台上的白色床单不断摇曳。而子轩安静地看着慕枫认真地为自己处理伤口的脸，呼吸着源源不断的药香，凝视着他纤长的睫毛以及紧抿的淡色嘴唇，心中五味杂陈。 去年在T大见到他的时候，他也像这样，在泳池边上细致地帮自己抹药。 那个时候，心脏跳得过快，脑袋里一片空白，似乎自己都变得不是自己了。 而现在呢，心中的感受复杂了太多太多。 依然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可是更多的，是伤心和遗憾。 遗憾他已经有那么好的女朋友，遗憾他不属于自己，遗憾他的嘴唇，刚刚才和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接过吻，而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触碰到那个神圣的地方。 即使此时此刻，自己的眼睛简直难以从那里挪开，毕竟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都幻想了太多太多次了…… 带着月季花香的风吹拂。 子轩终于偏头，看向窗外。 嘴角闪现一抹苦笑。 别对我太好了啊。 只要你稍微对我残酷一点点，说不定，我就放弃你了呢。 终于处理好伤口，慕枫站起来：“我去接她，你自己休息就好了。我会告诉她，你因为家里突然出了点事，所以才突然走了的。” “……好，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慕枫轻轻拍了拍子轩的肩膀，“小轩，你根本就是个淘气的小孩子嘛！” “……” “小孩子总是会犯错的，好了，别谴责自己了，好好休息，晚上回来带你去吃饭。” “嗯！” ＊＊＊＊＊＊ 7月10日清晨，尹尘和封华赶到E市，与子轩等人碰面。尹尘带的东西特别多，里面大多都是给子轩准备的衣服、裤子、防晒霜、药品等等。他被封华鄙视了很多次。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我说小尘，你干脆把尿布也带上怎么样？” 可是，他的行李怎么也不能跟CC比。CC带的行李，基本上算是他回国行李的一半以上了，里面的东西大多是化妆品、沐浴露、洗发露等等，特别重。不过再重也不用她拿，这时候男朋友就派上用场了。 7月10日上午10点，首都集合。 7月10日中午13点，国家游泳队共计15名教练员，43名游泳运动员，包括一些看客，比如子轩、封华和CC在首都机场坐上前往罗马菲乌米奇诺的飞机，终于掀开了长达20天的罗马之旅（国家跳水队、花样游泳队以及公开水域游泳运动员比赛时间提前一周，上一个星期就去罗马了，包括60多号人）。 大家的计划是这样的，在跳水队和花样游泳队比赛期间适应时差以及水土，于7月18日正式参加长达一个星期的比赛，大概28日回国。 毕竟从首都机场到罗马整整要坐近11个小时的飞机，这个过程还是比较无聊的。大多数人最开始都挺激动，各种翻看意大利旅游书籍，罗马地图，意大利语一点通以及比赛流程，对手最近数据等等，整个机舱都闹哄哄的，而几个小时不到，一群人就开始了游戏、睡觉、发呆的过程。 本来子轩最近因为“失恋”的事情心情相当不好，前几天晚上还睡不着来着，可是毕竟他是第一次出国，真的太激动了！他时不时扒着窗户看窗外下层恍若白色葡萄的云朵，激动翻看着手中的简易意大利语。 尹尘就坐在他身边，时不时给他介绍一些简单的意大利语。 “意大利语其实比法语、德语都要好学得多，因为它没有法语字母旁边那两个小点之类的，就只有26个英文字母，发音跟中国的拼音非常像，基本上看到字母就可以发音，只不过不知道意思而已。” “哥哥这个你好怎么说？” “salve（撒了伟），这是对好朋友和亲人说的。” 子轩又顺带问了再见、早上好、中午好怎么说。 “那晚上好怎么说呢？” “Buona sera。说到晚上好，哥哥再教你一个——‘Io te amo’” “这个也是晚上好的意思吗？” “这是晚安的意思，每天都要记得对我说这句话哦。” 尹尘说完，还在子轩的纸上写下了这个重要的意大利文。 子轩好好看了看，开始试着说：“Io te amo.” “嗯，再说一遍。” “Io te amo……Io te amo……Io te amo！” 尹尘笑得相当灿烂，柔和：“说得真好！简直就像真的意大利人在说话一样，我们家的小王子简直太聪明了！” 而旁边正在看报纸的封华冷不伶仃地放下报纸，勾着尹尘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Io te amo.” 尹尘一把就将对方英俊的脸推开，耳朵明明已经完全红了，可是表情却是恶狠狠的：“谁让你说这句话的？” “切不公平，小轩这样对你说你就高兴得跟小羊羔似的，我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变成大灰狼了？” 子轩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斗嘴，继续看手中的简明意大利语。 他不知道，那句话，哪里是晚上好的意思啊，那根本就是“我爱你”的意思吧！ 到达罗马的时候，当地时间18点40。 由于6小时的时差，此时北京时间已经半夜24点40了…… 还好在飞机上睡了很多，不至于下飞机的时候晕头转向的。 不过，国家游泳队的名气还真是好啊……记者就不用说了，很多运动员都没有想到在机场遇到那么多国外和华侨粉丝，大家捧着花束被保安拦着，不断伸手要跟知名运动员们握手。而走在一群身穿大红色T恤，胸口上有五星红旗以及金黄色的CHINA字体的国家运动员之间……子轩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他不禁想着，要是自己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就好了啊！ 很快，大家就分批坐上了大巴，行驶到前往世锦赛场馆的路上。 伴随着罗马7月高至30度炎热干燥的气流，浓浓的异国风情扑面而来，很多人刚刚明明都困到不行了，现在一个二个却都拿出了手机照相机开始激动地进行摄影录像工作，那样子，简直不像是来参加世锦赛的，倒像是来罗马旅游的！ 穿过广袤的田野，大巴进入城市外缘。总体建筑以深黄色为主，比较低矮，越往市中心走，交通越拥堵，有时候一条街旁边全都停靠着横七竖八的小轿车。旁边商店的名字基本上都看不懂，除了偶尔看到写着“myoil”的加油站。可是，作为一座拥有2000多历史的老城，它保留了很多原始建筑痕迹，喷泉、雕塑、高塔、花园，那些充满沧桑感的建筑简直就像讲述着其充斥着血与泪的历史一样，很有魅力。尤其是在夜幕降临以后，柔和的探照灯下，大巴经过白色骨架般坚定地矗立在世间的圆形斗兽场时，简直就像走进了《角斗士》电影中，昔日古罗马的辉煌映入眼帘！ “简直没有想到可以亲眼看到斗兽场！很那块草坪好宽阔，喷泉也很漂亮……” 慕枫转过头来对子轩说：“那是罗马国家主题花园。罗马的园艺很优秀，比赛结束后带你去千泉宫看看，那里的喷泉很惊人。” 子轩激动极了：“太好了！” CC常来意大利，所以一点都不激动。她只是一边靠着慕枫的肩膀一边说：“枫，我想去许愿池，上回看《罗马假日》就一直想去那个地方……可是每次来罗马都错过那儿了！” “好。比赛完了带你去。” “不要，明天就去！” “……” 子轩也忍不住笑着说：“枫哥，去许个‘希望这回世锦赛金牌满贯’也挺好的啊！听说许愿池很灵呢！” chapter 65.愿望 大街两边的电线杆，行道树上挂着深蓝色的长条广告，上面是一个戴着红色泳镜的，身材健硕的蓝色男人。他的头顶上，清晰地写着Roman09，很明显就是2009年罗马世锦赛的标志。 大巴顺着这些不断随风舞动的竖条广告，终于进入世锦赛场馆。 一大堆人从大巴上下来，就跟随着领队前往登记，跟着迎宾人员来到深红色的运动员宿舍，途中各色各样的外国人比比皆是，子轩激动死了，他心中不断想着，大橙子最崇拜的菲尔普斯也要参加这场比赛耶！还有萧云崇拜的仰泳天才佩尔索尔，黑仔提到过的……混合泳牛人罗切特？这回既然都来了，说不定幸运的话还可以拿到签名？自己倒是对他们不是那么感冒，可是，如果把这些签名带回去给几个哥们儿，他们一定会高兴死吧！ 等把各个运动员安顿好以后，尹尘等人带着非运动员们往场外走，宾馆在来之前就在网上订好了，离场馆只用走10分钟，是一个叫Grand Hotel Ritz的地方。 晚饭吃了浇有番茄酱汁的意大利面，奶酪炸丸子，意大利披萨等等，总之，吃完饭回到房间，本来只是想躺着看看电视啥的，谁知打开电视后满频道的意大利语，实在是听不懂，然后，他直接就睡着了。 不过，时差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半夜12点醒了，那是他平时起床的时间啊……然后他就睡不着了…… 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着，打开电视，看了半天，里面的观众笑得特别开心，但是子轩由于根本听不懂，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他不断翻台，结果一下子，就翻到了某激情四射的频道。一个男人正压在女人身上不断亲吻着对方，喘息着，两个人开始互相脱对方的衣服。子轩一愣，然后马上关电视！ 还好今天CC和慕枫不住在一起。 还好…… 不然的话，他们会一起睡吧？ 然后，就像电视里刚刚那样…… 慕枫…… 他也会像刚刚那个男人一样那样亲吻她，拥抱她吧？ 子轩简直不懂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胸口非常闷非常闷，可是只要一想到慕枫喘息着亲吻一个人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全身发热……然后，身体难以抑制地产生变化…… 他叹了一口气，手指伸向难耐的地方。 这样的自己，真是没救了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8点。 子轩完完全全觉得自己睡昏了，尤其是走出空调房间的时候，外面的热气简直熏得他头痛！简单地吃完早餐，便跟着尹尘等人前往赛场。 今天运动员们只会进行简单的训练，下午的时间全都用来排练进场规矩顺序等等。上午CC睡懒觉，没有过来，下午的时候她过来了，拿着一把小洋伞，戴着大墨镜，脸上涂着厚厚的防晒霜，躲在最最阴凉的地方跟其他女孩子聊天。在慕枫的排练休息的时候，她就会非常乖巧地跑过去给他擦汗，送水等等，让一群国家队的，甚至国外运动员们一起对着他们不怀好意地吹口哨。 才来罗马，尹尘得守着他带的几个运动员，整理资料，带人排练等等，很忙。封华就是吸引众多蜜蜂蝴蝶的大花朵，他在哪里坐着，哪里就有一大堆女孩子嚷着要跟他合影。 子轩坐在沙发上犯困了一个小时，跟封华等人闲聊了一个小时，接着，逛了一下午的赛场。 这个赛场临海，绿化面积广大，与著名的罗马奥林匹克运动场毗邻，共有三座正式的露天比赛池，全部为临时性建筑。三块场地中间围成的空场则被组委会巧妙地搭成了各种功能建筑，有新闻中心、饭馆、展台、青少年活动场等等，基色全部为蓝色，与比赛场连成一片蔚为美丽壮观，站在奥林匹克球场旁边的小山上观看，颇有水天一色的感觉。 不过，再怎么有创意，一个人自己这样闲逛，还是挺无聊的。 他终于累了，坐在草坪旁边的大石头上，默默地看着罗马特有的树种——不知名的，多树干，枝叶如同云朵一样茂密地长在其上。停在边上的车辆，草丛里盛开的花朵，那隐隐约约的塔尖，碧绿的小山…… 炎热的罗马，蝉鸣阵阵。 子轩一个人坐着，抱着自己的双腿，呆呆地看着远方。 他的周围，形形色色的行人来来往往，说着来自不同国家的语言，他充耳不闻；额头上有汗珠流下来，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一样。他裤腿里的手机震了好几次，子轩没有去看——没意思，一定又是天气预报吧。 明明屁股都坐痛了，他还是不想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去找谁。 大家都有事，都很忙啊。 不打搅他们的。 子轩仰头，也许是因为发了太久的呆，眼睛都模糊了。 从昨天半夜到现在，他都在纠结很多很多问题。 比如，其实，他不该花慕枫的钱，来到这个他不该来的地方吧？ 反正，他不来的话也一样。 那个人并不需要他啊。 再比如，每次看到泳池的水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发现，自己对泳池的热情完全不比之前了……这是游泳的倦怠期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肖志杰指着远处子轩的身影，拍了拍慕枫的肩膀：“那不就是小轩吗？怎么一个人坐在那儿！” 旁边的女生也看过去：“原来在那儿啊！真是找死了！” CC嘟嘴：“外面真是晒死了！” 慕枫从斜前方大步朝子轩走过去。 子轩一直在发呆。 他旁边的碧绿草坪上，雪白色的柠檬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而他的头顶，是大片大片白色帆布，恍若深蓝色大洋上的风帆一样。飞鸟小憩在其上，在某个刹那，突然间展翅飞翔，滑过子轩前面的天空，朝矮矮的山飞过去，似乎要飞向不远处的海洋一般。 子轩下颌微扬，安静地看着那群飞鸟。 地中海的风吹拂着他茶色的发，阳光就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全身太过明亮，以至于慕枫会觉得他给人一种近乎透明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慕枫突然想起了一年前，他在游泳馆看到的那个场景。 同样是这个少年，手中提着冰棍，以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自己。 而现在这个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的少年…… 没有皱眉，没有瘪嘴，没有脸红，没有任何表情。 可是，他给人一种相当相当孤单的感觉。 似乎只要靠近他，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种强烈的孤独感！ 当慕枫离子轩还有一米的时候，子轩突然转过头来看慕枫。 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弯着眼睛笑了。 如此阳光，如此单纯的笑，如此适合他的笑容，却让慕枫不对劲的错觉。 “枫哥，你排练完了？”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边来？到处找你呢。” 慕枫背后的女生们也开始嚷嚷：“枫哥可急了，还以为你迷路了呢！你也不接电话。” CC也在抱怨：“怎么不接电话啊！” “电话？我之前倒是收到了几条短信……可是电话……” 子轩这才摸出他的手机看：“呃，没电了……” 一群人无语。 “啊对不起啦，我看这边的风景太好了，一不小心就坐太久了……哈哈哈……你们找我有啥事啊？” “去许愿泉啊！在那里许什么愿都可以实现哦，你昨天不是说想去嘛！” ＊＊＊＊＊＊ 许愿池，也叫“幸福喷泉”，位于罗马中心，倚靠着波利宫Palazzo Poli而建，是全球最大的巴洛克式喷泉。这喷泉因为90年代的电影《罗马假日》而闻名遐迩……到底有多出名呢，去了就知道了！ 整个区域不大，可是太恐怖了……已经是黄昏了啊，黑压压的一片人，基本上看不到池水，拿着望远镜，就能看到精美的海神以及诸神雕塑，以及流向四面八方的泉水……很多人都只能在外围拍一张到此一游的照片。 慕枫在旁边的水果摊买了几个水果，问子轩：“想吃什么？” “嗯，香蕉吧。” 与此同时，站在黑压压人群之间的几个男人脸都黑了，一群女孩子也花容失色！因为只能在远方看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啊！ 许愿池的意义在与投硬币。 一个硬币象征以后还能重归罗马，两个的话，就是可以早日更爱人结合，三个的话，是可以让讨厌的人离开。当然，除了这些愿望，还可以许其他的愿望，不过，在许愿池许愿怎么可以不来到池边上呢？怎么可以不投币呢！！ 慕枫对许愿池相当不感兴趣，无奈CC一定要去许愿。 子轩对其不是那么狂热，去也行不去也行，但是总不能让一堆女孩子去挤吧？于是，男生们开道，女生们在后面跟着。 半小时以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CC高兴地抱住慕枫，接着扔了两个法国硬币在池水中，嘴巴嘀咕嘀咕地开始许愿。子轩看着这一大片浅蓝色的水，伸手从包里翻出早准备好的中国硬币。 先扔进去了一个：希望慕枫这回世锦赛大获成功。 然后，他看了一下周围，确定其他人都没有看到他的时候，扔进去三个，以灰暗的小心情开始专注地许愿——你们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吧…… 由于他许得太久了，旁边的慕枫笑起来：“什么事情让你许这么久的愿？” 也许是太喧闹了，子轩没有理他。 只是再次默默地从裤包里拿出两个硬币，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哗啦一声扔进了池水，水花四溅。 几秒钟以后，他便跟着慕枫等人一起，护着其他几个女孩子朝外围走去。 刚出人群，CC就笑起来：“刚刚小轩扔了两个硬币进去哦……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旁白的女生也激动了：“小轩有喜欢的人？！是怎样的女孩子啊？” 有姐弟控的，平时对子轩特别有好感的一两个女孩子小小失望地望过来。 子轩没有掩饰，点头。 “是高中同学吗？” “是运动员吗？” “长得漂亮吗？身材好吗？” “小轩跟她发展到什么状况啦？” 这个苦逼的话题一直维持到一群人坐进附近的麦当劳里。 子轩边吸吮着可乐，一边坦然承认着：“他是运动员，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只是，我跟他根本不存在什么发展……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子轩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柔和。 但是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扫过慕枫，眼神淡淡的，最后停留在几个女生之间。拿着可乐的手指却收紧到发白的地步。 女生A：“名花有主啊……这种事太悲催了！” 女生B：“小轩啊，比你喜欢的那个姐姐好的女孩子多着呢，眼光放宽点，总有一款适合你的！” 男生A酸溜溜：“她们就是想告诉你，让你看到她们之中总有一个适合你……” 子轩听他这么说，忍不住跟着一群人大笑起来。接着低头啃鸡翅。 一直没有参与这个话题的慕枫却突然淡淡地说：“小轩，喜欢的话，抢过来不就好了。” 其他人一下子又哄笑起来，都说慕枫把子轩往不好的方向带。 子轩也跟着大家一起笑，心脏却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枫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把你抢过来吗？ chapter 66.罗马世锦赛（1） 7月18日，世锦赛正式开始。 第一天上午，自由泳400米预赛。一共一百多个参与者，只选出8名出来参加决赛。可以说这场比赛是相当残酷的。并且，因为人数过多，一共分了十组，泳道算是完全利用，从0道到9道，十个道上都有人，算是充分合理地利用了泳池资源。 即使预赛一共只花费近两个小时，每个运动员上场下场最多十分钟，可是，罗马炎热的天气不是盖的，比如今天，已经32度了。这个泳池又是露天的，只要还没有入水，全身简直就像是处在蒸笼中一样，这便闹出了一些笑话——某男运动员跳水的时候，镜头捕捉到他背部的泳衣已经裂了，露出一节白屁股…… 可是就算这么炎热，观众们的激情依旧不减。每个国家的观众都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以不同地方式为本国运动员加油：比如中国挥舞着五星红旗，日本不断用拥有红色太阳的白扇子扇风，美国人捧着用蓝红相间的国旗脸对着运动员们呐喊助威…… 预赛是按照报名成绩分配泳道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每组选手的成绩不至于相差太远，这样整体放在电视屏幕中的效果会好得多。不过现实是，大家的成绩还是相差很远的。就这个自由泳400米，世界纪录是索普在2001年世界游泳锦标赛上创造的，为3分40秒08，亚洲最好记录是韩国选手朴泰桓，在08年奥运会上，他的成绩为3分41秒86。而参加预赛好几组选手，最好的成绩竟然有4分多！那当然是无法参加半决赛的。 不过，强者依然比比皆是，比如中国队教练最宠爱的名将张琳，在其最擅长的400米预赛中以第二名的好成绩晋级，比如，来自德国的帅哥比德尔曼以超过第二名两个身子的成绩晋级，再比如，菲尔普斯的晋级，巴西选手突然大爆发从小组第三变为第一的晋级……当然，还包括慕枫的晋级，只是他比较低调，总排名为第五。 当然，还有爆冷事件——奥运会上400米自冠军朴泰桓，竟然在预赛里就以小组第三，总体排名十二，3分46秒04的成绩被淘汰了！一年不到，他竟然就退步了5秒，虽然他对媒体说，其实比起之前在美国的训练成绩，已经有所进步了。 慕枫很快就冲完澡穿上衣服走上观众席。 今天CC没有来，子轩坐在他的身边，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枫哥，恭喜晋级！” “嗯。” 慕枫凝视着还在激烈地进行预赛的泳池，明明刚刚他的成绩很不错，可是他似乎有心事。旁边一群国家运动员正在讨论：“这届世锦赛也太牛了吧！今天才刚刚举行了六种男女预赛，竟然就已经破了四次记录了！” “是啊！刚刚400米自预赛，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德国帅哥？他那速度也太吓人了，直接超第二名两个身子啊！” “可是之前我没有听说过他啊……” “是啊，他之前似乎没有特别的成绩！” “我还以为菲鱼会拿第一呢，有点失望。难道他是在保留成绩？” 而慕枫只是安静地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冷淡地哼了一声“JAKED”。 19日是慕枫相当累的一天。 上午，首先进行400米自决赛。 这个比赛看得出来慕枫游得很吃力，而被大家报以厚望的张琳更加吃力，而菲尔普斯呢，更加更加吃力——因为他遇到对手了！比德尔曼，那个德国人简直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在泳池中窜动，难以想象，最后他竟然超过菲尔普斯整整一秒钟，破碎了菲尔普斯在世锦赛的第一个金牌梦，不仅拿到了金牌还创造了新的世界纪录——3分40秒07！比索普的记录快0.1秒！！ 德国人激动得想要疯了一样。 游泳队总教练“毛爷爷”皱眉：“比德尔曼的数据不对啊……太不可能了，他竟然比平时成绩提高了7秒之多？！” 尹尘：“药检之后就知道是不是水货了。” 然而，药检出来表示，没有服用兴奋剂。这几乎让整个世界大跌眼界！ 与此同时，张琳拿到了铜牌，而在这一项的一直不如他的慕枫只比张琳慢0.2秒，3分41秒55。其实就这个成绩，如果现在去参加北京奥运会，绝对绝对拿金牌啊！！ 刚比完400米的慕枫坐在休息室里。子轩从人们为患的后台朝前挤，找了半天才看到坐着的慕枫。此刻的慕枫完完全全没有平时的淡定样子，湿发凌乱，气喘吁吁，水珠顺着平时还要白皙的脸颊滚落下来。 子轩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像女孩子一样，前几天还在嫉妒CC可以照顾他，天天因为一点点感情的小问题闹别扭，还在想着自己要是没有来罗马就好了。自己不是他的粉丝吗？不是崇拜他吗？不是想要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成功，然后一步一步追赶上他吗？ 他给了自己那么多鼓励，为什么自己还那么自私地光考虑到自己呢？！ 现在，慕枫才比赛完400米决赛，然而20分钟以后他又必须上场参加预赛。这种体力透支的，压力过大的比赛——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要不放弃200米自由泳的比赛，专注于400米，比如张琳。要不，参加了被淘汰。 现在慕枫的压力肯定很大吧？ 自己可以为他做些什么呢？ 子轩大步走到慕枫面前，伸手，毛巾就裹在他的脑袋上。 子轩笑嘻嘻地揉了揉：“枫哥，我给你擦头发！” 慕枫一脸诧异的样子：“小轩？你怎么进来的？这里不是不能……” “溜进来的呗，你看我这个样子还是很像国家运动员吧，嘿嘿！” 子轩边帮他擦，边说：“今天比赛的人最大，你想我做什么尽管说，我都满足你！” 慕枫笑：“好啊，帮我揉肩。” “嗯！” 子轩放下毛巾，双手按在慕枫的肩膀上，大力揉揉捏捏，毫无章法。 可是慕枫却一点都没有皱眉头，反而舒服地闭上双眼：“小轩很有技巧呢！” “那是当然，我要是去盲人按摩店工作，绝对是个红人！” “呵呵，是吗？再重点……嗯，就是这样，这边。” 看着慕枫指了指脖颈下端的手指，子轩乖乖地凑过去揉捏，拍打，接着，他倒是越按摩越感兴趣，技术也越来越好了，两只手顺着慕枫的脖颈一直往两边延伸，延伸到肩部，肩三角区，肱三头肌，肱二头肌…… 嗯，背上才是最关键的吧，应该也按摩一下后背。 子轩这样想着，双手就朝慕枫的后背滑过去—— 而迟钝的他，竟然在现在才突然脸红了！ 要知道，刚刚比赛完的慕枫，还穿着speedo紧身泳衣，上半身大面积让人血肉泵张的肌肉都暴露在外面，还被他依次揉捏了一遍…… 不不，这不是关键的…… 关键在于姿势！ 慕枫闭上双眼坐着，双腿自然分开，而给他按摩的子轩，就站在他两腿之间，刚刚因为突然想按摩他的后背，根本就没有经过他大脑的动作——让子轩现在就像要将慕枫抱在怀里一样！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子轩猛地收回自己的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枫竟然突然伸手，轻轻揽住了子轩的腰。 那种强烈的酥麻感觉从他的手指传入腰部，传入整个身体！ 子轩完全不知道慕枫这是在干什么！ 而下一秒，慕枫拉近子轩，轻轻地将头靠在子轩的胸口上…… 子轩完全傻眼，他…… 他这是在拥抱自己吗？ 他的睫毛好长好漂亮…… 他是在，撒娇吗？ 不会吧！ 而慕枫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只是轻声说：“借我靠靠，马上就好了。” 于是子轩完全不敢动了。 他浑身僵硬，心里不断纠结着，怎么慕枫即使在漂白水里泡过以后，头发还是这么香？！同时，更让他纠结的事是：心脏君你可不可以不要蹦跶得这么厉害，你主人已经丢脸死了好不好？！ 十分钟以后，200米自预赛。 慕枫被分到了第二组，马上就要到他了。 从参赛人数上看，200米自由泳还要凶残一些。一共149人，除了第一组有9个人以外，其它14个组全部都是十个人。最后选出来的，只有16个人可以参加下午的半决赛。 罗马的阳光太过灿烂，热气熏人。等候室里拥挤的运动员们用来自世界各地的语言咒骂着这可怕的天气。 慕枫终于松开了子轩，站了起来：“我去准备了。” “嗯！枫哥加油！” 慕枫大步朝前走去，背影高挑俊美。 他前面的队员已经入场。 他也快要入场了。 刺眼的阳光笼罩着他，他的全身似乎都在发光。 而就在此时，他毫无预兆地扭开矿泉水瓶盖，优雅地扬手，透明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直接从他的头顶浇下！瞬间，水流滚滚，浸满全身，水花四溅！ 那一刻，子轩的心跳简直要跳出喉咙！ 他忍不住不顾形象地大喊：“枫哥，你是最棒的！” 听到子轩呐喊的慕枫只是微微回头，嘴角轻佻，然后就转过头，消失在大片阳光里。 chapter 67.罗马世锦赛（2） 慕枫身上有矿泉水，即使走进像蒸笼一样的赛场依然感觉非常凉爽。 他活动着周身的筋骨，戴上泳帽，接着，跟随其他运动员一起走上出发台。即使是预赛，世界级别的比赛就是不同，观众们早就激动了，不断欢呼呐喊着。而慕枫，他却像是脱离了周围的一切，缓缓将泳镜滑下来戴好，接着，在听到一声长哨以后，弯腰，双手触摸出发台，寻找到最好的姿势。他的手指勾着出发台的前缘，整个人肌肉紧绷，简直就像一颗快要被射击出去的子弹一样，随时都可能迸发出去！ 终于，低沉的女声电子笛声“take your mark”响起，一秒钟不到，所有运动员便射入水中！ 第一个50米慕枫的优势并不明显。来自巴西和俄罗斯的选手都与他齐头并进。第二个50米，巴西选手被甩开，俄罗斯选手甚至略超慕枫。第三个50米，慕枫再次追赶了回来！他划水的频率加快了一点点，但是速度……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此时，正在直播比赛状况的罗马电视台。 解说员刚刚还在调侃俄罗斯选手的潜力呢，这下，在看到有个选手突然加快速度以后，他们几个同时感叹：“这个是中国选手吧？”“据资料看，是中国的小将，慕枫，89年出生的，现在还没满20岁！之前参加过几届世界杯游泳比赛，成绩平平……可是快看，他竟然在前100米就加速了？！”几乎是响应他们的惊叹，镜头猛然拉进，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慕枫的动作。 典型的高肘划水，频率与身后俄罗斯的划水速度相差无几。 可是速度却比俄罗斯的快上很多！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观察到，他采用了最新技术‘风车划水’！意思就是手臂以肩膀关节为中心，以最大的入水面积入水，这种技术需要极强的手臂力量，想要一直保持到100米，都是相当艰难的！” “他的姿势真的相当漂亮！完全呈流线型……双腿也力量十足！” “啊！最后30米了！他已经超过俄罗斯一个人了！” “巴西选手也在加速！可是已经晚了，那个中国人已经超过第二名一个半身位了，什么，他还在加速？！” 最后，慕枫触壁。 1分43秒70. 当子轩看到大屏幕上慕枫的成绩时，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是什么概念？ 只是个预赛而已，只是个，他才体力透支20分钟以后的预赛而已，他就破了纪录，破了菲尔普斯在上一个世锦赛上所创造的记录——1分43秒86. 而他也刷新了自己的记录。 要知道，他集训最后一次成绩为：1分45秒50. 意思是，他竟然，直接进步了两秒？ 这是个好成绩，但是同时，它隐隐约约地让教练忧心忡忡。 有的人可以突然进步很多，但那只是昙花一现。比如朴泰桓，他也就是奥运会成功了那一次，这次的成绩就一落千丈。 另外，黎冰也参加了这次预赛，他的成绩为1分45秒88，很遗憾没有进入半决赛。可是这个成绩，在全中国排名应该都是前三位，也是成绩在1分49和50中徘徊的子轩等人望尘莫及的……所以只能说他的对手们，实在是太凶残了！不过他也不在乎，刚到国家队就拿到了来世锦赛的机会，看看自己和世界标准到底还差多远，也是件不错的事！ 下午，半决赛。 果然，慕枫的成绩掉到了1分44秒78（不过还是比平时快得多了），按道理说只能算是中等。可是，菲尔普斯发挥不佳，比慕枫还慢了0.3秒，被挤到第三道，而慕枫则占据了第五道。半决赛第一名，第四道是谁呢？还是那个德国帅哥，比德尔曼！他似乎因为400米战胜了菲尔普斯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裹着超紧的JAKED泳衣，游得越来越嚣张了！ 20号上午便是决赛。 慕枫前100米的速度跟预赛的时候差不多，所以优势明显，基本上与比德尔曼和菲尔普斯齐头并进。但是，老将果然还是不同的。后100米，慕枫还是被前面两个人甩开了。之前在400米自被比德尔曼打败的菲鱼明显用尽了全力，努力冲刺着！最后还剩50米的时候，他终于甩了那嚣张的牛皮糖半个身子，以极快地姿势往前奋进！ 所有人都不再控制水花，全场激动地呐喊吼叫。 穿过宽广的地中海，无垠的亚热带荒漠……穿过零碎的平原、草地……穿过世界屋脊和连绵不断的山脉，中国内陆CCTV5也在激动地直播着。 “中国选手慕枫正在加速！” “加速的同时他没有忘记划水的频率！快了，就差一点他就能追上比德尔曼了！美国队菲尔普斯已经快要到达终点！！” “菲尔普斯终于拿到了世锦赛首枚金牌！” “慕枫和比德尔曼几乎同时触壁！” “哎呀真可惜！只差了0.08秒！可是已经不错了，慕枫获得了铜牌！” “慕枫创造了中国纪录，中国历届世锦赛都会派出五至六名运动员参加这个热门的项目，可是往往都不能进入半决赛，慕枫是我们的骄傲，他的成绩，让我国在世锦赛上突破了200米自的“零记录”！” 当天，中国400米混合泳预赛，被淘汰。 100米仰泳，高个子青山顺利晋级。 100米蛙泳半决赛，杨伟以第七名晋级。 受了这两天比赛的刺激，游泳队有了一种新的浪潮。 甚至可以说，几乎所有参加罗马世锦赛的运动员，教练员等等，都因为一种新的浪潮而蠢蠢欲动，激动万分——那就是“JAKED”和“ERENA”。 这两个名牌到底是什么？ 是泳衣。 SPEEDO泳衣，在08年奥运会被称作“鲨鱼皮”的泳衣，现在已经变成了三流。尤其是看到比德尔曼穿着JAKED泳衣直接快了7秒，打败菲尔普斯的那场决赛以后，各个教练运动员都伸长了脖子去寻觅这种泳衣。 “JAKED泳衣简直太夸张了！穿上它感觉浮力特别大呢！” “就是穿和脱太麻烦了，太紧，绷起来很难受……不过只要可以破纪录，拿金牌就好！” “JAKED不是有免费点吗？我们才来的时候，不是在送吗……呜呜，为什么当时我就没有拿一套啊！现在要的话得排很久的队吧，说不定都没有了！” 不过，事实证明，为了拿奖牌，每个人总是有数不尽的办法。 第三天到最后一天的比赛，80%的运动员都换上了比SPEEDO紧身70%的泳衣……接着，效果实在是太明显了！ 刚换上JAKED泳衣的邓萌，平时能够进100米仰泳半决赛就已经很好了，而她拿到了一块金牌。女子400米混合泳，几个人全部换上JAKED，一向冷门的中国竟然再次夺冠！教练连忙为队员们准备超级泳衣……第五天，继中国之前的几枚金牌，张琳在800米自由泳中拿到了宝贵的金牌！这件事简直震动了全中国！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优势不在于800米自，而是1500米啊！所以，大家都期待着他再多拿一块金牌！ 不过，实际上这个800米，慕枫也参加了的。 只是，他根本没有进入决赛。 他身边的，所有穿着JAKED的人，似乎瞬间变了个人一样，在水中简直如狼似虎。 夜晚，他坐在床上。 他的跟前，就是JAKED泳衣。 这是教练楚艳芳前天就给他的泳衣，今天 还特意叮嘱他：“想要进步吧？想的话就穿上它吧！你已经发现了吧，只要穿上这个，成绩至少提高两秒。” 慕枫有试过这个泳衣。 他可以深切感觉到这泳衣的作用——它是一张皮，很薄的皮，紧紧地绑在人身上，因为不透水，所以浮力大，因为太紧，把人塑造成流线型，犹如海鱼一样，所以阻力小——可是，这到底是在比游泳，还是在比科技？！ 还有两个项目。 自己最擅长的200米蝶泳，以及1500米自由泳了。 穿上它，也许自己可以拿金牌呢…… 可是…… 他猛地将泳衣扔进衣柜，大步走出房间，甩上门。 罗马的夜晚很凉快，海风呢喃。 他打算去散散心。 ＊＊＊＊＊＊ 与此同时，CC心情非常不好。 “每天天气都太热了！” 正在玩手机游戏的子轩：“嗯！” “我都晒伤了！” “抹抹药就好！” “什么时候比赛才结束啊~” “快了！” “呜呜好无聊啊，都没有人陪我玩！枫天天都比赛，你要不看比赛要不玩手机游戏……” “他不是比赛完了就要带你去玩吗？” “可是还没有比赛完啊……你说，你是爱游泳多一些，还是爱我多一些？” 子轩笑：“当然是爱你多咯！” “如果他爱我多一些的话，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不能陪我一下呢！他晚上没有比赛吧！” 好吧，本来子轩不想帮她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你白天去看他比赛，陪他的话，就可以多跟他相处一会儿的。他最近虽然成绩很好，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压力挺大的，你去陪陪他的话……” 可是他还没有说完，她就捂着耳朵纠结道：“好烦哦我为了他从法国飞到中国又飞到意大利耶！天天也有在陪他照顾他吧，可是他一到比赛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每天的短信都不回我！也不过来看我……” 子轩无奈：“他会陪你啦，再坚持几天！” “呜呜这边真的太无聊了嘛……算了，我去睡了！”说完，CC就踩着拖鞋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其实吧，子轩玩手机游戏也玩得挺无聊的。 他看了看时间，才10点呢。 慕枫现在在干嘛呢？应该没有睡吧。 子轩忍不住发给对方一条短信：“枫哥，在干嘛呢？” 不过发过去以后，子轩就有点后悔。人家都这么忙了，干嘛还打搅对方休息呢……而且，刚刚CC不是说了，他不回短信吗？ 可是几秒钟不到，手机就开始震动。 只有两个字“喝酒”。 子轩惊讶，马上回复：“在外面？” “嗯。” “你一个人？” “嗯。” “我来陪你……好不好？（>^ω^<）” 慕枫看到子轩的这句话，还有那特别卖萌的表情，刚刚还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白皙有力的手指轻轻地在手机上点着：“我在酒吧，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什么？！难道还要检查身份证？” “这倒不会。” “那怕什么，我要是遇到怪蜀黍还有你啊！告诉我地址！” 慕枫看到那个“怪蜀黍”，有些疑惑，又有些无奈地笑了。 “那好吧。我在海边Romantic二楼等你。” 其实吧，怪蜀黍是尹尘给子轩留下来的阴影。 他在子轩还小的时候，天天给他灌输：小轩啊，外面有好多好多很坏的怪蜀黍，要是他们找你说话，给你吃东西说要带你去哪里玩，千万不要听啊！ 子轩：为什么？ 尹尘：因为怪蜀黍最喜欢吃小孩了！尤其是肉嫩的小孩！说着尹尘捏了捏子轩的脸蛋：小轩啊，你的肉这么嫩，怪蜀黍最喜欢了！ chapter 68.罗马世锦赛（3） 子轩嗖地一声就从床上蹦起来，拿着手机、门卡和钱包就窜出房门，跑出世锦赛场馆，朝慕枫所说的目的地蹦去！ 罗马海边的夜晚真心漂亮。 欧式建筑层层叠叠地排列在深色的山底，蜿蜒的小道上种植着各种不知名的花朵，写着意大利文RISTORANTE的餐馆，散发着浓浓奶香的蛋糕店，甚至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水果店感觉都独具特色，因为那些廊柱，路标，店牌上面往往都有充满艺术气息的花纹，浮雕。那些在金色光芒之中的雕像，简直让子轩纠结……同是人类，这些设计师的大脑制造果然跟常人不同吗？ 子轩很容易就找到了矗立在海边，小巧温馨的建筑Romantic. 大门口就有一对开放的情人。女人身穿大红色露背短裙，背后大片小麦色肌肤上的黑色内衣完全暴露在外面，而她就这样踩着高跟鞋和矫健的意大利男人在门口接吻。子轩有些脸红地打开门，淡淡的酒香混合着充满魅力的重金属音乐扑面而来。 酒吧就两层楼，第一层设有吧台、酒架、迪厅等，非常热闹，二楼的光线要暗得多，人也明显没有一楼那么拥挤。慕枫就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优雅地重叠着双腿，轻抿微微荡漾的红葡萄酒，扭头，看罗马迷离夜色里的海洋。 子轩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嗨！” “这么快，还在想你是不是迷路了呢。” “这里很显眼，超好找的。”子轩盯着慕枫手中的葡萄酒看，“你在喝什么酒？” “NOBILE .”慕枫轻轻晃了晃杯中的酒，宝石红的酒水中部恍若透明，熠熠生辉，“贵族。” 子轩心想，你现在的动作就很贵族。 “要喝吗？” 子轩连连点头。 慕枫随即对旁边金发褐肤的女服务员说了一句话。 女服务员连忙点头，不一会儿就拿来一个空杯子，放在子轩面前。 子轩：“枫哥你会说意大利语？” “会一点。” 慕枫左手拿起上面写着BOSCARELLI的酒瓶，随即流畅地往子轩的空杯子倒去。只倒了半杯就停住了，他扬了扬头，“你尝尝。” 酒吧，其实子轩喝过。 在他心目中，葡萄酒其实不好喝，越好的越不好喝。因为往往一喝就脸红，特别醉人，而且一点甜味都没有。 可是这杯葡萄酒，完完全全改变了他对葡萄酒的认识！ 当子轩拿起葡萄酒的时候，他立马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那是一种类似于草莓、桑葚，又像是紫罗兰的那种香味，当舌尖触碰到葡萄酒的时候，下意识就含了一口在嘴里……口感饱满，很温和，吞下去的时候，感觉简直如丝般顺滑！ “超好喝！”子轩眨眨眼。 “当然好喝咯。这种酒来自CONTUCCI家族，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贵族酒，在意大利东南的一块名叫MONTEPULCIANO的土地上出产。16世纪教皇保罗三世不是一次赞美这种酒是最完美的液体。” 子轩听得晕晕的：“哇，这么有名。” 他这一杯喝完了，又开始喝第二杯，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正事：“枫哥，你怎么突然跑来喝酒了？发生了什么吗？” 慕枫看向窗外：“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的话就向我撒气吧，反正我也没事干！” “说什么呢。” 子轩歪头想了想：“是关于泳衣的事吗？” 慕枫抬头看他，很明显没有想到子轩竟然猜出来了。 子轩继续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讨论如何弄一套JAKED，似乎不换上它就是笨蛋似的，我就在想，枫哥应该也在纠结要不要穿上它吧。” “你觉得我应该穿它吗？” 慕枫是个很自我的人，极少向这样征求别人的意见。 子轩愣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说：“我觉得嘛，枫哥穿上它的话肯定会一鸣惊人，吓倒好多选手，因为你还没有穿上，就离那些穿上了的也只有零点几秒的差距了！”说到这个的时候，子轩却微微歪头，话锋一转，“可是，我知道你即使到最后一刻，也不会穿上它。” 慕枫眉毛轻佻：“为什么？” 子轩又喝了一口葡萄酒，打了一个小酒嗝才继续说：“前年吧，好像是一场冠军赛决赛，当时你明明拿了第一名，只要拿到金牌，你就可以前往日本参加比赛了。可是领奖的时候，你却直接走过去，将奖牌挂在第二名的脖子上。原因是：你认为第二名的抢跳是误判的。后来事实证明，的确是误判。比赛重新来过，最后那个人获得了去日本的资格。”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枫哥你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教练给的任务，你总是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学习的每一门课程，你都会努力将它完成到最好，从来都不偷工减料，耍小聪明采取捷径什么的。而且啊，你还很固执，只要自己认定是正确的事情，就会像一头犟牛一样，一直坚持着，绝不回头。我没说错吧？” 慕枫的嘴角微微扬起：“ 你就这么有自信？” 因为葡萄酒脸颊微红的子轩仰头大笑三声：“你别忘了我是你的脑残粉啊！你每年发生的事情，每一场比赛每一个小变动，我都清清楚楚的哦！所以，这点小常识，我当然还是有的吧！……不过吧……” 子轩微笑，“就连你的这点点固执和自我，我也爱死了。” 在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酒吧里的重低音音乐变得震耳欲聋起来，导致那句话简直就像是蚊鸣一样消失在充满酒香的空气里。 慕枫“扑哧”一声笑了，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子轩的鼻尖，让子轩皱着眉头发出闷声。慕枫在心中感叹，小轩这孩子天生就具有治愈的能力吧？自己纠结了好几天的事，被他这么一说，就烟消云散了。 是啊，自己难道不是一直认为：最终的成绩很重要，但是，过程更加重要吗？ 大家都采取高科技泳衣这个捷径，摘取根本不属于自己成绩的果实，难道自己也要盲目追逐他们吗？ “枫哥啊，这种酒真好喝耶！而且一点都不醉人啊……咦好奇怪，枫哥你……怎么老是在晃啊？唔，我的手也在晃？” 慕枫愣了一下，随手晃了晃酒瓶。 黑线。 就刚才那一会儿，这贪杯的家伙差不多喝掉了四分之三瓶酒了！ 慕枫无奈：“小轩，你知不知道意大利酒比法国酒更加醉人？” “嗯？不会啊，我觉得就像果汁一样，不醉的。” “可是你已经醉了。”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全身好热，唔，话说这块玻璃上为什么没有窗户啊，啊……枫哥，你看，海面上有好多月亮啊！真漂亮！” 慕枫转头，更加黑线。 是有很多莹白色的灯……可是也不至于全部都看成月亮吧？ “枫哥啊，我们去海边玩吧？嗝，我想找海星，我一直都想要一个海星，可是……一直没有……嗝……海星……对了枫哥，你在这边喝酒，怎么不叫CC来？……嗝……CC一直都想跟你玩，但是你都不找她玩……所以CC生气了。嗝……” 慕枫听着子轩毫无逻辑，简直就像小朋友一样的语言以后，快速将剩下的酒喝完，就结账，接着拉着子轩站起来，往门外走。 只可惜啊，意大利的酒，尤其是贵族这一类，属于后劲特别特别足的那类。于是，子轩的脸蛋越来越红，眼神也越来越飘忽，被慕枫拉起来走了几步，竟然就顺着慕枫滑到地上坐着了！他的两只手还像小孩子一样扯着慕枫的衣角，声音软软地继续问：“CC生气了……说你不陪她玩……我也生气了……” 慕枫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抬起子轩的下颌：“你为什么生气？” “你不陪我抓海星。” ……这什么破理由？ “我陪你去抓啊。” “嗝。” 子轩看着慕枫，酒吧里不同的色泽在他的身上、脸上不断变幻。他茶色的头发微微凌乱，双眼满是雾气，而稍稍张开的双唇却是鲜红的。芳香的酒气弥漫在两个人之间。 子轩的手指依然紧紧地抓着慕枫的衣服，而他的眼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一向观察敏锐的慕枫明显察觉到了他的这种变化——他的眼神从凝视着慕枫的眼睛，不断往下移，然后，停留在，慕枫的嘴唇上。 慕枫的呼吸明显一窒。 酒吧里的音乐还是那么震耳欲聋，旁边几个美国女人发出兴奋的惊叫！ 子轩的呼吸越来越快，他的脸开始朝慕枫靠近。 很慢地靠近。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慕枫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子轩这个样子！ 一直盯着自己嘴唇的，那双眼睛很漂亮。可是，平时淡茶色的眸子，此刻近乎深黑，那双眼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太多慕枫看不懂的东西。他那微微皱起的眉头，那收紧的手指，那炽热的喘息，那红润的双唇……都让慕枫觉得，自己根本难以招架！ “嗝。” 这样关键的时刻，子轩突然打了一个响响的酒嗝。 短暂的迷茫以后，他一把抱住慕枫，脑袋不断在对方脖子间磨蹭：“我要抓海马，大海马，还有海星，我要吃鲨鱼肉，还有烤肠和超大的慕斯蛋糕……&T^%$$$&*#￥……” 后面基本上都是外星语，直接被慕枫无视了。 无奈之下，慕枫只好将子轩背起来，下楼，走出酒吧。 而这一路上，外国男男女女可激动了，他们不断吹着口哨：“帅gay！一起照个相吧！”“亚洲人呢！”“要好好恩爱哦！”“祝你们幸福！” 慕枫黑着脸无视了他们，背着子轩走在海岸上。 子轩还在喃喃：“蓝鲸那么大，它的肉肯定相当好吃……” “你的脑袋里只有肉吗？” “那是当然了！嗝……我最喜欢吃肉了！” 说完，子轩一口啃在慕枫脑袋上。 慕枫完全无语：“我的头发不是肉，不可以吃啊！” 子轩含糊地说：“可是比肉还要香，所以想啃啃看……好吧，既然主人都不允许，我就忍一忍吧。” “……” 海风呢喃，慕枫将子轩抬高一点点，继续走着。 子轩还在他背后咿呀咿呀地，毫无逻辑地讲着令他开心的事，讲着动漫里的内容，贴吧里慕枫完全不懂的语言…… 过了一会儿，慕枫微笑着打断了他：“小轩，你是不是个诚实的孩子？” “当然了，我是天下最诚实的……不是孩子，小轩是男人哦！” “好，既然是诚实男人，就得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不可以撒谎哦。” “好！我最喜欢有奖竞猜了！一个问题奖励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 “嗯，想继续啃。” “……好吧。” “太好了！” 慕枫已经被醉酒的子轩雷成习惯了，他淡定地问：“你最近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 “因为你不陪我玩。” “可是我比赛以外都和你一起啊，而且比赛完了还要带你玩。” “因为你不喜欢我了。” “不喜欢？” “你……呜呜……我想起来了，你不喜欢我了！” 慕枫晕了：“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 而子轩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声音突然变得特别凄惨：“你不喜欢我了……你喜欢上别人了……明明……明明……明明我那么那么喜欢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慕枫的话一出来，子轩已经软软地趴在他的身上，呼吸均匀了。 这个自称“男人”的家伙……竟然就这样挂着哈喇子睡着了！ chapter 69.罗马世锦赛（4） 海风呢喃，海鸥翱翔。 慕枫把子轩背回宾馆，给他放水洗澡，无奈某只一点反应都没有。慕枫看了看时间，已经10点40了，他必须尽早回去。于是他干脆将子轩的长裤脱下，将他抱在床上，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脚，便打开空调，用薄毯将他裹得紧紧的。 然后，他走进浴室小小地帮子轩收拾了一会儿，走出来，准备看子轩最后一眼，就赶回去。可是……当他走出浴室的时候，发现子轩面朝自己，侧躺着睡觉。 如果说只是侧躺着……还好…… 刚刚明明还穿着t恤的，现在那可怜的t恤已经被子轩扔到了地上。 而他现在，双臂弯曲向上，双手交叠在脑袋前方，白皙的上半身赤裸着，一丝不挂的双腿弯曲着，无意识地夹着毛毯……而他灰色小内裤的边缘，已经褪下去了一半，露出淡淡的绒毛，以及胯上细微柔和的线条。 罗马的月光犹如泉水一样从窗外泄入。 给少年的肩膀、腰部、臀部、腿部的线条涂抹上了一层银白。而银白下面的所有阴影，所有朦胧，对于此刻的慕枫来说，比欧美最美丽的模特最暴露的装扮还要诱惑！ 慕枫的理智正在快速地崩溃。 他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先动了。 他走过去，站立在子轩跟前，俯下身，嘴唇轻轻地，印在了对方白皙光滑的肩膀上。 然而，嘴唇触碰的那个刹那，慕枫猛然惊醒！ 他捂住自己的嘴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自己的弟弟，自己一直想要照顾的朋友，做出这样的事！ 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刚刚在酒吧里，小轩只是朝自己靠近而已，自己竟然觉得对方想要吻过来？ 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慕枫的脑袋越来越乱，他将毛毯从子轩身下捞出来，给他盖好，然后快速地消失了。简直像想要快速逃离案发现场的罪犯一样。 ＊＊＊＊＊＊ 第二天，也就是7月24上午，蝶泳200米预赛顺利举行。 中国同时派出四名选手，除了慕枫，还有几个年龄比较小的队员。可惜的是，两名小队员没有通过预赛，而一个在半决赛以0.5秒的差距与决赛失之交臂。200米碟一直是慕枫的最强项，决赛他拿到了第五泳道，拿到第四泳道的就是菲尔普斯。其他几个泳道的有日本、波兰、法国等等。 在无数人呐喊助威的时候，新文记者们，包括一些人比如子轩，观察的重点通通放在他们的泳衣上。他们发现，除了慕枫和菲尔普斯穿的是speedo，其他的人全身穿arena或者jaked。不过，搞笑的是，最后50米，菲尔普斯和慕枫齐头并进，日本排其后，而剩下的运动员早被这两个人甩得不只两米！ 不过，菲尔普斯不愧是实力选手。 在还剩最后三十米的时候，他突然加速！ 他用比常人更长的手臂快速划水，为了游泳而构造的身体开始产生极大的威力！这个人简直就像拥有一种魔力，一种变得更快、更强的魔力，他的那种力量可以感染他身边的对手，感染全场！ 还剩20米的时候，他超过了慕枫！ 再然后，他整个人简直就在进行加速度！ 还剩10米，他超过慕枫半个手臂！ 慕枫也在快速追赶着，他挥手的频率已经是之前的两倍，他的速度比刚才快得多，他在尽全力追赶！ 可是，已经晚了。 最后，菲鱼基本上是滑过去的，触壁。1分51秒51. 慕枫第二，1分52秒23. 日本，1分53秒98. 剩下的，全部都在1分55秒以后。 总教练毛爷爷对着楚艳芳笑：“听说你把jaked拿给他了？” 楚艳芳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不就是想让他提高成绩嘛。不过啧啧，他的实力在这里，不穿也罢。” “哈哈，我就喜欢这样的苗子。上一届奥运会他没有被选上，沮丧了一段时间，我还怕他恢复不了呢。现在看来他不仅恢复了，进步还更快了。小尘啊，以后再多带带他，说不定他就是下一届奥运明星呢。” “是，老大！”尹尘看著名册上慕枫的各种数据，不知不觉中，对方的名字已经被他画了无数个圈了。小轩还真有眼光啊，崇拜着这样一个比赛型天才——看吧，这回世锦赛每一个项目都进步了2秒以上，尤其是200米自和蝶，以前从来都没有遇上这样的人呢——他，是遇上了什么好事了吗？难道是因为他带上的那个小女朋友？ 当天晚上，进行1500米预赛。 中国参加的选手有张琳、黎冰、一个新人以及慕枫。 张琳和那个新人都穿上了JAKED，黎冰和慕枫都身穿Speedo. 张琳的话没办法，因为穿JAKED赢得了800米自的金牌，大家对他抱有的希望太大了，他想不穿都是不可能的。 上场之前，无数记者簇拥着慕枫和黎冰，问着这样的问题：“大家都选择Jaked和arena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坚持使用speedo，是因为speedo公司用合同的事情威胁你们吗？是不是你们要是都是用其他公司的产品，speedo公司会暂停对中国的赞助？” 慕枫冷淡地用纯正的英语回答：“这跟speedo公司无关。我们只是想证明，没有那东西，奖牌还是属于我们的。”说完，他就往赛场那边走去，开始做简单的热身运动。 什么叫霸气？ 也许光是听慕枫那句话，还不会觉得多霸气。可是，当场那么多记者竟然在采访了他以后，直接放掉了后面好几个运动员，人家都走了十几秒了，这群人还在震撼中。 不过，冰美人还是没有逃过他们的魔爪。 某女记者提前反应了过来，当地电视台话筒就传递过去了。旁边的翻译还好心地提醒了一下刚刚的问题。冰美人一边将长发梳上去，一边用双层泳帽盖住，青丝滑下蜜色的脸颊的过程中，电视机前刚刚因为慕枫才昏厥的几万人刚爬起来又晕厥了……当然还包括几米外的观众席上，僵硬地盯着这边看，脑袋里不知道幻想到哪里去的黑炭。 事实证明，冰美人的毒舌，更加让人震撼。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可不想裹着避孕套污染整个泳池。” 这句话让无数人窘迫。 不过，冰美人的话是事实。 高科技泳衣的材料与避孕套是同源的，如果说避孕套是一次性的，高科技泳衣是多次性，但是不超过七次……如果真说高科技泳衣是避孕套的话，是那种完全不透水（液体不溢出）、塑形（是一般产品的70%倍）且弹性十足的……不过，这种“避孕套”也很危险，比如，温度过高的话它可能裂开，由于太紧，它可能抑制人体的性功能，甚至让人感到疼痛，呼吸困难……嗯，就像吃了假冒伪劣的伟哥，短时间性爱让您可能生龙活虎，但是，长时间性爱您更容易精尽而亡。 噗，我的意思是，这种高科技泳衣的缺陷有两个：第一，温度过高会断裂；第二，短程游泳会使人超常发挥，而距离过长的话，会造成非常可怕的效果。而这些，是在1500米预赛结束以后，大家才知道的结论。 因为1500米预赛下来以后，身穿Jaked的张琳，脸色苍白，呼吸不畅，几乎快要晕厥——而他平时训练的量，比这个1500米，多了不知道多少倍！到底是什么原因，内部人很清楚，但是他也没办法跟媒体说是因为泳衣的原因，于是他也只能说：1500米本来是他的强项，但是发挥不太好，最后已经拼尽全力冲上去了，但是还是没有赶上。 而黎冰，他独特的游泳方式几乎吸引了所有记者，所有教练和运动员。 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游泳的人，那样可怕的呼吸频率！ 他那样处在劣势的身体构造和身高完全没理由让他胜出，可是，他拿到了决赛第五泳道。慕枫在第六泳道。 决赛在第二天上午举行。 而当天晚上，关于高科技泳衣的讨论又到达了一个巅峰。 菲尔普斯也被问到了类似的问题，他的回答是：“我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游泳的竞技，还是科技的竞技。对于争抢着购买高科技泳衣的人，我感到很失望。因为记录的确更容易被打破了，可真实的成绩却显得更加不堪入目。” 泳联也开始讨论，使用高科技泳衣到底公不公平。 还要参加长距离游泳的运动员们也在纠结……到底还要不要穿Jaked或者Arena？ 而这些，已经与慕枫、黎冰等人无关了。 慕枫将手机放在枕边，闭上双眼。 上面还有子轩激动的短信：“枫哥，你今天太棒了！我把所有的幸运都给你，明天一定要把黎冰拿下，拿到奖牌哦！” 而黎冰呢，此时此刻，从浴室中走出来。 伸手轻轻一扯头上的胶圈，长长的，纯黑色的发丝就直接滑了下来。 他只用白色浴巾裹住下身，就这样朝半躺在床上的，（别误会，是标准间）正在看电视的肖志杰走过去。 “遥控板。” 肖志杰将遥控板递给他，眼睛一直看向一边。 黎冰接到遥控板，流畅按键，关掉电视。 “你为啥关电视？！”肖志杰囧了，是啊，正在上演的是肖志杰热爱的球赛呢！ “帮我吹头发。” “……你自己吹……”在遭受黎冰冷淡的眼刀后，他无奈，“好吧。” 电吹风乌拉乌拉地响。 肖志杰内心很纠结。 喂喂冰美人你的头发能不能不要这么香啊！ ……那啥，你的背也太光滑了一点吧？摸一下可以吗？ 啊啊啊……冰美人你你……你浴巾松了……那那……你的屁股……那条勾露出来了……天啊怎么会那么白那么…… 肖志杰吞了一口口水。 淡定。他无数次这样对自己说。 终于，刑罚结束了。 黎冰站起来，收起吹风机。 肖志杰松了一口气，心中思考着该如何解决身下精神的兄弟。 黎冰关灯。 肖志杰继续思考着。 没有任何前兆，肖志杰的兄弟突然被抓住了！ 肖志杰浑身僵硬，要是他是个女生绝对尖叫“鬼啊，鬼来了！！”之类的话，可惜他是个充满男子气概的男生，他只能“唔”地一声隐忍了下来。 他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看到了匍匐在自己身上的黎冰……浴巾已经滑在地板上，光溜溜的黎冰！ 而黎冰，一边用手套弄着肖志杰的兄弟，一边微笑：“哟，都流水了呢。你倒是说说看，这玩意儿是因为谁变成这样的？” “那啥，夜勃。” “我只听说过晨勃，没听说过夜勃。” “你……你浴巾掉啦……” “所以？你想转移话题么？”说完，他的手指突然没轻没重地就下去了，引起肖志杰可怜的嚎叫，“是你你你……是你让我变成……哎哟你轻点啊……谁叫你的浴巾掉了……再说你还不是勃起了！” 黎冰一脸无语：“我又不阳痿，见到喜欢的人一脸淫乱的样子，怎么会没反应？” 肖志杰，这回在世锦赛雄赳赳气昂昂的，拿了50米自一块金牌，50米仰一块银牌的英雄，瞬间“嘭”地一声满脸通红，然后因为太过激动而昏厥了。 chapter 70.罗马世锦赛（5） 终于等到最后一天了。 上午，1500米自决赛。 每隔两秒，一个运动员从后台入场。几乎所有运动员都很高大、肩部平直宽阔，身材简直就像是模特一样完美，这是他们日复一日训练的成果。 已经戴好泳帽、泳镜的他们依次坐在椅子上，开始深呼吸，脱衣服。 赛场背景音乐是，《I'm Maximus Decimus Denirius》。这是一首气势恢弘的曲目，是在罗马拍摄的电影《角斗士》，男主角走进血腥角斗场的背景音乐。而这首音乐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八个人是在上“战场”。 是的，1500米自基本上算是除了游泳马拉松和超长距离游泳，耗费体力最大，过程和结尾都最痛苦的比赛了，尤其是在需要足够心理素质的大型比赛中。要知道，虽然每个选手平时都是一万一万地训练，但是上场以后，由于紧张等原因，1500对于很多人来说就相当于全速游5000。这就是每次大型比赛1500米预赛总有几个人晕厥的原因。 接着，全场开始介绍。 首先是意大利语，然后是英语。 每介绍一个选手，其代表队及其众多粉丝便举起国旗站起来欢呼！ 1500米自由泳的记录是由澳大利亚的哈斯特在2001年日本世锦赛上创立的，已经保持了8年之久。这次最关键的对手，是占据第四道的突尼斯选手，梅洛伊。要知道，他不仅在预赛中取得第一的好成绩，还是08年奥运会1500米自金牌得主，也被称为“长距离之王”。另外，还有第三泳道是加拿大选手科克伦，他在08年奥运会同项目中取得第三名。 而慕枫和黎冰分别在第五道、第六道。 对于他俩来说，只要超过这两个人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强有力地说明他们的实力。哪怕稍微差那么一点点，比如拿个铜牌，那也会是一个比较好的名次。 活动好身体，八名选手走上出发台，裁判各就各位。 弯腰，一脚后挪，绷紧身体，深呼吸。 就在此时，低沉的女声响起——“Take your mark.” 如果你就在现场的话，你会注意到在那个刹那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欢呼，屏息等待着那个让人激动人心的短哨！子轩的望远镜直直地指着慕枫第五道出发台的位置，慕枫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其实不看他都可以想象，此时此刻，慕枫手臂上，背部的肌肉线条因为紧绷而更加有型，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出，嘴唇微张，鼻息静止，那泳镜下的双眼紧盯着自己的脚尖——是那样充满侵略性，是那样，充满着狂妄的自信。 简单的比赛，他只是面无表情而已。而比赛越长，越难以成功，他的狂妄就越明显……啊，就像是这回因为泳衣事件，他在200米自决赛上场之前露出的那个笑容。拥有那种笑容的他，与平时温柔的，偏爱轻音乐的他是不一样的——而是与喜好疯狂飙车，喜好沉浸在阴暗酒吧里喝酒的他一样——自我、霸气、引领潮流。 怎么办……无论是他平时的样子，还是现在的样子，子轩都爱死了！ 短促的电笛终于响起！ 所有人恍若手枪中的子弹，飞快地朝水池中冲去。 弧度，水花四溅。 长达15分钟，总共30个50米，15个来回的“游泳马拉松”正式开始！ 最初500米，大家的差距不大。最大的差距不过就是半个多身子而已。 观众席上，不知道哪个国家带头唱起了一首歌，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鲜明，逐渐的，大家的歌声变成了现场意大利和英文解说的伴奏，简直激动人心。 在600米的时候，距离终于稍微拉大了一点。 然而，位于三、四、五、六的科克伦、梅洛伊、慕枫、黎冰简直就像是被一根绳子捆住一样，几乎以相同的速度朝前前行着！而其他四个泳道的人已经落下半个到一个身子了。 全场发生巨大变化的时候，是在850米之时。 梅洛伊明显加速！他的划水动作力量变大，整个频率也随之变快——如此有效的动作，让他的身体在水中快速滑行，25米蹬腿转身以后，他就已经比身边三个人快了半个手臂……而这种差距正在越拉越大，900米之时，他便拉下其他人半个身子了！ 中国电视台现场主持人有幸请到国家队副教练尹尘为大家解说现场。 现场满溢着观众们的吹哨声，欢呼声甚至敲鼓声，尹尘清澈的声音在某些时候不是特别清晰，但是大致消息还是瞬间从罗马传到遥远的东方国家：“一般我们把长距离游泳分为三个阶段，前、中、后，前面阶段的话，就是从开端到800米的距离，这个时候以稳步前行，保存体力为主，而800米到1300米，将会是相当重要的阶段，这个阶段要是拉下了超过一身半的差距，基本上后面都追不上来；第三个阶段每个队员都来到体力的极限，只有看队员本身的造化了。” 此时此刻，已经到1000米了。 梅洛伊那个强人似乎越游越顺利了，已经超过慕枫大半个身子，黎冰整个身子！而科克伦最惨，已经被甩了两个身位！ 尹尘安静地看着屏幕，微笑着继续解说：“梅洛伊即使速度惊人，姿势依旧保持得相当好，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引起最强的浮力。而科克伦的姿势已经走形了，踩水的频率也不是很稳，相信他的体力已经提前到达了极限。” 又过了一会儿。1300米。 梅洛伊的优势太明显了！ 他超过了慕枫两个身位，而黎冰差慕枫一个手臂！ 全场的呐喊声越来越激烈，主持人不得不放大自己的声音：“那请问尹指导，您觉得中国运动员还有拿金牌的希望吗？” 尹尘依旧微笑：“我对我的队员有信心。” 主持人明显相当吃惊。 与此同时，中国暖洋洋的下午，正在激动地看世锦赛直播的某初中生皱着眉头摇晃老爸的手臂：“爸爸爸爸，他刚刚不是说了超过一个半身位就赶不上了吗？现在都两个身位了啊！这个尹教练也太不服输了吧！” 而他老爸揉了揉他的脑袋，指着屏幕：“别闹，人家还没有说完呢。” 果然，嘈杂的直播节目里，刚刚主持人就问尹尘：“为什么？刚刚您不是提到只要落后一个半身位，就难以追上了吗？” 尹尘悠闲地指了指黎冰：“这孩子本身体力不够，他应该是拿不到金牌的。可是，看看慕枫吧。有没有发现，他还没有加速呢？” 主持人明显一愣！ 而赛场观众席上，子轩一群人突然激动得都要站起来了！！ 因为，就在1400米的时候，慕枫突然加速了！ 主持人顿时站起来：“他加速了！太快了！竟然才……才10米就超过了黎冰半个身子！这样下去……” 尹尘在旁边轻轻地将他拉下去坐着，笑：“别激动。我刚刚说要是落后一身半以上，就很难追回来，但那是针对一般人的。慕枫可不一样，即使落后三个人，最后100米以内，他也可能会颠覆一切哦。” 可是怎么可能？！ 只有100米了，他怎么可能赶上那个正在拼命划水，那个快速朝前赶的人？ 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微妙的地方。 但是，如果你是一个专业人士，如果你用高清望远镜，甚至在水下精密测量，你就会发现——慕枫的动作，到底有多标准！他的每一个动作，蕴含力量的大小，身体每一个关节弯曲的程度，简直就像是一个一个方程精密计算出来的一样！ 高肘划水，侧头张口呼吸，双臂交替，双腿滑动。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简直不像是一个刚刚才游了1400米的人！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正在参加400米自比赛的选手啊！！ 眼见着他离第一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从两个身位，到一个半，到一个…… 蹬腿转身，此时此刻，这两个人比最后一名已经快上了近50米了！ 决定性的，最后的50米终于来临！！ 无数人站起来，难以抑制地呐喊、吹哨、大声尖叫！ 子轩太激动了，他站起来不断甩着手中的望远镜，嘴巴里叫着“枫哥加油加油”等等很多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吼了什么。 梅洛伊明显感觉到了压力，他再次加速。 还剩25米，慕枫离他还有半个手臂。 主持人已经激动得不像样子了：“慕枫，快！再快点！！马上到了，闭上眼前进啊！！打倒梅洛伊，你就是世锦赛冠军！你就创造了记录！！……还有10米了，黎冰也追上了？所有人都在加速！” 此时此刻，慕枫和梅洛伊几乎同时触壁。 屏幕上瞬间在慕枫的泳道显示了一个“1”，以及明显的中国五星红旗。 “啊啊啊慕枫拿到了金牌！他创造了奇迹！！他在最后100米竟然追上了梅洛伊，打败了08年北京奥运会1500米自金牌得主！！如果说北京奥运会还没有慕枫这个名字，还只是张琳的天下，那么，相信从今往后，也将是慕枫的天下！” 这句话还真是太夸张了。 不过，几年以后，这一切都将印证。 尹尘倒淡定得多，他笑：“嗯，黎冰也表现不错。他是今年才进国家队的新运动员，本来只打算带他来罗马随便参加点项目体验一下，没想到还拿到了铜牌。” “是啊，他的游泳技术很特别。我是指呼吸。” “对，这种呼吸我们打算在其他队员身上推广。” “哪种类型的队员呢？” “身高以及身材比例不是太出众的孩子，通过训练其呼吸频率、柔韧性以及水性来达到高速度的要求。黎冰还是这样参加比赛的第一个孩子呢。” “他已经相当出色了，完全可以当成以后队员的榜样。”主持人笑道。 尹尘摇摇头：“他有很多地方不够出色。比如，他本身力量过低。试想，如果一个人的身体基础素质和力量也很出色，再拥有极强的水性、柔韧性以及掌握了慢频呼吸方法……他将会拿到怎样的成绩呢？” 主持人想了想：“他将会是一个站在泳坛顶端的天才。就像08年的菲尔普斯一样。” “对。” “那现在尹指导心中有这样的人选吗？” 尹尘突然笑了，表情突然从公式化的微笑变得相当柔和，温暖：“有啊。不过现在还不方便透露，因为他还不够成熟，不够坚定，还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呢。” 与此同时，观众席上的子轩已经激动得不成样子了。 慕枫走上领奖台最高处弯腰接受金牌，然后朝所有人挥手的时候，子轩、黑仔、CC等人激动地拿着照相机拍照。 “那个人怎么老是站在慕枫面前啊，又不是要照他！”某女生。 “突然发现慕枫的腿真长……”黑仔又在那边羡慕嫉妒恨。 “哎呀太远了，都照不清楚！”CC抱怨。 “没关系，等会儿他回来了你隔近照个遍！”子轩建议。 CC凑过来：“呀你照的怎么这么好看，我也要！” “好好回去传给你！” “嗯，成交。”CC继续照。 而旁边某女生：“话说……黎冰真的好漂亮，明明天天游泳他的头发怎么还那么好的，好想摸摸看，还有他的锁骨，看得人好想咬一口……” 旁边一直默默疯狂照相的肖志杰听到以后，脸蛋黑掉了。 另一个似乎很腐的女生捧着自己的脸，两只眼睛冒粉色爱心：“哎唷太有爱了！你们看黎冰和慕枫那有爱的身高差距，还有他看慕枫的样子，虽然表情挺冷淡的……但是，像不像女王受看着强攻的表情啊？” 这个时候，CC郁闷：“喂喂，你们竟然YY我男朋友搅基？你们觉得有我这个大美女在这边他可能吗？” 肖志杰连连点头：“我说过冰美人不适合女人，只有非洲黑人才能带给他幸福！” 黑仔的眉毛开始上下抖动。 而子轩实在受不了了，“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肖哥啊，你不就是那个非洲黑人吗？” ＊＊＊＊＊＊ 逾两周的罗马世锦赛顺利落幕。 中国队以11金8银11铜高调收尾，仅以银牌劣势屈居美国之后列奖牌榜第二。你一定会觉得，咦？中国获得的金牌还挺多的啊！错！11枚金牌，7枚金牌都是中国跳水“梦之队”获得的，中国游泳队拿到的是4金3银4铜。而花样游泳队呢，拿到了1银4铜。 当然，这次世锦赛还养成了一批未来红人，其中包括张琳、慕枫以及黎冰。 尤其是慕枫，外形出众果然还是很抢眼的。 一夜之间，只要百度慕枫，下面一定会出现他的各种学校、平时状况，以及各种“请问慕枫有没有女朋友啊？”“听说世锦赛的时候带着一个洋妞来着！还挺漂亮的！下面就是“是真的，楼主去了罗马世锦赛现场，有图有证据！”“呜呜，太伤心了……不过我还是想去看他一眼，至少要个合影神马的吧。跪求怎么才能考入T大？” …… 所以，慕枫等人间接地为T大提高了入学率。 这次世锦赛最强大人物菲尔普斯参加了6个项目，获得了五金一银，一银就是被比德尔曼打败的那个400米自项目。比德尔曼也被称为这回世锦赛最大的一匹黑马。然而，耐人寻味的是，世界泳联宣布，于2010年1月1日开始，所有大型比赛禁止使用高科技泳衣。据说是因为菲尔普斯施加的压力，说如果再使用，就不愿意参加比赛。但是实际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也不清楚。 闭幕式上，2011年世锦赛主办城市上海接过了国际泳联会旗。 那么，当高科技泳衣将遭禁以后，打回“原形”的泳坛，首届世锦赛会是怎样的呢？对于所有人来说，上海非常值得期待。 不过，这里的所有人，心思早已不在比赛上了…… 子轩这群人，竟然在闭幕式中途就溜走了！ 去哪里？ 当然是抓紧时间游览罗马啊！ 神马梵蒂冈、斗兽场、园林、喷泉、商业街……还都没有去逛呢！ chapter 71.旅游 罗马，是个逛得越久越能感受其魅力的城市。 周日清晨9点，穿过罗马西北角的梵蒂冈高地上，犹如大提琴状的高墙下一个小门，便进入了全世界最小的主权国家——梵蒂冈。明明只有0.44平方千米，可是，它却主宰了全世界六亿多天主教徒，其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分钟感受到的一切，简直让人惊艳——无论是壮丽的圣彼得大教堂里华美的雕塑、精致的壁画、高不可攀的石柱，还是美妙的圣歌、正在给婴儿做洗礼的教士……甚至是城中任意一角浮雕，身穿彩色制服的城中守卫，徜徉在城中的飞鸟，沉重的钟鸣……所有的这一切，都让人感觉到，自己正在接受人生的洗礼，自此，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都得到了神的祝福。 一群人在大教堂内部照相，其中人来人往。 子轩抬头看教堂高高的苍穹，那华美苍穹的尽头，有三扇窗户，光芒从上面泄入教堂，浮沉收到周围彩色玻璃窗的影响，变成了彩色……一群人忍不住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CC和一群女生特别激动：“要是将来能在这样的教堂结婚就好了！” “是啊，圣乐响起的时候，身穿白色婚纱走进大教堂……感觉全世界都在为自己祝福一样！” “啊啊那样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吧！” CC说这话的时候，回过头来对着慕枫笑。 一群人便开始吹口哨：“哟，慕枫啊，你以后要是不在这样的教堂里结婚，CC会杀了你哦！” 站在罗马斗兽场的废墟上，只要闭上双眼安静地感受风，尽情想象，似乎就回到了繁盛的罗马帝国，鲜血、争斗、杀戮、胜利连绵不绝；走进罗马的山坡上的千泉宫（埃斯特庄园），人们得撑着伞站在喷泉下欣赏壮丽的水花……那里的喷泉是如此之多，即使是一个长型花坛，都有100个喷泉……所有喷泉的节奏、速度、声音、力度全部都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一场恢弘的交响乐一般！ 一群人以极快的速度参观完好几个著名的景观，终于一些人还是走不动了，便在Bomarzo山顶小镇的宾馆里休息。当然，总有几个人一点点都不累，半个小时都没有休息够，就又要出去逛街，而这其中，包括子轩、慕枫、黎冰与肖志杰。Cc在当地买了一双平底鞋，也跟了上去，购物的事情怎么能缺了她？ 小镇的有很多特产。柠檬干花、柠檬酒、柠檬皂、柠檬糖……好吧，谁叫这里盛产柠檬呢？CC特别喜欢在手工品店、装饰品店里闲逛，那里面有当地姑娘喜欢穿的衣裙、太阳帽，古典的手链耳环，以及漂亮的头巾面具等等。据说，每年10月，当地都会举行一次化妆舞会，每个人都需要戴上一顶面具，无论男女老少……真可惜，他们马上就要回国了，没机会参加了！ CC绝对是个购物狂。 当地老板一看到她就欣喜若狂，瞧啊，那流畅的意大利语一说出来，各种漂亮的手链便挂在了手腕上，她走出店门冲刺到下一家店的时候，绝对没有人拦住她……因为，慕枫随手就将钱抽出来给老板，老板忙着找零的时候，慕枫随意摇手，一副大公子“不用找了”的样子，就潇洒地移步去下一家店了…… 子轩属于那种……觉得吃的比那些装饰品还要有魅力得多的生物。简而言之，就是十足的吃货。不过，慕枫倒也乐意陪着他。 这不，遇到一家烤肉店，那香喷喷的味道实在太勾人犯罪了！ “要吃？”慕枫笑。 “嗯嗯！” 于是，CC当购物前锋，慕枫帮CC提两大包东西……与此同时，他还要帮子轩付钱。不过这也不怪子轩，很多时候他去付钱的时候，人家卖主一边说着意大利文，一边摆手，他回头看看慕枫微笑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已经帮他付了。于是走一截，子轩相当于超满足地吃了一场大餐。他擦了擦油油的嘴巴，打了一个饱嗝，嗯，已经可以不吃晚饭了！ 几个人逛啊逛啊，黎冰和肖志杰走得太慢，于是一群人就分成了两拨。 CC终于累了，饿了，几个人在山间找了一个小餐馆，吃饭。 CC边吃边将她刚刚的战利品拿出来，罗列的桌子上。 子轩这才发现她买的好多东西都是长双成对的。 她笑着拿起一对非常漂亮的手链，对着阳光晃了晃：“看，这条手链的石头，听说是当地山洞里挖出来的蓝宝石哦！在阳光下是完全透明的！” “是啊，很好看。”慕枫笑。 CC特别得意：“我选的当然好看了。听说这个蓝宝石还有一番故事……在蓝洞里有一个小女孩的鬼魂，她因为溺水死亡，天天孤零零地一个人。她爱上每天都会乘船进山洞的少年，因为少年总是喜欢在山洞里练习他的小提琴，而琴声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扫除她几百年的孤独。后来少年事业不顺，家庭凄苦，几次想要在无人知道的蓝洞自我了断，而鬼魂拯救了他，自己化为美丽的蓝宝石，系在少年的手腕上。自此以后，少年的琴声震惊小镇，甚至整个罗马、意大利，他几乎在半年就成为了名人。没有人知道他手腕上的手链，以及那个女孩子的祝福。只知道，他拉小提琴的时候，总是会戴着一串漂亮的蓝宝石手链，那个时候，他的微笑是幸福的。” 子轩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高中时候黑仔给他看的某首诗。 “当你命我唱歌的那一刻，我的心自豪地似乎要爆裂，我仰望着你的脸，泪水盈满了我的眼；我生命中所有的荒诞与不和谐，都化作甜柔的乐章——而我对你的爱，如同一只快乐的鸟儿，振翼翱翔，飞越大海；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歌声。我知道只有作为一个歌者，才能来到你的面前；我用我远播歌声的翅梢，轻拂你的双脚，这是我从来没有奢望过的；我陶醉于歌唱的喜悦，忘乎所以，你明明与我相隔千里，我却以为，我已经得到了你。” 同样是卑微的爱，同样是单方面的，没有结果的爱。 如此痛苦，却似乎又是无比浪漫的。 子轩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明明一直很好的他，眼睛却突然感觉到湿润：“那个女孩其实也会感觉到幸福吧，因为，即使她变成了蓝宝石，她还是与少年永远在一起了，成为了少年不可或缺的存在。” 慕枫听着子轩的回应，抬头看他，眼神有些复杂。 而CC笑道：“所以大家都相信着，只要情侣们戴上这样的手链，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CC说这话的时候，她漂亮的小脸上竟然映上了红晕。接着，她捉住慕枫的手，硬扯过来戴上手链，“以后除了游泳的时候都要戴上哦！” 慕枫皱眉：“这都是女生戴的东西，我戴起来很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不戴？！”CC瘪嘴。 慕枫立马妥协：“我戴。” 而子轩就在一边，看着CC给慕枫戴上蓝宝石手链的全过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那条手链，那个女孩，或者是那首歌里的那个乐者都是幸福的，因为，他们都勇敢地为了那份感情奉献了自己，让喜欢的人感觉到了幸福。 可是子轩不知道，如何让慕枫感到幸福。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需要自己……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应该暂时离开，给这队情侣一些甜蜜的时间。 他是幸运的，因为机会马上就来了。 这家山间小餐馆竟然没有饮料！ 子轩连忙说：“我去买饮料好了！” 慕枫：“这边很容易迷路，我陪你去吧？” “不了不了，CC一个人留在这里多无聊，你陪她吧，我买了就回来。” 穿过大片大片树林，子轩看到了一个移动小摊，指了指要买的饮料，基本上都不用交流，除了最后说了一句“GRAZIE”（谢谢），然后就提着饮料再次钻进树林。 罗马山上的树林相当茂盛。 明明这边夏季很干，但是这个区域似乎很湿润。大树根部长着很多青苔，甚至还有暗黄色的菌类，子轩突然想到了出名的松茸，是不是可能在这种地方出现啊？如果一不小心被他发现一大片的话，挖回去卖就会一夜暴富吧？ 子轩胡思乱想着，杂草越来越茂密，后来直接超过他膝盖了。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可是条条道路通罗马啊！ 他安慰着自己，凭借着记忆稍微转了个弯，继续走。 走啊走啊，他就嗅到了清香的味道。 呀，是一大片白色的柠檬花，世锦赛场馆里也有这种花，只是数量远远不及这里的四分之一！那一簇簇白色的柠檬花随风飘舞的时候，点点金黄色的花粉飞扬，吸引了一群一群美丽的蝴蝶。 子轩惊讶地步入其中，扯了几朵在手中把玩。玩了一会儿以后，他穿过柠檬花丛，他才确认自己绝对绝对走错方向了！因为前方依然树林密布，而且树林越来越密集了？ 嗯……这个时候，就该看……标志性建筑。 唔，周围全部都是树，太过密集根本看不到外面啊…… 嗯……那么，往回走。 子轩往“回”走了十分钟，然后停下来喃喃：“刚刚我只走了五分钟就到这里了吧？怎么走了十分钟还没有走出去？” 嗯，还有手机嘛！问问不就好了。 子轩摸手机。 拨打电话，就在他舒舒服服地等到慕枫的一个喂以后，手机突然“滴”了一声，接着自动关机。子轩连忙开机，上面显示“手机电量不足”，子轩非常囧地开了好几次机，后来手机一点点显示都没有了。 不会吧…… 这是什么情况？ 别告诉他，他都17岁了，竟然还会迷路吧？ 而且，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天空越来越灰暗了？ 看了看手表，快到6点了。不会这么早天黑啊……莫非，是要下雨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可是子轩他就有这么倒霉。 他提着一大袋饮料毫无方向感地往他所谓的“正确”的方向走。不知什么时候踩在石子路上，周围的树木非常茂密，毫无规则，根本看不到一幢房屋，而此时此刻，天空已经完全黑暗了下去，简直就像是黑夜一样！大滴大滴的雨水落下来，浇在子轩的身上，脸上，头发上，全身冰凉！ 子轩抱着饮料大步朝前跑，只要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天空突然一亮！ 是闪电！ 子轩手中的饮料“嘭”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是被闪电吓到了……而是……他突然看见……在茂密的树林中，有一张超级恐怖的脸正在盯着他看，那张脸足足有房子那么大，两只眼睛都是黑窟窿，嘴巴相当大，相当狰狞，简直就像是在森林中徘徊的恶鬼一样！ 子轩脸部发白，他只愣了一秒，下一秒根本就不管地上的饮料了，开始飞奔起来！结果，这一路上简直成了他的噩梦……一不小心踩到青苔滑了一跤，面前竟然就是纯黑色的，狰狞的山羊脑袋，跑几步，爆炸的雷声撕破了天空，子轩分明看到森林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简直就像是眼睛一样……难道是蝙蝠？是狼？ 子轩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恐惧过！ 即使是看《咒怨》，也没有被吓得怎么惨啊！ 他拼尽全力奔跑着，不顾一切！他从来都没有跑得这么快！他根本就不敢回头！浑身都湿透了，但是无暇顾及……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山洞，接着他就跑了进去！ 外面闪电雷声阵阵，雨点子犹如击鼓，阴风四起。 而浑身冰凉的子轩缩成一团坐在山洞边上，抱着自己，全身微微发抖。 呜呜，鬼神怪物们，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唔……我就是……就是……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男的……可是我又没有对他做什么坏事，也没有破坏他跟他正牌女友的关系……啊啊，我知道了你们是怪我今天只拜了神没有拜你们把……呜呜，我现在拜你们行不行啊，你们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吧！ chapter 72.山洞 不知道在山洞里呆了多久。 最开始子轩还在那里各种求饶各种嘀咕，可是后来，他实在是没力气了，全身非常冰凉，而外面的大雨似乎永无止尽一样，不断不断泼洒着……子轩生怕刚刚看到的那些魔鬼找到自己，从外面钻进来把自己吃掉！ 他现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真做错事了啊？即使自己真的没有在现实中阻挠那对情侣，可是的确在许愿池许下了那么恶毒的愿望……所以现在被报复了……所以，自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消灭了吗？ ……呜呜，如果这回自己真回不去了怎么办？ 慕枫……他会着急吗？ 哥哥一定会想尽办法找自己的吧？ 子轩胡思乱想着，身上抖得越来越厉害。 这不能怪他……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毛病，有点类似于轻微的阴暗恐惧症。 小时候爸爸妈妈吵架，甚至打架的时候，他就这样将自己一个人关在狭小的，黑暗的地方……比如自己的卧室，甚至衣柜里……他总觉得这样的地方会给他安全，可是事与愿违的，现在，一到这种狭小的地方，子轩似乎又能听到无穷无尽的哭喊，打骂，还有瓷碗破碎的声音…… 呜呜，这回死定了…… 慕枫……哥哥如果找了自己，发现只剩下一堆尸骨的话，他们会哭吗？ 其实，他们会不会哭先不说，这只胆小鬼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子轩听到了脚步声！ 非常非常急促的脚步声，子轩下意识认为魔鬼来了！他缩了缩，左右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掩盖住自己……然而马上，他就听到了呼唤。 “子轩，王子轩！你在哪里？！王子轩，你就在附近吗？！” 非常非常急促的声音，可见那个人到底有多着急。 子轩正想大声回话，可是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哑了…… 有光亮从山洞外面扫过！ 子轩想要站起来，无奈他的脚太酸了！ 混合着雨水无尽的哗啦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浓浓的，刺眼的电筒光亮扫到子轩的时候，子轩竟然连用手臂挡住自己眼睛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团耀眼亮光中的男人，连心跳都停止了。 那个男人扔下雨伞，马上就关掉了太过刺眼的手电筒，大步朝子轩走过来。 眼睛无法适应，所以子轩的眼前呈现的是短暂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见了对方自己走过来的脚步声。 还有对方轻轻的叹息。 “终于找到你了。” “我……我去买饮料……回来的时候就……”子轩在解释。 然而，对方还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就蹲下来，伸手将子轩抱在怀里。紧紧的，没有一点空隙。子轩浑身是那样冰冷，简直就像是冰块一样……而慕枫的身上，是那样温暖……那样的诱惑……让子轩渴望着贴近他，渴望着获得他身上的，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温暖！ 极度明亮的闪电就像是火柴，在洞口外擦亮了整个世界。 子轩和慕枫都知道，接下来的雷声，一定相当恐怖。 子轩超怕这种雷声……即使长大了也非常怕…… 他的脸已经惨白到难看的地步，浑身又开始抖。 而慕枫没有慌张。他看出来子轩在害怕。 于是，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伸手将子轩紧紧地搂在怀里，接着，用外套罩在两个人的身上，头上，就像同时钻进外套这个避难所一样！ 暴雷霹雳一声，划破天际。 雨声猖獗。 而奇迹的是，子轩却感觉不到害怕了…… 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慕枫，正在用力地楼着他。 他的身体是那样温暖，他的呼吸还是灼热的……而子轩耳边，他胸口的心跳是从急促，到平稳，到深沉…… 怦怦…… 怦怦…… 怦怦怦…… 每一次心脏的律动，都让子轩感到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终于停止。 雨声越来越轻微了。 天空渐渐转晴，黄昏的橘红色洒下天际，混合着树叶沙沙的声音，犹如世间最浪漫的乐章。 这个时候，子轩才更加深切地发现，自己跟慕枫……是不是隔得也太近了？！ 他抬头。 而此时此刻，慕枫也微微低头看他。 太近了。 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的呼吸，就轻轻扫在对方的脸上，那是一种，犹如羽毛般，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撩拨。 子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难以抑制。 他想说话打破这种尴尬，但是他又不想说话，打断这种梦境一般的幸福。 因为…… 他觉得此时此刻…… 慕枫的这个眼神，是喜欢着他的。 “枫哥，我……” 子轩突然张口。 慕枫愣了一下，微笑：“怎么了？” 告诉他吧！ 不想再一直暗恋下去了！ 结束吧！ 这样就不会再痛苦了，子轩，你不要成为一个胆小鬼啊！！ “枫哥，我喜欢——” 可是事情就这么巧。 这个时候，慕枫的手机铃声大声地嚣叫起来！ 慕枫接电话，是CC的，问人找到没有。 刚挂掉，尹尘的电话又过来了…… 这也怪慕枫，他找到人了竟然忘记告诉那群人了，害人家白着急了那么久。 他终于交代完，挂掉电话，抬头问子轩：“小轩，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呢？” 而子轩笑：“我正要说……我把喜欢的饮料弄丢了……还有，谢谢你！” “饮料没事的，你没有丢就好了。” 两个人站起来，走出山洞。 子轩浑身僵硬，自己刚刚，是要做什么呢？表白吗？想要解放自己吧。可是，当自己解放了，慕枫怎么办？看啊，他的左手腕上，还有CC刚刚送给他的，晶莹剔透的，象征幸福的蓝宝石手链。CC是那么想要跟他在一起，在最美丽的教堂里结婚，而他是那么宠CC那个女孩，喜欢着她。与此同时，他也是宠着自己的，真诚地把自己当成他的弟弟对待。这一点，子轩当然知道。 自己不是一直都不知道怎样让慕枫幸福，怎么稍微为他做一点点事吗？ 如果表白，自己轻松了，可是自己让慕枫怎么办？让他在CC和自己之间抉择？逼他伤害某个人？好吧，子轩知道，他当然会选择CC，可是他会害怕伤害自己吧？即使他假装没有告白这件事，以后继续做朋友，可是，绝绝对对会尴尬吧，像什么跟他近一些，跟他在一张床上睡觉，跟他拥抱这种事，会变成不可能的吧！他把自己当成弟弟，在照顾自己、关心自己——那完完全全是在补偿他真正的弟弟，这种事子轩当然知道。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所以、所以如果这样可以稍微，可以稍微让慕枫感到安慰的话，如果作为他的弟弟，支持他和CC在一起，可以让他幸福的话，为什么自己不可以……稍微……再坚持下去呢？ 而且，现在……已经没有最初那么痛苦了，已经差不多习惯了，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怎么了，从刚刚开始你就心事沉沉的？” 子轩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双手抓住慕枫的胳膊：“枫哥，这边有鬼！！” “鬼？” “真的是鬼！超级恐怖的！那脸就像是房子那么大！眼睛是黑黑的窟窿，獠牙比象牙还长，一直狰狞地在树林里看我，还追着我跑！” 慕枫睁大眼：“追着你跑？” “是啊！还不止那个大脸怪，还有好多好多蝙蝠，对了，还有黑羊头！断手断脚的尸体，血淋淋的！超恐怖的……我……” 子轩还没有说完，慕枫“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子轩奇怪：“你笑什么？” 慕枫：“这么说起来，他们老大还提供嘴巴给我们避雨呢！” “啊？” “你回头看看。” 子轩回头。 几秒以后：“什么老大，只是个假鬼头石像而已，我刚刚说的开始会跑会动的怪物！” 慕枫带着他继续往前走，接着，指着树林里长满青苔的黑色羊头雕像：“这就是你说的……“血淋淋”的羊头？” “不可能……刚刚明明……” 慕枫接着走几步：“这倒是有几只石头蝙蝠……不过，你说得那个大脸怪，有，嗯，有房子那么大的大脸怪，我看怎么……只有小轿车那么大？而且还是迷你女士小轿车那么大？” 他说着，走上去伸手摸了摸那两根细细的尖牙：“这个，就是‘比象牙还长’的獠牙？我怎么觉得……还没有我的手指长？” 子轩的脸蛋瞬间红了…… 他皱着眉头挣扎：“太奇怪了！！不可能的……刚刚明明是他们在追我的……如果只是石像的话，我没道理这么怕啊！我又不是胆小鬼！！” 这下子，慕枫笑得更嚣张了：“可不是我说的哦，胆小鬼先生。” 子轩的小脸……红透了…… 后来才知道，子轩误闯了一个庄园。 这个庄园是几百年，相当崇拜鬼神的家族修建的。到处都是长着狰狞大口的怪物雕像，残缺人体以及蝙蝠羊头大象乌龟等等，平时来看的话没什么，但是要是在黑暗的，狂风暴雨之中误闯这里的话，不知道的人还是很容易被吓破胆的！ 一群人在小餐馆里等待。 终于，树林里，两个人影朝他们走过来。 一高一矮，矮的刚好到高的嘴唇那个位置。 浑身湿透的子轩身上还穿着慕枫的外套，而他的右手还被慕枫握得紧紧的。 看到一群等待他们的人时，慕枫没什么反应，而子轩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朝一群人挥手。肖志杰笑道：“小轩真有福气啊，我都没有想到慕小爷竟然对他这么上心。 是啊，刚刚黎冰和肖志杰慢悠悠地淋着雨走进小餐馆的时候，慕枫早消失了。听CC说，刚刚他接到子轩的一个电话，似乎有点问题，接着连二十分钟都没等到，就直接跟CC说，别告诉尹尘，不让他绝对会急坏的，他先去找人，不行的话报警，再告诉尹尘。说完他就拿着伞冲进暴风雨找人去了！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因为他的手机有GPS功能啊，子轩的手机虽然电量不足，但是一个电话过来，慕枫就可以确定他大概的位置。可是误差还是挺大的，接下来还是得靠他自己找。 CC也感叹：“小轩真有福气。” 肖志杰：“我说真的哦，我也算是跟慕枫哥们儿好多年了，可是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对谁这么好。哪怕只是眼神而已，我都觉得他看小轩的时候，跟看我们都不一样。” 黎冰随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说什么屁话啊？你没看到，人家女朋友就坐在你旁边吗？” 肖志杰：“哎呀嫂子我是说他们关系比较好，但是关系再怎么好也不可能搅基啊——” 黎冰随手将一只红苹果塞进肖志杰的嘴里：“听情商太低的人说话心烦。” “……”肖志杰完全黑线。 而黎冰优雅地递给一块西瓜：“嫂子，别在意，吃西瓜。” “谢谢。” 某只取掉苹果的黑炭在旁边哀怨：“我也要吃西瓜。” 黎冰直接无视了他，慢条斯理地咬西瓜，吐西瓜籽，面无表情：“小轩长高了。” 黎冰的声音刚好被子轩听到了。他伸手在自己和慕枫身边来回比了比，然后兴奋地说：“枫哥，我似乎真的，又长高了？！” 慕枫微笑：“似乎是这样的！” “太好了！！我就说现在感觉跟你更近了……原来是长高啦！说不定我真可以长到178啊！！” 肖志杰：“也太没志气了吧？直接一个整数，180好了！” 一群人都没有怪子轩，也没有问迷路的缘由，直接打闹了起来。 而CC却觉得一点吃西瓜，打闹的心情都没有。 她安静地看着慕枫搂着子轩，揉着他头发笑的样子，还有子轩灿烂微笑的样子，突然感觉，非常非常地不舒服。 肖志杰刚刚无意间的话再次冒进她的脑海。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对谁这么好。” “哪怕只是眼神而已，我都觉得他看小轩的时候，跟看我们都不一样。” 慕枫跟自己说过，他觉得小轩特别像他的弟弟，他想要照顾子轩，把他当成自己真正的弟弟。可是，看弟弟的样子，用得着那么温柔吗？有必要一直牵着弟弟的手吗？弟弟不见的时候，有必要那么惊慌吗？又不是迷路了就会被坏人拐走的小朋友！！ 当天，一群人就发现CC有些不对劲。 平时她都是很开朗的，可是那天，她不说话，别人跟她说话，她也爱理不理的。当天晚上，一群人已经回到罗马世锦赛场馆。而她在一群人要分别的时候，突然挽住慕枫的手腕：“今天就跟我一起住吧！” 她的话一出，周围一群人便开始不怀好意地吹口哨：“哟，人家女孩子都主动了，慕枫你个大爷们儿怎么还不快答应？” 慕枫：“我所有洗漱用品，包括睡衣都放在……”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CC打断：“再让服务员拿一套洗漱用品吧！睡衣……不穿不就好了！” 这个时候，周围一下子炸开了锅！各种不怀好意，各种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在CC又红着脸补了一句：“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用得着害羞吗？” 穿着最潮的封华一把搂住尹尘：“瞧瞧，人家法国小朋友就是不同啊，这么开放！” 尹尘挑眉：“那你干嘛黏着我这个传统中国大叔？” “别这样，我更喜欢你这种，欲迎还羞，时时刻刻拥有禁欲美感的男人。” 尹尘微笑：“你说我应该给你一拳，还是一脚？” “别这样啊！你看看我不是才跟你深情告白吗？” “你天天都在告白。” “所以啊！你也体谅体谅我好不好，想想，我都追求你近10年了！你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尹尘的脸有些微红：“哪里没有反应，我们昨天不是……” “那还不是我主动的！你告诉我，什么时候你才能有人家法国小朋友一半的开放？” 尹尘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说：“你洗干净躺在床上张开大腿等着，我倒也可以这么开放。” 封华的脸顿时就黑了：“我是纯1啊……你太残酷了。” 尹尘冷笑：“那么，你对我这个1做那种事，就不残酷了？” 番外：尹尘与封华 尹尘收集了封华每一次精装版专辑写真，常常换马甲浏览封华乐队主页上的各种消息，分享他打架子鼓的那种疯狂，与一群妹纸讨论他哪种发型好看——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告诉封华了。 尹尘最爱看的一个视频是这样的： 最开始，全场嘈杂逐渐安静。一片黑暗中，深红色的射线在舞台上空滑动，最后全部都汇集在一个，站在深红色的架子鼓之间，全身耀眼到了极致。 大屏幕上的那个男人，黑发被梳在脑后，皮肤白皙，上挑的双眼里，那眸色是最纯正的海蓝。他的表情是那样冷峻，然而，那只是鼓棒还没有落下去之前！ 低沉的伴奏响起的时候，他默默地数着数字。 然后，他抬手，那两根鼓棒简直就像是魔术棒一样，在撞击到大小不一的金属镲、圆鼓时，当他让这些亮光闪闪的器物晃动震颤不已之时，当震耳欲聋的声音传遍整个舞厅，传遍数不尽的电视、网络之时，他的整个人变了，如此疯狂，简直就像黑洞那样吸引人！ 他的鼓声是完完全全属于男人的，充满着令人动容的力量，他的手臂因为用力，筋脉微微凸起，因为激动，汗水逐渐滑过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流进衬衫里，他黑色的，带着微微卷曲的头发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摇晃，他深蓝色的耳环在黑发里若隐若现！ 这样耀眼的他，其实在大学的时候基本上每天下午都半逼迫尹尘去他家，在地下室里玩遍各种乐器，无论是安静的，还是喧嚣的，他各个在行。 这样给人一种遥不可及之感的他，平时就躺在尹尘身边，总是喜欢走神，贪睡，不过一睡醒，一首新曲子就出现了；放在饭桌上的手指一放松，就开始滑奏；拿到手中的笔杆或者筷子，一不小心就开始充满节奏地敲击桌沿—— 这样的，无数妹纸心中的神人，一个蹙眉，一个微笑，都会让无数人晕厥的神人……我想表达的是，妹纸们，你们知道他蹙眉的时候，在想什么，微笑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吗？ 答案是： 蹙眉的时候，是因为，今天还是不能压倒小尘。 微笑的时候，是因为……又想到了一个压倒他的好主意！ ＊＊＊＊＊＊ 封华是个很浪漫的人。他对尹尘的告白，进行了两次。 第一次表白，那是在大三的时候。 当时，尹尘坐在课桌前，仔细地看一封情书。反常地看了很久。 然后他抬头看坐在窗边，正戴着耳机听歌的封华，笑道：“阿雅学妹竟然喜欢我呢。” 封华拿下一个耳机：“阿雅是谁？” 尹尘无语：“就是艺术节跳舞拿头等奖的那个女孩子啊！文学院的头等美女哦！” “……那又怎样？” “我完全没想到她会喜欢我……毕竟她那么受欢迎，而且也很温柔，我觉得，跟她交往，说不行是件很享受的事呢。” 当时封华伸手：“给我看看。” 尹尘将情书递给他。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接着，随手就将情书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将纸团扔进墙角的垃圾桶。 尹尘猛地站起来：“你做什么？” 封华歪头：“没什么，我不喜欢而已。” 尹尘气得直接走过去揪住他的领口，气得微微发抖：“我喜欢就够了，她要求我跟她交往，跟你又没关系！”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尹尘气势汹汹地指着窗外，“再开这种玩笑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而封华只是轻轻俯身，在尹尘的嘴角边轻轻地留下一吻，他的双眼犹如一汪幽蓝的湖水：“我说的是真的，你考虑一下吧。” 如此美妙的告白。那天封华回家激动死了，心想着，今天告完白以后，尹尘一向淡漠的脸上……竟然有两抹红呢！真是可爱死了……这样的话，成功率是很高的吧？ 结果，一夜未眠的封华，等待着尹尘答复的封华万万没有想到，某人第二天就消失了。去哪里了？尹尘出国参加游泳比赛去了！回来以后尹尘对封华的态度一点没变，简直就像是把他的告白忘得一干二净一样！ 于是，我们的封华大人设计了他的第二次告白。 当时他24岁，第一次举行自己的演唱会。因为太忙，没办法去现场的尹尘准时和子轩一起看现场直播。 最后一个节目，前面的喧嚣繁华完全消失殆尽，封华一个人站在不断蔓延着蓝光烟雾的中央，背后的大屏幕上，是不断哗哗下着的细雨。 而他半寐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模样高贵犹如北欧贵族，声线难得温柔：“《雨中的初恋》，献给我的朋友，小尘。” 尹尘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一惊。 几乎在听到旋律的同时，他马上就回想起大二的一个场景。 当时，自己和他逃课，站在天台上。 突然开始下雨，雨还越下越大了。于是，自己在阴影处躲雨，而封华却大步走了出去，让雨哗啦哗啦，尽情在他的校服上，身上流淌。 “你疯了吗？会感冒的！” 自己这样说以后，封华却转过头来对自己笑：“小尘，你听，雨水在唱歌呢。” “你说什么？” 封华轻轻地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尹尘不要说话。 雨水哗哗下着，时而声音高，时而声音低，屋檐滴答滴答地滴水，清澈空灵，风呼呼地吹，时急时缓……可是，这些与歌有关系吗？ 尹尘：“哪里在唱歌啊……” 封华一把就将他从屋檐下拉出来，紧紧地握住尹尘的双手：“继续听。” 现在，全身都能感觉到雨了。 雨越来越大，冰冰凉凉的…… 可是，还是跟歌曲没关系啊！ 尹尘正想这么说的时候，封华突然张口，开始哼起了歌。 封华的声音很好听，低音的磁性恍若绒毛，搔在人的手心上感觉到柔柔的，痒痒的，高音很纯净，很自然…… 明明只是在哼歌而已。 尹尘却打心里佩服他。 因为听着他的旋律，尹尘真的马上就能想起“雨”。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那种全身淋在雨中，疯狂却舒心的感觉……那种与他牵着手的……幸福的感觉。 “好听吗？” “好听，要是能用小提琴拉出来，会更好听的。” 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可是尹尘万万没有想到，毕业两年以后，封华第一次全国演出最后一个节目，就是这首曲子，改编版的小提琴独奏。 尹尘的心跳越来越快。 快到一直淡定的他难以控制。 那个演奏取得了非常好的反响。3分50秒以后，全场掌声轰鸣。 而还在气喘吁吁的封华拿着话筒，对着镜头微笑：“小尘，你还记得这首曲子吗？当初你说要是用小提琴拉出来会更好听，所以现在我拉给你听，你喜欢吗？小尘，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这个时候，尹尘的心脏几乎要蹦出来了！！ 这便是封华对尹尘做过的，最疯狂的表白。当然，要是他的那群粉丝知道他的表白对象是一个男人的话……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表白非常成功，这点晚上，当他按响尹尘的门铃之时，尹尘第一次主动拥抱他，并亲吻他。 封华果然是属于行动派的人，当天晚上就驻扎在尹尘的家里，准备完全占有。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动物，两个人当晚相当激动，在床上滚来滚去……只是，封华万万没有想到，尹尘的力气竟然是那样大，他压在自己身上脱自己的衣服和皮带，然后，他竟然……企图分开自己的双腿？！ 这就是问题所在。 那天晚上，两个人简直就像在打仗一样。 封华是在跟一个醉鬼打仗。封华的手一凑向尹尘的后面，就被他一脚踹开！一推倒他，马上就被推倒！后来实在不行，想着不进入也行，就摩擦摩擦吧，于是就只是打尹尘大腿的主意了……封华迫不及待地想要凑过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那个时候，被他压倒的醉鬼正温柔着笑着，笑得特别灿烂，然后，只见尹尘突然捉住封华的腰，分开他的腿突然拉他坐下来……正对某个挺立的地方……还好封华反应及时，瞬间一个翻滚躲开，要不然！！ 那天晚上，这两只最后只是互相用手解决了而已。 那简直是封华再也不想回忆的，噩梦。 而尹尘要灵活变通得多，他道：“我们既然都是1，那还是做朋友好了吧？”当然，这个建议直接被封华否决。从那天以后，封华的目标，就是推倒这个自以为自己是1号的0号！ 越不能得手，封华越着急。因为尹尘啊，真不能让他放心！ 比如，尹尘的酒品相当不好，但是他每次喝酒又特别喜欢跟别人拼酒！ 他的酒品到底有多不好？怎样的不好呢？脱衣服？酒后表白？酒后呕吐？睡大觉？……通通不是，尹尘喝醉了的话，他会变得相当霸气……强势，他会散发出无穷的雄性荷尔蒙，吸引无穷无尽的美眉…… 这不，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端着啤酒，微微歪头跟人家美女干杯，然后特别绅士地说：“我干，你随意。”说完，一口解决。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来，他特别霸气地用手背抹掉……他对面的女生们简直快要晕倒了。不一会儿，喜欢他已久的小姑娘也醉了，靠在他怀里跟他卿卿我我的，再然后，因为旁边一群坏人的指使，两个人醉鬼便要开始接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高大的阴影直接罩住了尹尘。 “他的我的。” 冷淡的声音瞬间冰封了一切。 一群醉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戴着墨镜的封华已经伸手抬起尹尘的下巴，俯下身就狠狠地吻住了尹尘的嘴唇。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吻，可能因为酒精的作用，封华的吻相当炽热，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他舌头嘴唇的动作简直就像拿着鼓棒在架子鼓里疯狂的他一样，明明毫无章法，却可以瞬间点燃人的所有热血，瞬间迷惑周围所有的人！ 一个吻下来，尹尘的嘴唇已经犹如红玫瑰一般诱人。 封华根本就不用再给那些人警告，因为，那些人，包括刚刚想要跟尹尘接吻的女生，已经完全晕厥了。 好几次这样以后，内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封华和尹尘是情侣，千万千万别去招惹尹尘，不然会遭殃的。然而，尹尘郁闷了：你既然不准我找，就满足我啊！ 那么，最后到底是谁被攻下了呢？ 记得当时，有人推荐给尹尘一款纯黑色的，新型的，表面附有绒毛的调教手铐。其说明书上写着“快捷、方便、瞬间服从”。他兴致勃勃地想着，清晨一定要给封华戴上。 那天刚好是情人节第二天。尹尘早早地醒来，从包里拿出准备多时的宝贝儿，小心翼翼地爬到封华身边，准备给他拷上。 就在这时，封华突然伸手抱住尹尘：“小尘，这么早就醒了？” “嗯……”尹尘微笑，悄悄将手铐推进棉被里藏着，“你接着睡啊。” 封华笑了，凑过来亲吻尹尘的嘴唇。 尹尘撇开头：“听说刚起床嘴巴里的细菌是全天最多的时候！” “怕什么，我就是喜欢你嘴里的细菌。” 封华说着恶心地话，吻得越来越激烈。 两个人的喘息越来越重，尹尘不知不觉就被他压在身下，他抑制着自己越来越迷离的思绪，强烈地意识到这是个相当好的机会！于是他伸手，往刚刚藏匿手铐的地方探索…… 奇怪，刚刚明明藏在这里的…… 尹尘的手指一会儿向上探，一会儿朝下探…… 咦…… 封华的嘴唇从逐渐挪到尹尘的耳廓，开始激烈的舔舐，当舌尖舔到尹尘的耳垂之时，大力地一吸！ “嗯！”尹尘难以抑制地哼出声来！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左手腕……痒痒的…… “你！”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 然而已经晚了！ 封华突然撑起身子，用力捉住尹尘另一只手腕，猛地拷上！！ 轻微的，“啪”地一声。 尹尘的双手无法动弹，双腿被封华的膝盖狠狠地压制住，满脸黑线地躺在床上，恶狠狠地盯着封华。 而封华，举起尹尘两只靠在一起的手背，轻轻埋头，在两只手背上各印上一个吻，那湛蓝的眼笑得特别美丽，活似一只满肚子坏水的大狐狸！ 他微笑：“小尘，这东西真管用，你怎么不早点贡献出来啊？” …… 那样的事情，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以后，譬如现在，尹尘比以前要成熟、冷静很多倍，难道他还要委屈地当个0号？！ 于是，时间回到前天晚上，罗马大酒店。 尹尘坐在书桌前整理运动员档案，以及这回回去以后训练的计划调整等等。他手中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一身白色睡袍的封华放下手中的杂志，朝尹尘走过去，伸手从背后抱住他：“都这么晚了，快来睡觉吧？” “等等，我还有几页没有整理完。” “我好无聊。” 尹尘无视他，继续整理。 封华放开尹尘，坐在窗边，随手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口琴，用双手拿着，开始安静地吹起来。尹尘微微皱眉，抬头，就看见这样的情景： 古典的暗色窗帘吹拂，窗外是整个罗马缤纷的夜色，夜晚朦胧的光亮在封华俊美的脸上变幻。而他只是淡漠地吹着口琴，即兴的美妙旋律在空气里缓缓升腾着，轻而易举地让尹尘放下了手中的笔。 尹尘站起来，朝封华走过去。 封华转过头来，放下口琴，翘起嘴角：“你终于想起我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突然让尹尘感到深深地愧疚，的确，来罗马这么多天，因为各种比赛，要安排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没有关心到他。明明终于迎来一天游玩的时间了，晚上自己却还在那里处理文件。 尹尘伸手，轻轻将封华有些凌乱的黑发拂到耳后，歪头过去，在对方薄薄的嘴唇上留下一吻。 封华笑了。 伸手扯掉尹尘的领带。 两个人吻着吻着，尹尘一把将封华推倒在床上。 五分钟以后，他已经将封华的睡衣扔到地上，他依然覆盖在封华的身上，他非常欣喜，果然，这么多年以后，已经快要到29岁的他跟以前是不一样的了，他已经变得强大，而此时此刻，封华简直就像一只小绵羊一样，他完完全全占主导地位！看吧，今天他就要彻底翻身！ “小尘……” 听，这声音多么柔和。 “小尘……” 尹尘越来越受不了了。这种声音简直让他的雄性荷尔蒙爆发！ “小尘……小尘！” 突然，这个世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他想起来的时候，封华已经满脸迷离地压在他的身上——而他边叫着自己的名字，边在缠自己的手，用的是……自己的领带？！ 尹尘开始挣扎。 可是已经晚了…… 封华微笑，人畜无害：“小尘，是死疙瘩哦，除了我没人可以解开的，放心吧。” “……” chapter 73.回国 7月28日，回国。 子轩在飞机上整理他的战利品。菲尔普斯等超级有用明星近照近五十张，拥有装饰匕首的手机挂链一条，黑色手镯等等，打算分别送给大橙子和黑仔等人。 回国以后就会比较忙了，训练、军训、开学、比赛，子轩瞅了瞅身边的慕枫，看吧，人家在世锦赛里都拿了一枚金牌，这回他的身价肯定瞬间飙升，回校以后肯定更受欢迎吧？而自己，还只是个省队的……不行，一定再快点！ 不对，快点？！ 子轩稍微愣了一下。 这段时间他一直下意识地回避着一个问题——如果那天CC不给慕枫戴那串手链，自己还沉浸与他之间，那种暧昧的漩涡中无法自拔，继续恶性循环吧？ 而那个问题，就是：现在，自己还要像以前一样，坚持不顾一切地游泳，比赛吗？集训的时候很累，每天都在泳池里泡6小时以上很累，游8000米很累，比赛很累，以前坚持下去是因为想要跟慕枫在一起的信念，可是现在，坚持下去的话，是为了什么？ 为了以后穿上国家队的运动服，耀武扬威？ 为了跟慕枫站在一个赛场上，与他成为永远的朋友？ 虽然这段时间都是这么想，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他还是会突然感觉到空洞——是啊……再快，他也不是自己的啊。即使参加再多的省级比赛、国家级比赛，多么拼命地争取去集训的机会，多块得到总教练的认可，多顺利地国家队……与他的距离，也只会是那样……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像CC一样，拥抱他，亲吻他，每天每天，只能看他和CC到底有多幸福，多浪漫……甚至，自己跟他的距离会越来越远！因为，现在他又拿了世锦赛的金牌，而自己呢？自己还在做什么！ 唉想什么呢！ 子轩瞬间因为自己消极的想法而唾弃自己。 是啊，昨天还告诉自己要成全他的幸福，永远守着自己的秘密呢，怎么今天就动摇了？！ 果然这几天还是太累了吧！ 他吃了点东西后，就将自己的座位调低，开始睡大觉。只要能睡着，睡觉一向是稍微比吃弱点的，治愈人的事。 慕枫刚看放下手中的报纸，就听到身边的人细细的，均匀的呼吸声。 他轻声将报纸放在身边，伸手拿起毛毯，小心翼翼地帮子轩盖上，并伸手轻轻将他挡住眼睛的茶色的发梢拂开。这个时候，他也有些许困了，于是，也将座位调低，歪头看着子轩的睡颜。 子轩睡得很安静，他的睡颜，很漂亮。 他朝着慕枫这边睡的，那长长的浅色睫毛刚好触碰在玉白色的座椅上，放在身侧的手指时不时因为梦境产生些微抖动。他的嘴唇，恍若浅色的花瓣一样，摸上去，应该清清凉凉的，恍若豆腐一样柔软吧。 “枫哥，我要……” 突然，子轩张嘴说了一句梦话。 慕枫一愣，忍住笑，顺着问：“你要什么？” “海星……” 子轩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个名词以后，就继续睡着了。 慕枫再次想起了那天那个酒醉的夜晚，子轩也在闹着海星啥的……对了，他那天晚上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你不喜欢我了，你喜欢上别人了，明明……我是这么喜欢你。 那只是一句醉酒后的话吗？ 应该是吧，因为他一旦晕乎乎的，说出来的话一点逻辑，一点意义都没有……比如，他还说他想吃蓝鲸肉呢……可能吗？ 在洗手间补好妆的CC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慕枫和子轩的座椅都已经放了下去，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地躺着，而慕枫……竟然还牵着子轩的手指，睡得相当甜蜜…… CC气得直接走过去分开了两个人的手。 慕枫睡得浅，他皱眉：“怎么了？” “我跟你调位。” “为什么？” “我不想睡窗边！” “上飞机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想看风景么？” “我就是突然想坐中间了！”CC越说越生气，“你就是想跟他一起吧？你……” 子轩动了一下。 慕枫伸手捂住了CC的嘴：“你小声点，吵到他了。” 慕枫跟CC调位了。 可是从罗马到中国首都这么多个小时，却是相当尴尬的时光。因为CC根本不说话，只是不断地玩手机，发短信，整理化妆品等等，无论是谁找她她都不说话。 终于到了中国，一群人各自回自己的窝。 慕枫和CC坐在司机的车上，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慕枫：“直接去学校。” CC马上说：“我不住宿舍！” “我已经叫人在T大附近给你租了房子了，不大，只有150平方米，但是周围很安静，给你留了两个女仆，够你生活学习了……” “我不要去那里！我要去你家！” 慕枫叹了一口气，对司机说：“回家。” 一路上真的很累，慕枫也没心情去探讨CC为了什么生气。 回家，他带CC走到二楼：“你睡这间，想要什么，直接告诉仆人好了。” 说完，他就要去洗澡。 然而，CC却一把拉住他走进房间，一关上门，她就猛地抱住慕枫，竟然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枫，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慕枫皱眉：“你怎么了？我不知道哪里让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不就行了吗？” CC却哭得更大声了。 慕枫真那她没办法，伸出双手怀抱着她：“好了好了，我们已经回家了啊。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就好了，别哭了好吗？” 好一会儿以后，CC才终于脱离了慕枫的怀抱。 她红着眼睛边抽泣边说：“枫哥，我是你的女朋友对不对？” “对。” “以后……我是你的妻子……对不对？” “……对。” “枫，你真的……好久都没有碰过我了……为什么啊？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在罗马的那天也是，你很快就睡着了……我一直都很不安啊，我觉得自己很怪，我很容易嫉妒，你知道吗？你看着小轩的眼神真的太温柔了……你真的对他太好了，好到……我觉得要是我是他就好了，要是你平时也像对他一样，总是牵着我的手，就好了！” 慕枫的眼神复杂，他叹了一口气，抱紧CC：“Jessyca，对不起。你好不容易来到这边来陪我，可是我总是顾着比赛和朋友，没能好好陪你。” “没关系……”CC用双手捧起慕枫的脸，轻轻地在其下巴上亲吻了一下，“只要好好补偿我，说不定……我就不会生气了哦。” “先洗澡。”慕枫无奈地笑。 “切……洁癖，我又不是大细菌，没洗澡就不能做啊！” CC虽是这么说，但乖乖地走进浴室开始洗洗刷刷起来。而慕枫也去洗澡。 那天晚上，CC很热情。 然而，夜深了，慕枫却失眠了。 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CC了，然而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CC的胴体总是让他激动，然而现在，一切似乎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CC的身材越来越性感、火辣，她也是那样积极，动作熟练……然而，只有幻想，才能够让自己尽早地进入状态…… 那个幻想，是无意间闯入慕枫脑海中的。 那是一个让他非常懊恼的画面…… 黑夜暗淡的灯光下，少年脸颊通红，眼角满是泪花，他拥抱着自己的后背，嘴巴里不断溢出“嗯啊”的呻吟和喘息……他那双淡色的眼睛里满满的，全部都是自己，他那鲜红的嘴唇，犹如盛放到极点的鲜红玫瑰……让自己忍不住想要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他！不想再让他露出任何悲伤的，空洞的，隐忍的表情了……想要的，只有完完全全的占有…… 就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幻想，让慕枫突然冷淡的心突然热情了起来。热情得让CC难以招架，不断求饶。也就是那个变态的幻想，让慕枫失眠了一整夜。 ＊＊＊＊＊＊ 当年晚上，子轩很晚才睡。 还有五天省队就要求归队了，子轩觉得自己有必要调整自己。于是，他提前来到省队泳池游泳，恢复体能。可是，他担心的果然实现了。他没有动力。 以前只要想到想要自己与慕枫的差距有多大，瞬间就浑身鸡血。可是现在，一想到自己与他的差距，就会想要叹气，从而想要放弃。因为，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他手腕上代表着“永远在一起”的手镯，满满的，都是CC搂着他手臂小鸟依人的样子……满满的，全部是心脏自虐般的疼痛。 子轩强烈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这一次，他不可以靠哥哥了，不可以靠教练，不可以靠别人……他必须靠自己！ 连续五天，他每天早晨晚上都会在附近奔跑，偶尔还会跑进T大的操场，那边环境比较好，空气清新。而下午，就会自动去省队泳池强迫自己在水中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前几天，他很痛苦。感情的事情先不说，突然缺失了梦想的感觉，太过空洞，简直让人难以承受。 然而，就在他纠结的三天清晨，他遇到了一个老太太。 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自己一直纠结的事情，竟然就跟那个慈祥的老太太说了。虽然他说得相当地轻描淡写，他也完完全全把老太太当成一个听众而已……他没有想到，一直沉默地，安静地倾听的老太太，完完全全明白了他纠结的东西。 她临走的时候，是对子轩这样说的：“年轻人，为了别人而铸就的梦想，往往是很脆弱的哦。而当梦想变成自己的东西时，它才具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就是那句话，当即让子轩如梦初醒。 游泳，的确是因为慕枫，因为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不断接近他，他也会喜欢上自己。可是，当发现自己难以自拔地喜欢上他，又发现自己无法得到他的时候，就要放弃了吗？ 游泳，到底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最初的原因是因为慕枫，那么，后来坚持的原因，不断拼搏的意义，还仅仅是因为他吗？ 不！ 与同伴拼搏的汗水与快乐……教练的幽默与严格……每次获奖，哥哥为自己准备的大餐……站在出发台上肾上腺素垂直上升的刺激感以及超越对手的快感……太多太多了！！ 感情可以失败。得不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梦想，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热情……怎么可能轻易冷却呢？？ 游泳，是慕枫赐予自己的梦想。可是现在，这个梦想应该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而存在着，为了自己而荣耀！！ 想好以后，他迅速根据虎哥公布的接下来的大型比赛以及T大课程安排，制定了假期最后一个月，以及大一上半学期所有的计划和目标。 目标是： 恢复，然后参加10月份省级青少年游泳锦标赛，获得好名次，至少拿三枚奖牌；然后，准备冬季选拔赛，以及明年的全国大学生春季锦标赛，这将是他第一次参加的，全国运动会了！如果能在其中获得好名次，相当于离国家队就更近了！ ＊＊＊＊＊＊ 8月初，大学开学前一个月，S市最最炎热的时节，子轩回到了省会。到底有多热呢？感觉比罗马还热得多，平时走在路上整块大地都在冒热气，正午大太阳下的轿车顶棚怕是可以煎鸡蛋了吧？ 终于见到一群一个月没见的哥们儿，大家都特别激动。 黑仔除了头发变短点，皮肤更黑，更像非洲黑人以外……没有其他变化。他假期跟他亲爱的妈咪旅游去了，拿给大家看的照片各种残，各种搞笑；大橙子这个假期尤其充实，他拿到了驾照，并且因为自己在西餐厅打工，挣了十几张毛爷爷；萧云呢？那头发更有个性了，回校的时候那脖子上的项链，黑色t恤上的大骷髅以及裤腰上的细链闪闪发光，好一个非主流帅哥啊。不过据说，他短短的一个月据说就跟女朋友分手两次…… 子轩把自己去罗马世锦赛拍到的照片一张一张拿给几个哥们儿看，这简直让大家激动死了。他还专门把几张菲尔普斯游泳时候的照片放大，送给大橙子，大橙子直接将其贴在他睡觉的墙壁上，每天观摩。当然，他还带了充满意大利风情的小饰品，比如手链“匕首”啥的，手链送给黑仔，匕首模样的手机挂链送给大橙子，将一本在意大利买的精装版美女杂志送给萧云，另外他买了一双绣花羊毛小袜子……送给谁呢？虎哥的女儿哦！当初他要去意大利的时候，就听说虎嫂要生了！而就在8月，虎嫂生了个小女儿，这可让他高兴得不得了，收到那双小袜子，一向“不收贿赂”的他简直笑得合不拢嘴……每天早早地往家里跑，不过，这并不意味这群人可以轻松一些，事实上是，他布置的任务比以前还要变态一个层次，只是，他让其他教练帮他监视着而已…… 一个月没有碰泳池的水，有优点也有缺点。 缺点在于，下水以后需要一定时间寻找水感，思考之前的心得，以及，像自己这种独特的呼吸方式再次让他痛苦了好一番；优点在于，因为好久没有碰水，大家对水产生了更大的热情，也不会天天抱怨泳衣都没有干就穿上，或者“又只有天天盯着泳池下面的黑线看了”之类的话。 第一个星期挺辛苦的。 每天早晨6点半起床，上午陆地训练两小时，接下来训练游泳；下午完全在游泳馆训练，做的当然就是核心力量训练、柔韧训练以及各自任务不同的水中训练了。子轩从虎哥给自己的任务上看，明显可以看出对方是希望自己尽量坚持长距离游泳。他想起世锦赛上，黎冰惊人的表现……的确，这种独特呼吸技术的优势，往往可以在中长距离比赛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二个星期运动量再次加大，比第一周更加艰难。 至于水中闭气这个技术，奇迹般的，子轩有了重大进步。 按照虎哥的说法，他觉得子轩这个假期以后，不那么浮躁了。他觉得之前影响子轩训练的一个很大的因素是，他很容易紧张，太追求进步和结果了，而现在他的心情要平淡得多……尤其是在他练习闭气的时候。 水中闭气，需要先深呼吸至少十次。 然后，沉入水中。 全身处于休眠状态，脑袋里想着最平静的场景，让经历的一切减缓，尽量让自己安静，让自己无欲无求……子轩就是这样的，当时，他在水中不知不觉就呆了三分钟了，当时被黑仔发现，一把就将他拽了出来，急得拍他的背部：“你没事吧？！”结果反应过来的子轩一脚就将他踢翻在水中：“我状况好着呢，你干嘛啊你！”可怜的黑仔被萧云嘲笑拖走继续练柔韧训练，而子轩不知道，要是刚才他没有被黑仔打断的话，他会超过4分钟吧？！ 之后，虎哥给他的训练增加了新的内容。都奇奇怪怪的。 比如，让他闭气在水中行走，还一次走200米。最开始觉得这个训练内容不难……可是水中的浮力很大，走路的时候很不稳，要稳稳地走就需要用足够的力量……而一用力，根本就不可能闭气4分钟了，2分钟绝对就是极限。 大橙子也拿到了新的任务，让他握着出发台下面的握手器做仰卧起坐。这明显，比他之前的要难得多……每次身体起来的时候，水强大的吸引力让他更加困难……然而即使这样，他跟粗眉毛两个还是嘿咻嘿咻地做着，活似两具机器人。 对了，说起大橙子，他这段时间有些改变。 黑仔就经常试探他：“感觉你似乎放开了啊？” 大橙子不理他，随后拿着手机发短信。 黑仔两眼弯弯，笑得特贼：“哟，有情况哦……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大橙子皱眉：“什么女朋友？” “呀，莫非是男朋友？” 大橙子一脚朝黑仔踹去，黑仔的屁股遭殃。此时，萧云正好过来擦身子。 “呜呜，我遭家暴了！”黑仔控诉。 萧云笑：“谁叫你嘴巴贱。” 黑仔：“下一封情书……” 萧云立马改口：“你嘴巴最甜了，来来，你哪里被踢了，让哥哥帮你揉？” “这里！” 黑仔指了指自己的屁屁。 萧云的手立马就伸了过去…… 黑仔一愣，瞬间逃跑，那鸭子声音传遍了半个游泳馆；“才不让你占便宜呢！色狼！” 萧云石化。 大橙子完全被治愈了，嘴角翘了起来。 而不远处的子轩，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chapter 74.大学 2009年9月，子轩、黑仔、大橙子一起参加了T大维持两周的军训。 对于才从虎哥严格训练中跑出来喘口气的他们来说没啥，可是对于很多普通学生来说，这次军训简直要了人半条命。比如，他们睡在不断飘着厕所味道的，整整200多个人的“仓库”里，他们会在大太阳下站军姿一个小时，蹲在地上听教官讲废话半小时，在火辣辣的大下午打军体拳……稍微做错一个姿势，教官就让他们做40个俯卧撑，因为顶撞了教官，直接被罚跑操场5000米……每天早晨4点就要起床抢水龙头，一被发现用手机就要被没收，半夜三更突然紧急集合，围绕操场跑个八圈十圈的，洗澡还没有女生隔天洗那么幸福，只能一周洗一次！！好吧，这么大的运动量，饭菜应该多点吧？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早晨还好，有鸡蛋馒头稀饭，中午呢？全是萝卜白菜……请问为什么没有盐味？为啥每次吃饭五分钟以后饭桌上的食物通通消失？为什么一点点肉都没有？为什么好不容易出现的土豆竟然还有糊的味道？ 总之，三天以后，竟然有好几个男生晕了。还有很多，成绩相当好的，平时却缺乏锻炼的男生因为受不了运动量而哭鼻子呢……因为实在是吃不下那里的饭，他们开始吃方便面。最初挺爽，可是难道要连吃两个星期？！ 然后，有些男生开始装病。他们躺在床上，感觉教官也那他们没办法。实际上……他们才是最惨的。因为，教官竟然让他们轮流……挑粪！ 那天厕所出问题了，一直不出水……于是，这几个男生被逼得去挑粪了……后来听说，教官的手机掉进粪里了……然后他直接就拿了起来，冲了冲接着用。当时，一个男生直接吐了。另外几个一星期怎么憋都不愿意上厕所。 不过，军训当然还是有不错的事就是了。 比如，男生和女生一起军训完毕，便会相互拉歌。那可叫一个兴奋啊……一群几天没有见女生的男生们虎视眈眈地往女生大部队连环扫射，已经开始物色未来的女友了！在女生面前打军体拳的时候，男生们那叫一个卖力，生怕自己英俊的风姿没有被她们发现！ 开学，拳术队在T大校园里给全校表演……那简直是出尽了风头。 男生的拳术说真的，练好了，流畅了，就会相当相当帅气。 擒拿手，分解动作，每做一次，整整齐齐的呐喊，充满力量的身体，严肃的表情，都让各位学长学姐们赞叹！而最最帅的，还是要数对打了！因为速度极快，给人的感觉简直不像在演戏，有种真正在对打的感觉！ 让我们将镜头对准子轩和黑仔。 子轩是主攻方，黑仔是被攻方。 只见黑仔一拳朝子轩袭来，子轩一把挡住他的拳头，右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弯他的手臂……黑仔腿部攻击，子轩灵活闪开……分解动作要做到16步，然而，子轩动作流畅，速度够快，两秒钟不到，黑仔“嗷嗷”一连串夸张的声音中，子轩一把就将黑仔从空中翻过去，猛地使其背部落地！当然，他的手是护着黑仔背部的，这样，黑仔不会被伤到。动作刚刚做完的时候，旁边就爆发出掌声和女生们异常激动的尖叫声…… 下一组接着开始做，“啊”的那种被攻下的声音此起彼伏。 子轩：“你刚才怎么叫得那么大声？跟杀猪似的？” 黑仔黑线：“旺仔……你太狠了！” “有吗？” “我以为你真要把我往地上摔呢，吓死我了！” “……” “旺仔，其实你很有攻的潜质的。” “我本来就是主攻方好不好。” 这两个人你说东，我说西，难以交流…… 就在此时，他们就听见众多女生更加激动的尖叫声。 还用说，正在搏斗的人是大橙子和森月！ 大橙子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力量，他的金发飘飞，相当耀眼！ 而面无表情的森月配合得也相当好！他可没有像黑仔那样嚎叫，他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这是不符合教官要求的，可是他这样，却无比自然！同样的动作，大橙子也将他翻到空中，然后压制在地上！ 天空很蓝，很耀眼。 今天的森月没有戴眼镜。 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男生。 是因为眼睛的度数太高了吗？ 为什么这样看着他，感觉阳光顺着他的发丝，以及脸颊的轮廓，一直流淌下来……包裹了自己整个身体呢？ “没事吗？”托着森月后背的程彦斌问。 “没事。”森月笑了，眼睛依然凝视着对方，目不斜视，“就是觉得你真耀眼。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呢。” 军训完毕，开学典礼。一群人鸡血爆发，可是在典礼上，还是非常对不起领导，对不起人民群众地睡着了…… 上大学，理所当然地进入了T大游泳队，理应接受T大游泳总教练楚艳芳，也就是现阶段国家队唯一的女教练管辖。不过子轩等人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们既是省队队员，又是大学生队队员，所以按照T大惯例，这样的学生还是可以优先考虑本身性质，也就是，平时训练的时候依然在原地方训练，只需要定期报告训练成绩就好了。唯有大型比赛来临之前几个月，跟T大游泳队一起集训的要求而已。 上大学了，在大学住宿吗？当然不是这样的。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的，至少子轩所在的省队，无论是高中生，大学生还是其他什么的，只要还是省队，考取的学校又离这边省队训练地很近的话，就会留在省队宿舍。比如当年的黎冰和肖志杰，他们早读大学了，可是依然留在省队宿舍。这些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对于职业运动员来说，专业要远远比学业更重要。大学的课程并不多，平时记得去上就好了（黎冰和肖志杰比较嚣张，只是挂个大学名号而已，平时基本上不去上课，只是偶尔去考个试而已，这也是大多数职业运动员的做法）。说到这里，你可能会疑惑，为什么慕枫、肖志杰等在学校有宿舍？这就是国家队与省队的区别。国家队成员在T大受到优待，宿舍一人一间，专门用在他们集训回来应付考试的时光，位置在T大环境最优美，绿化最多的地方……当然，他们也不会因为学习而断了常规训练，T大泳池就是他们最完美的训练泳池。不过，国家运动员最常居住的地方，当然还是海边的游泳基地咯。那边的环境最安静，最祥和，最能锻炼人。 职业运动员上了大学，的确可以水的。不过子轩等人怎么可能水？来看看这伙人的反应吧： 黑仔：再怎么也得见识一下T大文学院的美女的吧！当然我不介意交几个女朋友…… 大橙子：现在水的话，当初还不如直接不考大学。 子轩：上T大可是我的梦想啊！ 尹尘：上T大很好，只要好好学下去，以后最惨也可以在小游泳俱乐部当个教练什么的了，再说我们教练经常会带队在T大训练，跟着训练对你们会有很大的好处。说不定你们“毛爷爷”那铁石心肠也会被你们的勤奋感动呢！ 所以看出来了吧。对于这群人来说，上T大等同于走上了一个青春燃烧的殿堂，荷尔蒙喷发的世界，竞争更激烈的平台，国家游泳队的内部生活……所以，他们怎么可能水，怎么可能不抓紧时间享受大学生活呢？！ 于是，从此以后，一群职业省队游泳运动员的人生里，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除了永无尽之的训练，他们会到大学去上课…… 只是去上课，在食堂吃饭，在社团纳新那边看看，随意在自己感兴趣的地方签个字约个面试时间，跟着队伍领制服，到巨大的六层图书馆里逛来逛去……明明对于他们，尤其是本来就对这里挺熟悉的子轩来说，这里应该没有太多的新鲜感才是。可是即使这样，大家还是特别兴奋，一边跟着迎新的学长学姐们逛校园，一边激动地拍照留影……简直就像来旅游一样！ 而且，现在才知道……原来体育生如此受欢迎。 上课的时候，黑仔用手肘撞了撞正在专心听讲的子轩。 “哎呀旺仔有女生在看我耶！我看我的桃花运终于要来了！” “哦。” 子轩无视了他，继续听讲…… 下课，一群女生围了过来。 “帅哥，那个……可以给我你的短号吗？” 黑仔脸瞬间红掉了：“我……” 可是那女生摇摇头，指了指正在看书的子轩：“那个对不起，我想要的是他的……” 黑仔瞬间被打击得…… 子轩抬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真不好拒绝，于是抬笔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女生们红着脸说“谢谢”，她们一走出教室，就开始尖叫起来！ 后来他才知道。这堂课的人不应该这么多的，而且上这堂专业课的应该以男生为多，那些女生，全部都是其他专业的女生！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上了学校校园网论坛……其帖子叫《2009级新生惊现帅哥！妹纸们快上啊！！》，其下是拳术队表演的照片，第一名是大橙子，第二名就是子轩。森月排在第六名，而黑仔……一定不能让他看到这个帖子，因为他木有上榜…… 要说上榜的人里面，最受欢迎的是谁？ 要说长相、气场，大橙子是肯定是排第一的。可是，他那种生人勿进的冷漠态度，让一群女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似乎被他看一眼，瞬身都会发颤一样…… 于是，最受欢迎的就变成子轩了。毕竟他对人非常友善，不擅长拒绝人的关系。 说真的，子轩就是现在女生们最喜欢的类型……他身高177，茶色头发相当柔软，在阳光下有种金色的错觉，五官清秀精致，笑起来特别温暖人心。至于身材，没脱的时候感觉很清瘦，可是脱掉以后——比起一般男生，身材不知好到哪里去了！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练出所谓的六块腹肌，噢，其实连四块都没有，但是他的身材拥有少年的紧致，在发力的时候，肩膀、背部、腹部和腿部的肌肉线条微微变化，那种美感是惊人的。看吧，以往训练，子轩总是去得最早走的最晚的那个，而现在，最早的永远是几个同年级的学妹……最晚的，是高一个年级的学姐……子轩每次看到她们都有种她们随时都很热的错觉。 而什么时候，T大游泳馆快要爆掉了呢…… 子轩开学第三天，慕枫来看他，并跟他一起在游泳馆游泳的那个下午。 自从慕枫在罗马拿了一个金牌以后，他更加受欢迎了。走到学校，一不小心某个人就会冒出来让他签名，想要采访他，让他拍广告的公司也越来越多。众多网站论坛上，大家竟然把他和张琳并排称为“中国泳坛的希望，未来的奥运英雄”。 子轩有在短信里和他调笑这件事。 而慕枫的话语里，带着对这些广告公司和媒体的不屑。 他说：“稍微有一点进步，就被鼓吹成世界第一。那么，如果我失败了呢？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刘翔。” 子轩能想到的，还是……不愧是自己的偶像啊。 就是自己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现在心底暗暗的有点埋怨他。可是，他的确是特别的……一般人拿到这个荣誉，很容易停滞不前吧？很容易害怕失败吧？比如菲尔普斯，近日爆料他性生活混乱，吸食大麻等等，当一个人走到一个成功的点子上时，很容易堕落。然而，他不一样，罗马世锦赛以后，他只休息了三天，就再次前往游泳基地训练到今天！他走自己的路，一点都不关心别人的想法，如此我行我素，如此傲慢，如此强大！ 就如同现在，游泳馆这么多女生在那边拿着照相机照相，尖叫…… 有的男生会很洋洋得意，有的……会觉得挺尴尬的。只是训练而已，怎么搞得如此轻浮？ 然而慕枫，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一点都不感冒。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白色座椅上，时不时对泳池的子轩做出一些指示，看着他一轮一轮地游50米，表情平淡。然后，下水，跟着子轩一起游。 那天，子轩的训练非常有效果，他特别激动。 终于上岸以后，子轩和慕枫、CC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食堂，他开心地讲着上大学的一些体会，和CC相谈甚欢。吃饭吃到一半，慕枫去给三个人买饮料。刚好是高峰期，需要排队。CC和子轩便继续聊起了天。 “今天你心情似乎不错呢！”子轩笑。 “嗯……最近我觉得很幸福。” “是吗？和枫哥发展顺利？” “嗯！他对我很好……对我很温柔……” 子轩难以抑制地想歪了，他开玩笑：“他的技术很好？” CC微笑，美丽的眼睛凝视着子轩，红唇轻启：“枫的技术可好了，和他做的时候，会有种舒服到濒临死亡的错觉……他可以坚持很久哦，唉看我在说什么啊！不好意思小轩，我好像教坏你了……” 子轩本来想说什么，可是他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该如何应对。 应该说，他从刚刚到现在头脑都是一团浆糊。 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不是……本来就得不到吗？ 不是已经接受了……他有女朋友，他们做什么事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吗？ 可是为什么…… 现在心脏那个地方，会这么这么地痛？！ 慕枫后来过来的时候，子轩觉得自己又无法控制自己了，眼睛老是黏在对方的脸上，很难挪开。心里面老是难以抑制地幻想，那种绮丽的，让人难以启齿的幻想……幻想他做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然后擅自因为得不到而痛苦。因为还没有被对方发现而暗自窃喜。 如此傻傻地以对方为中心，让对方决定自己的心情……如此软弱，这么容易又被动摇了！子轩第一次，如此憎恨这样的自己！！ chapter 75.拼搏 黑仔皱眉：“他受到什么刺激了吧？！已经连续游了5000米了，都不上来休息一下？？” 虎哥直接把他踹下水：“还不像人家学学，你自己在这边偷什么懒？！” 而大橙子神情复杂，他朝子轩游过去，默默地在他身边的水道跟着他一起游。 到底游了多少圈了，子轩不清楚。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呼吸已经相当困难了，肺部很难受，胸腔火辣辣地疼。要是平时，他早就爬上去休息一会儿再继续了，可是今天他不要！他需要游泳，需要拼尽全力，需要让自己劳累，需要让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样，就不用在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了！ 事实证明，游泳的确是释放消极情绪最好的良药。 不知不觉，满心想的全部都是“氧气”与“坚持”的子轩，根本就没有心力去想那些让他头疼的东西了。手臂惯性地朝前划水，游了不知多少个来回，已经不能坚持高肘，动作变形得厉害，手臂和小腿都感觉到很酸很酸。该停下来了吗？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身边泳道的大橙子突然对子轩比起了一个“大拇指”，在水中滑行的时候，歪头对他气喘吁吁地吼道：“大小姐，坚持下去！快到……快到1万了！” 子轩一惊，继续游。 此时，黑仔也从旁边的泳道钻出来：“还剩2000米了！旺仔，来追我！” 明明已经累到了极致，在水中的子轩却“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差点呛水！几个人马上就进入比赛状态，专心致志地游起来！几秒钟以后，黑仔就超过两个人一个人了！不是他快，他的自由泳绝对跟这两个人不是一个层次的……可是，他刚刚偷了那么多懒，最多游了3000米！而子轩和大橙子，可活生生地游了8000米，不间断的啊！！ 黑仔两只黑黑的脚掌在前面犹如小型螺旋桨一样哗啦哗啦拍出大量的水花。 一个转身以后，他就已经超过后面两只一个半人的距离了！ 两个人在后面咬牙切齿，而这只黑猴子已经得意得翘起他长长的猴尾巴，时不时转过头来调戏两个人：“我边游泳边唱歌都比你们游得快！” 说完，他还真开始“唱”起来了…… 只见他的一半黑脸蛋出水的时候，嘴巴里含糊地冒出由高音降到低音的“咩哈哈”；左臂右臂左臂交替打水以后，黑脸蛋再从右边冒出来的时候，又高唱起：“mia，hia， hiahia……” “哦厚厚……呜哈哈……欧耶耶……” 他在那边高兴得意到不行，右面两只不断磨牙，恨不得上去直接抓住他的“尾巴”将他扔到外太空会见外星人！！ 大橙子开始加速了，超过子轩半个身子，他的额头早已冒出了一个大大的“井”字，随时准备上去收拾那只得意忘形的猴子。 而子轩，他的动作已经纠正过来了，因为实在太累了动作频率没办法加速，只能保持着这个速度，尽量以更标准的姿势游，另外，还要尽量以最简单，最少的力量得到更大的浮力…… 冰凉的水从指间流逝…… 气喘吁吁…… 然而子轩突然觉得，胸腔那种烦闷的感觉，似乎还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没有赶上大橙子。可是，黑仔的声音，似乎没有那么嚣张了？！ 果然，差不多还剩下1500米的时候，黑仔已经没声音了！因为，大橙子竟然离他只有半个人了！不会吧！他只好埋头拼命游！！ 现在，子轩在最后，离前面两个人有一个人的距离。 他并没有加速，坚持着游下去。而大橙子在还剩下1000米的时候，与黑仔齐头并进了！ 三个人没有发现，这个时候，省队其他人都停止了训练，专注地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粗眉毛惊讶地看着秒表：“之前都游了那么长的距离了，现在还能保持平时三分之二的速度，真是了不起啊！” 虎哥表情严肃：“之前不计时长距离游泳，速度比较慢，算热身。不过这几个人，尤其是子轩，长距离一直都是他的弱点，他需要的本来就是打破自己的瓶颈……他现在速度要快点了，感觉比之前还要轻松一点，说明他已经打破了长距离的第一个瓶颈了吧。不过……” 萧云笑着接话：“不过，第二个瓶颈已经来到了呢！” 是的，刚才才感觉到轻松……可是现在，浓烈的劳累感毫无预兆地袭来！ 刹那间，全身简直就像灌了水泥，很重很重，四肢在接下来一个五十米后，每做出一个动作都会觉得非常难受！不行，游不动了，真的游不动了……停下来吧…… 不行不能停下来！还在比赛呢…… 可是感觉自己与前面几个好友好友相差得越来越远了…… 是的，刚刚才差一个人，而现在差距越来越大……已经变成三个人了！ 可是这个时候，还整整剩下800米。 虎哥轻轻地用笔在大橙子名字旁边写下了一个记录：“他也进入瓶颈阶段了。” 粗眉毛已经完全无语了：“我每天跟他训练的量差不多啊，为什么他进入瓶颈期的时间比我整整推迟了1000米？！” 虎哥随手用铅笔敲了敲他硬邦邦的，凹凸夸张的肌肉：“告诉你不要做那么多陆地训练，死肌肉太多只会造成阻力，你自己不听。” “可是程彦斌也做了很多陆地训练啊！” 正在专注看他们比赛的萧云随口说了一句“他天生丽质”，目光又继续追随着几个在泳池里扑腾的身影——尤其是某只已经累到不行，生怕被大橙子超过，从而爪子扑腾得特别快，水花特别大的黑猴子身上了。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那明显就是等着看别人的笑话的那种……幸灾乐祸的笑容好不好！ 同样进入瓶颈期的大橙子速度明显放缓，动作也在走形。 可是他恢复得很快，200米以后，他终于彻彻底底地超过了黑仔！ 而黑仔，这可怜的猴子因为刚才频率过快，现在……凄惨地枯萎了……他的战斗力，直接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 于是，他与子轩的差距越来越小。 还剩300米，大橙子甩了黑仔两个身位。 虎哥过去踢人，让一群看热闹的家伙继续训练。 子轩又感觉到自己不那么痛苦了，于是抓紧这段时间加速！ 还剩200米，子轩与黑仔持平。 还剩100米，周围的人又停止了训练，冲过来呐喊起来！ 还剩50米……想要加速，可是真没办法加速了，只要不减速，不突然呛水就好了…… 终于触壁。 子轩用力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沉入水底，慢慢吐出……可是根本没办法，他马上又冒出水面，大口呼吸了好几口，再继续潜下去深呼吸！ 再然后，他看向黑仔，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伸手指着某只摊在浮标上已经成为浮尸的猴子：“哟……你……你不是说……边游边唱歌……都能超过我们吗？！” “我又……不擅长自由泳！”黑仔黑着脸辩解。 大橙子一边喘气一边朝黑仔游过去。 某浮尸瞬间反应过来了，瞬间向往岸上爬！ 可惜，他实在是太累了，爪子抓池沿抓得不牢，被大橙子一拽就脱离了避难所……大橙子笑：“刚刚就很想这么做了。” 黑仔谄媚地嘿嘿嘿笑：“程老大……程大哥……您想做什么？” 大橙子一把就将他按进水中。 子轩黑线。 两秒钟以后，黑仔挣扎着从水中冒出来，不断往一边逃亡：“大橙子你……你明明都拿了第一了，不安慰我就罢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还要谋杀亲夫啊……咳咳，你太无情无义了！！” 大橙子的眉毛在抖动。 黑仔朝子轩摇尾巴。 子轩伸出魔爪，微笑。 黑仔可怜兮兮地扶着池沿边喘息边画圈圈。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在他耳边蹲下来，笑道：“啊呀，原来他整你，是谋杀亲夫了？” 黑仔正愁没人安慰他，萧云就来了。他在心中感叹，萧云还是有仗义的时候啊。于是，他用那双感动得波光粼粼的眼睛望着萧云：“萧哥，你可得给小弟主持公道啊！小弟天天在家遭家暴，这日子以后要怎么过才好啊！” 萧云凝视着他，红发嚣张，眼里的笑容越来越浓：“以后跟我过好了，我保证你嘴巴再贱，也不家暴。” “你嘴巴才贱呢！” “你嘴巴贱。” “你嘴巴贱。” “是你，不是我。” “是你，不是我。” “是我。” “是我。” 萧云眨眨眼：“乖猴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黑仔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捞人家的脚踝，想要把别人弄下水……可惜，聪明如萧云……怎么可能上当嘛！他稍微退后一步，就躲过了黑仔的袭击，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潇洒退场的时候，他竟然突然回国头来对黑仔说：“考虑考虑吧，我是认真的”，说完，就大步走进更衣室了。 此时，一群人顿时发出生声音各异的怪声——“哟~~~黑仔，不错哟~~”“考虑什么呢，嫁过去吧！” 而黑仔呢，他转过身一脸愤怒的样子……可是他张嘴却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该说啥，一群人惊讶地看到他的脸……那张小黑脸竟然……有点点带红色？！而且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子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黑仔，你们不会真的……” 结果他还没有说完，黑仔已经默默地钻进水中……藏起来了。 那天训练完了以后，虎哥把一群人叫到办公室，给他们分析了一下每个人的境况。每个人进步都挺大的，不过他还是批评了几个人，比如粗眉毛执拗的训练方式，黑仔除了蛙泳其他都不好好练的状态，萧云玩心太重。而大橙子得到了他最高的表扬，毕竟他训练量大，每天都在进步，从不叫苦。而子轩，他提到其短距离游泳依然保持进步，中长距离四划一呼进步明显。而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他表扬子轩非常有游长距离的天赋，希望他能够将瓶颈期缩短，挪后，以后多进行长距离训练，这样前景广阔。 其实关于长距离这一说，在市队的时候蒋教练就有提过了。慕枫也有跟子轩强调过，从黎冰那边看，现在这种呼吸方式，最能展现自己实力的，应该是长距离。所以，子轩早就在有意识地训练自己了。今天坚持游1万米，对于教练来说，可能会比较惊讶，可是他并不惊讶。因为，在教练不在的时候，当自己在T大的时候，或者在其他小游泳池的时候，早就在有意识地练习了！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其他人回宿舍了，而子轩、大橙子和黑仔悠闲地走在过道上。黄晕的路灯洒在大家的身上，感觉很舒适。 大橙子：“马上就要参加省青少年锦标赛了呢。” 子轩：“嗯，希望可以拿枚金牌。” “才拿一个？我们这个年龄上场很有优势的，至少三枚吧？” “呃……那两枚吧。” 而此时，黑仔还沉浸在刚刚虎哥带给他的挫折之中。 子轩扒住黑仔的肩膀，表情严肃：“青蛙王子，偶尔也试着露出肚皮游泳，前肢交替游之类的啊……” 黑仔依然严肃：“旺仔，改变生物的本性是多残酷的事情你懂吗……” 几秒钟过去以后，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这简直就像是高中那三年经历的时光一模一样，那时候，每天高强度训练之后，几个人也勾肩搭背地在校园里散步高歌，你嘲笑我一句，我折腾你一句，然后一起哈哈大笑，毫不吝啬地露出几颗闪亮亮的大门牙。 子轩突然有种，友谊果然比爱情更美好的感觉。因为单恋而患得患失，一想起心脏就痛到难以忍受。而友谊不是这样的。朋友们总是陪在自己身边，让自己笑口常开。与朋友在一起拼搏，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每天，都更靠近梦想。 黑仔回宿舍了。子轩小心翼翼地开门，尽量不发出声音。这学期，他的室友变成了一个省队新人，每天睡得特别早，子轩怕自己会打搅到他。 而子轩刚要走进宿舍，就被大橙子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子轩问。 “我有话跟你说。” 子轩感到奇怪，有话刚才说不就得了，为啥偏偏要等到现在，而且，还不能在这里？！ 子轩和大橙子走到二楼的阳台上。 夜晚，凉风习习，数不清的衣服床单随风飘扬。 大橙子倚靠在窗台边上，金发微微浮动。他转过头来凝视着子轩：“大小姐，最近……你和慕枫相处得不顺利，对不对？” chapter 76.大橙子的表白 “大小姐，最近……你和慕枫相处得不顺利，对不对？” 子轩微微愣住，然后笑了：“怎么会？” “别骗我。” 带着洗衣粉香味的夜风轻拂头发，子轩渐渐收起了笑容。他站在阳台边上，看向远方：“嗯，不太好。”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啦……只是我莫名其妙的嫉妒而已。你也知道，我喜欢他，只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还是那么优秀的女朋友。” “放弃他吧。”大橙子这样说。 子轩依旧看向远方，声音如此沉静就像是根本没有思考一样：“我想放弃啊，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他只要对我好，我就会有所期待，一看到他和CC恩爱，我就会受不了。” 大橙子的手微微握紧，金发翻飞中，他脖子上的银色项链带着荧光。 “放弃他。”他的声音比刚刚整整低了一个调。 “我说我……” 而大橙子突然伸手抬起他的下颌，深褐色的眸子异常认真：“没法放弃他的话，跟我在一起吧！我会让你放弃他！” 子轩猛地睁大眼：“程老大，你在说什么啊……” “小轩，我喜欢你。” 子轩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不是美梦，是一个很囧的，很搞笑的梦……他的哥们儿，天天一起训练的哥们儿，竟然说他喜欢自己？！这感觉简直就是…… 子轩嘴巴喃喃：“不行好奇怪……这简直就像在乱伦！” 大橙子叹了一口气，放开子轩，抚额：“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 子轩嘿嘿笑：“程老大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抽风了吗？” “我是认真的！” 一阵凉风吹来，子轩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时候迟钝的他才意识到，大橙子刚刚，竟然没有叫他“大小姐”这个绰号，而是叫他的名字……这简直太少见了！而每次他叫自己名字的时候，都是比较严肃的场合……那那，他是认真的？ 呃…… 瞬间，他的脑袋变成一团浆糊了。 他挠了挠头发：“那个，我……” 大橙子却突然抢话了：“喜欢上我的话，你就不会因为慕枫而痛苦了。难道你不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子轩皱眉：“可是我不会……” 大橙子捂住他的嘴唇：“别急着拒绝我。” 宿舍已经断电，整个省队相当安静。大橙子近在咫尺的声音清清楚楚。而他此时此刻帅气的脸上，竟然多了一点红晕。 “大小姐，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好几次想跟你说但是时机都不对。因为等待了太久，到底是得到，还是得不到，对于我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只不过，自从大学开学以来，就看到你心事重重，以前那种开心样也少了一大半……如果那家伙只能让你伤心的话，就不要钻牛角尖，忘记他好了。” 说到这个的时候，他笑了，垂下眼帘，金色的发丝挡住了半边眼：“至于我，我当然希望你能够喜欢上我了，毕竟……我已经喜欢你这么久了。当然，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只有在你身边继续当你的哥们儿，对你好了……不过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给自己，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也许是因为大橙子的声音，实在是太柔和了。 又或许是因为夜色，太过迷惑。 在他说道最后一段话的时候，子轩竟然突然很想哭……因为大橙子和他，是同样的一类人吧？所以他很清楚对方的感受，也突然明白自己要是现在拒绝他，会是多么令人伤心的一件事。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大橙子：“程老大，谢谢你。” 只微微停留了两秒，大橙子就大力地回抱子轩。那一刻，大橙子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而那种幸福，他已经等了太久了。 ＊＊＊＊＊＊ 程彦斌从高一开始，与子轩在一个市队，一个班级，一个宿舍楼。不过那个时候，子轩在程彦斌的眼里，只是一个上课坐在前面位置，游泳成绩相当一般，平时很容易被欺负的，个子小小的普通男生。 是的，当时的子轩一直被欺负。 经常，他的裤腿上都有脚印，课本书页被人撕了塞进抽屉里，课桌上被人用红色彩笔写各种各样骂他的话。老师对这个男孩的评价是：文化成绩好，但是太内向了。同学们的印象：他自以为自己是根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下场就是这样的！当然，在体校，这种欺负事件太频繁了，所以大多数人都对此充耳不闻，或者将被害者的反应当成一种消遣，一种笑料。 只可惜，这个茶色头发总是挡住眼睛的男生，的确一点都不把那些整他的人放在眼里。别人嘲笑他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像瞎了并且聋了一样，完完全全地无视了那些人。 程彦斌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不过，如果这个人一直只是沉默下去的话，他的兴趣一定会迅速消减的。然而，他就是看见了。高一下期的那个放学，他坐在教室后面无聊地看杂志等隔壁班的小女朋友，接着，就听到了喧哗声。学校走廊里，一个人不断地推搡着正拿着扫帚的王子轩，嘴里不断说着：“你以为你有后台了不起吗？你游泳游得那么烂竟然还可以到这所学校，我看你哪儿来往哪儿滚吧！”子轩淡漠地推开对方的手，拿着扫帚往前走，然而，几个人瞬间围了上来：“你他妈的有没有教养啊！我们老大跟你说话呢……你他妈没有长嘴巴吗？！”“哟，还真别说他怎么可能有教养？？爹妈都不想要他了……对了，前几天不是有个开豪华轿车的人来接他吗？我说，你们知不知道小白脸？仔细看，他还有几分姿色……是不是——” “够了。” 比几个高大男生矮半个头的少年突然其来的两个字以后，一个拳头突然朝第一个人的脸颊袭去！“嘭”地一声，那个男生竟然捂着自己的脸活活倒退了三大步！ “你他妈的不想活了吗？！” “你竟然打我们的老大！！” 几个人说完全两眼发红地朝子轩围过来！ 其中有个理智的男生拦住他们：“别动手啊，你们也知道他的后台强……要是他告状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哼，老子先打烂他的嘴，让他想说也说不出来！” 程彦斌就在教室门口倚靠着，看着那个劝架的男生急得想打电话却不敢打电话的样子，看着几个人犹如恶狼的样子……还有他们中心，那个瘦小的少年。 他镇定地站在那些人中间，脸上没有一点畏惧，只有满满的失望。 无数拳头朝他袭来，而少年拿起扫帚就朝这群人甩过去。 他打不赢这些人，但是他从来都不求饶。 他打不赢，但是他依旧拼命地反击着，保护着自己。他的攻击越来越没有章法，他甚至在没有办法的时候直接咬人了。 他不是打架中的胜者。 然而在那一刻，程彦斌觉得他是高中里，最最有趣的人了。 奋力反抗，拼劲全力跟周围的恶棍拼搏的时候，他过长的茶色发丝凌乱，露出了他白皙的额头，那双澄澈的，却异常冷漠的深茶色眸子，以及那过于清秀的五官。他咬着嘴唇，脸颊上挂着细细的汗水，捏紧拳头硬生生地将两个比他高一个头的男生打倒在地上！这简直不符合常理，简直，出乎意料！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程彦斌忍不住在那些气红了眼睛的恶狼扑向少年的时候，大步走上前，伸出半边手臂挡住了被那些人抵在墙角的少年，淡漠地说：“敢动他的话，先经过我这一关。” 之前有说过，程彦斌在体校的地位，那就是真正的老大。他是让无数教练、老师头疼的学生，因为他文化成绩相当差，但是游泳成绩好得惊人，他经常带人打架，威性极高，手下在高一的时候已经有近50个人了，一般学生根本不敢惹他。 所以，程彦斌这么一说，那群人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怎么样了。他们只好点头哈腰地拖着那个可怜的“老大”走出去，并且以后再有怨言也不敢随便动子轩了。 搞定了那群人，程彦斌朝少年走过去。 少年垂着头靠在冰凉的白色瓷砖上，而那张脸竟然比瓷砖还要苍白。 “你没事吧？” “没事……” 而少年虽然这样说着，竟然就顺着瓷砖滑了下去，就这样坐在地上了。 他的手不断按着自己的肚子左侧的位置，多半刚才被踢得很疼。 程彦斌要蹲下去帮他看伤势，却被他抬手拒绝了。 “我真的没事……” 少年喃喃说着，抬起头来看着程彦斌。 接着，那带着伤的脸突然就毫无预兆地笑了，因为疼痛，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极了窗外带着花朵香味的春风：“大家都说你……是个很可怕的人……可是我觉得你真好……谢谢你救我。” 说完，他竟然就晕了过去。 那天是程彦斌带他去医务室的。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刚刚打架的时候有点伤到脑袋了，并且似乎他有点睡眠不足，竟然就在那洁白的床上睡熟了。 医务室嫣红的山茶花正在开放，一片片花瓣滑到苍白的床单上，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那天程彦斌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一直守在床边看着这个熟睡的，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同学床前，因为看到对方睡得很熟而感觉非常满足。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抽什么风，无意间，竟然已经扯了一朵山茶花，小心翼翼地放在少年的头发上……接着，因为震惊地发现他竟然长得这么漂亮，而傻兮兮地笑起来，因为难以想象之前像小狼一样跟别人打架的人是他，而无奈地摇头…… 要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子轩有好感的话，就是从那个放学的时候开始的吧。 而那个时候，正是子轩快速蜕变时期。 如果说在那之前，他一直在忍受别人的欺负，不想跟别人一般见识的话。那个时候，他终于学会了“以牙还牙”以及“毫不留情”，至于是谁教他的，当然是尹尘了。当尹尘发现子轩受伤了，恨不得直接想办法让领导停了那几个臭小鬼的学，但是因为子轩坚持要自己解决，他只好放弃干涉，只是不断教导子轩“他要是打你一拳，你千万不要回他一拳，你要回他十拳，知道吗？” 当然，也就是因为他自己态度的转变，以及遇到了贵人，于是后来被欺负的事件越来越少，而程彦斌与他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近了。 高一下学期换寝室，很幸运的，程彦斌跟子轩分到了一个寝室。伴随着接触越来越多，程彦斌发现子轩这个人就像同宿舍的黑仔说的一样——远观像只目中无人的，自以为是又没什么长处的贵族猫；而接近了，就会发现他实际上是个非常柔软，非常爱笑，且笑起来非常温暖，非常治愈人的家养猫！ 之前上课的时候从来没有观察过他。而现在上课的时候，程彦斌一发呆眼睛就自然而然地闪到子轩的身上。子轩的发色比一般人浅，是漂亮的茶色，要是他坐在阳光下的话，头发边缘会给人一种金色的错觉。他的头发是不是有点长了？头发从后面的脖颈分开……他的皮肤可真白，真嫩……感觉比女生的还要好看很多…… 训练的时候程彦斌的视线当然也不知不觉钻到子轩身上了。 以前没有发现，这个人训练的时候，还真不把自己当人看啊。一般人只是做10x10拉练运动的时候，他会做双份，在平衡球上做仰卧起坐，他竟然一次性做了300个，做完以后上半身只剩下一个白色背心，身上和额头完全汗湿了，坐在那边大声喘气……明明是有后台的人，明明身体素质并不好，但是，他竟然这么认真吗？！ 当然，最让程彦斌吃惊的，还是在比赛上。 一旦比赛，这个平时感觉特别柔软的少年瞬间变了个样！刘海完全被拢到泳帽里，戴着泳镜的他，在水中尽全力挥舞手臂的他，竟然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而当他快速触壁，超越身边那些身体素质比他强很多的人的时候，他只是淡漠地将泳镜滑上额头，伸手将脸上的水花抹下来……而那个时候，他的眼神依旧停留在比赛的状态，满眼都是浓浓的野心……明明是茶色的眸子，却像两团正在燃烧的火焰一样，相当耀眼。而当自己朝他游过去，跟他击拳的时候，他马上就会笑……那种笑容，竟然是那么那么……吸引人的么？ 程彦斌享受着和子轩成为室友的时光。 享受着每天与他一起训练，一起比赛； 享受着他终于把自己当朋友，半夜一起的夜谈； 享受着他偶尔殷勤地送给自己菲尔普斯限量版海报； 享受着他清晨拉着自己去买面那狗腿的样子； 享受着春天阳光灿烂的时候，和他一起睡在大树下的时光； 享受着经历重大比赛或者考试，和他来到操场游玩，享受着当他看到自己的舞蹈露出惊讶和欣赏的表情……以及，他从来都不恶整自己，却天天欺负黑仔的日子…… 如此一个文化成绩优秀，可爱，勤奋，坚持不懈的人，如此一个迟钝，喜欢占小便宜，偶尔小腹黑，在感情上一片空白，挑食，喜欢吃甜食，睡相极差，胆子特别小，特别恋兄的人……不知不觉，成为了程彦斌不断向上的动力，来到体校的动力——不知不觉，体校黑白的生活变得五彩缤纷起来，除了打架，除了上课发呆，他多了很多事可做。不知不觉，他也开始好好学习了，会喜欢跟子轩一起学习的时光，很多不该做的，他曾经根本不会反思的事，现在，他不会做了。 还记得那是高二的仲夏夜。 那天程彦斌又打架了。他11点才回宿舍，嘴角挨了一拳，已经出血了。 当时黑仔早已进入了鼾声轰鸣的阶段，绍凯在厕所大号。而子轩拿小灯照了一下程彦斌，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怎么又去打架了？” “没什么，教训了几个人。” “而且还受伤了？” “哼，那些人伤得比我惨多了，多半下周都不用训练了。” 子轩熄掉小灯，不说话。 程彦斌知道他生气了。因为当天他才让程彦斌发誓不打架了，结果晚上又…… 程彦斌随便洗漱以后，就爬上床，准备睡觉。 而子轩的小灯突然又打开了。他下床，洗毛巾，找东西。然后上床——不过他是不是爬错了？他爬上的是程彦斌的床！然而，就在程彦斌诧异的时候，子轩已经拿灯照了照他的伤口，接着面无表情地用毛巾帮他冰敷…… 程彦斌现在都记得子轩当时的样子。 真的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眉毛还是皱着的，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然而，他的手指却是相当温柔的，伤口冰冰凉凉的，一点都不会痛。 那个夜晚，程彦斌心中的幸福感是满满的。 就是这个人了，他这么想。 是的。 想要与他呆在一起，想要看到他的笑容，想要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想要伸手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想要在他帮助自己的时候拥抱他……想要尽全力保护他，永远就这样，守护着他。 用脚趾头想知道。这个在体校天天打架的老大，这个文化成绩超烂的家伙，这个大家都觉得可怕到极点的家伙，喜欢上了子轩。而且，已经喜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 chapter 77.秘密的爱 程彦斌的失败就在于，他一直作为朋友的身份，在子轩的身边等待太久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子轩一直崇拜的人，有一天会真的注意到他，有一天，他们俩之间的牵绊会越来越深，子轩会真真正正地喜欢上那个人。 如果早知道的话，他绝对不会帮助子轩搜集慕枫的资料，绝对不会跟他建议在傍晚的时候去T大冰泉游泳馆，绝对不会帮助他接近慕枫……因为，那些根本就是自掘坟墓。 而当他越来越深刻地发现子轩是真真正正地喜欢上那个人以后，他的嫉妒心简直快要让他发狂。可是同时，他想要看到子轩快乐。而子轩的快乐，并非是由他决定的，而是那个比自己优秀一万倍的慕枫。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程彦斌下意识地让自己更加努力地训练，让自己在自由泳和蝶泳上变得更加出众——那完全是慕枫的翻版。那是他犯的另一个错误，他以为自己变优秀了，赶上慕枫了，而子轩就会将那种喜欢从虚无缥缈的方向转到自己这边……当然，完全错误。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程彦斌的心理状态基本上都是出于不断压抑、不断灰暗的过程。 有的事子轩一直不知道，将来也不会知道，比如说，当他跟慕枫关系真正变好到他竟然在六省排名赛结束之后直接跑去E市找慕枫的程度……好到他直接表明他要去告白的程度……程彦斌下定决心让自己放弃，于是毕业那个暑假的前短时间，他过得很荒唐。 之前女友们的电话他从来不接，有的甚至删掉了，而那段时间他重新联系了她们。他之前没时间逛，也没兴趣流连夜店，可是那段时间，他天天晚上在夜店流连忘返，酒醉以后就直接带女人回家。 那段颓废，不堪回首的时光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他。 然而，子轩一通电话又粉碎了他的妄想。 子轩的声音明明还是老样子，清澈的，柔软的，如同天鹅的羽毛； 他明明说的全部都是好消息，比如他上T大了，比如他现在在慕枫的宿舍里过得多么愉快，他又洗了多少东西…… 可是，真的太残酷了。 头一次想要挂他的电话，头一次一点点都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头一次根本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头一次非常想挂掉电话。 那通电话结束后，女人就使出全身解数诱惑自己。 可是该死，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因为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个人与慕枫在一起刺眼的笑容，都是满满的，灰暗到极点的嫉妒。 经过很多很多试验，程彦斌终于发现自己中毒已深，差不多除了子轩，无药可解了。于是他干脆放弃，直接回归正常生活，痛苦的时候就让自己痛苦得了，思念的时候就思念得了，做梦的时候，有多荒诞就让它多荒诞行了，反正，已经习惯了。 他以为喜欢子轩这个秘密，会在心里埋藏一辈子。 然而，莫非上天突然开恩，让他的苦难终于走到尽头……他现在，竟然可以……告诉子轩这个埋藏了三年的秘密，并且拥抱着他吗？！ ＊＊＊＊＊＊ 黑仔可以明显地看出来，大橙子和子轩关系比以前好了。每次买饭，大橙子非要要帮子轩买，每天的奶茶大臣子也不要子轩出钱了，弄得子轩非常无语…… 黑仔天天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哟，不是都放弃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发展得这么好？” 而大橙子，他不会像以前一样直接无视他，或者给他一脚了。而现在，他竟然笑了：“他没有拒绝我。” 周末的地铁站，晚上8点，秋季细雨纷纷。 大橙子穿着休闲服，背着单肩背包大步走进地铁。 轻车熟路地走进车厢，抬眼，便看到坐在角落里，正在看漫画书的森月。 他走过去坐在对方对面，长腿一伸，便舒服地倚靠在长椅上。很快，地铁关上门，快速行进起来。 森月抬眼看正在哼歌的大橙子：“今天心情很好？” “嗯。” 森月再次埋头，继续看漫画书：“告白了？” “对。” “……恭喜你。” “谢谢！你买到天桃老师的最新漫画了吗？” “那本明天出……不过我买到了武田老师的漫画……最新的。”森月僵硬地笑了一下，继续埋头看漫画。 大橙子觉得有点奇怪，以前一提到漫画，森月马上就会变得朝气勃勃，今天怎么这么冷淡？是因为自己打搅他看漫画了吧。 地铁还在快速行进中，乘客上上下下。 强劲的音乐在大橙子的耳朵里传响，不知不觉，他就闭上了双眼。 几分钟以后，森月抬头，安静地看着他。 地铁里的声音嘈杂，人来人往。 这种场景多么熟悉啊…… 就像，前段时间，每天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光一样。 ＊＊＊＊＊＊ 那是假期的最后一个月，程彦斌已经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轨。每天白天学驾照，晚上去西餐厅当服务生。实际上，如果时间够的话，他想要同时做几份工，因为越累的话，他就越不会去想“子轩正在做什么”这种无聊的事情了吧。 凑巧的是，森月刚好跟他在一家餐厅里打工。不过这对于程彦斌来说，没什么改变，因为本身就只是赛场上的竞争对手而已，也就是偶尔寒暄一下罢了。而且，真正工作的时候程彦斌觉得他想多了，森月这个人很冷淡，最初几天，基本上就是见面打声招呼，回家的时候说声再见而已。 然而，某一天，程彦斌正准备骑自行车回家的时候，森月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 森月走上前来，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说真的这个笑容真的不好看，因为太僵硬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 曾经有很多人跟程彦斌说这句话。很多女孩子，她们拉着大橙子的手臂，脸红着说着这样的话。然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男孩子这样对他说。他微微扬眉，惊讶地笑：“好啊。” 那天，他推着自行车与森月一起走在夕阳中。 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偶尔跟森月说句话，而他问什么，森月答什么，言简意赅，语气冷淡。 程彦斌感觉奇怪。 所谓的“想跟我一起走”，果然就是指走在一起，话都可以不说一句的么？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答应这小子一起回家，而且还擅自提出推着自行车走回去的行为……绝对是抽风的表现。 无意间扫到森月犹如龟壳一样厚重的双肩背包，程彦斌的嘴角抽了抽：“别告诉我你背的全部都是漫画书？” 森月点头：“嗯，都是。” “多少本？” “十本。” “……这么多，你看得完吗？” “我看得多的时候，一天二十本的。只不过训练的时候教练不许我看多了，现在假期，我可以随便看了！” 程彦斌敏锐地发现他的话变多了，于是继续说：“那，你喜欢看什么风格的？” “热血！励志！体育竞技类，魔幻清新类，科幻类，养成系列我都很喜欢，当然，微微腐向的我也可以接受！” 虽然森月说的程彦斌基本上都听不懂，但是他的眼睛不可察觉地散发出惊讶的光芒，他继续问：“那，你喜欢哪个画家的作品呢？” “井上雄彦的《灌篮高手》虽然已经很老了，但是很经典；岸本齐史的《火影忍者》太精彩了，绿川幸的《夏目友人帐》超有爱！《死神》也不错，当然我还喜欢一些比较冷门的，比如《Loveless》之类的……” 不知不觉，程彦斌推车的速度变慢了。 他听着旁边这个人叽里呱啦的，兴奋到极点的话语，看着他黑框眼镜下放光的眼睛，轻轻勾起嘴角。本来漫画这种东西，他没有接触过，也完全不感兴趣。可是，看到这个冷淡的人竟然一谈到漫画，人格突然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淡漠的脸突然变得生气勃勃，镜片后的眼睛流光溢彩——简直就像他取下眼镜，戴上泳帽，走进万众瞩目的游泳赛场时那种变身一样，让人措手不及……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个人强烈的人格感染力吧，本来心情很糟糕的程彦斌，在听他叽里呱啦的同时，渐渐地，觉得浑身都变得轻松起来。 后来才知道，程彦斌和森月的家很近，只隔了一条街而已。 再后来，每天，他们都一起回家。 程彦斌推车，森月走在他的身边，偶尔森月会有幸坐在他的车上，让他搭着他像旋风一样穿过一条一条小巷，马路，经过一棵棵大树，花坛，房屋，红绿灯，车辆，以及那些高高的电线杆。 有时候会比较早，会感受到将整个城市包裹的夕阳。 以及将千万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的风。 不知不觉中，程彦斌会觉得跟森月一起回家，很享受。 看着他在阳光下安静地走路，说话的时候，抬头看自己，不说话的时候，安静地看着前方，黑框眼镜后面的睫毛纤长上翘，阳光就在上面雀跃。 载着他在大街上穿梭，听他在后面讲着各种各样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逐渐的，竟然也知道了一些漫画的术语，比如，什么是分镜，什么是马赛克，等等。 偶尔，两个人还会去省队游泳池游泳，一对一比赛，缓解一下压力。 在网站上看到慕枫在罗马大红大紫的消息，以及某网页中慕枫和子轩的合照以后，心情也没有完全低至谷底，因为那个时候，森月默默地陪着他。 陪着他在酒馆喝酒，然后陪着他回家。 也就是那个晚上，在那个花坛，程彦斌告诉了森月，他的秘密。 而森月，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说：“一切都会好的。” 也就是那天晚上以后，两个人算是真正成为了朋友。偶尔会打个电话约出来比赛游泳，偶尔会发个短信互相帮着做点事，比如某天晚上不能打工，帮忙请个假什么的。 开学以后，自然不能打工了，但是也不意味着不能一起回家。 毕竟在一所大学，两个人的家又那么近。现在属于非集训时候，还是有周末的，程彦斌每周要回一次家，而这个时候，两个人就可以一起走了。而程彦斌绝对不会知道，这是森月……最期待的时光。 每到周五，他就会给程彦斌发短信，然后，他拿捏好时间上地铁，坐在永远都不会变的车厢里看漫画书。每当地铁停在青岚体校旁边的站台时，他都会马上伸长脖子看程彦斌有没有上来，明明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心里不断祈祷着：一定要上来啊！一定要上来啊！一周就只有这一次一起回家的机会……程彦斌不知道，如果他没有上来，森月说不定会直接跳下地铁，装模作样地等待下一趟车。 森月喜欢和程彦斌一起回家。 在学校的时候，明明可以在一起的。可是，第一，两个人的班级不同，分配课程的时间不一样，第二，无论是学习还是训练，程彦斌的眼睛总是跟着子轩跑。他是看不到其他人的。 森月很喜欢和程彦斌一起回家。 因为，至少跟他一起回家的短暂时光里——无论是坐在地铁里，还是推着自行车行走在马路上——这个耀眼的人，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两个人可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非常开心； 也可以基本上不说话。 程彦斌倚靠在长椅上边听歌，边睡觉； 而森月，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边看漫画，边看他…… 地铁不断飞驰，人来人往。 程彦斌不会知道，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这个一天看漫画速度惊人的家伙，在跟他一起回家的时候，看的漫画从来没有超过两页； 他不会知道，那个酒醉的夜晚，他告诉这个人他的秘密之时，他厚厚眼镜下的眼睛其实早就红了； 他不会知道，就在今天，当他幸福得告诉对方“子轩没有拒绝自己”的时候，这个人捏纸张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导致他最最珍惜的漫画书页已经变形…… 他更不会知道，森月也像他一样，像子轩一样一直怀抱着那种……恍若淡色水墨画一般飘渺却又犹如墨迹一般深沉的感情——如此安静，幸福却又沉痛地喜欢着一个人。 ＊＊＊＊＊＊ 10月，一行人参加省青少年锦标赛，相当顺利。 几个人在预赛纷纷拿了前三。瞬间，每个人信心百增。 而虎哥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看看你们的年龄，子轩已经到青少年上线了，而程彦斌、黑仔，严格地来说你们已经没有参赛资格了，还不是我把你们弄过来的！” 一群人受宠若惊：“多谢教练厚爱！” “所以，要是一个人不给我拿三枚奖牌，衣架子伺候。” chapter 78.吻 子轩的短程游泳简直没有问题，五十米自由泳当天比赛完，就拿了首枚金牌。不过，其实他也应该感谢虎哥没有让他和大橙子的项目重合，也刚好没有碰到森月……因为这次的森月，依然维持着他强势的“夺金机器”名声，面无表情地参加了六项游泳比赛，今天就比了三个预赛，全部以前三名通过，一个200米自决赛，他战胜了大橙子，获得了第一名。不过，第二天的200米蝶，大橙子又战胜了他。 子轩的长距离游泳，虽然进步明显，但是依然是个挑战。 不过当然，他的秘密武器早就准备好了，是慕枫推荐的钢琴曲吗？不对，那个是上回的了，这次，子轩在比赛之前得到了慕枫的福利，拿到了对方在家里亲自录制的几首曲子，其中有几首似乎是他自创的，真是相当好听！一遇到正式比赛，什么感情问题通通放到一边去吧。无可否认，自我的意志最重要，但是慕枫的确是让他进步最有利的精神条件，这点，他非常清楚，也知道自己难以摆脱，所以干脆，就靠此给自己汲取力量吧！ 而事实证明，慕枫的钢琴对于子轩来说，那种力量简直就是无穷无尽的。 站在出发台上的时候，满脑子里都是他的旋律； 快速划水游泳，半程以上氧气不足的时候，满脑子里都是他灵动的，白蝴蝶一般的双手； 终于累到大脑都一片空白的时候，脑海里流畅的旋律依旧没有停止过； 最后触壁，终于感受到全场呐喊，发现自己是第二名，只差第一名0.25秒的时候，脑海里的音乐变得更加壮丽，更加动人……子轩一边因为胜利激动不已，一边，又觉得自己是靠慕枫的魔力而胜利的，而感到淡淡的悲哀。只是几首歌，就能产生这么巨大的作用，自己到底……是有多痴迷于他啊。 省青少年锦标赛，难得的，子轩表现得最出色。他两金两银，而大橙子比他少了一个银牌，黑仔拿了一金一银一铜，也算是完成了虎哥的要求。当然，森月依旧厉害……三金两银一铜耶，那亮花花的奖牌直接让记者们围着他打转，闪花了一群运动员的眼睛！ 比赛后，一群人回校。 由于几天缺课，勤奋的子轩有意识地补课。 去哪里念书呢？当然是图书馆咯！图书馆可是大学生学习的宝地，看那一桌桌用书堆占的座位就知道那个宝地有多珍贵了！当然，图书馆除了学习，还是发展“超越普通朋友关系”的宝地。要是一个美女坐在某桌，马上纸条就会源源不断地传给她，各种问电话号码。而子轩，一个男孩子家的，随便往那里一坐，周围一群女生便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了，随时准备递小纸条上来。 不过，她们还是错过了时机。 因为，在她们动作之前，有个人轻声拉开凳子，坐在子轩对面。 “要不是在这里看到你了，是不是比赛完了……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一声？” 子轩猛地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慕枫。 一身黑色校服让他立体感十足的脸显得更加白皙俊美。 子轩愣了一下，连忙微笑：“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晚上找你啦……” “是么？”慕枫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子轩连连点头。 还好慕枫并没有太多地纠结这件事。他随手拿起子轩旁边的课本翻了一下，是《体育产业理论与实践》以及《体育经济学》。 “感觉难吗？” 子轩点头：“太抽象了，我看半天都知不知道在讲什么。” “正常，你都没怎么上课呢。” 逐渐，两个人不再说话。子轩专心地看书。而慕枫就坐在他的对面看书，偶尔勾勾画画。图书馆很安静，能听到的声音唯有偶尔女生高跟鞋的声音，以及翻书的哗哗声。 子轩感觉自己快要枯竭了才搞定了两章……唉，没上课没有笔记，也简直不知道哪里是重点，真心感觉伤不起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枫随手阖上钢笔，随后将《体育经济学》递给子轩。 子轩疑惑地打开看，然后，完全震惊了！ 刚刚拿给慕枫，也没多久吧？现在，每一页都有他勾的句子，偶尔还会有一排漂亮的注释。而那些，刚好就是子轩看不明白的地方！ 慕枫打了一个哈欠，被手背托着的漂亮下颌微微扬起：“那些就是重点了，你随便背一下，考试绝对没有问题。” “枫哥，你学过吗？” “没有，不过我很擅长考试，相信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 那是一个非常高傲的，却又是非常迷人的笑容，子轩一看到，马上低下头看书。倒是旁边几个女生瞬间红了脸。 逐渐，暮色四合。 图书馆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吧。而子轩依然在看书。 学校喷泉上悠扬的音乐响了起来，子轩想说：枫哥你先去吃饭吧。可是他一抬眼，诧异地看见……慕枫，竟然扒在书桌上，睡着了？ 不知不觉中，子轩阖上了手中的书。 慕枫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子轩一看是CC的，默默地将其拿起来，用自己的外套里包裹着，放在一边。 不想让慕枫醒来，至少现在，真的不想。 已经是晚上6点半了，周末，这里是第六层，这一带基本上空无一人了。 两个人坐在窗边，窗户开了一个缝，十月微凉的风连绵不断地吹进来，流畅地拂动书桌上，那一本本书籍厚厚的书页，书香四溢。而子轩生怕书页翻飞的声音惊动了慕枫，小心翼翼地关上书本，挪到自己的面前。 慕枫睡得很安稳。 他的黑色发丝微微浮动，睫毛纤长沉静。 自己果然是没救了吧。 无论是什么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都会忍不住浮想联翩。 都会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他的发梢，感受……那柔软的触感。 明明，对方手腕上的蓝宝石手链已经说明了一切。 图书馆太安静了，一架架盛满书的书柜似乎将两个人与整个世界隔绝了。 这让子轩感到安全，让他在这个时间，更加难以自抑。 他握着书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不停告诉自己，只是有这个愿望而已…… 只要完成了这个愿望…… 只要……不被发现…… 终于，他站了起来。 他无声地走在慕枫身边，挡住了无尽的暮色。 他的右手，轻轻地撑在书桌上，俯身。 没有任何迟缓，他朝慕枫侧躺的脸颊靠了过去。 就这样，他吻了他。 那是在2009年的秋季，T大图书馆里。 他第一次吻他，时间，3秒钟。 而仅仅是那三秒钟的事情，却是他幻想了近100次的梦境。是他渴望了1000次的妄想。是让他悲伤，让他嫉妒，让他幸福，让他绝望了无数次的奢望。 那天的暮色是这么久以来最美丽的一次。玫瑰色的天空里，犹如轻纱一样的云朵不断漂浮游移，像极了他内心，最柔软，最软弱，却又逼迫着变得最坚强的部分。 那天，慕枫醒来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桌子上，那一滴透明的液体。因为那滴液体实在是太渺小了…… 慕枫能记得的，就是他醒来以后，子轩浑身都沐浴在夕阳里，脸上的笑容相当温暖。而书桌的中间，放着一本厚厚的，用纯牛皮包裹的书籍。 子轩将这本书推到慕枫面前：“枫哥，生日快乐。” 慕枫惊讶：“我明天才……” “我预祝你呗！”子轩眨眨眼，“我说今天去找你是真的……我本来想偷偷放在你的书桌里的，没想到你竟然亲自送上门来了。哈哈，这样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去塞了，那多麻烦啊！” 慕枫打开这本书……然后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书，而是厚厚的笔记本！而里面的内容简直让他惊讶！有报纸剪贴内容，有网上的图片，摘抄的新闻，还有清晰的，抑或是相当模糊的照片！不过……无论是怎样的东西，全部，全部都与他相关，甚至可以说，全部都是他！不过，不是他现在的样子，而是他高中时候的！有他游泳的样子，他比赛的样子，他站在出发台的样子，亦或是坐在教室里听课的样子……最重要的是，这不仅仅是贴一张张照片而已，每张照片旁边都有各种各样的记录，颜色不一，字迹也在不断变化…… “2003年6月2日。慕枫参加了新月少儿游泳比赛，这是他与教练的合影，才13岁他就比他教练高了啊！要是我将来也能长到他那么高就好了。” “2003年7月5日。慕枫进入省队了？！那就是说以后他可能会参加国家比赛吗？太强大了！我也要继续坚持努力！” “2004年2月。这是哥哥帮我弄的照片，似乎是拜托他在省队的朋友拍的。我只能说这个朋友太没有拍照技术了，怎么拍得这么模糊？！不过总比没有的好，慕枫平时都没什么表情呢，上课感觉很认真，似乎比较冷淡，但是他果然还是最帅了！话说慕枫桌上放的是伊利纯牛奶没错吧！嗯……虽然我讨厌喝牛奶，但是下回哥哥逼我喝牛奶的话，我还是喝好了！” …… “这全部都是你记录的？” “当然咯！我说过我是你的骨灰级粉丝，也说过我对你的每一次比赛，每一次活动都了如指掌啊！我一共有四本这样的记录，这只是第一本而已，嗯，是我初中的时候写的啦，所以别怪我错别字多，字迹难看……其实我现在字写得好多了！” 而慕枫简直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他轻声说：“小轩，谢谢你。” “嘿嘿……我可是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分给你四分之一了，所以为了补偿我，你要参加更多的比赛，变得更加出色，这样我一定还会有第五本，第六本记录，以后等你出名了，我就趁机发表这些记录，将它们成为《奥运冠军慕枫成长史》，说不定我会一炮走红呢！” “谢谢你。” “哎呀说什么谢啊……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慕枫抬眼看子轩的时候，几乎让子轩再度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是喜欢自己的。因为那个眼神，简直太过温柔了。校园里千万树叶沙沙作响，飞鸟翱翔在天际，而慕枫的笑容和声音让他周围的所有的黯然失色，因为他说，“小轩，这是我收到过的，最让我开心的礼物了……能够得到你的关注，真是太幸运了！谢谢你。” 那一天，子轩非常容易被左右的心情，一不小心又从谷底升到了美妙的天空中，在那里，没有理智，没有悲伤，没有未来。 当然，他所做的一切还是太过幼稚，太过冲动了。 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的，所有的这一切都被一个女生看在眼里。 而这个女生，就是不断给慕枫打电话的CC。 chapter 79.论坛 自从在省青少年运动会拿了两金两银以后，子轩的知名度上升了不只一个档次，以前记者都不怎么问他问题的，可是自从那次以后，偶尔学校有人来采访老师也会叫上他，平时虎哥还专门扔给他和大橙子等人所谓的“套话集”，好让他们面对记者应答如流。当然，最能体现他知名度上升的，是在T大本校论坛，子轩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莫名其妙地排上了“最想交的男朋友”前五名，“T大历届校草”第四名，这可是相当不错的名次啊。 说起论坛，当时T大有个8月就发表的，老不沉下去的帖子。每天回复固定50多条，点击两千多，还真是天天在第一页徘徊。而其内容是便是“激情四射的罗马世锦赛”。那帖子本来是个励志贴，拍了很多照片，扒了很多运动员成功的背后，比如说T大校草第一名慕枫，第三名肖志杰等等，看得一群校友眼泪汪汪，接着对偶像的热爱更上了无数层楼。然而，如此的励志贴彻彻底底地歪了，也彻彻底底地红了。 首先，9月的某一天，某妹子将慕枫与CC的照片贴了上去。这还好，只是破碎了无数妹子的心而已。再然后，某妹子在网上找出各种队员之间的照片……接着，人气直接提升到之前的无数倍，有时候每天的回复直接上2000，点击过万，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新的，一系列照片。 照片一： 慕枫坐在观众席的椅子上，周围满是人。而子轩就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放在他头上的毛巾上，为他擦头发。 照片二： 一身白色衬衫的王子轩坐在石头上，仰头看天。 离他不远处，身穿世锦赛运动服的，身材高挑的慕枫正安静地凝视着他。 他们身边，是大片白色的柠檬花。而那蓝色的天空下，是无尽的风帆，以及零星的飞鸟。阳光斑驳，两个人的身影都被拉得长长的，一直延伸到树荫中。 照片三： 粘稠的黑夜里，海滩上，慕枫背着子轩往前走，在海滩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海边有零零碎碎的海灯，天边的月亮清冷美丽。 这三张照片直接戳中T大无数学子的萌点抑或是雷点。帖子瞬间歪掉了，开始各种流鼻血，以及各种掐中。 比如…… 双眼皮君：太萌了太萌了！！慕枫怎么可以这么帅这么温油？！老娘要是有样的男朋友，明天就是2012也是值得的啊！ 三眼皮君：为什么觉得这么有腐的感觉？这也太基情四射的吧？？ T T：LS你不是一个人！！俺已经不行了，持续喷血中！俺真心觉得慕枫和这个小学弟在一起更美好啊，那个法国女郎神马的，消失吧消失吧！ 男人帮：这样也好，等那法国女孩跟慕枫分手了，哥去追她。 。。。：楼上加油。坐等慕少和小学弟发生更多JQ。 你们醒醒：太奇怪了吧！两个男的你们也萌得起来？？另外5248楼，你诅咒人家女朋友消失，是不是也太恶毒了一点？！ O.O：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些腐女了，看到谁都能不负责任的YY起来！你们也不想想对于运动员来说名声有多重要，听说孙岩就是因为闹绯闻，直接被国家队退回省队了！ = =：冷汗，围观中。 精灵：LS的LS，你也太夸张了点吧！我们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有必要当真吗？？ 咩：不过我真心觉得他们俩之间绝对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下载下来放大了看，第二张慕少那眼神，也忒暧昧了点吧…… …… LZ：这贴主题是罗马世锦赛，是比赛，不是八卦性取向，不要歪楼。 ……然而，怎么可能不歪楼的。 之后还有其他人基情四射的照片。比如一连串关于肖志杰和黎冰的照片，黎冰面容邪魅，相当上相，而肖志杰就凄惨了，他好几张都“破相”！说真的，他还真倒霉，正呐喊中的他太激动了……而他绝对没有想到，在那些时候，他已经被拍下来了，眼睛完全眯起或者张得过大，嘴巴处于扭曲的“O”型，动作更是夸张怪异……不过，这也不减他的人气，谁叫这孩子在关键时刻的照片还真是非常有男子气概呢。当然根本不用说，尹尘和封华的照片一放上去点击率立即又高了一个档次，心情激动的妹子们难掩兴奋之情，又连着去开了好几个帖子，其实在从一种角度来看，这其实是在为封华的下次演出做宣传吧？ 黑仔是最早发现这些照片的。因为他是T大论坛的常驻民。 而这回，他并没有一脸邪恶地对子轩八卦，反倒是在大橙子过来的时候，随手关掉网页。因为他知道，大橙子看似一脸冷漠，一脸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思相当细腻。他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幸福，哪怕只是暂时的，他这个朋友也要好好帮他维护这份幸福才行啊。 ＊＊＊＊＊＊ 而此时此刻，T大高级宿舍楼里，CC身穿睡衣坐在卧室里喝牛奶。 她拿着手机不断翻看着，慕枫今天只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晚上训练没办法跟你一起散步，好好照顾自己，早点睡。” 而她呢？她今天给慕枫发了至少十条短信吧。让他多穿点衣服以防感冒；告诉他想要给他网购一对手套冬天戴；告诉他隔壁的女孩子正在给她男朋友织围巾，于是自己也买了线，正在学习，说不定年底也能给编织一条围巾出来；告诉他今天有4个男生跟自己告白，都被自己拒绝了；告诉他这几天感觉很无聊，晚上想要跟他在T大散步，听说T大留学生公寓后面的大草坪很漂亮…… 啊，他昨天也只回了一条。 前天啊，两条。多的一条是“嗯。” 再前天，也是一条呢…… 他对自己不好吗？ 不对。 他对自己很好，很宠自己。来中国以后，给自己报的是T大最好的艺术专业，住的是学校附近最漂亮的房子，留的仆人细心体贴；想要什么东西，他马上就会派人买给来，其中的间隔绝对不超过半小时，哪怕现在想要商场里新上架的，最贵的冬装，他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买给自己；他知道自己吃不惯这里的菜，竟然直接让厨师把菜送过来，每顿都是自己最爱吃的东西…… 可是，东西再贵，也不是他亲自买的。 食物再好吃，也不是源自他的手。 他是偶尔来陪自己，会纵容自己……可是，已经变了，有什么已经变了！ 突然，她的脸色陡然苍白。 她又想起了那个简直犹如梦魇般的情景——那个人，那个家伙他竟然亲吻她最最重要的枫！！果然……果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吧？果然不是自己多想了，果然……枫看那个人的眼神有那种意思，他是变心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带，直接从法国来到这里，就是想要跟枫在一起而已！ 然而他只是把自己当成金丝雀，小心翼翼地喂养着，然后自己跟男生在外面逍遥么？！ 怎么会这样！！ 枫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每天会给自己发很多短信，会很在乎自己的。 枫一直都是个耀眼的男孩，同时，也是个温柔的男孩……他一直，喜欢的不就是自己，明明已经说好了将来要在一起了，不是吗？？ CC趴在桌上，泪水淌了下来。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枫的时候，当时，自己和他才8岁，而身穿小西装的枫却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与许多大人应答如流，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CC还是头一次看到那么好看的人，枫的头发和眼睛是漆黑的，而他的皮肤白皙如玉，没有任何瑕疵，嘴唇如同鸢尾花一样红润漂亮。 自己的父母与他的父母交谈甚欢，两个小孩理所当然地坐在一起。无聊的时候，就开始玩白色或者红色的蜡烛，将蜡烛油滴在桌子上，在它快要凝结的时候，突然将它捏起来，做成小球球。CC一向动手能力差，她总是捏不起，结果面前的桌子被她弄得一团狼藉。然而，就在她沮丧的时候，一只小手伸了过来，一个差不多有鸽子蛋大小的圆球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是非常漂亮的颜色，蓝白相间的。 “送给你。”小慕枫微笑。 CC接过它，激动到不行：“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小慕枫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蓝色蜡烛和白色蜡烛：“混合在一起，很快就做好了。” “哇！我也想做！” “嗯，我教你。” 两个小孩就在那边认真地制造球球。而旁边一群大人看到他们俩认真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慕青（慕枫的父亲）笑：“看他们俩多般配，我说兄弟，要不咱们直接给他们做媒定亲算了。”“哈哈哈大学那会儿我不就说过吗，将来要指腹为婚来着。” 一群大人笑着笑着，大人就开始对当事人开玩笑了：“枫枫啊，你觉得茜茜漂亮吗？” 慕枫转过头来看CC。 而CC再小也懂得害羞，那张脸瞬间就红掉了，大声喊：“妈妈！！” 而慕枫一点都不扭捏，微笑：“很漂亮。” 这一说又引起了大人们的一阵笑：“是怎么个漂亮法？” CC的脸更红了，直接看向一边。 而慕枫继续回答：“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觉得像天使一样。” 像天使一样啊…… 如果说，CC就是因为慕枫那句话，之后每次妈妈爸爸开玩笑说已经跟慕家定好婚约，都暗自高兴到睡不着觉；也就是那句话，让CC天天期待宴会，期待搬家，期待跟慕枫上一个小学，期待跟他一起回家，期待他再一次夸奖自己…… 是啊，仅仅是在8岁的时候，慕枫随意夸奖了自己一句而已。 而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CC却觉得，那是她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浪漫的一句话。 在法国与慕枫一起看书，一起捉蝴蝶，一起游泳，一起躺在葡萄园里的日子是那样绚烂，以至于现在看来，那些简直像是不曾存在的梦境一样。如果……当初慕家要回国做生意，慕枫没有跟着他回国的话，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吧？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自己已经跟他在一起了吧？！可是他的确走了，11岁的那一年，他就离开了法国，从此除了过年那个星期，两个人只能用书信电话网络联系。 可是无论隔了多远，CC都觉得自己根本不用担心。 慕枫是喜欢自己的。 以后自己才是他的老婆。总有一天两个人是要结婚的。 而现在，她不再有这个信心了。 因为慕枫……他变心了…… 不对！！他没有变心！他只是……暂时被勾引而已……只是暂时的！没有人可以和自己抢……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2013〕10号 第二天上午，下课。 门口有男生起哄：“王子轩，有美女找哦！” “是那个法国女郎耶，你小子可真艳福不小！” 子轩放下书，诧异地看着门口身穿校服的CC，便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chapter 80.“谈判” 身穿彩色毛衣的CC走在前面，子轩走在后面，两个人一直上楼，来到天台。 已经是11月了，刚下了一场雨，空气潮湿且冰凉。CC忍不住用双臂抱住自己的肩膀。她的金色卷发随风起舞，不愧是当过模特的人，她很漂亮。 “怎么了？”子轩问。 CC的淡淡地说：“以后……可以请你离慕枫远点吗？” 子轩愣了好半天，才接收了她这句话，他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原因？” CC看向他：“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其他感情？” “……” “我是他的女朋友，你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是我的话，你可以容忍一个男人抢走自己的未来的丈夫吗？！” 子轩看着她，没有说话。 瞬间，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愤怒，只是淡淡的：“我承认，我喜欢他。可是我绝对只当他的朋友了，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我喜欢他的这件事，为什么你还要担心呢？” CC的心更加冰凉了。 那个人到底会选择谁？最没胜算的，应该是她吧？！而这个抢走自己最爱的人，还在这边假惺惺的告诉自己“我本来可以抢到你的东西，但是我不屑抢”…… 她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倍：“可是你是喜欢他的吧？只要是喜欢他的就不要再天天在他面前晃了，你知不知道，天天看见你们眉来眼去的，我有多痛苦？！” 如果是其他事，他可能就妥协了。 其实他知道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答应对方。哈哈，人家未来亲爱的妻子都来找自己了，自己还能怎么样？可是……要他离开慕枫的视线，要他远离慕枫……这真的太残酷了！ 他是那么地喜欢他，明明想要跟那个人在一起的，而现在，只要还是他的朋友，只要每天还能见到他，跟他一起说说话就好了，为什么连这种权利都要被剥夺？！ “这种事，告诉慕枫，让他抉择吧。” “你说什么？” “要是他以后不想再见到我的话，我马上删掉他的电话，发誓再也不去找他。可是如果他不答应，我还是会做他的朋友的。” “……” 这个时候，铃声响了。 子轩大步走向天台门口，当CC以为他就要这样走掉的时候。 他转过头来，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CC，他的未来都是你的，为什么就不能施舍给我……哪怕万分之一的现在呢？” 子轩不知道给我……哪怕万分之一的现在呢？” 子轩不知道，他走以后，CC悲凉却可怕地翘起嘴角。 告诉慕枫，让他抉择？！要是她是傻瓜就会那么做。 小轩……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可是这回，你真是蠢毙了。 只过了十多秒，CC整理了一下彩色毛衣和漂亮的长发，大步走进教学楼。 她随手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流利的法语，犹如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声音：“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CC可怕的表情渐渐变得舒缓：“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太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跟慕枫吵架了？” CC笑：“没有没有，我跟他好着呢。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别忘了到中国吃喜糖就好了。” 当天晚上，CC来到慕枫的家。 她坐在慕枫家豪华的沙发上，与慕枫的母亲周婉玲一起看电视，织衣物。 “CC的手变灵巧了呢！”周婉玲笑。 “嘿嘿，这是我跟朋友学的。” “是给枫枫织的吗？” “嗯！冬天裹上它就不会冷了！” “呵呵，你真有心。” “学织毛衣很重要呢，以后啊，我还要给你和伯父织！” “这么懂事！” CC的脸蛋有点微红：“啊，我和枫的孩子也要我这个妈妈织小毛衣，小袜子呢！” 周婉玲瞬间眉开眼笑了：“是啊，我早就想抱个孙子了，肉嘟嘟的就像你和枫枫小时候那样，多可爱啊。” 〔2013〕10号 暂时的休闲结束，终于新的一轮集训再次开始了。因为集训，子轩等人去T大上课的机会直接降低到一半，且基本上集中在上午。而缺少的课程并不是不上，而是学校灵活地为他们进行了调课，也就是说，比赛完了是会补课补考的。 那么这次，是要面对什么比赛呢？ 相当相当重要的比赛。 2010年春季全国大学生运动会。 而要拿到参加那次比赛的资格，必须参加T大内部春季运动会，拿到规定的名次。虎哥和尹尘都跟子轩多次强调了这两次比赛的重要性，因为啊，一向相当严格，招人门槛很高的“毛爷爷”一年总共都不会召超过5个人，然而，这几年每年大学生运动会，他都钦点了人，去年两个，前年3个——意思是，在全国大学生运动会获得优异的成绩，很可能可以入“毛爷爷”的法眼，进入国家队！ 而说起进“毛爷爷”法眼的这种事，其实，毛爷爷早就在关注子轩了。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子轩是尹尘唯一的，且天天都挂在嘴边的弟弟。不过，“毛爷爷”是典型的那种最看不起关系的人。而且最让人无语的是，他对教练子女的能力要求还要高些，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从小到大都被游泳熏陶的孩子要是还游成那样，像话吗？！”他说的‘那样’，很不幸，是指省运会金牌那种成绩。而他关注子轩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的太太。 那段时间，已经是2009年12月了，S市每天乌云密布，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棉絮一样缓缓滑下天幕，铺在校园上，给整个世界穿上了薄薄的一件棉衣。当时虎哥把训练地点临时调到T大，原因是那个时候省队泳池恒温系统出了点小问题，导致一群人一下水比在水上还冷得凄惨。 大冬天的，大多数人都会比平时懒上很多。这也没办法，实在太冷了！ 而当时的子轩一心想通过选拔赛，每天都心无旁骛地练习着。 每天除了泡在水池里近8小时外，子轩、大橙子和黑仔等都会在清晨和黄昏在T大操场跑步，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跑完步以后蛙跳，直接跳400米，跳完以后也不见得有多累…… 而子轩，他绝对还要更加疯狂一些。下大雪的时候，他小小的身影还在操场中不断移动，整个偌大的操场，只有他一个人。当然，还有那个一直坚持晨练的老太太。他们俩可是老熟人了。 “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不，我现在热死了！”子轩说着还用手扇了两下风。他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往下流。 “练了这么久拉筋训练了，有长高吗？” “嗯，长了一厘米！” “那么说你现在177了？” “嘿嘿嘿……差不多了！” “恭喜你咯。”老太太笑得很慈祥，“昨天在泳池那边看到你，感觉你现在状态很好呢。” “嗯，我还得谢谢您呢！要不是您我现在可能还在迷茫中！” “我说了什么吗？” 子轩黑线：“您告诉我……依靠别人而存在的梦想不会很牢固！” 老太太的眼神里有一些狡黠，一些好奇：“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呢？” “我在为我自己的梦想拼搏。所以，只要我还活着，还有力量，我都会坚持下去。” 子轩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安静。 说完，他闭上双眼，抬头看天。 细细的雪花缓缓垂落，飘在他的发梢上，睫毛上。 他的嘴角轻轻地翘了气来。 老太太看着他，也笑了。 如此努力，如此有灵性的孩子，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啊。这样的孩子，不出意外，将来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 子轩那时候不知道，这位老太太的地位有多重要。 就是她，为子轩和“毛爷爷”正式牵线了！要知道，“毛爷爷”在泳坛事业采取铁血政策，在家里可是一个真正的“妻管严”，他太太说什么他都会乖乖地记在心里。而她，在吃饭的时候多次提到子轩，她老公才真正注意这个孩子，后来甚至亲自去观察他的训练，偶尔给他指点指点……要是子轩知道了这种事，必须好好感谢人家老太太啊！ ＊＊＊＊＊＊ 2009年末，一群省队队员的人生除了持续不断的游泳集训，又有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T大12月份的圣诞节晚会。游泳队的人虽然平时集训就已经忙死了，不过，他们也积极地拿到节目了！比如大橙子和黑仔，都拿到了一个街舞节目，而子轩的节目非常重要——是唱歌耶！虽然只是歌曲串烧节目，但是也算是独唱啊！当然，这个节目绝对绝对不是他自愿的，他可是每天都被一群女生围着，手机天天不断接收无数条短信，实在没办法……才答应的。 说起这个跳舞，大橙子不用说，街舞一向是他相当擅长的技能，基本上给他音乐，他马上就可以跳上一段。那黑仔呢？他简直激动死了！每天除了游泳，他终于又有了新的趣事可以做了，终于有了新方法泡妹纸，而且还能得到专业人士的指导！是谁呢？当然是封华了！这就是为什么，每个星期五T大第三教室楼下，人山人海的原因…… 也就是明星的到来，让一群人鸡血爆发。比如黑仔同学，后来他几乎一见到子轩，就一定要给他来上一段“才学的迈格尔杰克逊式超酷舞姿”，子轩实在不想打击他，于是每次都忍笑看着他类似于“草裙舞”的动作……而表演完的黑仔在子轩那里得到了肯定后，简直乐翻了天，不断跟子轩说萧云是多么多么地不懂得欣赏艺术，他那么勤奋地在宿舍放一下音乐，跳一下，就被他扔了出去…… 黑仔如此努力，他到底担任了怎样重要的角色呢？子轩相当好奇。 于是，终于在11月20号的时候，他看到了排练前面四分之三的过程。 舞蹈都进行了一半了……为什么黑仔还没有出现？就在子轩疑惑的时候，黑仔终于终于出现了！可是……夜很黑，他也很黑，而且他还刚好身穿黑色连帽卫衣，还站在第二排的位置！！子轩悲叹一声……可怜的小黑仔……你完完全全处在“你看不见我”位置啊！亏你平时还那么激动…… 是的，黑仔很激动。 终于所有的舞蹈全部学完，并顺利排练以后，他告诉子轩：“别看我前面一直在后面跳，但是最后我会很抢眼的！说不定大爷我一跳成名，以后追我的妹纸们天天排着一溜儿长队呢！” 是么……子轩表示相当怀疑。 2009年12月25日，T大圣诞节晚会终于开始。 chapter 81.圣诞节晚会 上 圣诞节晚会在T大学术交流中心举行，当晚，全满，好多人都没有座位，只得站在旁边和最后。子轩当天晚上说真的，还是很紧张的。毕竟，他虽然经常在伙伴身边嚎几嗓子，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上过舞台啊！ 后台里，女生们正在抓紧时间化妆，而子轩坐在休息室里，很纠结地发现参加第三个合唱节目的森月……竟然在其他人都叽叽喳喳，一边激动一边紧张的时候，还在那边尽情地看漫画……好吧，他只能安慰自己合唱的鸭梨没有独唱的鸭梨大了。除了森月，最淡定的当然就是大橙子了。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时尚杂志在那边看，服装没有换，什么都没有准备，简直就像过来喝茶的一样。而黑仔呢？他绝对跟子轩是一类的，走进休息室的时候他的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我说旺仔啊你帮我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第八个节目啊？到底是什么时候上场呢？话说我这个鞋子的鞋带特别容易松……要是一会儿踩滑了怎么办！” 不过，子轩算是见证了美女对黑仔的治愈力。 因为，当身穿女仆装的几个中文系美女走进来的时候，黑仔的眼睛都直了，跟子轩说的话直接卡掉，接着便笑得特别灿烂：“嗷嗷都不知道学校还有这么优质的女孩啊……” 当2009级金融系的韩薇走出来的时候，黑仔直接准备喷血了。因为啊……不愧是学校新生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之一啊，化妆之前就很清纯了，化妆之后，简直跟海报上的小明星一样嘛！瞧那大大的眼睛……瞧那小巧的下巴，那姣好的身材…… 子轩看到她，轻声朝她打招呼。 “嗨。” 韩薇马上就过来坐在子轩的身边，她的脸有些微微飘红：“子轩……你今天好帅！” 子轩诧异：“我？你今天才真的很漂亮。” “……嘻嘻……现在好紧张的说，子轩，你帮我最后听听看有没有问题吧？” “好啊，不过你先穿上外套吧，不然会感冒。” 韩薇的脸蛋红润了！周围一群女生都将羡慕的视线投射过来……而子轩一向在某些方面非常迟钝，他完全没有发现，在韩薇穿好衣服以后听她小声地哼唱起来，还非常善意地给她意见。 与此同时，最开始还不断做着美妙梦境的黑仔现在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啊……为什么桃花运神马的全部都无法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哥们儿根本都不需要努力，桃花运极具源源不断地降临在他们身上呢？呜呜，所谓的皮囊就那么重要吗？？呜呜，他不就是长得黑了一点点嘛…… 前台，相声、独唱、爵士舞、合唱等等一个接一个进行着。在后台都能感受到音效以及轰鸣的掌声欢呼声带来的微微震颤。 “啊啊啊……中间的那个女生超漂亮的，是英语系的叶芝吧？天啊纸巾准备好吧，那动作也太劲爆了！！”这是刚刚冲到前台去看的人回来所嚎叫的话。 “体育专业的也不错啊，听说有好几个都参加了节目！” “看来09级体育生真心不错啊，多才多艺的，我以前以为那些人除了体育什么都不会呢！” “你的确错了，搞体育的身材通常都特别好，你看看那些个田径队的妹子，简直是翘臀丰胸的……篮球队的也不错，长得都高高大大的！” “要说身材好，肯定是游泳队的最好啦！” “是啊是啊，还记得当年慕少参加艺术节那会儿吗？只是串场走个台步而已，就让无数人喷鼻血啊！我看已经很难找到超越他的人了吗？” “这届新生优质的有很多啦，你木有看学校论坛那帖子吗？” 就在这个时候，舞台上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接下来的节目，是由我们体育专业的大一新生联合举办的。他们其中或许是篮球运动员，或许是足球运动员，或许是游泳运动员，或许是田径运动员，他们给我们的印象，往往都是在赛场上忘我拼搏，挥洒热血……然而，他们的人生难道只是凝固在赛场之中了吗？不，当然不是！今天，他们会给大家展示一个，不一样的，运动员的世界。” 后台一群人马上激动了：“呀呀呀……快快！去前台！！节目开始了！！” 而这个时候，子轩已经在前台了！ 全场除了中央的一束光亮，完全一片黑暗。 接着，出现了心跳的声音—— 嘭嗵……嘭嗵……嘭嗵…… 如此有节奏，大家的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快速、安静的旋律出现的时候，在周围无数转换的灯光后，凌乱的视线里突然发现中央那术光亮里，站着一个头戴白色面具的人之时，又一次“嘭嗵”声，面具人的胸口伴随声响有轻微拨动，他的手臂，腿部开始随着节奏移动起来，自制力太恐怖了，简直不像真人——是的，那是机械舞。 脑袋转动的动作，身体下移的动作，手指操纵的动作……接着，一次一次突然起来的重低音和闪光下，大家清晰地看见旁边被他操纵的人类！子轩看过他们排练，但是……没有想到穿上服装，加上灯光效果会有这么大的提升！ 机械舞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很快，在一个短暂的“黑暗休眠”之后，强劲的音乐和灯光袭来，机械舞瞬间转换为迈克尔杰克逊式街舞！典型的特征就是，高帽子，黑西装！这才渐渐走向高潮！ 看到这个时候，子轩都完全震撼了。 大橙子这家伙，不去舞蹈学院，不去咨询一下封华直接去娱乐圈……确定不会后悔吗？他根本就是娱乐圈的人才嘛，因为，他简直，太抢眼了！ 帽檐被他微微拉下来，可是还是挡不了他其中的金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标准，相当有力道，再加上那个身高，瞬间就将周围好几个人比了下去！踩在节奏上的舞姿，踩在旋律上的动作……会给人一种金属般的力量感，以及，有种看到迈克尔杰克逊再现的错觉！ 最开始那段，他还身穿黑色西装，而音乐改变的时候，他伸手就将帽子甩给身后的人，外套随后往旁边扔过去——那就是迈克尔杰克逊出演的桥段！尖叫声简直快要将房顶掀翻了！ 而此时此刻，有的人还保留着理智，没有那么激动。 比如，此时T大最后面，身穿黑色风衣，戴着超大墨镜的封华。还有他旁边身穿米色毛衣的尹尘。封华笑：“哟，没想到这小子还还不错呢，这动作我也就教了他两遍而已。” “小轩的哥们儿，当然不错咯。” 比如，森月。他混在一群激动的人群里，安静地看着舞台上，金发飘扬的视线焦点，眼神里难掩满溢的激动，以及更多复杂的东西。 再比如，子轩。 他刚刚很激动，现在嘛，正在搜寻着那只可怜的小猴子……话说，他站那么后面大家怎么可能看到他啊，还有大家都向右转他怎么在向左转啊？！他说他最后会很抢眼……是吗？子轩相当期待着那个最后。 这个节目的最后，的确，太帅了。 身穿白色衬衫的程彦斌站在光亮中央，而他周围的人不断从前方穿过，做出各种有难度的街舞动作，感觉像是在跟他挑衅似的。整个场面越来越混乱，音响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越来越大，四周的光亮也越来越密集……可是，感觉快要上升到一个极限的时候，程彦斌突然举手，一声枪响——所有人，全部倒地。 极强的光亮只覆盖了一秒钟，然后，所有声音，所有动作全无。 观众整整沉默了两秒钟，才爆发出强烈的尖叫呐喊声！ 子轩知道，大橙子就凭借着这次街舞表演，就已经红遍整个T大了。是的，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如果说T大的天王是谁，那肯定是慕枫，基本上他只要在校，这个传奇就不会被打破。而现在，程彦斌就是因为一次街舞表演，直接升成T大第二名学生明星。以后，大橙子身边怕是天天情书满天飞吧。 可是…… 子轩疑惑地问身边的同学：“最后那段有看见杨乐吗？” “有。” 子轩猛地转头，就看见身边俯下身来，就在自己耳边说话的慕枫。 “啊枫哥！你这段时间不是在基地吗？你怎么来了？” “今天有你的节目吧？我当然要来看了。” 子轩突然想起刚才的疑问：“你说你看到黑仔了？” “对啊，他最后有做几个动作，只是太快，可能你没有注意到。” 后来子轩才通过看学校录像，以及黑仔口述，终于知道了，他的确还是来到了最抢眼的灯光下好几次的…… 当时，舞台不是故意造成特别嘈杂，特别混乱的效果么？他其实足足在灯光下晃了三次，第一次，打了一个滚，就回到了黑暗，第二次，他做了好几个“帅气绝伦”的pose，只不过……只被灯照射了大概一秒而已；第三次灯光终于照射他了，可是，他前面某个苦逼的篮球队大汉挡住了他啊啊啊啊！ 不过那是后话了，因为才表演完的黑仔相当满足……在他看来，他可是把自己最帅气最让人没抵抗力最诱人的一面给摄像头了，大家可要对他负责啊！ ＊＊＊＊＊＊ 还剩下一个节目就要轮到子轩了！ 不行了，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老是会觉得口干舌燥的……子轩连忙伸手在书包里寻找手机，打算用慕枫给他录制的钢琴曲缓解紧张感，可是，他突然意识到……他似乎没有带？！呃，似乎是放宿舍了！ “怎么了？”旁边的慕枫问。 “呃，我没有带手机……” “用我的吧。” “不……那个里面有你给我录的歌，听歌可以缓解情绪，很重要的……哈哈。” 慕枫突然笑了：“小轩，你现在比赛之前还在听我给你录的那些歌？” 子轩现在很紧张，想都没想就说：“才不止比赛呢，其实我每天晚上都要听一下，感觉很治愈人呢！” “这么有效果？” “当然了！对于我来说简直就像魔法一样，我不骗你，我听了以后游长距离至少比紧张的状态快个2秒的样子！嘿嘿我发现只要是你的东西就可以左右我的情绪……”子轩哈哈笑，可是马上又意识到现状了，他握住自己的双手，“可是现在没有了……老天保佑一会儿我不会忘词啊！” 而慕枫突然重复了他刚才无意识间的一句话：“只要我的东西，都可以左右你的情绪？” 子轩点点头。 “包括，让你平静下来么？” “当然了！” 他闭上双眼，脑袋里除了不断想方设法让自己放松的动机外，已经很难再思考其他什么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没有看见慕枫伸过来的手指，直到，手背上的一热。 他猛地睁眼，就发现慕枫温暖的手心正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就这样，自然地分开了他的双手，与他的左手十指相交，然后紧紧握住。 子轩的嘴巴动了动，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要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上一个节目又完了，终于轮到子轩了！ 等候室瞬间变得嘈杂。 子轩想要马上逃走，无奈慕枫还紧紧地捉住他的手指。 他抬头看慕枫，可是很不幸的，他刚好撞到慕枫的笑容，他最无法抗拒的笑容——太过耀眼了。 慕枫是抿唇微笑的。他的唇线犹如莲花般缓缓绽放，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纯黑色眸子犹如星空那样深沉梦幻。那个笑容实在太过美丽，美丽得让子轩的心脏久违地剧烈跳动起来，那种无法自控的情感远远超过了上舞台的紧张感。 在子轩上场之前，慕枫是这样对他说的。 “既然我的东西可以让你平静下来，那么，我本人都在你身边了，难道你还会害怕吗？” chapter 82.圣诞节晚会 下 帘幕还拉着的，主持人正在开心地解说着。而子轩等人已经站前台边缘，歌曲串烧马上就要开始了，第一个准备唱《你是我的眼》的男生，已经站在帘幕后面了。子轩是第二个，准备唱陈奕迅的《不要说话》，韩薇是第三个，她需要跟一个男生合唱阿信的《千年之恋》，算是难度最高的一首歌了吧……就在这个时候，第一首歌的伴奏已经响起来了，大家马上就听到了前台的尖叫与呐喊。 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而子轩……却奇迹般地开始平静起来……刚才，慕枫的呼吸，还让子轩的耳廓感受到阵阵暖意。 有人说，上台的人智商会比平时低一些。 是的，现在子轩无法考虑太多，他只能思考一件事。 刚刚慕枫说……他在自己身边？ 是啊，他的确在自己身边啊。 虽然，他并没有跟自己一同演出； 虽然，舞台上的灯光太过强烈，下面基本上是一片漆黑，谁也看不见； 虽然，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看着自己…… 但是，他在看着自己，所以，这只是一首歌，是一首，想要唱给他的歌而已，当初选这种歌的时候，不是因为歌词跟自己的境遇太像了，而觉得挺搞笑的吗？如果只是给他唱一首歌而已，有必要紧张吗？ 第一个人快要唱完了！子轩看向身边漂亮的韩薇，突然发现她握着话筒的手指有点抖。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只是三分之一首歌而已！” 旁边迟钝的男生们这才开始一起安慰起韩薇来。韩薇马上就笑了。 她跺了跺脚，深呼吸，“嗯嗯！！一定会顺利的！子轩，快轮到你了，上去秒杀下面的所有人吧！” 子轩笑了笑，就在这个时候，陈奕迅《不要说话》低低的，素雅的伴奏响了起来。在第一个选手走过来的时候，子轩与他击掌，然后一个人走出后来。光芒太过耀眼，站在台上感觉就像是一个人一样，因为下面的观众席几乎是一片漆黑的。 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的少年身上。 他身穿黑色毛衣，裹着银灰色围巾，微微低着头。这样的他，并不像是站在舞台上，而像是在一个平凡的夜晚，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海滩上看潮起潮落，宁静的，无声的。 终于，伴随着柔和的节奏，他的声音响起来： “深色的海面布满白色的月光 我出神望着海 心不知飞哪去 听到她在告诉你 说 她真的喜欢你 我不知该 躲哪里” 很安静很安静的调子，然而，子轩不知道，他几乎是瞬间惊艳全场。 下面好多女生都激动了：“天啊……他的声音好好听！！” 是的，子轩的声音给人一种独特的感觉，唱低音的时候会有淡淡的磁性，整体却给人一种清澈、轻盈的感觉。 而子轩完全没有意识那么多，他朝前走几步，终于抬起头，安静地看向某个方向，看向……他知道那个人，现在所在的方向。 “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 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 我藏起来的秘密 在每一天清晨里 暖成咖啡 安静地拿给你 愿意 用一支黑色的铅笔 画一出沉默舞台剧 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愿意 在角落唱沙哑的歌 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第三排的两个女生激动了： “呀有没有发现他老是在看我们这边啊？” “哎我刚才就这么觉得了！” 而慕枫，就坐在这两个激动的女生旁边，出神地看着耀眼光亮中央的子轩。 子轩整个人都笼罩在光芒里，轮廓是朦胧的，皮肤是白皙的，茶色的头发是柔软的……他明明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几乎透明的错觉。 平时他总是在微笑，总是给人一种特别天真烂漫的感觉，可是……他竟然在唱如此悲伤的歌，虽然唱到高潮的时候，他会微微仰头，他的嘴角从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那种从声音、从动作、从眼神、从他所有的一切散发出来的那种……彻骨铭心的悲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因为一首歌暂时演绎的吗？可是，这也太真实了吧！ 依旧站在学术交流中心最后面的尹尘叹息：“当年没有送小王子去学声乐，真是遗憾啊！” “是啊，他很有天赋。而且很入戏，我说小尘，你确定小轩没有在谈恋爱？” 而此时此刻，已经穿上便装坐在前台的大橙子安静地看着子轩，又随意地转头，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子轩看的慕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身边的黑仔突然伸手就蒙住了他的眼睛。 “你干什么？”大橙子无语。 “看你自虐我实在是肉疼啊……”黑仔纠结，“我说程老大，我知道小轩很优质，但是这世间何处无芳草啊，帅哥美女到处都是啊，你何必把自己栓在一个人身上呢！” “……” “你听这首歌就知道小轩在对谁唱吧？他毕竟喜欢那个人都那么多年了，基本上移情别恋是很艰难很艰难的……” “闭嘴！” 那天晚上，整个体育专业的节目都相当出色。 大橙子等人的街舞不用说了，人气排名第一。子轩的没法跟大橙子的比，但是也让很多人惊讶。韩薇等人的《千年之恋》非常给力，他们演唱的时候，前台欢腾，后台基本上空无一人了！ 艺术节一结束，一群人就你扒着我，我扒着你，一起去聚餐！ 慕枫因为明天还需要早起训练，晚上也有回宿舍时间限制，并未请假，所以他只单单喝了几杯酒，跟着一群人稍微玩了一会儿，给子轩等人庆祝了一下，就回去了。 子轩当天晚上心情特别好，他跟一群男男女女一起玩纸牌，喝果汁。而黑仔呢？他简直激动死了，直接跑到舞池里跟一群人跳舞去了！ 可是，今晚的明星之一大橙子显然没有什么好心情。 他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将长腿高高地翘在桌上，抽烟。 好多女生都非常想跟他搭讪，有的的确鼓起勇气去搭讪了，不过结果永远都是瘪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于是大家都被吓到了，便也不敢去找他了。 毕竟是游泳运动员，平时最好不抽烟的。但是每当大橙子心情烦躁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抽几支。 一支很快就抽完，他随手将烟头扔进垃圾桶。 然后点燃第二支，继续抽。 本来想要让自己不要乱想的，可是感觉根本无法自控，脑袋里不断想着： 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那家伙啊！ 明明那家伙有女朋友，明明他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可是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那家伙啊！要是……要是哪怕有一天，他用那样的眼神对着自己唱那样的歌，马上去死也满足了吧？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嘴里衔着的烟突然被人拿走，扔进了垃圾桶。 大橙子皱眉，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阴影就覆盖了过来。 站在大橙子背后的森月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他！ “你做什么？！” “安慰你。” “为什么？我又没发生什么事？？” “别说了。” 森月安静地这样说着。 他的声音犹如草原里的雪绒花，柔和安详。 大橙子感觉很别扭：“你别这样，感觉很奇怪。” 森月却没有放开，手臂竟然还更任性地抱紧了他：“别拒绝我。” 要是黑仔对大橙子做这件事，他绝对马上就能得到大橙子饱满的一脚。 可是，很神奇的，大橙子只是嘴上拒绝而已，实际上他并没有推开森月。 因为，他竟然会觉得这样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舒服的怀抱了。 “去把子轩带走吧。”森月这样说。 “为什么？” “你这样喜欢他，看到他跟那些人一起玩，难道不会感到生气？”森月笑，“再说了，难道你不会觉得今天是个对他做点什么的好机会？” “做点什么？”大橙子有点失笑。 “你一直喜欢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过吧？” “那又怎样？” “他没有把你当成那样的对象，因为你一直都是他的朋友，即使告白了也没有进一步的发展，所以没有真实的感觉吧？”森月松开大橙子，“而一旦他终于感受到你对他的感觉，就会在心里重新考虑你，这样，他要不直接拒绝你，要不，他就会逐渐淡忘慕枫，转而注意你，接着，你便有机会了。而今天，便是你的机会。” “你是看漫画看多了吧？” 森月不否认：“我看过的漫画情节都这样，不过漫画源于现实，我看现实也差不多吧。” 大橙子朝森月扬了扬盛了满啤酒的玻璃杯，然后一口气喝下：“无论怎样，谢了。我会试试的。” 说完他就站起来，朝子轩所在的人群走过去。 森月站在黑暗里，默默地看着大橙子高挑的身影。 突然苦笑了起来。 天啊……刚刚自己在做什么啊？ 明明想了半天台词，想要劝他放弃子轩的，不是吗？ 可是，自己做了什么？竟然还在当“好好先生”帮他们俩搭桥？！果然是疯了吧！！ 而子轩这边，一群人正围着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手中的橙汁已经变成啤酒了！ “马上就要参加春季选拔赛了？” “嗯嗯！”喝一口。 “接着参加全国大学生春季锦标赛？” “对啊，全国大赛啊，哈哈哈哈……” “准备拿几枚金牌！” “所有！”子轩脸蛋红彤彤的，雄赳赳气昂昂地宣誓。 “哇真的还是假的啊，太霸气了吧！” 黑仔也凑过来了，他摇晃着子轩：“不行不行旺仔你太贪心了，至少分给我一半呗！” 子轩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严肃地说：“嗯，分给你两枚。” “才两枚啊！至少五枚啊！！” “不干！” “你不分……亚运会我就不准你拿金牌了！” “你不同意明天我就不请你吃猪蹄！啊，还有热狗！” 黑仔眨眨眼，突然哀嚎：“旺仔你好残忍……热狗可以不请我吃，但是猪蹄是必须的啊！” 一边正和美女勾搭的萧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捉住黑仔的衣领，把某只醉鬼领回去了。 当然，大橙子也无奈地把子轩领走了。 走出酒吧的时候，外面真是冷爆了。又有点下小雪了，子轩一边缩成一团，一边摇摇晃晃地在路上走着。大橙子走过去整理了一下他的围巾，不断跟他说：“注意车啊！别闯红灯！”后来直接伸手搂着他，让他乖乖地走在人行道上。 已经很晚了，可是因为是圣诞节，街上的行人还是有很多。几乎每一家店窗户上都贴着大雪花，门口放着银色亦或是绿色的圣诞树，上面挂着各色各样的小礼物，路边两排行道树上也挂满了彩灯，有的像流星，有的像爱心，真的相当漂亮。时不时有几个初中生拿着充气棍棒在路上飞奔，时不时用雪花喷雾相互攻击，发出阵阵笑声。 子轩很明显被这些东西吸引住了。 他挣脱大橙子的保护，也开始蹦蹦跳跳起来。 一会儿扒在橱窗上看商店里面漂亮的小饰品，一会儿在某高大的圣诞树下傻兮兮地看着最上面那颗耀眼的金色星星。 “想要？”大橙子问。 子轩连连点头。 大橙子想都没想，就直接踩在栅栏上，伸手将金色星星扯了下来。 刚好被老板娘看到了。 可是就在老板娘破口大骂的时候，大橙子就已经带着子轩飞奔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跑过了好几条街，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子轩本来就喝醉了体力不行，他喘息着坐在街边上，接着就开始捧着那颗漂亮的星星玩，笑得特别开心。 “这么喜欢？” “嗯嗯！没想到天上的星星也是可以摘的！” 大橙子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喝醉了这么喜欢傻笑……呐，快起来，不然我们今天12点都赶不回宿舍了。” 子轩却连连摇头：“不要！” “那你要在这里做什么？” “看星星！” “你看星星我做什么？” “你陪我看星星吧！” “……” 不过大橙子绝对是抽了。 他竟然真的背靠着玻璃橱窗，与子轩肩并肩坐在街道边上。 其实今天怎么可能有星星？有的只是纷纷扬扬的雪花而已。 好吧子轩也不是在看天上的星星，他就是在欣赏那金黄色的大星星而已。然后，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嘿嘿，终于抓到你了，看你以后往哪里跑！……” 子轩闹着闹着，突然揉了揉眼睛：“唔，怎么看不清了……” 大橙子笑：“想睡觉了？” 而子轩放下星星，转过头来看大橙子。 他用大大的茶色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然后伸手揉揉眼睛，晃了晃头，仔细看，再揉了揉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大橙子笑：“怎么了？” “不可能啊……” 子轩喃喃…… 然后，似乎是因为看不清楚，他下意识往大橙子那边凑过去。 而大橙子浑身一僵。 他突然想起了刚刚森月说的话。 你只是一直喜欢着他，却从来都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吧？ 所以他一直没有把你当成特别的人…… 所以…… 所以只要…… 大橙子只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就伸手搂住子轩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过去！ chapter 83.大橙子的吻 子轩浑身明显僵硬，睁大双眼。 而大橙子的吻没有一点迟疑，一点退缩，他简直像是破釜沉舟一般坚定地亲吻着子轩，带着那么点不顾一切的味道。 圣诞节欢乐的歌在整个城市流溢，雪花轻轻飞舞。 而子轩，两行眼泪突然就冒了出来。 渐渐的，他垂在两边的手竟然抬起来，接着，就用力地抱住大橙子的后背！他的身体在发抖。 大橙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他的嘴唇只稍微离开子轩一点点，就更加热切地亲吻起来！ 周围有好几个行人发出低低的尖叫声。 可是大橙子却像是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一样，他热切地将子轩抵在玻璃橱窗上，埋头亲吻着对方，忘乎所以。 子轩的眼泪简直就像永无止尽的小溪一样，不断哗啦啦地流溢。 大橙子的理智在一点一点地断裂。 而就在大橙子满脑袋几乎空白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子轩模糊的，低低的轻喊：“枫哥……枫哥……” 与此同时，酒吧里。 一群人要不继续跳舞玩乐，要不已经倒在沙发上睡大觉了。 一个高挑的，戴着黑框眼镜和鸭舌帽的男人走到一个女生旁边坐下，喝酒。 而那个女生淡淡地对他说：“我按你说的做了。” “很好。”男人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完，从衣服里将薄薄的信封放在女生面前，“这是给你的奖励。” 女生打开信封抽出毛爷爷数了数，瞬间激动得难以言表：“谢谢您！” 男人笑了笑，站起身便走出酒吧。 ＊＊＊＊＊＊ 第二天，子轩醒来的时候基本上把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唯有的印象就是自己昨天喝了酒，头痛！而黑仔呢，他在清晨的训练结束以后，满怀着希望去看T大论坛上传的视频，翻看了很多帖子，很多照片，然后，彻彻底底地灰暗了，导致一个下午一蹶不振。 萧云：“哟，平时的黑猴子哪里去了？是谁打击你的自尊了？” 黑仔不理他，瞅向一边。 子轩走过来：“是啊，一下午都不怎么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黑仔瞬间扑过去扒在子轩身上：“旺仔啊你看艺术节的视频没有？就是我跳舞的那个节目？” “我看了现场版，还用看视频吗？” “那、那你有没有觉得我其实跳得特别好？！” 子轩点头。 “我的姿势是不是特别标 准？整体感觉特别有魅力？” 子轩继续点头。 黑仔瞬间激动了：“啊啊旺仔我最爱你的，看吧看吧就你最有欣赏能力了！那天我浑身穿的所有都是崭新的，领带也是刚刚花高价买的，而且还洒了点香水……那动作，虽然挺简单的，但是每一个动作我都是按照数学公式的标准来做的啊！那肯定是相当精准的！” “黑仔你真强！” “是啊是啊！”黑仔被子轩表扬了以后，那耷拉的猴子尾巴瞬间翘了上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粗眉毛突然冒出来一句让人吐血的话：“我看了现场版和视频，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找到你？”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黑仔刚刚翘起的尾巴又缩了回去！ “呜呜呜……是啊为什么啊……明明我这么有魅力这么耀眼这么帅气的……为什么老是运气那么背被人挡住呢，为什么镜头老是错过我的身影呢？我找了半天，竟然连一张完整的我的照片都没有啊！呜呜，我人生中第一次登台跳街舞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啊，太悲伤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萧云突然朝黑仔勾了勾手指头。 黑仔依旧沉浸在悲哀之中，不理他。 萧云：“今天晚上不想吃煎蛋面了？” 黑仔“嗖”地一声立在他的身边。 萧云随手晃了晃他的手机，黑仔瞬间睁大眼，然后抢过手机，凑近看！ 马上，他便嚎叫了起来…… “天啊天啊这是我吧？！” 一群人马上凑过去看。 “这不就是你吗？” “不会吧当时我看了现场真没发现你……不过这张照片照得真好！” “你刚好站在灯光之中呢！” 是呢，这张照片拍得很好。 照片中的黑仔刚好处在光线之中，身穿黑色西装，戴着西式礼帽盖住眼睛，轮廓显得朦胧却相当好看。他的身体微微歪斜，两只手抬起，作出“手枪”的手势，他的旁边有人，但是根本不足以挡住他。 子轩道：“你是最后出场的吧，我记得站在灯光之中的话，最多就几秒钟吧？而且大多数时间都被挡着……萧哥，你到底是怎么拍下来的啊！” 萧云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美女杂志：“只是凑巧而已。” 黑仔激动到不行：“这么酷的照片，快，传到网上！等妹纸们发现遗漏了一个低调帅哥，说不定明天就来跟我表白呢！” 萧云却突然站起来，单手就轻轻松松地抢走了黑仔手中的手机。 “做什么？！” 萧云看了他一样：“不许。” “为什么？？”黑仔惊讶。 而萧云淡淡地看了他一样，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边说：“今天让别人看到这张照片，已经算我够仁慈了。” “什么意思？” 萧云皱眉，语气有点不耐烦：“你果然是只笨猴子！” “……” “我的意思是……”萧云突然凑了更近了，他的呼吸直接从黑仔的耳廓飘过，弄得黑仔全身一个战栗，“你的帅气照片什么的，让我一个人看就够了。” 萧云说完就放开黑仔，拿着美女杂志走进更衣室。 而一群人直接发出各种各样怪异的声音：“哎哟黑仔，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啊？” “哎哟哎哟……脸红啦哈哈哈……” “你们果然是好基友吗？突然觉得自己好out……” “喂喂，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黑仔咆哮：“他说照片只能给他看神马的……我怎么可能跟你们说！” 一群人笑得更大声了…… 子轩摇头……黑仔这家伙属于平时特别聪明，特别特别腹黑……可是，一旦遇到自己的事情，就完全变成幼稚园的儿童了…… 不过说真的，他很羡慕这两个家伙，看啊，每天一起训练，一起斗嘴，一起调戏对方，一起比赛，多幸福啊！ ＊＊＊＊＊＊ 2010年1月8日，T大春季选拔赛——全国大学生春季锦标赛选拔赛正式开始。有一件很遗憾的事情，那就是绝大多数在校国家运动员，尤其是国家运动员的尖子，都不会参加这次选拔赛。他们最近都很难回校了，一直呆在训练基地，进行冬季新的集训！听说2月份的时候，有一些人还能得到出国集训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T大春季选拔赛真心是小菜，要不要选拔都有参赛资格，另外，要不要参加春季锦标赛还要看行程能不能排上呢。 即使如此，这场提前的春季选拔赛对于很多人，尤其是很多省队运动员来说，还是至关重要。整个学校也因为这次运动会欢腾起来，一群准备期末考试的同学们直接放下手中的书本，跑到冰泉游泳馆观看。 游泳选拔赛很短，赛程零零散散，两天就可以结束。 这段时间子轩训练的时候对自己都挺狠的，而这回选拔赛，他可以完全感受到，训练的效果出来了！ 因为，第一天200米自决赛，他竟然超过了某国家队运动员……好吧，只超过了0.12秒，好吧，来 参加春季选拔赛的国家运动员一般都是新手，水平还不算国家队的中等成绩，但是，这也简直是奇迹！对方可比他大三岁啊！ 两天的选拔赛子轩简直就像得到了神的祝福，相当顺利，好几项都达标。当然，黑仔、大橙子、森月也很顺利。尤其是大橙子，简直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几乎所有的都取得了明显的进步……基本上所有报名项目都以足够的优势甩开第二名。而森月，他发挥得很一般，平时他特别擅长的项目竟然差点没有达标，这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 选拔赛结束的当天，大橙子老爸过生，他回去给老爸庆祝去了。省队好几个被选上的家伙特别激动。操场上还在飘小雪，一群人就在操场上尽情奔跑打闹，简直就是已经参加完全国大赛，还拿了金牌一个德行。 玩够了，吃饱了，就回宿舍。 子轩打开灯看书，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他可是个好好学生，才不想在第一学期就挂科呢！而黑仔窝在子轩的宿舍里上网上得特别舒爽……嗯，好久都没有这么逍遥了。 黑仔在T大论坛上逛来逛去：“哎呀旺仔，你已经变成我们学校的名人了！大橙子也是啊，女生们说你们是四大天王之二啊……呜呜，都不把我算上，人生太无奈了。” “哦。”子轩皱着眉头看书本上的概念。 “哎呀韩薇一参加完圣诞节晚会，就有人在她宿舍楼下表白呢！” “哦。”子轩翻页。 “天啊，这个说某个大学某男生半夜穿着女装出现在宿舍门口，被宿管逮住了！” “哦。” “你也不问是谁？” “是谁？” “没说啊……我也想知道是谁啊！” “……” 黑仔又在论坛上刷新了两下，接着，他竟然连续五分钟没有说话，突然间宿舍就安静了，这种安静让子轩感觉有点诡异。 “看到什么了？”子轩抬头问。 而黑子突然就将网页最小化了。 “没什么……”黑仔抓头发。 子轩笑：“哟，敢在我的电脑上看黄色网页？” “才不是呢！”黑仔喝了一口水，“旺仔，那啥……那天圣诞节，你……” “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跟程老大……” 子轩疑惑：“跟大橙子怎么了？我当时喝醉了，第二天啥都不记得了，怎么了？” 而黑仔连忙摆手。 可是子轩太了解他了，他那抓头发、摸鼻子，抓椅子的小动作，子轩看得一清二楚！他放下笔就 朝黑仔走过来。黑仔连忙想要关掉网页！ 而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子轩抢过鼠标点了点，网页就弹了出来。 那是一张照片。 一张正在火爆接吻的照片——金发男人是几乎是背对镜头的，看不清，可是子轩一看就知道是大橙子。而靠着橱窗的那个搂住金发男人背部的人，茶色头发，白皮肤，银色围巾，黑色毛衣，不是自己是谁？！ 黑仔咒骂了一句，关掉了网页。 而子轩下意识蒙住自己的嘴唇……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黑仔看着他，头一次，他没有嘻嘻哈哈地笑，只是一直紧锁着眉头：“旺仔……你们怎么能这么不小心？！你们难道不知道……运动员的名誉很重要……尤其国家比赛的前夕，是至关重要的吗？！” chapter 84.绯闻 子轩再次打开网页。刷新。刚刚黑仔打开的时候只有几个回复，而现在，已经两大两页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查寝。再然后，断电断网。 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黑仔在宿舍里走来走去，而子轩坐在椅子上，手指还维持着拿着鼠标的姿势，手臂微微发抖。 该怎么办？！ 怎么办？？ 现在这个帖子已经这么火了，明天一定会更火吧，然后，全校都知道他跟大橙子接吻了？说只是开玩笑的？可是那张照片，只要是人都会觉得那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吧……如果全校都知道这件事了，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然后……要是学校领导知道了，要是……要是虎哥知道了，哥哥知道了……要怎么办？怎么解释？ 是的，即使只是绯闻，即使最后有幸处理，这对于快要参加国家比赛，想要进入国家队的子轩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冲击——国家队年级小的队员连恋爱都得偷偷摸摸的，更不用说是同性恋了！绯闻一旦传到总教练耳朵里，相当于直接进入他的黑名单里，自己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吧？如果那样的话，这些年的努力到底算个什么？！难道……难道要白费了吗？ 子轩想得这么严重，绝对不是胡乱臆想而已。 尹尘曾经就跟他说过，国家队总教练，以及现在领队，都是个相当传统的人。2007年之前，在他们的队伍里，男生24岁，女生22岁之内不可以谈恋爱，男生28岁，女生24岁之内不可以结婚。曾经有好几对情侣因为谈恋爱影响比赛成绩直接被退回省队。2007年以后，因为大家的抗议，谈恋爱算是被允许了，但是，绝对要保持“良好的作风”“不可以太过张扬”，异性恋的爱情即使得到的宽容，也没有得到完全的自由，那么，同性恋呢？ 06年国家队有个年轻运动员叫孙岩，在获得全运会银牌后，就被退回省队，从此他过早地结束了他的运动生涯。至于原因，大家闭口不谈，媒体上说他是触犯了国家队相关规定——可是真实内幕在07年已经在网上流传开来了，那就是因为他保存在电脑里的，与同性做出出格事情的录像。 运动员们的暧昧、玩笑总是要有个限度的，当所有的事情触及社会的底线时，再可怕的事情都会发生。 这里毕竟是中国，不是奥运冠军马修所在的，可以直接公开承认自己性向的澳大利亚！这里是中国，在这里，传统思想依然桎梏着大多数人，对于体坛的新秀来说，绯闻，尤其是同性恋绯闻要是 闹到上层人的耳边，等同于葬送了其一半的运动生涯！ 子轩越想越灰暗…… 黑仔低声道：“明天不要去学校了。” “不行！明天我要考试……”子轩自我安慰自己，“只是回复了两页而已，没有很多人看到的。” “刚刚两分钟不到吧？我看明天，至少二十几页，甚至上百页的回复。” “……” “我给程老大打电话吧？” “不要打！”子轩马上制止他，“他今天好不容易回去给他爸庆祝生日……别去打搅他！” “那怎么办？”黑仔着急。 子轩深呼吸：“没事的，只是论坛的帖子而已……只要当事人不承认是真的，他们也不敢怎么样。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呢，大多数人还是没有看到的——等明天上午我考完试就去解决，申请版主删帖！” 黑仔：“还用你！我待会儿就用手机上网申请删帖！” …… 事实证明，那帖子太顽固，黑仔根本没办法删掉它。事情也比子轩想得严重太多了。第二天那个帖子不仅回复了几百条，甚至直接变成头条，转发到学校内网其他领域，甚至外网上去了！ 子轩早晨一打开手机，就有十多条未读讯息，大多都是不认识的号码： “你跟程彦斌是情人，这件事是真的吗？” “太不敢相信了你竟然是同性恋！” …… 子轩只随便浏览了一两条，然后就把所有的讯息通通删掉，关机。 平时基本上是默默走进T大，偶尔遇到热情跟他打招呼的朋友，而今天，不知道是子轩多想了还是怎么回事，有好多人在旁边看他，神色各异，有的一天嘲讽的样子不断比划着什么，有的捧着肚子笑，而有的一脸兴奋的样子…… 还好黑仔跟他一起。黑仔皱眉，对着旁边某个恶心男竖起一个中指，然后伸手给子轩拉上帽子，随手扒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别管那些无聊的人，他们平时就嫉妒你受欢迎，现在你的绯闻一闹起来，他们便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们越想看好戏，就越不让他们看，忽视他们，尽管好好考试就好了。” 终于熬过考试，子轩收拾东西，准备早点脱离这个突然变得可怕的校园，回去继续申请删帖。可是，真正倒霉的事情才袭向了他！ 他刚走到楼道口，就被一群高大的男生围住了！ “哟，这不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小白脸吗？” “哈哈哈，咱运气真好，还 真是呢！就说每次看他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同性恋啊！” 子轩直接推开其中某个人，往楼下走。 可是，他马上就被大力抓住，被甩到地上：“哎哟你这算什么‘新生校草第二名’啊？你们说说，他和照片上那个金毛男，谁上谁下呢？” “是啊，我女朋友天天在我面前说你这娘娘腔这里好那里好啥的，哈哈，原来长成个男人，实际上是个女人么？” “你们说他到底带没带把啊……要不验证一下？” 言语很侮辱人。 可是子轩经历了太多的，这种事情了。 这几个男生是年级上经济条件特别好，但是基本上不学习的混混。常常带人打架——只是子轩还是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他们欺负的中心，哈哈，一个帖子的力量就这么强大么？ 子轩淡漠地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背后，窃窃私语的T大学生们。突然觉得悲哀。 在哪里都是这样，以为T大是救赎自己的地方，可是，还是如此冷漠，愚蠢。 是不是要打架？ 哈？ 已经有帖子那么可怕的绯闻了，难道还要自己再创造一笔，加速自己的毁灭？！ 子轩想着，就站起来，挣脱抓住自己的人，推开前面所有的路人，大步逃跑——后面还有那些人充满怒气的呼喊，但是子轩基本上没什么感觉。唯一的感想就是，以后的生活大概会很艰辛吧。 十分钟以后，气喘吁吁的子轩靠着天台上的墙壁坐着。 现在还是1月份，苍穹是灰色的，寒风特别冰冷刺骨。子轩在不断地打冷战，他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心中太动摇，太害怕的原因。 他忍不住抱着自己缩着一团。 这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他到现在都难以承受——不行，他需要时间适应，只是需要安静地，一个人适应而已……就只要二十分钟，好好冷静一下，然后回去继续解决帖子的问题，实在不行，不行的话，那……那就…… 子轩突然觉得相当崩溃，他伸手抓自己的头发，将脸埋在双腿之间，接着，肩膀就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照片？！ 自己为什么要跟程老大接吻？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张照片到底是谁拍摄的？自己到底对那个人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毁掉自己？！ 子轩好久都没有这么哭过了。 哭得横七竖八，乱七八糟，什么形象都不顾了，只知道自己似乎将全身的水都哭了出来，口干舌燥。 他哭得太伤心了，都没有发现朝他大步走过来的人。 终于，在一片令人绝望的朦胧之中。 子轩看到眼前高挑的人影，很模糊。可是，再模糊他也能辨别出对方是谁。 是慕枫。是本来应该在训练基地的慕枫。 他一把就扯起子轩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两个人的脸隔得如此之近，子轩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炽热的喘息。 也可以清晰地察觉，他的表情是多么冷峻，多么可怕：“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知不知道？！找你找了多久你知不知道？遇到这种事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哭可以解决问题吗？！” 子轩根本不敢看他。 他的力量是那么大，子轩吓得咬紧牙关闭上双眼…… 因为，他马上就意识到迎接他的应该是对方的拳头了！ 天台上，寒风呼啸。 已经准备好的痛感，奇迹般的，久久没有发生。 唯一感受到的，是久违的温暖，以及熟悉到令呼吸停滞的芳香。 因为，下一刻，慕枫便忍不住露出心疼到极致的表情，紧紧地把子轩揽入怀里！水中飞鱼（二）+番外——小妖子
作者：小妖子 录入：03-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