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以后要多吃一点饭,瘦得轻飘飘的。”靳洛尚未成年,却已经比林昔高出了不少,身形虽然高挑削瘦,依然比缺乏锻炼的林昔坚韧很多,“我以后会好好监督你的。”
“……”伏在他肩膀上的林昔呼吸到的都是年轻干净的味道,几乎开不了口。
“老师,你睡着了吗?”声音放低的同时,靳洛脚步也放缓了,“要是睡着了就嗯一声。”
“嗯。”
“老师,你真可爱。”少年爽朗的笑声映着无边的夜色,似乎连枯燥的风景都变得有趣起来。林昔靠在靳洛身上,清晰听见他的心跳声,同时微凸的腹部仿佛也有了微弱的脉动声。
这种感觉很奇妙,拥有他们共同血缘的生命。
本来惊恐厌恶的情绪竟奇异般消散,取而代之,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两人交叠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十分悠长,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背后一双注视许久的阴霾眼睛,来自奢华轿车内一身纯白的儒雅男子……
“怎么样?还痛不痛?”在房间明亮的灯光下,林昔身上的伤痕越发显得可怖,靳洛一进门就想带着他直接上医院,可是林昔怎么也不肯同意,所以就在家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好很多了。”林昔并未敷衍,从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离开,身体上的疼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他往外看了一眼,“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还有记住,开车不要再开那么快。”
外面夜幕低沉,明天是星期一,作为老师的本能,林昔提醒道。
“老师这是在赶我走吗?”
“不是,只是明天要上课……”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现在回去肯定进不了门了,老师也不愿意收留我?”
林昔的确听说过靳洛家教森严,而且父母离异之后跟随严苛到不近人情的父亲,天子骄子,也有旁人无法了解的痛苦,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你一个多月没来上课,落下的功课要尽快补上。”林昔算间接同意了他的请求,作为高三的学生,功课是最重要的,这也是林昔犹豫要不要告诉他那件事情的主要原因。
“好,以后下课我都到这里来,老师帮我补习,一定事半功倍。”
林昔的本意并非如此,但是靳洛总能让话题往自己更有利的方向发展,“这一段时间不能上课是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在老师这里学习环境好多了。”
靳洛从小开始,事事被要求必须做到最好,这也养成了他骄傲的性格。即便是向父亲低头,依然让他倍感屈辱,他又一次清醒认识到,必须加快步伐,脱离父亲的高压控制。
所以关于消失的原因他含糊其辞,这一定程度上,也与他不想在林昔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挫败有关,毕竟林昔比他年长又是老师,他不想让他认为他还是一个依靠父母的小孩子。
这也许是有着一个年长恋人的少年的通病。
“老师这是做什么?”冲完淋浴,靳洛一边赤脚从浴室走出来,一边漫不经心用毛巾擦拭着湿漉的头发,房间里充盈着暖色的温馨光线,令人心情分外愉悦。
所以见林昔在地板上打了地铺,枕头被子摆放得整整齐齐,他不由眼角一跳。
“床让给你睡,我将就一下就可以了。”懵懂无知的男人背对着他,正弯腰抚平床单上的褶皱,脊骨弓起,将单薄的睡衣扯得更加透明,暴露出后背到臀部,异常流畅的线条。
如果还未尝过那副身体的味道,靳洛或许能克制,但此时此刻,他已经知晓了覆盖在布料下的秘密,内心的狂兽挣笼而出,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控制。
他无声地靠近,如同一只高贵慵懒的狮子,接近对危险一无所知的猎物。
这一个多月每一个晚上,他时常回忆起那美妙的滋味,正值年少,一旦开了戒,欲望就像泄闸的洪水,奔腾无法阻挡,不同于成长于美国喜好玩乐的韩宸,靳洛一贯被管束得厉害,而他本人的性格也习惯于压抑,但越是压抑,爆发的时候越是猛烈,那一个晚上,他甚至做得比韩宸还凶,酣畅淋漓的宣泄,痛快到连指尖都为之颤抖。
喘息渐渐变得粗沉,他竭力控制呼吸,生怕吓到了安静的男人。
“对了,洗完澡记得把头发吹干,不然很容易感冒,电吹风就在桌子上。”一无所知的林昔双膝跪在床单上,因为需要弄平远一点的地方,他整个身体往前挪。
这个姿势再寻常不过,但在欲火大盛的靳洛看来,却有了另外一层含义。
如果林昔的腰再放低一些,就与那天晚上一样,他还记得,压在那清瘦的脊背上,狠狠撞入,意识迷乱的人被他顶得哽咽连连,十指揪紧想往前爬,却又一次又一次被抓回来,遭受到更猛烈的进攻。这个侵略性的体位,完全能激起雄性强烈的征服欲和施虐欲。
几近兽交的姿势。
第二十章
“老师。”腰上蓦然一紧,怕痒的林昔本能一缩,湿润的发丝擦过耳际,少年沐浴过后干净清爽的气味充斥四周,怎么躲也躲不开,他心脏砰砰直跳,只得慌忙问道:“怎么了?”
“我很想你。”夜深人静,靳洛的嗓音更带上了魅惑人心的作用,“一直都很想你。”
“……”心房用力蹦了一下,林昔半边脸开始发热,他一直不明白靳洛为什么喜欢他,但听着认真诚挚的话语,还是忍不住想去相信,尽管这样直白表露感情的方式他并不习惯。
“每天睡觉都会梦到老师。”
“……”
“老师有想过我吗?”
“……”林昔唇张了闭,闭了张,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最后轻轻点了头。
可没想到他一个细微的动作,靳洛却有了剧烈的反应,直接扳过他的脸,热切地亲吻,如风卷残云一般,放肆又不失温柔,变化不同的角度加深,铺天盖地而来,令人无从拒绝。
林昔如同一个溺水的人,完全失去自主呼吸的能力,只能从对方那边度过微薄的空气。
双唇被蹂躏到泛红,任人采撷。
等到回过神来,他已经被靳洛压在了铺着单薄床单的地板上,侧着头承受缠吻,湿热的手掌探入了他的后背,情色地磨砂着肌肤,电流猛地窜过,让人骨头一阵发酥。
靳洛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林昔以别扭的姿势低伏着,腹部几乎紧贴在了地上。意识到问题,他慌忙想推开靳洛,可靳洛一把抓住他两只挣动的手,反而更加粗暴地啃咬他的双唇。
靳洛仅仅下身围了一条浴巾,赤裸的胸膛将他紧紧包围,更糟糕的是,坚硬起来的部位已经抵在了他的腿根。林昔只得转开脸,争取空隙说出话来,“不要……不要在这里……到……到床上去……”短短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
“既然老师喜欢在床上做,那我就听老师的。”腿弯被勾住一把抱起,林昔混乱中只得搂住靳洛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但这样一来,反倒显得是他在积极主动。
“今天不要做,我用手帮你好不好?”陷落在柔软的床铺,衣服上的扣子被扯得洒了一床,林昔一手急忙拢住,一手推拒着靳洛不断靠近的身体,闪躲避开他的亲吻。肚子里的孩子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尽管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留下,但出于本能,他不希望它受到伤害。
见靳洛没有停手的意思,林昔脸涨得通红还是继续道:“不然我用嘴帮你,可以吗?” 到了这种时候,他用的依然是商量的口吻,有拒绝的余地,任何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项,所以靳洛理所当然不认为这是林昔在要求他,调笑道:“是用老师下面的哪张嘴?”
“……”上一次发生关系,林昔意识不清,这一次,他滴酒未沾,清醒到不能再清醒。所以这样的话,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火了,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反驳。
“老师,这一次我会很温柔,不会像上一次一样。”靳洛以为是那一晚他们兄弟太过放纵,给林昔留下了阴影,放低音量安抚道,但他的双臂,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他外表谦和有礼,但在某些方面,固执到了极点,难以说服。
一向不习惯让事情脱离掌控的他,现在也有些分不清楚,对林昔,他到底是因欲生爱,还是因爱生欲,或者,仅仅是单纯的欲望。
扼压住略显抗拒的手腕,靳洛亲吻上因慌乱而颤动的睫毛,那双漆黑温润的眼睛,无时无刻都像一弯碧水,平静地包容着他,似乎再怎样任性都受到允许,一直被深深爱着。
亲吻从一开始的细致温柔,渐渐炙热变得失控……
为了让林昔接受,他做足了前戏,选择了最容易的后入式。
“啊——”被进入的瞬间,林昔难耐地惊叫了一声,在他的坚持下,靳洛没有进入他的前方,火热坚硬的肉楔缓慢但坚定地一分一分深入后穴,他抓在床单上的手渐渐泛白。
低头喘息,汗水一颗颗顺着脸颊掉落。
“嗯……啊!”前方勃发的欲望被炙热的掌心包裹住,技巧娴熟地套弄,每一次摩擦都带起延烧的火苗,林昔难以忍受地开始呻吟,同一时刻靳洛从后面狠狠一捅,完全进入了他。
前后方同时夹击,舒爽愉悦加倍,林昔混乱而癫狂,趴伏的身体被撞得连连前移,然后腰又被重重拉回,进到前所未有的深度,属于男性结合的躁动与暴力,迅速让人沉沦。
“老师,我可以再快一点吗?”靳洛用的是问句,却不等林昔回答,加速了摆动的腰,林昔被他冲得歪歪斜斜,坚持不住往旁边倒,他顺势拉开林昔的腿,两人双腿交叠,甬道更加紧致逼人,靳洛顾不得一开始的许诺,开始凶狠地撞击,床在剧烈的动作中发出了吱呀声。
“啊……啊……啊!”林昔控制不住的叫声越来越高昂,因为靳洛开始集中顶撞那一点,他连脚趾头都开始蜷缩,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灭顶的快感将他完全湮灭。
沉沦欲海之中,尚存一点点清明的意识,林昔下意识收紧了手,牢牢护住自己的腹部。
在这里面,是他们血缘的结晶,而现在,靳洛也在他的身体里面。
这一奇异的认知,让他恍然觉得,他们从所未有的接近,从所未有的亲密。
所以烫热的液体喷射进身体时,他毫不抗拒。
“林老师,你的腿怎么了,受伤了?”第二天一到办公室,林昔就因为走路姿势受到了同事们的特殊关注,对此他只能装作淡然,假装漫不经心地回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所幸的是,星期一他的课最少。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林昔开始思索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第一件是怀孕,从听到这个消息时的不敢置信到现在的茫然犹豫,其中的波澜起伏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一个多月的肚子也许不会被发现,但问题很快会接踵而至,肚子大起来之后他肯定不能再待在学校里,孩子的健康问题,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光明正大去医院,更不想成为别人研究的对象。
而且他必须一力承担,不能告诉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毕竟靳洛,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如果说这件事情还可以慢慢解决,那么另外一件……林昔太阳穴隐隐作疼,一想到叶重,他就浑身发冷,他实在无法理解他诡异的思维,但他可以肯定,必须远离这个人。
凭借他自己的力量或许做不到,但是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做到,毕竟林昔当初找的人并不是叶重,而是父亲的好友,叶重的父亲——叶立瑾。
幸运的话,找到他不仅可以解决叶重的问题,还可以解决他怀孕的难题。
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纸条,林昔沉默了好一会,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定打这个电话。
林昔想过无数种可能,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电话打不通。
“嘟嘟嘟……”听着忙音,他挂掉重新拨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既不是无法接听,也不是不在服务区,只是无人接听,这是不是意味着,叶立瑾在躲他?
唯一的希望如此迅速破灭,林昔茫然无措,机械般一次又一次重拨,脑袋里一团乱麻。
怎么办?报警抓叶重?可是他既没有证据又不能曝光自己。逃跑?他为什么得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放弃工作,放弃现在的生活?左思右想,始终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烦恼担忧,日子竟平静地过去了一个月。林昔白天上课,晚上辅导靳洛,生活规律,如果没有叶重这颗不定时的炸弹,完全可以称得上惬意。
越与靳洛相处,林昔越没办法将他当成一个高中生,平常两人的言谈中,林昔发现他不仅学识渊博,而且沉稳有魄力,比起他这个严格意义上的大人,强了不是一点两点。
当年他这个年纪,只懂得死读书,靳洛不仅处理学生工作无懈可击,连炒股都有涉略,而且不是小打小闹,好几次靳洛开玩笑说他长胖了,林昔险些脱口而出将真相讲出来。
幸好都忍住了。
起初林昔每天都坚持打叶立瑾的电话,石沉大海一般毫无作用,难免有些灰心,也就渐渐减少了频率,偶尔想起来才打一次,但始终没有放弃。
这一天晚饭过后,等待靳洛的林昔一边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一边拿起旁边的电话,正要拨打,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他疑惑不解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是林先生吗?”话筒里面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
林昔过了一遍熟悉的人,确定不认识这样的女性,“请问你是?”
“这里是海城医院,您的家人杨萍如女士今天被送进了急救室……”只听了一句,林昔脑海就轰然一声巨响,半天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喃喃道:“我马上到。”
匆匆收拾了一些衣服,林昔将所有的银行卡塞进行李袋,直到收完所有东西,他的手还在颤抖,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提起所有的东西,头也不回走出了屋子。
第二十一章
昏昏沉沉五六个小时,林昔到达家乡小镇医院,已经是凌晨时分。
白炽灯照着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他一个人匆忙的脚步声,一见咨询台,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林昔迫不及待上前问道:“护士小姐,请问昨晚送过来的杨萍如病患住在哪个房间?”
“杨萍如?”值班的是个年轻的护士,打着盹睡眼朦胧,重复了一声这才慢慢悠悠开始查阅,“昨晚送过来的病人?哦,在五零六。”
“谢谢。”林昔立即奔向楼梯,马不停蹄往上赶。
心惊胆战推开病房的门,林昔眼前飞速闪过许多镜头,年幼的时候,外婆背着高烧的他,一步一步汗流浃背走到医院,长大一些,是每天看着他背着书包去上学的佝偻身影,再来是遥望着他拖着行李离开的目光……最后,是放在他头上的温热掌心。
这世界上,唯一剩下的亲人。
走廊的灯光随着门缝的扩大照亮昏暗的房间,最靠近的那张病床一览无遗。杂乱蓬松的白发,深陷发青的眼窝,年迈的老人身体严重缩水,瘦弱得仿佛干瘪的树枝。
行李骤然落地,林昔手握在门把上许久不能动。
两天前他还打过电话,外婆的声音一如往常温和……怎么、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全身如置冰窖,寒意顺着脊骨而上迅速爬遍每一根神经,手心却沁出了细密的汗,不住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