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哲脸上笑意不变,斜睨了那女星一眼,开口道:“那是自然。”
他态度如此坦荡,还带着点儿理所应当,便让那开口取笑的女星有些尴尬,不再多话。
何寄安见状又看了坐在一起的二人一眼,手里动作如常。
严黎也笑着说:“我们邹哲还小,以后还要你们这些前辈多多关照。”
那女星脸色更差,只能勉强挤了个笑,又岔开话题道:“宣云怎么还不来,怕不是也堵在路上了?”
另外一个跟她同属大风影业的也附和着,还拿出手机打他的电话。
不一会儿官员出来,女星让了位置,便继续打牌。
这次严黎手气却好到极点,竟起了一手听牌,偏偏胡不得。他新摸了一张牌正好胡了,皱着眉头选了半天,拿起一张五万打了出去,嘴里轻声骂了一句“shit!”
这牌场上都是文明人,他这句脏话骂出口,连一直专心打牌的某官员都诧异的抬头去看他。
邹哲反应却快,笑着替他掩饰:“严总这手牌是真烂。”
严黎也知自己失言,忙做出一脸苦笑:“我学艺不精,脾气又爆,见笑见笑。”
那官员倒不介意,笑着说他是“性情中人”,又摸过一圈就自摸胡牌,牌桌上几人免不了又恭维一番,倒把这事揭过。
这圈打完正好宣云也到了,他今天穿得倒很休闲,V领毛衫和牛仔裤,搭配得十分随意。
严黎长长舒出一口气,想着正主终于到了,他也可以轻松些。
宣云上了桌子,手势竟十分娴熟,看来也是个精通此道之人,跟那官员就很有话聊。从古谈到今,好处坏处都列出无数条来,把人哄得十分开心。
又摸完几圈,服务生续了一次茶水,点了一次小食,时间便也不早。
宣云打得虽好,无奈今晚运气欠佳,临到尾声竟是他输得最多,虽然风度极好,但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他本就生得好,此时脸上红润润的就格外好看。
严黎坐他对面,少不得多看几眼。邹哲一直坐在他身边乖乖的,又很通透,连他口渴都看得出来,中途几次将茶杯递到他唇边。严黎被三个美男子包围着,不由有些飘飘然,心思更不在打牌上,体内一把邪火渐渐烧起来,也是面红体热,手心里都汗湿了。
新开一圈宣云在庄家下手,伸手盲摸了一张牌,尚未亮出便见一双剑眉微皱,修长有力的三指将那张牌弹出,嘴里极利落的吐出五个字来:“他妈的,真臭。”
这次众人经过前一次竟没有什么异议,依旧打牌,唯有严黎忍不住一再去看他,想着这古书里走出来的人也会骂人,倒是第一次见识。
后来剩下的几圈牌,严黎自然无心应战,勉强应付完。
这场牌宾主尽欢,唯有严黎是个陪衬的,感到十分无趣,只有以美色当前为由聊以自慰。
派了司机送走贵客,宣云和何寄安竟还不想走一样,换了场子去楼下包房。严黎见四下无人,偷偷握了邹哲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问:“晚上去我那里?”
邹哲没说话,手指微动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严黎心中不由更痒。
宣云跟何寄安走在前面,见严黎邹哲二人还落在后面,便回身笑着招呼:“严总也一起坐坐。”
严黎不好拒绝,只能跟邹哲一起进了包房。
这次只有他们四个人,严黎心早飞到爪哇国去了,看着身边的青年十分难耐,忍不住揽了邹哲的腰,活脱脱一副登徒子的样子。
宣云恍如未见,依旧言谈有礼,说起自己在排的新舞台剧,B角人选尚未圈定,问邹哲有没有兴趣。
邹哲倒是很感兴趣,挣脱了严黎,却把手给他握着,跟宣云交谈起来。
严黎知道他也是个好戏之人,便不在旁打搅,一边把玩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边喝着冰水降火。
那边何寄安冷眼看着这二人形容暧昧,忽的就站起身来,走至他面前,弯腰凑到严黎耳边说:“小九,跟我出来。”
严黎挑眉看了他一眼,放开邹哲的手,跟他并肩走出去。
何大少这会跟他谈的却是公事,两人直接走到金爵的监控室,一边看着监控一边谈欧洲那笔生意的进展。
严黎挑重要的说了,忽然想起A国那笔,便说:“我这边把三少爷压住,你们就可以让他沾点荤腥。”
何寄安皱了眉说:“爷爷的意思是让他接手拍卖行,你也盯得太紧了。”
严黎直到何寄凡私下去过S市几次,何老太爷也把那边的资源都交给了他,但是单凭一个H城吃不下多少货,还是要靠出口。出去的线路却被长房兄弟俩把持着,通过环亚运作的欧洲线则是严黎一手打造,何寄凡手里有货销不出去也等于没有,再过几个月还没收益,S市的几个盘子迟早要交出来。严黎打的,就是这个釜底抽薪的主意。
“我就是要卡死他,逼他去A国。”严黎冷冷一笑,目光露出几分寒意,“你不妨在A国那笔生意里分他一点油水,他若不动歪心思,倒是不可能的。”
何寄安沉吟不语,似在思索。
严黎也没让他立即给个答复,这事情说到底还是有几分凶险。虽说何寄凡是个私生子,母亲又只是个红舞女,没有什么能量,但他毕竟在A国待了十年,说不准留有什么后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眼前,就不信他不吃。
严黎说完了话,也不再多留,下了楼正好宣云已经跟邹哲谈完,便打了招呼携他一同返回公寓。
宣云含笑送走二人,不多一会儿何寄安回来,便展眉一笑:“何大少,你竟还忍得住?”
他这一笑邪气尽露,哪有丝毫惯于展示人前的贵公子风韵。
何寄安却是见怪不怪,拿了外套也不理他,默默走了。
宣云待他走后面上笑意尽散,狠狠喝了一口酒,便将全身摔在沙发上。
27.
情节人当天邹哲只在下午安排了一场签售会,他又早早的叫助理买了深夜档的电影票,约了严黎一起去看。
严黎当天正好无事,便答应了他,还让助理雷琴挑了一对袖扣包好,打算看完电影送他。
邹哲的签售地点安排在H城最大的图书销售中心,一楼天井中心早就搭好台子,书店方面也早就备齐货源,更有许多粉丝上午就来排队。
因为《一击即中》大卖,又出了影碟,签售会开始之后还有不少影迷也来凑热闹,买了写真集和影碟之后拿着海报让他签名。更有小姑娘一脸痴迷的问邹哲,宣云是不是跟电影里面一样好看。
影帝的人气果然不同凡响,邹哲的一名男助理本来想把这样的影迷拦住,邹哲却摆摆手让他算了。
只是他想起那次牌局,严黎起码看了宣云有十几次,眼神涣散迷离,面红耳赤,之后在公寓也是早早缴械,便不由开始咬牙。
这人看起来正经斯文,骨子里却是个好色之人。
邹哲越想越不服气,虽然脸上笑容依旧,写字的手力气却越来越大,差点把人家的海报捅破,还忍不住把名字签在他跟宣云合拍海报里影帝的脸上,让站在他对面的小影迷心疼得直皱眉。
排队签售的人群慢慢走动,临近结束时人却还是没见减少。邹哲手都开始酸了,甩甩手之后接过粉丝递过来的写真集,照例微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孩子带着黑框眼镜,长发披肩,挡住了大半张脸,听到他这么问声音极低的回了一句什么,邹哲却没听清楚。正欲再问,那女孩本来放在外套大口袋里的手极快的拿了出来,用大拇指把装止咳糖浆的玻璃瓶子瓶盖推开,一股浓稠的液体就向邹哲脸色泼过去。
邹哲反应却快,拿起手里的书正面一档,没被泼到,却有几滴溅到手上,顿时被一股灼烧般的剧痛弄得几乎拿不住书。
那女孩子行凶之后就想跑,但是人小腿短,现场人又多,在人群里钻了两下就被几名人高马大的保安当场抓住。
一直陪在邹哲身边的助理小卓这才反应过来,拿起桌上摆的矿泉水就往邹哲手上泼。
邹哲被他弄得袖口和腿上湿了一大片,当下夺过他手里矿泉水瓶,镇定的说了句:“我自己来。”
现场其他粉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最前面的粉丝惊叫“邹哲被泼硫酸”才开始群情激奋,离抓人保安最近的年轻女生二话不说上去又踢又打。后面的人被她们的行为鼓动,也开始又喊又骂。
小卓见现场有点失控,便想护着邹哲先撤,青年却不为所动,找来话筒重复喊话,安抚粉丝情绪。
奈何愤怒的人是不受控制的,邹哲最后到底还是被保安和助理强制塞进保姆车,直接开回公司。那个行凶的女孩子,被保安们护着,也一并带回了环亚。
这时严黎在公司刚开完一个长会,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这事情还是签售现场的小卓回来途中先打回公司,他的助理雷琴收到消息便立即通报。
严黎听说这件事情,先问邹哲有没有受伤,得知脸上没事,只是手上有点小伤之后便放下心来,嘱咐雷琴先叫公司的值班医生下楼看看,如果实在严重就送医院。
等邹哲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值班医生已经等在那里,检查之后确认只是被溅到几滴稀释过的硫酸,进行了处理之后没有大碍。
严黎又在办公室坐了会儿才慢悠悠的去邹哲的工作室,进门之后看到他手上包了几块纱布,人没大事,脸上表情却有点僵硬,便笑问:“吓坏了?”
邹哲闻言横了他一眼,抿抿唇说:“没有。”
严黎知道他在逞强,便转头问小卓:“今天只有你跟在他身边?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的语气淡淡的,面色也如常,却把小卓吓得够呛,脸色白白的随时会晕倒一样。
邹哲此时心情倒好了起来,替小卓分辩说:“这种事情又看不出来。”
“那就是安保太不专业。”严黎没打算就此算了,又问,“听说动手的抓到了?”
小卓浑身僵硬的点头,话都说不出来。
邹哲便伸手把严黎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还有裹着纱布的手伸到他眼前:“我又没事,这不能怪他。”
严黎扭头看看邹哲的脸,心说幸好没事,不然再难找一个这么好看的。他一时柔情上涌,也不顾还有旁人在场,托着邹哲的下巴在他额上连吻了几下,弄得私下里一向主动的青年也忍不住脸红。
严黎亲完,就把邹哲放开,用眼角看了看小卓,让他把肇事者带到这里来。
那动手的小姑娘被保安扭着手臂推进来,头发散乱,眼镜也在混乱中不知落在了哪里。她虽然心里害怕,但仍强作镇定,低着头,打算来个死不开口。
严黎却也不需要她开口,站起身来,亲自捉住她的下巴,让保安把她的头发抓好,掏出手机拍了几张高清大头照,又离远点拍了半身照和全身照,当场传给何寄祥,短讯里写明立即追查。
他做完这些,眼都不抬的吩咐:“送去警局。”
用来装硫酸的瓶子保安也当场就捡起来了,就跟人一起送到警察局。
因为这件事两人本来定好的行程也只能取消,无数媒体打电话来公司问邹哲的情况,还有现场的粉丝拍了照片,在论坛上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竟传出邹哲毁容的谣言。粉丝们先是指责肇事者,最后风向就渐渐转向环亚,说公司保护艺人不力。
这事公司也的确有一定责任,最内疚的却是严黎,他把邹哲捧得太高,却没对他的安全给予足够重视。至于两人的桃色新闻,在圈内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因为事态越扩越大,当天夜里邹哲不得不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对外澄清谣言。
开完发布会卫红菲只对严黎看了一眼,依旧放人让他们两人一起回公寓。不用她多说,严黎也知道这位王牌经纪人很恼怒,她手里的艺人还没出过这么大的纰漏,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邹哲原来一直住在公司安排好的宿舍,他是在A国出生的华侨,国内没有亲人。这时候应当避两天风头,他还没有自己的住处,公司提出安排酒店也不干,偏要跟严黎回家。
严黎此时却不敢跟他同居,要是被蜂拥追踪的记者拍了照绝不是好玩的,卫红菲非要杀了他不可。于是安排司机送邹哲回公寓,自己返回宁园去住。
邹哲一百个不乐意,但这时严黎绝不再纵容他,只说尽快给他安排住所,让他现在安心住着。
两人电话打了一路,直到他进了宁园独栋别墅大门才挂掉。何寄祥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见他走进来便笑着打了个响指:“我正想你今晚该回来了。”
严黎坐到他身边,伸手按了按眉心:“今天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何二少把一手放到他肩上,使劲按了按:“还在查,再过几个小时大概能有消息。”他顿了顿,看看严黎的脸色,又问:“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严黎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在自己脸上徘徊,苦笑一下说:“不是。”
何二少这回得了意,抱住他使劲一搂:“大哥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动公司的人?”
严黎正想反唇相讥,问他怎么何寄安就可以玩儿小歌星,但是又觉得好没意思,便闭上了嘴巴。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何寄祥也没说话,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严黎想起他还在“陪住”时期,就问他怎么今晚回了宁园。
何二少被戳到痛处,夸张的抱头哀叫:“别提了,那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什么课程,每天晚上让我跟她一起做操,还要对着大肚子说话,我快被她弄疯了。”
严黎就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叫胎教。”
“她一个人教就行了,为什么要折磨我。”何寄祥哀怨地说,“可别孩子生下来就赖定我了。”
“你真缺德,那可是你的儿子。”严黎拍了他的脑袋一计,站起身来,“我累了,睡觉去。”
他上了楼,脱衣服的时候摸到裤袋里的小饰品盒,才想起今天本来要送出的情人节礼物浪费了。于是只能扔进抽屉里,当做没有这回事。
第二天何寄祥果然让人送了一打资料给他,肇事者的祖宗三代都被挖了出来。原来是个小太妹,嗑药上瘾欠了一屁股债,不知道被谁拿钱买来干这事。
那小太妹在拘留所一口咬定自己是宣云的影迷,这次是看不惯邹哲能跟宣云一起拍片才泼硫酸。警察当然不信她的话,这份口供也不可能让第三方知道。通知了义工和援助律师了事。
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渐渐明朗,有人高价向小报兜售邹哲与同性的亲密照片,被公司拦了下来。那照片拍得很清楚,从T国那次探班开始,一直到近期,每次他们一起外出都有高清无码照片为证,看来是高手干的。
严黎这时候用膝盖猜也知道是有人蓄意策划,于是一直反思自己警觉性太低,被人追在屁股后头拍照都没发觉。
之后公司很快给邹哲安排了住所,还派助理小卓二十四小时贴身看着。小卓受了这次大惊吓,反而因祸得福,升职加薪,做事也更加尽心尽力,俨然卫红菲第二,把邹哲看得滴水不漏。
邹哲上次被宣云推荐去排舞台剧,便借此机会低调一阵,飞去B市尽心排戏。舞台剧出来后,竟然演得很好,广受评论人赞美,夸他是新生代里不可多得的演技派。
初夏时候,何寄祥的儿子,何老太爷的重孙摆了满月酒。环亚传媒联合大风影业对星光影业的围歼战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从星光高层安排旗下女艺人集体参加富豪饭局,到电影编剧指责公司随意删改剧本,导演、演员和投资商轮番耍大牌,又爆出旗下艺人被人在剧本里夹枪逼拍三级片,还有各种滥交、性爱派对,吸毒丑闻,每天在H城大小报刊杂志上滚动播出,广大市民免费欣赏了一出激情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