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扫地一向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柳寻者笑道：“那些人如果站着不动，干扰了陈伯扫地，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第五章：选举
很快就到了重选武林盟主的日子。
地点在另外一家山庄。
武功低想跟着去看看，但又怕遇到武家的人，于是让柳寻者为自己乔装了一番，跟着就上路了。
想要争夺武林盟主这位子的一共有十几人。
武功低一一看过去，好像个个都身手不凡。
黄金搭档是第一个上前表述自己观点的。
那两个人还是金光闪闪。
他们说：“各位尊敬的帮主、掌门、以及其他英雄豪杰，你们好！在这个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四年一次的盟主大选。我们，是来自富贵山庄的黄金搭档。今天，作为富贵山庄的代表，很荣幸地站在这里……”
武功低听着听着，简直要睡着了。
“……如果有幸当选，我们将以良好的精神状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机遇和挑战，必定不负众望。如果不能当选，我们也不会灰心气馁，而是发现不足，努力提高自己……”
到这里，黄金搭档终于结束了他们的长篇大论。
而就在黄金搭档点头致意的时候，从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黄金搭档干涉别派内政，是霸权主义行径！”
“咦？”武功低立刻转过头去，看看是谁在砸这黄金搭档的场子。
——结果看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黄金搭档打着公平旗号，干涉别派内政，其实却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从中获取利益，黄金搭档出手的依据是富贵山庄自己的道德标准，这严重伤害了别派人民的感情！破坏了两派人民的友谊！”
“没错！这样的人决不能当上武林盟主！”
黄金搭档脸色发黑，一时脑抽，冷笑道：“武林盟主这个东西，可不就是干涉别派内政？可不就是霸权主义行径？我们来做有何不妥？”
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被一堆西红柿给砸了下去。
——接着又有一人走上前去，说：“我先给在场的诸位讲一个故事吧。”
“？”
“以前，有一个叫赵蓉江的人。这赵蓉江在科举未及第之前，曾在东城陆家做私塾先生。陆家的夫人刚刚死了丈夫，独自抚养一个七岁的儿子。一天晚上，赵蓉江正秉烛夜读，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发现是这家的女主人。女主人进门后只是微笑，却不说话。这要换了一般人，肯定明白对方的意思，可偏偏这个赵蓉江是个书呆子，女人的心思那可是一点也不明白。他一再追问女主人有什么事没有。最后那女主人也彻底豁了出去，直接问赵蓉江：“说夜色正好，是否可以共度良宵。”赵蓉江听后，严词拒绝，对女主人说：“‘妇珍名节，士重廉隅，稍不自爱，你失身，我失节。请你速归，须知人言可畏也！’”
英雄其实也都是一群很8很8的人，个个瞪大了眼睛听着，包括少林寺的老方丈。
那人又道：“女主人听了这话还是不愿意走，赵蓉江就一再向外推她。女主人还想进来，赵蓉江大骇，赶紧将门关上，一不小心夹住了女主人的两根手指。女主人大声呼痛，赵蓉江打开门，在后面抵住，只留一条小缝，女主人抽出手指，急忙离开了。但是，女主人回到卧室后，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今后再没脸见人，心想我一个名门寡妇怎会做出刚才那样的丑事？越想越悔恨，下定了决心，举刀把自己的两个手指头狠狠地切掉了。当时鲜血流了一地，女主人痛得一下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她就将两个手指头裹好石灰，保存了起来，用以提醒自己，不可再生妄想。”
这个故事与以往听到的打打杀杀不太相同，英雄们这样想，都安静地听着。
“第二天，赵蓉江就辞掉了私塾先生这一工作，回了老家。若干年后，女主人的儿子中了进士，想到母亲一生守节，于是就向当局申请旌表。可事情真是巧，偏偏是赵蓉江掌管此事。女主人的儿子每次递上去的申请都被驳回。儿子大惑不解，回家询问母亲为什么。母亲听说后，沉默地拿出了一个盒子，说，赵蓉江看到便知。于是儿子满腹狐疑地找到了赵蓉江。赵蓉江打开盒子，看见断指两枚，心中了然，于是旌表很快就审批通过了。”
“哗……原来是一个守节女人的故事。”
台上那人又说：“从这件事当中，我们可以知道，有时候，身体部位、内部器官，也可以起到很大作用，比如，让人心生同情、令对手误以为你已经深受重伤、使敌人向错误的方向追击，等等。这对于行走江湖的人士尤为重要。可是，如果不想真的伤害自己，那怎么办呢？”
顿了一顿，他从一个不口袋中一个接一个地掏出断指、断掌、断臂……：“这些高仿真的身体部位和内部器官，则可以派上很大用场。现在来我的店里，可以享受……”
还没等说完，台下就有人大喊：“卖东西的！”
“滚下去！”
“怎么什么人都可以来参选武林盟主了？！”
接着又是一堆西红柿。
幸好第三个登场的丐中丐德高望重，总算将乱七八糟的现场气氛给拖回了正道。
……
——严同朔是最后一个上场的。
与前面所有人都不同，严同朔只说了一句话：“魔教近日有异变，如果诸位愿意相信，在下必将竭尽全力，如果不信，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全场气氛立刻变得肃穆。
偌大的房间一片寂静。
压抑的感觉像一只看不见的野兽，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魔教——
过了好一阵子，武当道长才徐徐走上前去：“诸位英雄，你们每位手中应该都有一张纸，上面列着所有参选者。请在你们认可其为盟主的名字上面画一个圈。请不要选择多人，这会增加计票的难度，所有出现一个圈以上的都视为无效。请仔细斟酌，这涉及到整个武林的未来。一炷香之后开始唱票。”
——唱票也仍然是由武当道长主持。
“严同朔。”
“丐中丐。”
“严同朔。”
“……弃权。”
“严同朔。”
“另选他人。”武当道长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好像是仔细辨认着字迹：“……黄晓明？”
武当道长看向少林方丈：“这是谁？”
少林方丈沉声道：“不认识。”
“……”武当道长沉吟了一下：“……列上吧。”
之后继续唱票道：“严同朔。”
“丐中丐。”
……
——片刻之后，结果便一目了然。
墙上挂着的白纸上面清楚明晰地写着：
严同朔：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
丐中丐：正正正正正一
……
……
……
恒远香：T
严同朔几乎得到了全部人的认可，高票当选。
这也难怪，毕竟，除了严同朔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有关魔教的半点消息。
武当道长又道：“等一下还有文艺表演，感兴趣的英雄请留步。也可以选择离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是似乎没有人感兴趣。
刚才还在吵吵嚷嚷的一大群人，都默默地站起身，有些僵硬地走了出去。
少林方丈和武当道长上前祝贺了一下，之后很快就随着严同朔，还有丐中丐等几位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英雄进了里间，似乎要商议什么事情。
第六章：学武
伤好之后，武功低也一直在“攻无不克”山庄中留宿。
武功低想，自己自然是要打败武林盟主的，所以必须要找个歇息的地方。
以前，他一直住在旁边的“悦来客栈”，但就在前些天，悦来客栈曝出了大丑闻，目前门可罗雀。
这条消息让全国第一大、处处有分店，搞垮了其余所有客栈的悦来客栈成为众矢之的。
悦来客栈，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叫做“贵客”的服务。
这些贵客呢，每年交一定数额的银子，就可以随时去店里歇息，不必再进行任何额外花销。成为贵客，对于偶尔住店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诱惑，但是，却很受经常留宿之人的青睐，因为如果按照天数计价的话，会付出更多。
后来，有人说，悦来客栈存在欺骗的行为，因为，每次他手持作为“贵客”证明的竹简进入悦来客栈的时候，总是会被告知，房间已满，不能住店。一次两次不疑有诈，时间长了难免心里嘀咕，毕竟是交过银子的。不过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却一直没有确切证据，直到有一次又从悦来客栈走出，在外稍作停留，却正巧看见另一位普通客人前来，小二立刻献上殷勤，将对方领入空房。
他这才知道，感情这“贵客”就是被钓的大鱼，悦来客栈空手套白狼，收了钱不办事，一直在欺骗众人。
接着，其他贵客也纷纷表示确有此事发生，同时认为不能理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无法创收，为何冒此风险、如此短视？
接着，又有几名江湖侠女透露，悦来客栈比想要中的还要更加无耻，只要一男一女单独住店，小二就会用眼神询问男子，如果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则会告诉两位，只剩一间空房，并寻找机会单独向男子索取额外费用。据说，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秘密”，通过这个方法与侠女暗生情愫。
千年老店悦来客栈一下子就遭遇了几千年来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客人一下就减少了大半不说，还有一些江湖大汉堵在悦来客栈门前，凡是有人想住店，他们就会发给这些人一些写着事情前因后果的纸张，如果对方无视，就会怒视着对方，试图用眼睛瞪死别人。不仅如此，还会冲进大堂，高声讲些恶心笑话，用餐之人不堪忍受，自然会主动离开。
那些人说，悦来客栈一日不张贴出有诚意的公告出来，他们就一日不罢休。
在这种环境之下，武功低也选择不再去悦来客栈了。
而且，其实，武功低本身也不是很喜欢悦来客栈。
有一次他内急，无奈之下冲进悦来客栈，店小二很是殷勤地问了一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武功低说，我出恭。店小二立刻就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严同朔告诉武功低，如不嫌弃，便在山庄住下吧。
武功低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这样长期吃喝，怕是不妥——
但是当时严同朔对武功低说：“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自然可以随意出入这山庄的任何地方。”
“……咦？”
是吗……
原来如此，武功低想，自己于武林盟主有救命之恩，于是便是贵客，不必揣着顾虑，也不必那样拘谨。
这么一看，果然自己有了非常正当的留下的理由。
疑虑被打消，武功低就这样被留下来，继续待在那间三甲客房里头。
——之后，武功低也不再日日向武林盟主挑战。
他知道凭着自己的本事，不太可能赢得过严同朔。
他还要想新招式。
在创造出新招式之前，去也没用。
唔……创造出新招式……有点难……
……
——有一天，武功低闲逛的时候又正好看到武林盟主在练功。他瞧了几眼，觉得非常精妙，回卧房之后忍不住轻轻比划了几下，算是偷偷学了去。
第二天，又学了一招去……
第三天，又学了一招去……
第四天，又学了一招去……
到了第五天上，武功低照常蹲在一株大牡丹后面，却看见严同朔突然还剑入鞘：“武功低，你出来。”
“……咦？！”
“近日你经常躲在花丛中窥视，所为何物？”
武功低低头不语。
是的——暗中学武，最为人所不齿——
武功低自己也痛恨自己这样，可是，他实在太想要想成为高手，走遍江湖，行侠仗义，让人刮目相看。这，是唯一的办法——
父母，那是不能指望的——
从家离开，闯荡江湖之后，武功低也曾经锲而不舍地走遍名山，尝试着拜人为师。
可是——
西瓜散人在看过了武功低的身手之后大笑不止，只说了三个字：“咩哈哈！”
后来武功低又去找了荔枝道长。
荔枝道长同样大笑不止，也只说了三个字：“哇咔咔！”
再后来，武功低长途跋涉，拜访了猕猴桃帮主。
结果，猕猴桃帮主还是三个字：“噗嘻嘻！”
——没有人愿意收他为徒。武功低实在没有办法，才会丧失尊严地在这里偷看偷学——
是的，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武功低没能扛得住。
他实在太想学功夫了……
其实武功低内心非常不希望这样，然而，却总也管不住自己……总是会悄悄绕到这边来……
“抱……抱歉……抱歉……”武功低自知有错，只能不住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将头深深低下，心想，这回，再也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吧。
“到底为什么？”严同朔又问。
“那是因为……因为……我没办法找到师父教我……”武功低小声说着，一五一十道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非常明白，这并不是理由。
“……”
“你……”武功低握紧了拳：“可否……可否……不要说出去……千万不能传进我的父母耳里……”
武功低知道，如果这件事被父母知道，自己在武家就会更加成为一个大笑话。
——出门挑战武林盟主，非但没有成功击败对方从而荣誉加身，却自甘堕落地偷看武林盟主练武，偷学武林盟主功夫，被其发现，颜面尽扫。
也许，连庭中猫狗都可以对自己表示不屑。
“那个……”武功低说：“如果你答应……答应……你今后便可以任意要求我为你做三件事……我一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严同朔若有所思地看着武功低：“……真的？”
“真的。”武功低说：“江湖中人，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
“那……四件……”
“……”
“五件……”
其实几件事都是一样的吧。
武功低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提议的荒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