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江溪算是拦不住了,抬手看了眼表,时间已经不早了。虽然现在回去学校也铁定关门了,但至少翻栅栏的话寝室还进得去,再晚的话宿舍楼门都关了那这十几口子晚上过夜问题可就不好解决了。
跟江溪发现同样问题的还有一起来的四五个女生,童乐被从人群中拉出来的时候也已经喝了不少了,考虑到女孩子们说得有道理,他就跟童欢说自己同学这边先撤了。
“那就都撤了吧,今天是给你过生日,寿星佬都走了,还玩什么劲啊!”
童家两兄弟商量好了,就先分别打车安排送人撤离,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学校的回学校。
童欢在里面结完帐扶着摇摇晃晃的岳岩出来,正好童乐已经输送完了所有人,刚跟江溪钻进最后一辆出租车里。
“哎哎哎!先送岳岩回我那你们俩再走。”搭着童欢也实在太瘦了,驾着岳岩不是一般的吃力,直接把人塞进后座扔给江溪后,自己逃难似地坐进了副驾驶位置,干脆利落地报上了自家地址吩咐司机开车。
童欢在B市有家,跟他爸和他小妈住一栋楼的楼上楼下,不过楼下他爸那个家一年得有十一个月是空着的。自从上个月因为小妈怀孕的事两个人闹翻后,小妈回了娘家,他爸又不知道住哪个红粉知己那去了,反正是很久没见人了。其实童欢以前也是住校的时间更多,只是现在差不多毕业了回来住的。
车到童欢家楼下,他一句弄不动,自己就先躲清闲地蹿了上去,留下江溪跟童乐一边一个架住岳岩,费劲巴拉地给弄上了楼。
童欢家乱得一塌糊涂,衣帽鞋袜丢得满哪都是,茶几上也堆着游戏机的手柄以及一堆吃空或者半空的膨化食品包装袋。江溪进门就先踩一根球棒上了,棒子一轱辘,害他好悬没趴地下。不过他虽然没趴下,踉跄了一下把岳岩给摔出去了,童乐一个人扶不住,直接被倒下的岳岩给压在了身子底下。
“我操!”本来岳岩还能嘟嘟囔囔地说话,虽然听不清说什么呢吧,好歹知道没睡。结果这一倒下,直接趴童乐身上打起呼噜来了,压得童乐只想骂娘:“江溪,快快快,老子蛋都要被压爆了。”
童乐趴倒的地方不对,下面整硌着个什么瓶子……
童欢好歹把主卧给收拾出来后也帮江溪一起来拖人,最后合三人之力总算是把四个人中体积最大的岳岩给弄上了床。
“你,去浴室帮忙拧条毛巾。”童欢指挥完江溪又指挥堂弟:“你,赶快去找条我的裤子换了,我去给岳岩找解酒的泡腾片。”
童乐低头看了看自己裤子上那一摊,只能听命地先去换裤子。刚才摔倒压到了一个盖子没扣紧的千岛酱瓶子上,童乐现在已经不想去研究为什么千岛酱瓶子会被扔在玄关处的地板上,没被硌断了命根子他就已经要偷笑了。
第四十八章:周郎妙计
江溪觉得童欢家最干净的地方就是主卧的卫生间了,至少柔软雪白的毛巾挂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到,不需要费心地去翻找。
取下来一条用冷水浸湿,江溪拧得半干拿了出来,童欢已经扶着岳岩灌进了一杯解酒护肝的东西,总算弄得人半醒了过来。
“你帮他擦把脸把衣服脱了睡吧,我去看看小乐换好裤子了没。”收回跪在床上的那条腿,童欢端着空杯子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主卧的房门。
江溪挽了挽袖子刚要动手,钟亦凡碰巧打了电话过来,问他回学校没有。
“还没有,岳岩喝多了,我跟童乐帮忙把他送到童欢这里,马上就走。”忙着接电话顾不上岳岩了,江溪也没帮忙脱衣服。
“岳岩怎么会喝多了?他平时喝酒很有分寸的。”
“跟童欢掷骰子输了,被灌醉了。”
钟亦凡在电话那头就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凭着他对童欢的了解,后者无缘无故灌醉岳岩是没理由的。
“听我说,别管童乐现在走不走,你马上自己打车走,如果学校回不去了就去开间房,最不济去网吧上网也行,总之马上走,我争取明天抽时间回去一趟。”钟亦凡说完重点又补充了一句:“身上带钱了吗?没带就从岳岩身上拿,等我回去跟他说。”
“带着呢。”自从上次江爸手被碰伤时发现忘记带卡后,江溪现在都会随身带着钱的。
本来江溪也是准备要走的,听钟亦凡催得这么急,直接讲着电话就走到了门边,结果伸手一开门,意外地发现房门打不开。
“怎么了?”江溪突然不说话了,钟亦凡那边察觉到了什么,忽而不安了起来,就追问了一句。
“门……好像打不开了。”没有隐瞒,江溪也觉得这门被锁得蹊跷。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下来,半分钟后,钟亦凡让江溪先挂了电话,他要打给童欢。
“江溪……”床上的岳岩扶着额头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大概是解酒药起了作用,醉态比之前轻了一点:“有水么?渴。”
抱歉地摇了摇头,江溪实话实说:“门被锁了,出不去。”
“操!”岳岩第一次在江溪面前骂脏字,跌跌撞撞地下了床,一边撕扯着领口,一边直扑主卧带的卫生间。
“你没事吧?”看着岳岩一膀子撞在门框上,江溪忙过去扶了一把。
“你别靠过来。”在江溪肩头狠推了一下,推得江溪倒退了两步差点撞翻了后面的落地灯。岳岩眼神迷离地靠在门边,甩了甩头试图把那种燥热从身体里甩出去,好让自己能更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江溪是他好哥们的男朋友:“童欢刚才给我喝什么东西了吧?”
悟到了什么似的,江溪点了下头,进而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我要洗个冷水澡,别跟过来。”
“一个人行吗?”江溪觉得他直打晃。
“你要跟进来,恐怕就真不行了。”安慰江溪一样,岳岩给了个我扛得住的眼神:“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凡子的事的!”
彻底懂了!抬手狠捶了下旁边的墙壁,这次江溪也是真怒了。他因为多活过一辈子的关系,平时是比较隐忍克制的性子,但不代表他没脾气!
压不住火,转身两步来到门边,江溪照着门锁飞起就是一脚,试图把锁给废了。
一脚未能成功,退了两步又准备来第二脚的时候,听见客厅里乒哩乓啷的乱成了一团,还有童家两兄弟互骂的声音。
紧接着门就开了,被人一脚从外面给踹开了!幸亏躲得快,不然这一下鼻梁骨都能给撞断了。
江溪的鼻子是没事,可有人的鼻子确实负伤了。童乐胡乱地抹了把鼻血,脸红脖子粗地闯了进来。这才几分钟的功夫没见,童乐短袖衬衫的扣子飞脱了好几颗,横眉立目地喘着粗气,跟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
“江溪,你没事吧?”一把拉过还准备踹门的江溪,童乐前后左右的一番打量,确认人没事才松了口气。“我哥就是个混蛋!我们走!”
“童乐!你丫就一地道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调炮往里揍!”外面的童欢从茶几和沙发之间的空儿里叫骂,嘴角破了,右眼也乌青,捂着肚子挣扎了半天才站起来,看来也是被打得不轻。
要不是看童欢现在这模样太凄惨,江溪可能真会忍不住上去再补两脚的,幸亏他一向没有打落水狗的习惯。
但凡还有点人性的就不能办出童欢这事来,江溪虽然想破头都想不出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可这事真要发生了他绝对可以想出后果来。
一个是恋人,一个是最好的兄弟,如果他跟岳岩滚到一张床上去了,让亦凡怎么承受?童欢这不是打算把人往死里毁么?
“等等,我跟你们一起走……”岳岩刚才有点被江溪踹门锁的狠劲镇住了,才反应过来,澡也没顾得上洗,扶着墙走得跌跌撞撞,被童乐和江溪一边一个伸手给扶住了。
对着童欢比了四根手指出来,岳岩对抗着药性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四年,童欢,四年的同学,你丫就这么毁我?我告诉你,这事,咱没完!”
“操!装你妈什么情圣啊?你喜欢这小子哥们替你制造个机会不是在帮你吗?就他妈打一炮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没完怎么着?你丫叫人来轮了我啊!”可能是被童乐给打懵了,童欢刷刷两下扯掉了自己已经在刚才扭打过程中被撕破的衣服,跳到了三个人面前:“要不你们仨亲自来!尤其童乐你,再把拳头往自己老哥身上招呼啊,刚才那脚不是踹得挺过瘾么?老子自掏腰包给你过生日还他妈挨你一顿揍,你丫真是我好弟弟!”
可能也是喝了点酒气急了,童乐知道自己刚才下手确实不轻。平心而论童欢一直对他都不错,有时候生活费花超了,童欢私底下赞助他的钱比他爸妈给的都多。不过好归好,这件事上他是帮理不帮亲的。自从非典跟江溪在一起隔离过之后,真觉得江溪这人不错,做哥们也挺开心的。平时他哥怎么瞅着江溪不顺眼就算了,这世上有种东西叫“眼缘”,可能江溪就是没对上他哥的眼,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们两个谁也碍不着谁,大家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就得了。可今天江溪是为了给自己过生日才出来的,而且事先就怕惹麻烦还想要先走来着,是他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没事才硬把人留下。所以刚才他哥一说有好戏看,被他追问出真相后,实在没忍住就先挥了一拳过去。
“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儿干”这算是什么损人不利己的理由啊?真要吃饱了撑得何不外面跑两圈去,最起码还落个健身了,不比干这找抽的缺德事儿强?
“行了,咱们走吧!”既然童欢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挨揍,那江溪真是多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岳岩也认同这一点,他身体此刻极度不适,燥热感快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虽然十足十地厌烦眼前童欢“欠操”的德行,但不能否认这样直视着他漂亮的身体视觉刺激实在太大了。
“丫肯定药又磕多了!”岳岩对扶着自己往外走的江溪转头说了这么一句。
江溪沉着脸没应声,只有童乐临出门前又停下来甩了他哥一句话:“哥你要真闲的没事干,靠墙角拿会儿大顶去,把你那倒立的三观往回正正!”
“滚你丫的吧小白眼狼!”对着童乐的背影,童欢啐出了一口血沫子。
听着防盗门被泄愤似的‘哐当”一声大力关上,童欢退了两步歪倒在沙发上,这才听到压在一堆衣服下面的手机一直在执拗地响着。
“喂!”号码不认识,童欢懒懒地接了起来。
“我警告你别打江溪的主意,立刻给我开门放人!”电话那边钟亦凡没有气急败坏,就是声音冷得吓人。
“呵!”听出是钟亦凡的声音,童欢先冷笑了一声:“开不了。”合页被童乐踹掉了一半,整扇门都摇摇欲坠了,还用开个屁锁……
“童欢,你别逼我!”
“威胁我啊,有本事现在就过来打我!”蹭了把嘴角的血,童欢笑道:“哦,我忘了,等你过来什么都晚了,嘿嘿!”
恶意地嘿嘿了两声,童欢挂断了电话,随手关机。他知道这种幼稚的谎言维持不了多久,钟亦凡现在给江溪打个电话就什么都知道了,不过好像说出来让对方不痛快一下他心里就能多少平衡点儿。
可惜还没平衡上三分钟,门铃就跟被催命般一声紧似一声地按响了。
拖着到处都疼的身体去开了门,童欢不耐地就先骂了一句:“又他妈谁啊?”
进来的这位身板拔得倍儿直,走路虎虎生风,门一开二话没说先一把推开裸着上身的童欢,直奔里面的卧室。转着圈地挨个房间找了一遍,连洗手间都没放过,确定没人后这位才在准备跳脚的童欢面前站定。
“人呢?”
“什么人啊?你谁啊?老子报警告你私闯民宅啊!”
从便装口袋里拿出镶嵌了金属国徽的证件快速在童欢面前一晃,男人收回证件才自报家门:“警察,刚才接到报警说你这有人非法拘禁。”
没把证件让童欢看清楚,是因为男人知道他一个人这么闯进来是不合程序的。但是钟亦凡的电话把他催得太急,让他打电话再叫俩值班哥们的时间都不给,害他周末休息正住老爸那连警服都没得换,就这么穿着便装跑上来了。
“什么非法拘禁,门锁坏了打不开而已,已经踹开了,人走了。”童欢再浑也知道非法拘禁那是刑事犯罪,不是开玩笑的。
也没背着童欢,男人当即拿出手机拨了钟亦凡的号码:“凡子,我上来了,没人,可能已经走了。”
“知道了,刚打电话问过,确实已经走了,谢了啊罗哥。”
“行了,跟我瞎客气什么啊!”男人挂了电话,往童欢光裸的上身瞟了两眼,径直走向玄关方向准备离开。
“喂!”跟着男人走到门口,童欢交叉着双臂靠在墙上,抬下巴指了指被他这声“喂”叫的回过头来的男人:“你这算是滥用职权吧?”
“警号002XXX,罗兆麟,记住了没?”掉头走回来,罗兆麟在童欢面前站定,视线极具压迫感,语调却是轻松的:“你可以投诉我,我也想看看闹大了咱俩谁麻烦比较大。”
“……”被抓住了小辫子,童欢第一次气焰弱了下去,这要是把江溪他们找出来对质,估计童乐都能把他大义灭亲了,这事他还不想玩那么大。“好走,不送了。”
罗兆麟果然拍拍屁股好走了,不过脚都迈出去了半只,又转回了身,从童欢的脸到光裸的上身来回打量了三遍:“还有句话忘说了,你办的操蛋事儿跟你这张脸特不配!”
“关你丫屁事?”这话让童欢又炸毛了。
“对,暂时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提醒你小心以后别栽到我手里。”罗兆麟眼睛里邪恶光芒隐隐闪现,目光灼灼散热:“我挺期待看你被铐起来的模样的。”
第四十九章:亦凡归来
钟亦凡回B市了,在童乐生日的第二天。不过他第一时间出现的地方不是江溪学校,而是江家,原因是他并非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了一个白胡子的老爷子。
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却有着一派仙风道骨的高人范儿。钟亦凡给江妈介绍,这位章老爷子是祖上有着二百八十多年行医历史的老中医,已经隐世多年安享晚年不给人看病了,这次是罗助理辗转托人几次三番的相请才请得老爷子出山为程志远看诊,果然妙手回春大见好转。完成大部分治疗,章老中医留了两张方子后准备来B市女儿家小住些日子,被正巧也要回来的钟亦凡好话说尽先给请来了江家,为江妈来看看早年留下的腿疼的老病根。
老爷子实在是高人难以请得动,钟亦凡也是好话说尽才让老爷子松得口,故而回来根本没时间先去看江溪,就先带着人来给江妈看诊了。
走完望闻问切的程序,章老爷子给留了个女儿家的地址,说要回去给配副药,配好让江家人去拿。倘若管用,吃上个六、七副肯定能看出症状减轻来,那再继续吃,倘若没用,那大概他也无能为力了。
江爸江妈自然千恩万谢,不论是对老中医还是对干儿子。
钟亦凡亲自把老爷子送了回去,顺便认了门,准备三天后自己去给江妈取药。
江溪接到钟亦凡电话说在自己学校门口的时候正跟金世安在食堂吃晚饭,菜刚打来还没有动,扔下筷子一路狂奔就出了校门,糖醋里脊正好便宜了金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