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紧要关头,空中突然飞过一阵沙石,与黑衣人的刀擦出一道雪亮的火星。
众人大吃了一惊,齐目望去,骆问天已然出现在眼前。
一名黑衣人喝道:“哪来的浑涨小子,敢来作死?!”
骆问天啐道:“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流,好不知羞耻!”他竟然把那白衣人看成了女人。
黑衣人怒道:“老子的事用不着你管,识相的快滚,不然把你们一起杀!”
话音一落,六把鬼头刀又齐刷刷的向骆问天攻来。
骆问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双臂运力。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简直如儿戏一般,他在山上每每与众师弟一处练武,这样的阵势,他们已不知演练过多少回了。
是以,他神态自若,临危不乱。微微侧身闪避飞来的刀锋,倏然间出手,迅如闪电。
那双手因常年握剑而长满茧子,骨节宽阔有力,灵活的穿棱于刀锋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点向几名黑衣人颈中大穴。
只在轻描淡写间,骆问天收功回身,毅然站立,六名黑衣人却僵在了地上。
他们保持着各自不同的姿势,却是一动也动弹不得,只有一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骆问天立在他们中间,叉腰说道:“你们也太张狂了,这里是仙山脚下,你们就敢行凶杀人,今天给你们点教训!”说着从背后抽出长剑,在一名黑衣人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子。
那黑衣人吓的连声叫道:“大侠饶命啊!”
骆问天伸手拍开了他们的穴道,挥剑厉声道:“好吧,大爷我今天就饶了你们,以后再让大爷撞见你们撒野,见一次大爷我打一次!”
六人如获天恩,再也顾不得什么,收刀仓皇而逃。
看他们逃远了,骆问天这才转回身来,问那白衣人道:“姑娘,你有没有受伤?”
什么?姑娘?他竟然叫我姑娘?白衣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微作沉吟,心念电转间,拱手说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了!”
他说话的声音让骆问天吃惊不小,这姑娘怎么是男人的声音?唉?原来真的是个男人啊!
情不自禁的凑近了几步,仔细打量着这白衣男人,呵呵,果真是个男人呢!不过这人长的也太秀气了,若不仔细看时,还真以为是个姑娘。
白衣男子被他瞅的这一阵不自在,心中不免暗暗发恨,咬着牙忍气问道:“这位兄台,你这是看什么呢?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骆问天才知失态,真是好不尴尬啊,急忙陪笑道:“对不住啊!我,我,我错把你当成姑娘了……呵呵……”
嘁,什么话,男女不分的家伙!白衣男子心中暗骂了一句,但又不得不强行忍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转身欲走。
骆问天当时就愣住了,他刚才是在笑吗?即便他不是在笑,但那种表情简直也太美了吧!
心中对这个男子顿生无限好感,急忙一步追了上来,问道:“这位……呃……兄弟,刚才那帮人为什么要杀你啊?你和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梁子?”
白衣男子咬牙住足,反问道:“坏人追杀好人还需要理由吗?”
骆问天被他问的一愣,心中顿时明了,想来必定是那帮人见他美貌,便要以强凌弱吧!当即愤然说道:“那些家伙真是太可恶了!小兄弟,你这样走我真是不放心呢!”
第42章:为君倾
白衣男子冷然道:“他们不都被你打跑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骆问天说道:“可是我怕他们在半路上截住你发难啊!”
白衣男子剑眉微挑,看着眼前明显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男人,这个人看似粗枝大叶的,想不到心还这样细嘛。
若有所思的看着骆问天,嘴角再次勾勒起一丝迷人的冷笑。
骆问天疑惑道:“小兄弟,你笑什么?”
白衣男子声如清流般的道:“哦?我有在笑吗?”
骆问天思量了一回,点头说道:“嗯,你确实在笑,而且笑的好奇怪。”
白衣男子无可奈何,微微拱手道:“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请恕失陪了!”
骆问天忙说道:“正巧我也想出山去呢,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好不好?”
“我一向独来独往的!”白衣男子平淡似水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冷冽和不耐。
骆问天却毫不识趣的紧追不舍:“喂,那个……小兄弟,可是你这样一个人走,我真的不放心呢!”
白衣男子住足回眸,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牢记在心了,如有他日,必定相报!”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你这样文弱,担心你半路上再被坏人欺负,不如这样吧,你想去哪里,我护送你去好不好?反正我也是闲着没事。”
你果真是闲的没事呢!白衣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样死皮赖脸的人他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人的武功自然不弱,这次恐怕是被他缠上了。
心中偷偷的想着,只好说道:“那也好啊,起码多个人说话,路上也不寂寞了。”
“呵呵,就是嘛!对了小兄弟,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叫我龙风伟就行了。”白衣男子扯了一丝浅笑。
“哦,原来是龙风伟……啊。”骆问天总觉得直呼其名特别别扭,便接着自我介绍:“我叫骆问天,师承仙山派,这次下山,嘿嘿,主要是为了参加七月十五的屠龙大会。”
“你要参加屠龙大会?”龙风伟剑眉一挑,嘴角噙笑,不屑的扫了他一眼,“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以你的武功,要想参加屠龙大会,似乎还差一筹呢。”
骆问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实我不过是为了凑个热闹罢了,也好借此长长见识,天天在山上呆着,早就呆烦了!”
“哼……”龙风伟轻声哂笑,心中暗想:想必武林中人都已经按捺不住了吧!今年的屠龙大会一定很精彩,就连他这样的小角色也争着去凑热闹呢。
忽听骆问天问道:“兄弟今年年芳几何?”
对他的问话龙风伟很是不屑,听这人说话,好一副花痴的样子,如果我真是女人的话,那么下一句他肯定会问我是否婚配了。
于是边走边随口说道:“二十岁整。”
“哇,你比我小五岁呢。诶?那我们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如何?”骆问天拍手笑道。
龙风伟却不屑的道:“随便你,这和我无关。”
他话一出口,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了,微一沉吟后,回眸打量了骆问天一眼,嘴角荡起淡淡的一笑。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笑,绽放在他的脸上,却是风情万种,勾魂摄魄的妖娆,骆问天再一次呆住了,太美了,简直太完美了!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见过这么美的男子,他到底是人,还是神?
已经不在乎这男子冰冷刺耳的话语了,只要他开口,他的声音都比天籁还要好听。
看着骆问天一脸痴迷的神色,龙风伟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这人真是奇怪,他的眼神让我厌恶。
“那我以后叫你小伟兄弟,怎么样?”骆问天忽然笑嘻嘻问道。
“随便。”龙风伟随口应声,心头居然蓦的一暖,小伟,这个名字只有母亲一个人叫过,已经有好多年没听到了!母亲……母亲……
“娘,快点呀!快点追呀!我一定要捉住那只小兔子!”当龙风伟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经常和母亲去后山捉野兔。
不知有多少野兔变成了他的宠物,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那个美貌的少妇早已累的气喘吁吁,扶着腰轻斥:“小伟你这臭小子,放着那么多下人你不用,偏偏让你娘来抓兔子,你是想把你娘累死吧!”
“不是啊,娘!我不喜欢那些人啊,我只喜欢和娘在一起,娘是最疼小伟的啦!”
少妇乐的合不拢嘴,一把将儿子抱在怀中:“小伟,我的好孩子,咱们娘儿俩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娘……时隔多年之后,最疼爱自己的母亲早已化成了飞灰,娘……一阵疼痛猛袭心头,龙风伟已是剑眉深锁,俊美的容颜浮现起一层阴霾,骆问天,不许你这样叫我!这个世上,只有我娘一个人有资格这样叫我,骆问天,你还不配!
“小伟兄弟,小伟兄弟?你怎么了?”看着龙风伟默不作声,异样的神色,骆问天不禁暗暗称奇。
明明不想让别人叫起自己的小名,为什么却是无力拒绝?娘,我好想念你的怀抱,娘……我好想你……
深深的思念中,他忽然想起那个不堪回首、刻骨铭心的雨夜,刀光剑影,血雨冲天,满地尸首……
“小伟兄弟?”
“我没事……”龙风伟静静的回应,只在瞬间,他的目光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漠。
骆问天忽然看见他身后背着一个三尺来长的青布包裹,不免好奇心起,开口问道:“小伟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呢?诶?你背上背着的是什么东西啊?”
一边说,一边就要伸手去摸,龙风伟一个侧身躲了过去,沉吟道:“我背的是冰刀。”
骆问天有些吃惊,打趣的问道:“冰刀?不会是传说中的屠龙冰刀吧!”
龙风伟眨了眨眼睛:“如果我告诉你,你猜对了呢?”
“天哪!你开玩笑吧!”骆问天愕然跌脚,连连咳嗽了几声。
龙风伟风轻云淡的说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我背的正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屠龙冰刀,你想不想看?”
骆问天脸上瞬间闪过万种表情,不可思议的瞪着他问:“小伟兄弟,你怎么会有冰刀?难道你和肖长天肖老前辈有什么关系?”
第43章:杀机
龙风伟目光一闪说道:“当然有关系。”
这五个字,龙风伟的咬音很重,剑眉微挑,狭长的凤目掠过一丝颠倒众生的甜笑,“我是肖长天的义子,当年我被恶人欺负,是他救了我,为了报恩我便认他为父,只可惜……”龙风伟目光一沉,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道那些坏人是在哪里得来的消息,闯入了义父隐居的樱花谷,义父为了保护冰刀,中了他们的暗器,不幸身亡……”
“什么?肖老前辈已经不在了?”对于武林神话般的肖长天,骆问天从来都是耳闻,如今竟然遇上的是他的义子,叫他如何不欣喜若狂?又听龙风伟说肖长天已不在人世了,不觉也跟着暗然神伤起来。
目光一闪问道:“刚才杀你的那帮黑衣人,想必就是为了抢夺冰刀吧!”
龙风伟若有所思的点头,又听骆问天问道:“小伟兄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龙风伟说道:“义父临终时交托于我,让我务必把冰刀护送至北少林,交给加慧方丈。”
骆问天点头思忖道:“北少林是武林泰斗,把冰刀交给加慧方丈,也可避免武林中人争夺冰刀的斗争了。”
“那是当然。”龙风伟面无表情的说道。
“现在离屠龙大会越来越近了,人人可都在寻找这把宝刀呢,小伟兄弟,刚才把那帮人放走了,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你岂不更危险了?”骆问天恍然想起,后悔不已。
龙风伟默不作声,对于骆问天的唠叨,他感到越发的厌烦和不耐。一边加快了步伐,一边紧了紧背上的包袱。
骆问天在身后紧追不舍的叫道:“小伟兄弟,你不必担心!既然能在这里遇到你,也是咱们的缘分,就让我一路保护你到北少林好了!”
龙风伟嘴角轻挑,回眸问道:“你这么喜欢管闲事?你又拿什么保证,你不是贪图冰刀?”
骆问天被他的倾城之笑电的好一阵头晕,忙叫道:“冤枉啊兄弟!我拿人格保证,我绝不会贪图你的宝贝!”
龙风伟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你的为人?你又让我如何信你?”
骆问天拍着胸脯凛然道:“你放心好了!我骆问天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既然要帮忙,那就一定要帮到底!”
龙风伟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这世间,真是什么怪人都有,别人都是遇事就躲,避之而不及呢,这人可倒好,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偏偏硬要揽到自己身上来,既然你愿意跟,那就跟着好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又聊些别的琐事。不知不觉间,便已进了城。
于是在街边小摊上吃了些东西,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沉,二人好不容易找了家客栈落脚,本想要两间客房的,岂料,所有房间都已住满,唯独剩下一间空着,更加让人不快的是,只有一张窄的可怜的单人床。
走了一天的路,两人都累的要命,一进屋龙风伟便卸下包袱,仰身往床上一躺,揉捏着自己的肩头叹道:“好累啊!可惜这一张小床,两个人挤在一起肯定谁都睡不好吧?”
骆问天也着实犯了难,若说这张小床,自己睡恐怕也不宽敞,更别说两个人了,看着龙风伟毫不客气的躺在床上,他是先下手为强了吧!
骆问天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忍让是他最大的优点,更何况眼前是这样一个绝色的玉人儿。
骆问天四下里扫了一眼,伸手把桌子拉了过来,搬过一只枕头就躺了上去。
不是很结实的桌子突然间承受如此重的压力,发出好一阵咯吱吱的刺耳声响,龙风伟被他吵的心烦意乱,根本无法睡觉,索性翻过身去捂住了耳朵。
骆问天很是过意不去,轻轻的侧了侧身,尽量减小桌子发出的声响,他这样高大的身躯只能倦曲着侧卧,半边身子都压麻了,却不敢动弹一下,唯恐发出点动静吵扰了龙风伟睡觉。
那人躺在床上倒是舒服至极,懒懒的翻了个身,手臂伸过头顶,浓密的睫毛覆盖住眼睑,淡粉色的唇角微微向上挑了挑,均匀的呼吸声证明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却害苦了桌子上的骆问天,他就这么一直侧卧着,不是他不想睡,是这样的姿势实在让人难以入睡,他只好眼睁睁看着熟睡的龙风伟。
丝薄的衣衫裹住纤细的腰肢,长发如瀑倾洒在枕边脸畔,他的下巴尖俏可人,挺秀的鼻峰成为他俊美容颜的点睛之笔,恰到好处的衬托着精美绝伦的五官,莹润如脂的皮肤堪比女人。
不知不觉间,骆问天看的痴了,恍若梦中,眼前的人儿真的不似人间所有。
带着深深的痴迷,骆问天终于抵不过强烈的困意,打着哈欠慢慢游入到周公的境界。
待他睡着后,床上的龙风伟忽然动了一下,支起身子瞅了瞅骆问天。明媚的眼波飘忽流转,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终于睡着了,不如趁机赶快离开,否则被他缠上又不好脱身了。
龙风伟起身穿好靴子,刚想拿过冰刀离开时,忽又顿住,不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万一他醒来找不到我,一定要去追赶,这人武功不弱,出不了半日就会被他追上,如此倒不如一刀了结了他,也省得落下后顾之忧。
恶向胆边生,龙风伟伸手探怀,一把锃亮的匕首便挚在手中,悄然走近到骆问天身边,看着他睡着的脸,那两条浓浓的眉毛还时不时的皱一下,显然没有睡踏实。
龙风伟举刀至他胸前,嘴角挑起一缕邪气的笑,骆问天啊骆问天,我本来不想杀你,只是你自寻倒霉,你跟着我,只会给我带来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