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阳心里的火气“腾”的直窜上来！他虽然心里边讨厌透了夏荷，可在楚剑波面前从来没说过她一句坏话，看在楚剑波面儿上，他甚至对她比对谁都好！上次吵架也是她没事找事，她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他？
一句气话冲到嘴边，韩冬阳看看楚剑波闷闷的脸色，又吞了回去！
“我又没惹过她！”很久，他才噘着嘴嘀咕了一句。
楚剑波搂他一下，声音虚飘飘的有些不真实：“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是不是？”
“有什么啊？”韩冬阳回答，心里其实也不是很实在，“谁爱说就说去呗！你要是怕人说，就听她的话跟我绝交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感觉有点儿赌气。楚剑波又叹气，翻身仰躺着，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伸出手，将韩冬阳抱在了胸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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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期末考试还不到一个星期了，很多同学连中午都不休息留在教室复习。唯有韩冬阳自小瞌睡多，每天晚上十点半之前一定要睡，中午还雷打不动要午休，大冬天的也不例外。
楚剑波就没那么多瞌睡，只是韩冬阳跟他一起睡惯了，没有他就睡不着！所以被韩冬阳拉着只得陪着他睡了一会儿才起来，正坐在下边铺位上跟刘自毅郭刚胡侃，韩冬阳醒来了！
“几点了？”他揉着惺松睡眼坐起来，在楚剑波看起来，他这个模样很可爱！
“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课，还能再睡一会儿，一会儿我再叫你！”楚剑波笑笑，抬腕看了看表。
“哦！”韩冬阳重新躺下，听着楚剑波跟人说话，又睡不着，于是穿好衣服坐起来，坐在床沿上，两只脚悬空晃悠！
“喂！”他笑嘻嘻的叫一声，“快过来！”
“干嘛？”楚剑波瞅他一眼走过去。
“你们在那儿瞎吹本事大，看看接不接得住我先！”韩冬阳嬉笑着张开双臂，等着楚剑波伸手。
“懒得理你！”楚剑波转身就要走开！这个小家伙儿真是拿他没办法，谣言已经满天飞了，他还一点儿不知道避嫌。
“你接不接？我真跳了！”韩冬阳威胁的叫一声，作势向下一纵。
楚剑波吓了一跳，赶紧回身，韩冬阳得意的一笑，真的合身跳了下来。楚剑波慌忙伸手接住他腰！虽然韩冬阳身体单薄，可这么猛的一跳，力道也不小，楚剑波搂着他顺势转了半个圈子，才稳下来站住，禁不住恼怒上来！
“搞什么鬼！”他冲着韩冬阳吼了一句。
“就试一试吗！”韩冬阳吐吐舌头，“啊！你的力气真有这么大！”
一句话把楚剑波说的什么气都没有了，只好将他丢在床铺上，回身继续跟刘自毅郭刚说话。
刘自毅心里觉得好笑没说出来，郭刚冲着刘自毅挤挤眼睛。朱志勇也在旁边坐着，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嫉妒得要死掉！
如果有一个男人——虽然他心里并不是很喜欢郭刚，但哪怕是郭刚——对他能有楚剑波对韩冬阳的一半那么好，叫他做什么都愿意！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对于郭刚来说，他也许什么都不是，郭刚从来也没有真正把他放在心上过，只不过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很随便的——不管他需不需要——就把他按在床上发泄！
第十九章
韩冬阳穿好鞋子，伸了伸懒腰。楚剑波郭刚刘自毅三个人还在那儿瞎吹，好像是楚剑波在笑话刘自毅前两天教训一个小流氓教训的不够狠，韩冬阳看见他比了比拳头，说：“要是我，两拳头就要了他的命！”
韩冬阳最不喜欢听他们谈论打架的事，便忍不住凑上去翘了翘嘴唇：“别瞎吹了！两拳头打死一个人，我还一巴掌打死七个呢！”
“一巴掌打死七个”是语文谢老师曾经讲过的一个童话故事，所谓“一巴掌打死七个”，其实打死的不过是七个“蚊子”而已。
“知道什么啊？走远点儿！”楚剑波瞪他一眼。
“我就不走！瞎吹什么两拳头能打死人，我就不信，试给我看看我再走！”
“真要我试？”楚剑波威胁的眯起眼睛。
“试啊！就在我身上试，让我看看你有多勇猛！”韩冬阳笑嘻嘻的无视他的威胁。
“真试了你可不准生气！”
“不生气！”
“真的？”
“真的！”
“那我真打了？”楚剑波一回头，看见刘自毅郭刚都似笑非笑的瞅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按捺不下的冲动，就想照着眼前这张可爱又可恨的小脸真的打一巴掌！
“打呀！”韩冬阳伸着脸，闭起了眼睛！
“真打了！”
“打！”
“啪”的一声响过，韩冬阳震惊的一下子睁大眼睛，不相信的看着楚剑波！楚剑波猛地吸一口气，同样难以相信的看一看自己张开的五指，嘴唇动了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干什么啊剑波？冬阳对你那么好，你怎么打得下手！”朱志勇大惊小怪的叫起来，楚剑波的这一巴掌真是打得他爽透了！
韩冬阳感觉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起来，扭身要走出去，一股气憋着实在无处发泄，忽然扬起手来，抓住晾衣绳上他才洗的一件楚剑波的衣服猛力一扯，晾衣绳猛地一晃，上面晾的衣服纷纷掉在地上。韩冬阳一言不发，走出宿舍上楼进教室去了。
朱志勇随后追上，殷勤安抚：“别生气了，你对他这么好，还被他打这一巴掌，别人知道了一定会笑话死！这个楚剑波也真是，他跟夏荷吵架，也不能怪到你头上啊？”
他的安抚，只能让韩冬阳想一头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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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勉强上了一节课，到下课时间，朱志勇很大声的跟夏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明显开心得不得了！韩冬阳又是憋气又是感觉没脸，假也不请，就躲到宿舍里蒙着头哭了一下午！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楚剑波帮他打好了饭，悄悄请高强帮忙给他送到宿舍。高强听说他打了韩冬阳一巴掌，很想说他两句，但是想想他跟韩冬阳之间的事情自己实在不好插手，又忍住。将饭送进宿舍，劝了半天，韩冬阳一点都不想吃，只是不愿意薄了高强的心意，最后还是勉强吃了一些。
晚自习也没上。到下了晚自习，楚剑波早早回来宿舍，洗完脚脱掉衣服上床挨着韩冬阳躺下。韩冬阳很想叫他滚到别处去睡，又不愿意跟他说话，只得背转身子，尽量离他远一些。楚剑波也是无话可说，韩冬阳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气，恨不得起身掐死他！楚剑波感觉到了他的愤怒和拒绝，平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接下来的几天，调皮活泼爱闹爱笑的韩冬阳沉默异常，每天上课下课只顾看书复习，除了高强，其余跟谁都不说一句话。林小玉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舒坦，又不好意思过来安慰他。
楚剑波也闷闷不乐，原想等几天韩冬阳气消一些再慢慢赔情讨饶，谁知时间越久，韩冬阳反而像是气得更狠。只得每天晚上老老实实跟他一个床上躺着，有时候也会试着哄他说话，但不管他说什么，韩冬阳总是不言不动不吭不理！楚剑波无法可施，只能一天一天耗着，看他能气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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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学生们一下子放松了！离家近的干脆就直接回家去了，离家远的也纷纷涌出校园自找消遣。
高强见韩冬阳闷了一个多星期，想哄他高兴高兴，知道他最喜欢看电影，就趁中午回家吃饭时间买了两张电影票，一考完试没等老师宣布放假就拉他去县电影院看电影。
到了电影院，还没到放映时间。高强买了一些零食，正拿在手上跟韩冬阳一起吃，忽见韩冬阳向前边望了一眼，愣了一愣，马上转开了头。高强一回头，只见楚剑波正跟夏荷一起，夏荷挽着他的胳膊，大概没看见他们俩，那两人正站在电影海报前一边观看电影介绍，一边亲昵地靠着说话！
“我们走吧！”韩冬阳说，一眼也不往楚剑波那边看。
“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
“等会儿再过来！”
高强拗不过，只得跟他一起，走到马路对面去了。
“其实楚剑波那一下子又不是故意要打你，失手而已，何必气的这么久！”高强说，小心的看看他脸色。
“别跟我提他！”韩冬阳马上说，脸上冷，心里更冷，“不打我那一巴掌，他跟夏荷能好的这么快？”
高强瞅瞅他冷冰冰的脸，想说一句什么话又说不出口，悄悄地叹了口气！
当晚韩冬阳没回宿舍，就跟高强回高家睡了一晚。这两天本来已经有所消散的郁闷之气，从看到夏荷跟楚剑波亲亲热热的模样之后，又开始积聚，憋得胸口一阵阵发痛！
他还天真地以为楚剑波那一巴掌真的是失手呢！看来朱志勇说的是对的，原来楚剑波那一巴掌，分明是打给夏荷看的！
夏荷不是逼着楚剑波跟他绝交吗？
好吧，就顺了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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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考完试之后的两天因为老师要批改考卷，一般都会放两天假，就算不放假，也会安排学生自习。韩冬阳心情低落，就在高强家里玩了两天没去学校。到第三天返校，才知道高一高二放了假，高三因为是毕业班，这两天并没有放假，还好这两天没上学的并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任云峰只是点名批评几句也就算了。接着公布成绩，韩冬阳名列前十位。
下午学校召开年终大会，一散会，韩冬阳正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高强也帮着收拾，楚剑波忽然走进来。
“出去，都出去！”他阴沉着脸。几乎所有的人马上丢下手头儿的东西，纷纷躲出去了！
“楚剑波你做什么？”高强皱着眉头，全班大概只有他敢顶撞楚剑波！
“跟你没关系，出去！”楚剑波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韩冬阳！
高强向韩冬阳一望，韩冬阳无所谓的仰着下巴，挑战的看着楚剑波。高强摇了摇头，虽然有些担心韩冬阳，也还是走出宿舍，顺手带上了门！
“这两天你跑哪儿去了？”门一关上，楚剑波就问，语气很硬。
“关你什么事！”
“你说关我什么事？”楚剑波一个按捺不住，一把抓住了韩冬阳的胳膊，“你敢说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到哪儿去都要先跟你说一声，为什么你就不能跟我说一声？”
他抓得好用力，抓得韩冬阳呲牙咧嘴却不肯示弱：“怎么样？我没跟你说，你还想再打我一巴掌？”
“我……！”楚剑波强吸一口气，丢开韩冬阳的胳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并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会躲！就算我打了你，气了这么久也该够了！就算还不够，你砍我一刀行吧？为什么要这样……！”
他把“折磨人”三个字咽了回去，咽得很辛苦！
“你明知道我不会砍，少在这儿装大方！”韩冬阳冷笑，“夏荷不是要你跟我绝交吗？正好趁了她的心！”
“你说什么？”楚剑波眯起眼睛，眼睛里有两簇跳动的火！
“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谁也别理谁了，我免了挨打，你也正好跟夏荷交差！”韩冬阳不看他，铁着心一字一字说完，心里苦得直想大哭一场！
楚剑波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将他提起来，眼睛凶狠的瞪着他，韩冬阳毫不退缩，一眼不眨也瞪着他！很久，楚剑波慢慢放开了他的衣服，轻轻在他衣襟上扯了一扯，然后一转身，开门出去了！
韩冬阳跌坐在床铺上，用手抱住头，眼泪疯狂的涌出来，但很快，他吸吸鼻子擦擦脸，等高强走进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已经若无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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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强送了韩冬阳回家。
“你这两天到哪儿去了，为什么没去上学？”程玉香一看见他回来，第一句话就问。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上学？”韩冬阳很奇怪。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知道？楚剑波前天来过，说是大前天晚上你都没回宿舍，他以为你考完试直接回家里来了，就到家里来看看。昨天下午又跑过来接你，知道你一直没回来，比我们还担心！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儿，越来越不听话，居然学会逃学了！”
韩冬阳呆住了，向着高强一望，高强无奈的冲着他笑了一笑！
第二十章
作为母亲，程玉香第一个发现自己的儿子有点儿不对劲儿！
往日放寒假，韩冬阳总是最开心，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一边跟姐姐们说笑，一边忙着帮家里洗衣洗被、擦桌洗凳、粉墙刷屋等等，以便迎接新年。
生了四个女儿，就这一个儿子，程玉香老实说不是很舍得让儿子干太多活。但儿子从小就勤快，不娇惯，说是自己是男孩儿，比姐姐们有力气，从小到大从家里的家务活儿到地里的农活儿总是抢着干，而且一点不比姐姐们干得差甚至更好。记得在他十五岁那年，有一个星期天休息，在家里睡个懒觉起来，当时程玉香正在洗被子，儿子看着母亲脸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心疼得一把将程玉香从椅子上拉起来，自己坐到椅子上去学着洗！而且从此以后，只要他在家里，家里的被子衣服全部是他洗！
儿子见生人不爱说话，这一点儿程玉香是知道的，但是在家里的时候，因从小就跟姐姐们特别亲，极少拌嘴，姐弟之间到现在都还是无话不谈。
但这个寒假却有点不一样！韩冬阳每天沉默寡言，跟姐姐们也不大说话，还学会了发呆，常常一个人坐着，一坐就是大半天！脸上神情也奇怪，时愁时笑，时闷时乐，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四姐韩冬珠跟他年纪最接近，从小感情最好也最说得来话，看到弟弟神情不对，悄悄问他几回，韩冬阳只说没事。大姐韩冬彩已经出嫁，二姐韩冬霞三姐韩冬云也都发现了，背着韩仲文和韩冬阳，家里的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讨论！
“一定是谈恋爱了！”三姐韩冬云这样说。她从小说话不多却很尖锐，有时候甚至有点儿蛮不讲理，却往往一言即中！
“瞎说！”程玉香马上回头驳斥，这个三女儿从小不是很通情理，程玉香很少会把她的话当真。何况在父母眼里，儿女永远都是小孩子，程玉香也不例外，“冬阳才多大？”
“你别说，还真有些像呢！”韩冬霞开了口，“妈你记不记得暑假来我们家里玩的那个女同学，姓林的那一个？我一眼就发觉她对我们冬阳不一般！”
“我已经问过了，可是冬阳死活不承认！”韩冬珠说。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种事你直接去问谁会承认啊？”韩冬霞想了一想，拿了主意，“妈，要我说你就别担心了，一定是这样没错！况且这种事你再怎么担心也没法管，那个姓林的女同学还蛮不错，随他们怎么样吧！”
“可冬阳还这么小，现在就谈恋爱，会不会早了点儿？还影响学习！”程玉香还是担心。
“现在学校里谈恋爱的多得很，老师也没办法！”韩冬珠才毕业一年，深有体会，“我们学校里就有好些谈恋爱的，到现在出了社会还在一起呢！”
“对学习多少都会有些影响，但现在管着不让他谈也不可能。他正读高三，马上要毕业了，我们现在一插手，闹得他思想波动更大！所以妈你听我的，别理他！”
可能是当了几年老师的缘故，几个儿女之中韩冬霞比较能够拿主意，说出话来也最在理。程玉香听着她的分析，只得长长叹了口气，心里感觉有点儿空荡荡的。为什么会空荡，她不懂！只是隐隐的觉得，随着女儿们渐渐长大，好像一个个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