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找到的。”离洛寒正色安慰道,“洛羽山庄的情报现在越来越完善,别灰心,我会帮你的。”
“找到又如何?他一定恨透了我。”君无殇叹口气,强颜欢笑,“好了,我这边无所谓,先管好你自己吧!”
离洛寒点点头:“睡吧。”
“嗯。”
一夜无话。
凌晨时分,北冥飒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醒来。离洛寒在他一动的时候也醒来了。
北冥飒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睁,显然还没醒透,嘟囔道:“洛寒哥哥,我要尿尿。”
“嗯,我陪你。”离洛寒也起身,跟着他一起到寺庙外解决。
“北冥飒……北冥飒……”一声声缥缈的呼唤自山间传来,北冥飒解决完之后,便朝着声音处一步一步走去。
离洛寒不明所以,跟上他:“飒,你要去哪儿?寺庙在这边,睡迷糊了吧?”
结果北冥飒根本没理他,继续蹒跚迈步,似乎在梦游。
“飒?”离洛寒心中有些担忧,快走两步,将他抱起来,见他半睁着眼,直愣愣地盯着某处,而且目光无神,心中顿时一惊,“飒?!飒!”
“洛寒哥哥,那边有个哥哥在叫我。”北冥飒忽然开口了,他指着方才一直盯着的地方,脆生生地解释。
离洛寒顺着他的小手看过去,空空荡荡的山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抹鱼肚白遥遥挂在天边。
天,就要亮了。
北冥飒扭动着小身子,还想往那边去,离洛寒扳正他的身子让他看着自己,正色道:“飒,看着我,那边什么人都没有,你是不是做梦了?”
“没有啊,他真的在那边,他还冲我招手呢!”北冥飒拧眉一本正经地说道。
君无殇见他们两人许久没回来,也跟了出来,恰好听见北冥飒说那边有人,他看着空荡的山野,有种不祥的感觉,于是对离洛寒道:“洛,会不会是……那个家伙搞的鬼?”
那个家伙,自然是指东方奕了。
离洛寒在北冥飒眼前晃了晃手指,见他仍没有反应,心中更是焦急:“这该怎么办?”
君无殇上前捏住北冥飒的手腕细细检查一番,摇头道:“并无不妥。或许,他真的是在梦游?”
“飒,”离洛寒轻柔地试探道,“你乖乖睡一觉,等你醒来,我再带你去找那个哥哥,好吗?”
北冥飒翘着小嘴,不解道:“他明明就在那里啊,你们为什么看不到?现在就带我过去不好吗?”
“北冥飒——北冥飒——北冥飒——”呼唤更加频繁了,北冥飒忽然挣扎起来,大声吵闹,“我要过去,我要过去!放开我!放开我!”
这种状况是离洛寒没有料到的,他正不知所措,君无殇当机立断点晕了北冥飒:“我们即刻下山,找那小子算账去!”
离洛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点头同意。当下顾不得其他,将北冥飒紧紧包裹起来,看着他纤秀的眉毛紧紧皱着,似乎十分不适。自己心中也似给人扎了一根刺一般,明明说过会好好照顾他的,可现在居然让旁人给钻了空子,连怎么动的手脚自己都没发现,真是该死!
东方奕,阴阳家,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离洛寒抱着北冥飒,与君无殇一同施展轻功,在细微的晨光中飞快地往山下掠去。
桃花镇一如既往的安静,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连贩卖东西的小摊都没有出来,山下根本没有东方奕的踪影。
正当两人不知道是继续追下去还是在桃花镇再停留一天的时候,北冥飒动了动,渐渐醒了过来。
“飒!”两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北冥飒揉揉眼睛:“洛寒哥哥,我们什么时候下山的啊?怎么不叫醒我?”
似乎……已经没事了?!
“飒,你记不记得方才发生什么事了?”离洛寒小心翼翼地询问。
北冥飒仔细想了想:“下山之前吗?我醒来尿尿了……然后……”想到这里,小小的人儿皱起眉头,似乎在困扰着什么。
“然后怎样?”离洛寒追问。
“然后就又睡着了,再醒来,我们就已经下山了。”
原来他不记得了……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哥哥?”君无殇此时插了一句。不顾离洛寒严厉的目光,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真的能提醒他想起来,也不一定是坏事。
可是,北冥飒却无辜地摇摇头:“没有啊。”
“真的没有?”君无殇追问。
“没有啊!怎么啦?难道你们看见了?”北冥飒不解地反问。
“没事了。”离洛寒瞪了一眼君无殇,示意他不要再提此事。君无殇无奈地叹口气,四下观看,仍然没有东方奕的踪影。
“洛寒哥哥,我饿了。”北冥飒可怜兮兮地扯了扯离洛寒的衣袖。
“我们去吃东西。”离洛寒走了两步,不放心地问道,“飒,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008.日亡客栈
离洛寒紧张地询问:“飒,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唔……没有啊,就是还有点困。”北冥飒靠着他的胸膛泱泱地回答。
“那待会我们吃过饭,你再睡一会儿吧!”
三人在镇上走了一段路,几声鸡鸣过后,渐渐有人家开了门,里里外外走动起来。
而沉寂了一晚上的小镇,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包子,热乎的包子嘞!”叫卖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
“想吃吗?”离洛寒停在一处摊位,征求着北冥飒的意见,北冥飒点点头,离洛寒便买了几个包子,递给他。
君无殇趁机打听:“大哥,昨天晚上,镇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啊?”
卖包子的小贩熟练地包着第二份包子,随口答道:“有啊!这桃花镇,最近一个月来,天天都有怪事发生呢!所以,乡亲们晚上很早就关门休息了!不过,昨天却不是半夜发生的怪事,而是凌晨时分才发生。”
此话一出,离洛寒与君无殇对视一眼,同时追问:“凌晨时分?发生了什么?”
小贩四下里看了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不瞒二位,我和贱内因为早上要起早做出包子来,所以起得比旁人要早一些。今天凌晨的时候,透过门缝,看见一道白影掠过。我大着胆子凑到门缝仔细看了看,居然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的白衣少年,他凌空站立在半空,手中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一个类似法杖的东西,那上面发出骇人的灰黑色光芒,直直地往桃花山射去!”
“什么?!那少年长什么样?”离洛寒已经有些发怒了,照这卖包子的小贩所言,飒之前的不正常,竟然真的是东方奕搞的鬼!
“这个……我不敢再看,只是隐约看见那少年的眼睛是蓝色的。”小贩支吾道。
“那之前呢?之前发生的怪事是什么?”君无殇眼神也冷了冷。
“之前?之前也是各种诡异的事情发生,小镇上新建了一座广场,广场上树立了六根石柱,有一天,晚归的客商看见石柱发出了不同颜色的光!六根柱子分别呈红、橙、黄、绿、青、蓝,中间围绕着的是紫光!”
小贩看来是个爱八卦的,他神神秘秘继续道:“还有啊,小镇上莫名其妙多了许多过往的人,听说是要参加什么武林……哦,对了,武林大会!他们基本上都住在镇上最大的客栈——日亡客栈,可这一个月来,竟离奇死了不少人了!房间都是密封的,也没见什么打斗痕迹,仵作也查不出什么异常来,后来,大家就传言说闹鬼,而那客栈现在也基本上没什么人住了……”
“那客栈在哪儿?”离洛寒眸光一凛,要想查出根源,定要找到那个东方奕才行。说不准,客栈的异事也是他搞出来的!
“客栈在西南方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到尽头了左拐,在沿路的左侧第五家就是了。”小贩下意识地回答,说完才觉不妥,他惊讶道,“公子,您不是要去住客栈吧?”
“不错,我倒要会会那所谓的鬼怪究竟有多厉害!”离洛寒冷声回答,付了银子,抱着北冥飒朝前走去。
“哎,公子,您可不要意气用事啊!年纪轻轻的,为何就想不开呢!”小贩还在后面絮絮叨叨,君无殇落在后面,听到他这样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他不是常人。不会被这些鬼怪吓跑的。”
说完,君无殇跟了上去。
小贩愣愣地拿着手里的银子,摇头叹息一声:“俩疯子……还带着那么小的孩子,真是……这是什么世道啊!”
北冥飒开心地啃着手里的包子,含糊不清道:“洛寒哥哥,我们去捉鬼吗?”
“嗯。我们去捉鬼。”离洛寒宠溺答道。
北冥飒兴奋地笑道:“好啊好啊!我还从没见过鬼呢!”不过兴奋之余又有点小小的胆怯,他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昨夜在桃源寺认识的少年,不由问道,“洛寒哥哥,怎么东方大哥没有跟我们一起?”
“他啊——他先去客栈捉鬼了,等我们到了,帮他一把。”离洛寒无比温柔地解释,但是眸光却是清冽无比,仿佛在冰水里浸泡过一般。
好在北冥飒也察觉不出来,他点点头:“哦。”然后继续专注地啃包子,还不忘递给离洛寒一个,让他也吃。
离洛寒倒也乐在其中,不时张口咬一下北冥飒伸着小手递过来的包子。因为北冥飒窝在他怀里捧着几个包子,所以无法同时拿两个啃,索性便拿着同一个包子,你一口我一口吃完,然后再拿一个,继续之前的动作。
离洛寒冰寒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和煦的笑容,尤其看见自己刚咬完的包子被小不点张着樱红的小嘴再咬上一口时,心中仿佛比吃了蜜还甜。
北冥飒却是浑然不觉,等到几个包子差不多快被两人消灭完的时候,才看见离洛寒上扬的唇角,不由问道:“洛寒哥哥,你在笑什么?”
“没事,飒亲自喂我吃包子,我很开心。”离洛寒从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丝帕,帮北冥飒擦掉唇角油乎乎的印记,目光缱绻。
北冥飒得意地仰仰头:“我也很开心呢!”他抢过丝帕,反过来帮离洛寒擦擦油渍,“我来!”
后面闷头啃着包子的君无殇嫉妒地将最后一口填进嘴里,咬得狠厉。
拜托,两位,秀恩爱也不是现在吧!
可恨离洛寒偏偏好巧不巧地回过头来,看着君无殇郁闷的表情,扬了扬眉,仿佛在说:羡慕吧?嫉妒吧?羡慕死你!嫉妒死你!
君无殇狠狠地瞪回去,快走两步,站定在他身边。
客栈,已经到了。
“星忘客栈。”北冥飒清脆的声音响起,“好奇怪的名字。”
“因为这里的老板比较附庸风雅,而且曾经有一个深爱的女子伤害过他,那女子的名字中有一个‘星’字,所以,他起了这个名字,想要忘记那个女子。不过,既然已经明目张胆地当做了客栈名字,看来也忘不掉了。”客栈的门忽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捕快打扮的年轻男子,腰间佩戴的大刀最是显眼。他眸光如电,紧紧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这客栈已经好久没人住了,今天怎么会来两个如此芝兰玉树的男子?
“日亡客栈。”离洛寒沉稳的声音响起,“果然是个不祥的客栈。”
年轻男子回头望了一眼匾额,目光陡然一亮,兴奋道:“的确,日亡客栈。看起来另有玄机啊!”
“在下是赏金猎人,希泽。奉命来此查案,但是一直没有头绪,今日公子一言道破玄机,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帮在下查案呢?”年轻男子自报家门,目光澄澈而希冀。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要弄清楚所谓的鬼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君无殇率先踏进客栈,“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希泽面露欣喜,对着离洛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跟上前面的君无殇:“死的都是名门望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精武派、鸿运帮在上半个月路过这里时,一批批的弟子,四十岁以上的均被杀死,不知凶手是谁,也查不出死因。不过,依我所看,他们全都是被吓死的!”
或许是死的人太多,希泽的话里带了一丝莫名的颤抖,虽然很不明显,但离洛寒还是听出来了。他眸光变了变,若有所思地看着希泽,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希泽公子可是本地人?”
“哦……不是。”希泽摇摇头,“我是个赏金猎人,自然是四处奔波。一个月前才到了桃花镇。”
“原来如此。”离洛寒淡淡一笑,继续迈步。
希泽摸了摸腰间的刀,跟上去。
“你们来看。”君无殇走在最前面,此刻已经到了楼梯口,他指着那里的一块粗糙的玉佩,疑惑道,“这里怎么有一块玉佩?我相信,希泽公子不可能没看到吧?”
“当然。”希泽站立在一旁,解释,“这块玉佩便是最后一件案子结束时,突然出现的。我留在这里是想当做证物,反正这里已经封了,平日里也没有人来。”他顿了顿,看着离洛寒和君无殇,“只除了你们如此大胆。居然还带了一个小孩子!”
北冥飒却是怔怔地看着那块玉佩,目光有些呆滞,忽然低语:“我……我见过那块玉佩!”
009.‘厉鬼’附身
离洛寒一听北冥飒见过玉佩,心中猛地揪紧,他追问:“飒,你真的见过?”
“嗯……”北冥飒恍然应道,太阳穴骤然疼痛起来,他捂着头,难受道,“可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离洛寒制止道。
北冥飒却仿佛走火入魔一般,喃喃自语:“是那个不断叫我名字的大哥哥……他穿着红色的衣服,在他腰间就佩戴着这块玉佩……唔……头好疼……”
离洛寒看着痛苦皱着眉头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北冥飒,心头一痛,厉声喝道:“飒!醒醒!别胡思乱想!有洛寒哥哥在,不会有事的……乖……”
北冥飒却是闭紧了眼,恐惧道:“别过来……别过来……洛寒哥哥……救命……”
“他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希泽开口,询问道,“小弟弟,你到底看见什么了?乖乖告诉我们好不好?你放心,我们都会守着你的,不用怕……”
君无殇冷冷看着希泽:“他还是个小孩子,你竟然逼着他想一些令他害怕的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离洛寒也横过来一道埋怨的眼神。
北冥飒紧紧揪着离洛寒的衣襟,小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啜泣道:“他眼角有颗泪痣,他非要带我走,我不走,洛寒哥哥,我不要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