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难得小东西自个儿跑去玩了,刚坐下桌案,还没有把手上的书卷看完,葑无渊就突然觉得一种不祥的感觉自心底泛起。
“黑衣。”
随着黑影闪烁,一抹修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葑无渊的前方。
“去将凝儿找回来,要快。”红眸轻轻眯起,很难得葑无渊也有如此焦虑的一面。
自三年前端木凝成为“绝”的首领,千玑阁的主子后,举凡凤殿里面的暗卫明卫相继被端木凝以特训为理由丢到“绝”训练杀手的地方操练了一番。
回归凤殿的各位暗卫明卫已经脱胎换骨,无论武技还是术法,都比以前大大提高,性子都变得比以前更加内敛。
“是。”黑衣身影闪烁,已经离去。
他就是第一批被葑无渊安排去接受训练的成员其一。
黑衣离去之后,葑无渊的情绪变得更加焦躁不安,靛羽端着茶进门,就看见葑无渊皱着眉在屋里走来走去。
“凤君?”身为葑无渊的近卫,靛羽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跟随在葑无渊身边的人。
他还是第一次看着凤君如此焦急的模样,莫不是小公子……靛羽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精致美丽的孩子。
哪知道在葑无渊还没有回答之时,凤殿之外就变得一阵惶恐。
“有人潜入宫长老的殿阁了!!!”
“快来人!捉刺客!!”
屋外一片混乱,刺客满心担忧的人儿未归,任凭葑无渊再好的耐心,此刻都已经消磨殆尽,身影一转,快步就往屋内走出。
哪知道才走出书房,那里去的黑衣就已经抱着自己熟悉的人儿出现。
只是……
“凝儿。”在目睹蜷缩在黑衣怀里,美丽的脸儿还无血色,满是汗水的小人儿,葑无渊也顾不得自己向来不与人近身,快步走到黑衣面前,伸手就接过那虚弱的人儿。
“无……无渊……”凭着一丝意志支撑着仅存的意识,端木凝此刻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双眼发昏。
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晕倒,不然这个抱着自己全身发抖的红衣男子会彻底失控。
“谁……谁伤了你。”瞬间,葑无渊的红眸闪烁起杀意。
“我去找药师过来。”一旁的靛羽见状,就要往外走。
“别……”小手伸出,拉着那飞扬而起的青色衣袖:“不能去……不可以让人知道我受伤……”
“为何!!?”靛羽大惊,因为他已经看到端木凝的悲伤还插着尾巴短刀,血一滴滴的往下滑落,而葑无渊的衣襟被端木凝伤口流出的血染成了暗红。
“潜入……宫长老……殿阁的……是我……”小手拿起胸前的智脑:“我在……宫长老的书房……发现了……东西……后来……宫长老回到了……我一心想着逃走,才被……他所伤……这里……这里有宫长老……所作的那些事……熊宝宝会……告诉无渊……”
此刻,炫目呢怀里的智脑熊宝宝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
“无渊……”小手紧紧的拉着葑无渊的发丝,端木凝的气息变得急促。
“在,我在,凝儿别说了。”他从未如此的害怕过:“先疗伤。”
“不……无渊,你答应凝儿……要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受伤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了。
“我答应,我答应,只有凝儿说的,我都答应,先疗伤还不好?”抱着怀里的人儿。葑无渊往内走。
黑衣和靛羽相视一眼之后,一个跟着葑无渊往屋里走去,另一个身影快速消失。
“拿上那热水、布巾、剪子,先为凝儿将背后的短刀拔出来。”抱着怀里依旧强撑着让自己清醒的人儿,葑无渊进入凤殿内室就这么说道,同时他还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要冷静下来。
四下无人,但是很快便有人端上了热水、布巾和一些止血的药剂。
“凤君,您抱着小公子,我来拔刀。”靛羽接过紫衣递上的剪子说道:“让小公子咬着布巾,不然……”
“不用了。”抱着怀里的人儿,葑无渊低头看着黑眸半闭的人儿:“凝儿,咬着我的肩,不然拔刀的时候……”
“恩……”虚弱的应着,小手依旧的紧紧拉着葑无渊的发,端木凝张开小嘴咬着葑无渊的肩。
“小公子,药师不能来,现在我们也只有给你先一步疗伤,拔刀的时候会很痛,但是你一定要忍住。”靛羽用剪子剪开了端木凝身后的衣衫。
只见那小小的肩膀上插入着一把短刀,血流如注,触目惊心。
端木凝咬着葑无渊的肩膀,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只有短刀拔出来了才能放松,而且拔刀之时必须有着意识。
“我拔了。”手沾满了端木凝的血,靛羽握着那把短刀的刀柄。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猛地一把,瞬间鲜红飞溅。
“唔……”随着短刀被拔出,端木凝发出一阵低低的痛呼声,咬着葑无渊的肩膀已经渗出了淡淡的鲜红,足以可见那小小人儿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剧烈的疼痛让小人儿的意思迷糊,咬着葑无渊肩膀的嘴儿渐渐的松开,然后晕倒在葑无渊的怀里。
看着晕在自己怀里的人儿,葑无渊虽然也是满心焦急,但是知道小人儿的伤口必须要马上处理,结果紫衣浸泡了热水的布巾,葑无渊擦去端木凝身上的血迹。
而靛羽在拔出短刀的那一刻已经拿过一旁,由绿麟霏亲手调制的止血药粉撒落在哪看上去触目惊心的伤口之上。
绿麟霏不愧是让人又爱又惧的鬼药师,除了制毒厉害之外,制作药剂也是那么厉害,随着药粉撒落,快速形成一层薄膜,然后阻止了鲜血继续流出。
当葑无渊清理好端木凝身上的血迹,然后为他包扎好伤口,换了另一套干净的衣物之时,之前消失的黑衣瞬间出现。
“主子,这是药师让我拿过来的,他说小公子失血过度,让您把这个和着水给小公子服下,可以减轻他的痛苦。”黑衣单跪在地上,然后双手拖出一个锦盒。
“恩。”伸手结果锦盒,葑无渊就开始倒水:“外面情况如何?”
“宫长老依旧命人寻找那入侵者,可是如今一无所获,很显然如小公子所言,他并不知道那就是小公子。”黑衣皱了皱眉。
自从三年前开始,他们暗卫就分批前往黑风山修炼,至今还有两批人在接受训练,留在凤殿的暗卫数量也是寥寥无几。
“他可有说出原因?”和好药,葑无渊看着趴在床榻上昏迷过去的人儿,端着药水凑近薄唇饮下,然后俯身以嘴将药缓缓度入端木凝的小嘴里,可是眼神凌厉,已经落在被之前丢在一旁的智脑上。
“他只说并无物品失窃。”
“从今天开始,你就隐身监视宫长老的一切行动。”目光闪烁。
既然凝儿说不动他,那么就先不动他,敢伤害他的宝贝儿,他定当让他十倍奉还,哪怕他是凤族的长老——
“是。”黑衣领命,身影快速的消失。
待黑衣离去。已经换过了另一套青色长袍的靛羽回来了。
“凤君,事情已经办妥了。”
原来因为之前的骚动,在处理还端木凝伤势之后,靛羽就立刻更衣前去查看情况,做做样子,让宫长老不得怀疑凤殿的情况。
“恩。”
“主子,您先更衣吧,身上沾着小公子的血,若是被人见着,便不好解释。”紫衣捧着一套红袍走过来,然后单跪在地上。
“恩,紫衣从今天开始,你接收黑衣的工作,负责凤殿一齐的安全检测。”言下之意就是要他身为暗卫,藏于暗处。
“紫衣懂得。”本来曾经就是暗卫,所以葑无渊此刻指派的工作紫衣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靛羽,晚些等一齐都平静下来,你就想办法让绿麟霏过来一趟。”
虽然小东西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是他还不放心。
“是。”
修长的手轻轻地抚着趴在床上的人儿软软的发,葑无渊的目光平静的吓人。
宫长老——本君就要看看你给本君上演一场什么样的戏儿。
第七十八章:葑无渊的心思
入夜,凤楼的灯火渐渐地散下,只留下那些淡淡的灯火作为照明,中午因为出现“入侵者”而变得吵杂不安的凤楼也随着夜幕降临而渐渐的安静下来。
当绿麟霏的药居的灯火熄灭之时,一道黑影快速的飞入药居里,熟门熟路的摸了进去。
“宝贝儿,这夜半的偷跑进来我的药居,是要与情郎幽会吗?”带着淡笑的声音响起,下一刻,进门的身影就被屋内的人一把抱入怀里。
“啊——”随着一阵轻呼,若不是那淡淡的熟悉药草味飘入鼻端,靛羽真的会一掌劈过去,劈死某个祸害:“什么偷情会情郎,乱说话,凤君在等着呢。”
说着,就挣脱搂着自己的人,心正因为刚刚的搂抱而快速地跳动。
“哼,真是的……我都快在这儿变成打杂了。”轻哼了一声,绿麟霏不满的低声咕哝,然后捉过一旁的锦盒。
“那个……那个……对不起……”听着那抱怨的话,靛羽轻轻的低头。
“别跟我道歉,如果你觉得抱歉,不如以身相许如何。”修长的手一伸,又将那纤细的人儿搂入怀里。
“你……你别不正经。”脸爆红,靛羽推开绿麟霏夺门而逃。
看着逃出去的人儿,绿麟霏皱了皱眉儿:“真是的,我哪里有不正经……”
他可是比谁都正经。
在心里不满的嘟哝着,然后拿着锦盒离开了药居。
……
凤殿内,屋内大大的夜明珠发着柔和的光芒,而此刻屋内的人却没有一点睡意。
修长的手指按落在那小小的手腕上,绿麟霏剑眉轻轻地皱了皱。
“这一刀刺得不轻,若是击中要害,足以一招毙命。”绿麟霏讲端木凝的小手放下。
然后伸手去解开端木凝身上的绷带,随着绷带被解开,很快就看见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纵使药师的药物再厉害也不能让伤口瞬间的愈合。
“伤口的情况愈合的还算不错。”绿麟霏点点头,绿麟霏拿过锦盒,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这瓶药剂要融入热水之中,每天三滴,然后清洗伤口,伤口太深,这些天小家伙可能因为伤口的关系,身体会发出现发热现象,多喂一些水便好。”
“我知道了。”听到端木凝没有事了,葑无渊的心也着实安定了不少,但是此刻看着小人儿微弱的呼吸,却让他无比的心疼。
“那宫长老众所周知是不懂武不懂术,为何……”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将之装入锦盒,绿麟霏看向葑无渊。
“从父亲的时候,他便是族中的长老,一直以来都对凤族忠心耿耿,我也实在想不出为何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葑无渊红眸闪烁,视线落在端木凝自从制造出来之后,就极为喜爱的智脑:“若不是凝儿和那奇怪的东西,就连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想着端木凝的伤,葑无渊就觉得满心的疼痛。
“靛羽不懂。”
一直以来,在这么多的长老之中宫长老是最温柔的,记得小时候每次他特训受伤,宫长老都会很温柔的给他糖果,还会安慰他呢。
而且自从葑无渊懂事就被上任的族长之位,之后,族长和族长夫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小年纪的葑无渊身居上位,不喜于多言,也不喜于与人亲近,永远都是独来独往。
但是明眼的人都知道,宫长老在很多时候都会很照顾葑无渊,哪怕在取决族内之事的时候,宫长老也是常常支持葑无渊的。
这样的人,靛羽也实在想不出他到底为何背叛凤族。
“按照那地图所规划的分布所描绘出来的,似乎也是近些时日不久前所画的。”想起午时从智脑那里看见的地图,葑无渊剑眉轻轻地皱起。
“那凤君,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靛羽轻轻地说道。
小公子对于凤君而言很重要,他们凤族的君主虽然很少动怒,而且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是不表示没有脾气,而且凭他跟随在葑无渊的身边这么久,他感觉到,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没有脾气,只是隐藏的比任何人都深,而且当那隐藏在深渊之中的凶根浮现之时,也许更加的让人心惊。
纵使宫长老从前对族里的贡献如何,而此刻单纯的一条叛族已经让他……
“凡事要讲求真凭实据,凝儿这么一闹,宫长老怕也是有所惊动,而且光凭那奇怪的东西里面所映照出来的地图也不足于构成证据。”葑无渊伸手轻轻的抚着端木凝软软的发,动作温柔的他此刻眼中闪烁着让人心惊的冷冽:“事情如此,那么近些天来一定会有所行动,既然如此,这些天那么的日子依旧如平时那般优哉游哉的就好。”
“啊……那么……小公子受伤,又该如何处理?”靛羽的目光落在端木凝的身上。
端木凝受伤,一定要接受绿麟霏的治疗,总不能每天三更半夜让他带着绿麟霏偷偷摸摸的摸过来啊……
而且小公子向来爱闹调皮,一刻钟都安定不下来的,若是因为受伤而不见了,那更是引人怀疑。
“凝儿受伤的事情当然不能让他人知道,既然如此,当他人有所疑问,就声称是受凉了吧。”葑无渊轻轻的摸摸端木凝软软的脸儿,眼中带着宠溺:“夜深了,你们都退下吧,明日一早靛羽去药师那儿报备,就说凝儿病了,让他过来。”
“是。”
“既然如此,我就回去睡觉了,羽儿,你刚刚送我过来,现在可又劳烦你送我回去了。”某只腹黑的药师嘴角一收,伸手接住了靛羽的腰身。
这腰儿还真是细,而且手感当真不错。
“别黏过来,不正经,快走啦。”送了绿麟霏一肘子,靛羽嘟哝。
“是是。”
待靛羽和绿麟霏离去之后,葑无渊解下外袍,然后在端木凝的身旁躺下,看着趴在床榻熟睡的人儿,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叹息中有着心疼和怜惜。
平日都是小东西黏在他的怀里熟睡的,五年来在每一夜中,他早就习惯了怀里的人儿,而今……
“小东西,你要快点好起来。”
“唔唔……”
就像是听到了葑无渊的话似地,原本睡得沉沉的人儿轻轻地呜呼出声。
“呵呵,没有小东西在怀里,我还真的不习惯。”俊脸凑近,葑无渊在小人儿的发上落下一吻,然后闭眼睡去。
依旧如往日的清晨一样,葑无渊到神殿的阁子内批阅公文和与长老们商议事情,只不过今日的气氛似乎有些许的古怪,似乎变得特别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