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好点了吗？”陆靖缩在被子里，也轻轻地回他，“我晚上再来看你。”
“好。”
陆靖听到那边杜冬小声地笑了，“记得要早点过来啊。”
“一定……”陆靖的手指抓紧了手机，“杜冬，我爱你。”
杜冬呵呵了一声，“突然这么那什么我还真不习惯呢……”
“什么？”
“你晚上早点过来吧……我醒来以后还没见到你呢，哎呀，我说我想你了还不成？”
第二十一章
杜夏白天要上班，陆靖每每也就趁这个时候跑来医院陪杜冬。
不过今天，病房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医生说要躺半个月呢。”杜冬握着陆靖的手搓来搓去玩着，“你看我都要长蘑菇了……等摘下来加点肉炒炒就是一盘好菜。”
“少来跟我旁敲侧击，等你好了有的你吃的。”
“陆医生……我都喝两天的白粥了，营养跟不上啊。”杜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忍着。”陆靖在杜冬脑门上轻轻一弹，“乖乖养伤，到时候要吃什么都随你。”
“给我做梅菜扣肉吧，我们这条街的菜市场有一家卖的梅干菜特好吃，再买块五花肉……”
“杜冬，你真是病人吗？”陆靖看他那副馋样不禁好笑。
“我当然是病人！”杜冬抬了抬脖子把脑袋在枕头上换了个位置，“不过是食欲比较好的病人罢了。”
……
正当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病房门却被人轻轻推开了。
高跟鞋声吧嗒吧嗒地靠近了，不速之客穿着一身粉嫩的春装，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你怎么来了？”杜冬吓了一大跳，自己不是早就跟哥哥说了要让姨妈帮忙把这姑娘给推了么，她跑来医院这算什么事。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出事了，你哥哥打电话告诉我的。”不速之客臂弯里带着一束鲜花，手中还提着一只果篮，“都那么久没联系了，我就是来看看你。”
“你请坐。”陆靖看着杜冬炸毛的模样，甚至还有点要开始出虚汗的阵势，八成已经猜到了这是谁。反手拍拍杜冬的手背，陆靖站起来把自己坐的椅子让给她，自己就顺势靠坐在了杜冬的床沿。
“谢谢。”
“杜冬，人家来了还没给我介绍呢。”陆靖冲那姑娘微微一笑。
“这……这是张小莉，也是个护士……”
“哦，是杜冬你以前的同学吧。”陆靖做恍然大悟状，随后向她伸出手，“我是陆靖。”
那一幅“你理所当然应该认识我”的模样，唬得张小莉是一愣一愣的，她赶忙握住陆靖的手，“你好你好，老早就听说过你了。”
“呵呵，是吗？”陆靖的笑容客气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放开了张小莉的手，陆靖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又亲昵地搭上杜冬的手背。
“呃……你吃点什么吧。”三个人就这么做着让杜冬觉得很尴尬。
“啊，不了不了。”张小莉的目光在陆靖和杜冬交叠的手上扫过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张小莉过了年就二十二了，在她这个年纪，身边好多朋友都已经有了家庭，甚至有的已经抱上了孩子。在她家那边，一群十六七岁就可以和人结婚的姑娘中，二十二实在已经不算年轻了。初中毕业后她在G城的卫生学校上了三年中专，出来以后却没进成G城的大医院，万般无奈只有回到县里的卫生所上班。
张小莉一直想做个城里人，既然工作无望何不就找个城市户口的老公呢？
经人牵线她认识了杜冬，最先开始知道他也是个护士，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小小地失望。护士嫁给医生是最好的了。从她上学那一会儿开始她就一直那么觉得。不过自己条件也就这样，还不知道能不能被对方看得上。
见到杜冬后，张小莉还是很满意的。杜冬不像她之前相过的大龄男青年那样，他长得干干净净，人也谦和有礼，虽然家里没什么钱，但贵在人好。若是真能成了，也算给自己钓着了个金龟婿。不过见了几面以后杜冬那边就没什么音讯了，牵线的亲戚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听了半天也只得到了一个对方最近比较忙没时间联系的答复。
接到杜冬哥哥打来的电话张小莉还是蛮开心的，这算不算杜冬家里人对自己的认可呢？小姐妹们都说男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这时候来关心照顾他的一定可以打动他的心。于是她就特意请好假买了鲜花和水果前来碰碰运气。要是杜冬不反感的话，自己天天来也是可以的吧。
“杜冬你最近感觉好点了吗？”张小莉拢了拢耳前的碎发。
“好多了。”
“医生有没有说你能吃什么？要不我明儿给你炖个汤吧。”
“这太……”陆靖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杜冬的吃货心才刚刚沸腾一下就被拉回了理智，“咳咳，这太……太麻烦你了，但是我现在还只能吃点白粥什么的，炖汤什么的交给我妈就好了，不麻烦你不麻烦你。”
“啊，我没事的，炖汤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张小莉赶忙摆摆手，“要不我没事的时候就来帮你按按摩吧。”
“噫！！！不用不用。”陆靖好笑地看着杜冬被惊得一跳，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浑身好像都被吓得大了一圈，“有陆医生在呢，他照顾我，你就别跑来跑去了，多不方便啊。”
“啊？原来你是医生啊。”张小莉把目光转回陆靖。
“不过是个兽医，但照顾病人还是可以的。”陆靖宠溺地摸摸杜冬的脑袋，“人也算动物嘛。”
“你这话听得我可真别扭。”杜冬白了他一眼，却没挪开脑袋。
“好吧对不起。”陆靖嘴上虽然道着歉，眼里却依旧是戏谑的神情。他俯□子把自己的额头同杜冬一触，“不过，你刚才还真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呢。”
陆靖的声音低沉好听，又带着温柔缠绵的情绪。杜冬的脸蹭一下就红了，眼睛眨巴眨巴盯着陆靖靠得极近极近的脸，“有人看着呢你想干嘛。”杜冬小声问他。
“没发烧就好。”陆靖虽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其实心里还是在偷笑。
“你们感情很好呢。”张小莉看着他们俩的互动，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觉得有点尴尬，所以也没话找话地开了口。
“恩，是很好。”
“你们一定在一起很久了吧。”
“很久吗？”陆靖装作一脸茫然，转过头去看杜冬。
杜冬刚被闹了个红脸，不知道陆靖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也索性扭过脸去，也不接陆靖的话茬。可他忽然觉得眼前一暗，一个软软的东西就贴上了他的脸颊，不过就是这么轻轻一贴就离开了。
“恩，应该是很久了。”陆靖在张小莉震惊的眼神中，带着坏事得逞的笑容重新在床边坐好，还不忘冲她笑着点点头。
“那个……那个……你们……”张小莉瞠目结舌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杜冬的脸更红了，忍不住弯了膝盖，隔着被子就对陆靖的屁股踢了一下。
可陆靖没理他，只是看着张小莉。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张小莉磕巴了一下，拎起包就赶忙往病房门外跑去。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陆靖才回过头来看向杜冬。
“你这样很伤人的啊。”杜冬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给苍白的脸上填了点血色还是挺好看的，“不过，你也算帮了我个大忙。”杜冬冲陆靖招招手，“过来跟你说个事。”
“什么？”陆靖附耳过去。
杜冬双手使了使力，让自己僵硬的身体稍微抬高一点。在陆靖靠过来的侧脸上也轻轻亲了一口。
“还你的。”
第二十二章
杜妈妈已经几天没睡好了。
大儿子出差前告诉自己，他弟弟，全家最宝贝的老幺，竟然和一个男人好上了！！对方竟然是自己一直很喜欢的那个乖巧又懂事的小陆！！！一想到小陆过年给自己买的羊毛护膝，还有时不时的电话问候，杜妈妈就气不打一处来。八成这俩小子早就对上眼了，要不小陆怎么会跟讨好丈母娘一样对自个儿。
杜妈妈就想着，要不是看在自家那小混蛋正躺在医院里，自己是一定要带着鸡毛掸子好好抽他一顿的。可这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实在是堵得杜妈妈心口发疼。她有时候也会骂自个儿，是不是第一次见小陆的时候自己乌鸦嘴，好死不死要说什么如果冬冬是个姑娘就把他们撮合成一对之类的混话。这下，玩笑成真了不是。
正憋屈得狠呢，回头看看老伴儿，杜爸爸正乐呵呵地在厨房照看给小儿子炖的老鸭汤。
“你这死鬼，就一点不操心你儿子？”
“都不是小孩子了，该做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杜爸爸倒是还看得开，只是一个劲地劝着她。
“你不是还挺喜欢小陆的吗？就当多了个儿子吧。”
“多个儿子还不如多个媳妇。”杜妈妈觉得特沮丧，“我还想抱小孙子呢。”
“有个大孙女儿就够你折腾了，要是再来一个还不累坏你这把老骨头？”杜爸爸小心撇掉汤面上的鸭油，“听说现在国家放宽二胎政策了，你儿媳妇不是独生女吗，好像还可以再要一个。”
“可我儿子又不是。”
“哎哟，别纠结这个啦玉兰。”杜爸爸在汤里搁了一小勺盐，用勺子搅了搅，盛了小半碗端到杜妈妈面前，“尝尝咸淡？”
杜妈妈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淡了，再放点盐……”
“好嘞。”杜爸爸眯起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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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冬出院的时候是个明媚的大晴天。
大儿子不在，老两口就来医院接小儿子帮他办出院手续。可当杜妈妈走到病房外正想推开门的时候却被杜爸爸拦住了。
透过门上镶着的玻璃，正好看见两个身影站在床边。他们背对着门，像兄弟一般亲切地并着肩，可这份亲切中更多的却是缠绵的亲昵。个头高一点的那个一面利落地叠着衣服，还一面不时转过头和另一个说些什么，那个个头矮一些的正捧着杯子喝水，像是听见对方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正咬着杯沿吃吃地笑。
“这俩孩子这样不好吗？”杜爸爸轻轻捏了一捏老伴起皱的手。“记不记得，你生完冬冬那会儿，我也是带着夏夏来医院接你，给你叠衣服收拾行李。”杜爸爸伸出手指比了个长度，“冬冬出生的时候，就那么长。”
杜妈妈也不搭话，只是往病房里头看，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转眼间都这么多年了。”杜爸爸也顺着老伴的目光往里面看，“咱们刚开始谈恋爱那会儿，我还不是被你哥打得满山乱跑啊，我当初可不是怕你哥，要不是为了追你，我怎么着也会跟他干上一架的。”
“少来。”杜妈妈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就你那几下可打不过我大哥。”
“我这不是用智慧战胜了他吗。”杜爸爸笑嘻嘻地，“他妹子都当了我三十多年的老婆了。”
“不要脸。”杜妈妈虽然嘴上骂着，但脸上却浮起微笑。
“夏夏找过小陆，听说小陆态度还蛮坚决，后来还惹得夏夏动了手。”杜爸爸叹了口气，“夏夏虽然脾气急，但还是真心向着他弟弟的，你说等他回来要是知道我同意小陆和冬冬的事情他会不会生我气？”
“你怎么就同意了？冬冬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杜爸爸赶忙赔笑，“玉兰，我看你还是蛮喜欢小陆的吧。”
“怎么着？我就是再喜欢他又不能给我生个孙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杜爸爸拍拍老伴的肩膀，“我们两个老的操那么多心干吗？”
“我说你怎么总向着小陆说话？”
“感同身受嘛。”杜爸爸扭头往病房里望去，“再说冬冬虽然有点楞头楞脑，但也不是什么不明是非的孩子，谁对他好他也知道。他从小也多灾多难的，咱们俩也不指着他有多大出息，盼来盼去不就是盼着他平安吗？”
这事屋里的两个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回过头来却发现门外站了人，顿时吓了一大跳。
陆靖赶紧跑去开了门，只见杜爸爸一脸微笑朝他打招呼，后面跟着的是一语不发的杜妈妈。
“呃……叔叔阿姨……我……我就是来帮杜冬收拾一下东西，他身子还没好利索。”站在门口的陆靖有点尴尬，自从被杜夏打了以后，他总是有意地躲着杜冬家里的人。因为杜妈妈和杜爸爸人也老了，家离医院也不近，所以一般都是杜夏在照料杜冬。今天杜冬出院，正巧杜夏出差来不了，陆靖就想着趁两个老人家还没来的时候先过来帮帮忙，在他们来之前自己再跑掉也来得及，可谁知道就在病房里被堵住了。
“爸……妈……”杜冬慢慢挪着步子走到了门口。
“那个……叔叔阿姨，我先走了啊，杜冬的行李已经给收拾好了……”陆靖说话间就要往外走。
“走那么快干什么？”杜冬一把拉住他的衬衣袖子。
“叔叔阿姨都来了……我……”陆靖一直没和杜冬说杜夏已经知道他们感情的事情，同样，杜冬也没跟自家哥哥和爸妈说过这回事，杜冬一直以为在家人面前他和陆靖还是普通的好哥们的关系。
“你不是说要陪我去办出院手续吗？”杜冬也闹不明白为什么陆靖看着爸妈就要跑。
“我看我还是……”陆靖为难极了。
“陪他去吧。”这时，站在杜爸爸身后一直不开口的杜妈妈说话了，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哽咽。
“阿姨你怎么了？”陆靖察觉出杜妈妈语气不对。
“傻孩子。”杜妈妈觉得自己眼角已经湿润了，温热的泪水正一点点溢满眼眶，“还叫阿姨做什么，该改口叫妈了。”
第二十三章
杜冬的日子最近过得舒坦得很。
陆靖成了自己的男朋友，还正式登门拜见了父母。虽然哥哥出差回来以后很气愤为什么陆靖莫名其妙就得到了父母的认可，所以一直黑着脸，但可幸的是全家也只有他一人不爽。
小侄女快半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那丫头和她爸爸可不一样，似乎特别喜欢陆靖，每次只要看到他来就伸手要抱，窝在陆靖怀里哼哼呀呀地也不知道说什么。陆靖也爱极了这小家伙，乖巧可爱，还软软嫩嫩带着一身奶香味。都说外甥像舅，陆靖到觉得是侄女像叔，因为他总能从小丫头身上找到点她小叔的影子。
“你呀，这是爱屋及乌。”杜冬坐在陆靖身边，逗弄着赖在男朋友怀里不肯走的小侄女，小姑娘一双眼像极了两汪黑色的水银，又润又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