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下午就不拍有衍哥的镜头了？”加良问道。
自两人共睡一床已经过去一周，加良对邹衍的称呼也由前辈变成了衍哥。
邹衍侧头对着加良露出笑容，就好似刚才皱眉的人根本不是他，“嗯，所以你今天下午会轻松很多。”
“那我下午跟你一起去？”加良说道。
“这不行。”邹衍拒绝了，“轻松不等于没戏份要拍。”
“最近风声紧，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加良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关心。
他刚才喊的是衍哥，现在的风声紧说的却是剧本上的台词。
邹衍解释道：“加良，我只是去拍广告，不是去干什么危险的事情。”
加良脸色微红，抱歉道：“我刚才一着急，就把台词说出来了。”
“其他演员演戏都是在想怎么把台词记牢，看你现在的情况，演完戏还得找个时间让你把记住的台词都忘掉。”每次加良在戏外说剧本中的台词都会让邹衍感到不安，让他以为加良又被角色上身了。
加良笑容浅浅，“其实有些台词我还是很喜欢的。”
第十九章：莫名其妙（八）
Hmily男士海水系列香水共出了三种味道，邹衍代言的味道是“美人鱼”。美人鱼，传说中世世代代生活在海中的，美丽、高贵并且神秘的生物。
“不，美丽、高贵、神秘并不是美人鱼最吸引人的地方。”摄影师孔确拿着相机接着说道，“吸引着人类的，是美人鱼在水中的悠然姿态，是他出水时给人带来的震撼，以及他的爱。美人鱼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多情的眼睛，美人鱼本身，可以说是最长情的生物。”
“邹衍，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吗？那种人鱼去除外在后所剩下的，从他的内心传出来的，让人类产生的感觉。”孔确表情严肃。
“渴望被人鱼爱。”邹衍淡淡道，“这正是Hmily想让女人闻到香水后产生的感觉，也是广告所要表达的理念。”
“不止是女人，还有男人。”孔确牵起嘴角，“这款香水其实更让男人无法自拔。”
“你打算怎么拍？”刚才孔确临时告诉邹衍不用去海滩，全部镜头和照片都在摄影棚中拍。邹衍不禁怀疑，只在这里能否拍出Hmily公司所要的效果。
“待会见分晓。”孔确自信道。
邹衍抬头道：“如果你拍的东西Hmily公司不满意，这个广告我不会再拍第二次。”
孔确不再靠着身后的桌子，站直后说道：“我先给你化妆。”
即使邹衍经常锻炼身体，晒日光浴，他的肤色仍旧很白。
“你的肤色很适合蓝色。”孔确一边给邹衍化妆一边说道。
“谢谢。”化妆过程中邹衍始终闭着眼，任由孔确妆扮他的脸，“一会有特殊服装要穿么？”
“有。”在后来的过程中，孔确没有再说话。化人鱼妆是细致活，与邹衍聊天会分心。
化好脸上的部分，孔确在邹衍的两个耳朵上分别贴了两片蓝色半透明的扇形薄片，这种看起来像腮的东西其实是人鱼的耳朵？邹衍在照镜子时想。
“妆很完美。”孔确盯着邹衍右眼下的图案说道。
邹衍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
见邹衍如此反应，孔确苦笑道：“其实给男明星化妆很没成就感，尤其是你们这种。”
“这不是你第一次给我化妆。”邹衍说道，“人很难为看过两次的技术惊叹。”
“好吧，还缺这个。”孔确把蓝的发黑的假发戴在邹衍的头上，看着镜子中邹衍最终的人鱼造型，他微笑道，“穿好服装就能拍摄了。”
接过孔确手中的蓝色鱼尾和透明手套，邹衍说道：“我以为尾巴可以通过后期做上去。”
“这样拍出来的好看，后期成品也会好很多。”孔确把化妆品分类放在桌上，“我们现在就去拍摄场地。”
在化好人鱼妆之前，邹衍想过很多拍摄的地点，比如游泳池，比如浴缸，又比如窗台。没想到的是，孔确选中的是一个两米多高的玻璃缸，如果把它缩小数倍，就像极了那种放在家里的，用来养鱼的鱼缸。
因为玻璃缸内装有蓝色的灯，所以整个玻璃缸内的水看起来都是蓝色的，是那种很美的幽蓝。
“你取消在海滩拍摄就是为了让我进‘鱼缸’？”邹衍侧头问道。
“是。”孔确笃定道，“不管从哪方面讲，在‘鱼缸’里拍摄都比在海滩拍摄好很多，效果最起码高几个档次。”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玻璃缸更能突出人鱼的气质。”孔确接着补充道，“这绝对是这个广告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
邹衍绕道挡板后面，坐在沙发上换上孔确给他的鱼尾。只有胯部以下到大腿的位置颜色很深，腰间的部分几乎是透明的。腰间“鱼鳞”的颜色也是很淡的蓝，透过衣服，邹衍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腹部的肌肉。
“我准备好了。”邹衍坐在沙发上，尾巴斜着垂落在地。
“这……”孔确拿开挡板后，刚打完电话出来的江烨睁大眼睛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邹衍，“这个造型……”
邹衍斜眼看着他，说道：“怎么了？”
“穿成这样你怎么进玻璃水缸？”江烨说道。
“当然是吊上去。”邹衍回答。
“邹衍，你果然适合扮演美人鱼。”孔确盯着邹衍的装扮看了好久，“造型完全搞定，现在就剩下拍摄。拍摄的要求比较多，会很累。”
“所有镜头都只拍一遍，怎么会累？”邹衍淡淡一笑。
孔确紧紧拿着相机跃跃欲试，“我期待你的表现。”
到了上面后邹衍才发现这个玻璃水缸的足足有十五公分厚，顶端都被磨得光，所以他光着胳膊趴在上面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不适。
“我们先拍水里的镜头，你可以随便游，也能随时上来换气，但脸上的表情一定要够。嗯，最好贴着玻璃来几个动作。”孔确示意助手打开摄影机，自己拿着相机准备抓怕好镜头。
邹衍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随意游了两圈后，邹衍游上去换了口气，再次潜入水中。这次他顺着玻璃向下潜，摆动鱼尾的时候，戴着透明手套的双手贴着玻璃，睁开了双眼。
只见他柔软的发丝在水中轻晃，眼神温柔的仿佛能将人溺毙在其中，微扬的嘴角笑容很浅，可以看见嘴角的冒出的泡泡。他的动作调动着全身的每个部位，一边用脸上的妆容、蹼、腰间的鱼鳞和尾巴在提醒着别人他是人鱼，该和他保持距离，一边却用温柔的眼神和笑容来诱惑别人爱他。
气不足了。
孔确拍了几张照片后，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同样是上去换气，邹衍的动作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只求速度，他甚至在转身的瞬间还对孔确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与先前的温暖笑容毫不相似，是一种胜券在握，相信对方一定会爱上他的笑容。
这是一条自信的人鱼。
他来自海洋，他神秘、高贵、美丽，只要你爱他，他就会给你他的全部。
“哗——”
抓住邹衍从水中冒出的刹那，孔确连连按下快门。
“刚才的动作怎么样？”邹衍趴在玻璃水缸的顶部，笑着问道。
为什么他的心情这么好？
为什么他刚才在水里的动作没有一个像演出来的？
是邹衍的演技太好，还是他有要诱惑的什么人？
邹衍刚才是一直想着那个人吗？
孔确心中有很多疑问。
“还要在下去一次吗？”邹衍歪着头，湿润的头发贴着额头，说“吗”这个字的时候嘴角上弯，就像他在微笑。
孔确举起相机，再次按动快门。
这一切，简直太完美了！
第二十章：莫名其妙（九）
“这些已经足够。”孔确抬起头说道。
邹衍拿掉假发扔到地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头发，额前的头发被抹到头顶，只垂着一两缕特别短的。美人尖给邹衍的容貌平添了几分性感，光洁的额头衬得眼睛更加深邃。如果说刚才邹衍的美是温柔的，那么，现在拿掉假发、收起笑容的他所具有的，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凌厉的美。
邹衍浑身都散发着那种经过多年磨砺出来的，唯有天王才能具有的气势。
“我想你不介意再帮我拍几张照片。”邹衍用左胳膊撑着身体，转身侧头看着孔确，脖子和肩膀拉出的曲线看起来非常优美。
“拍完可以留底吗？”孔确的眼睛亮亮的。
邹衍很快回答：“不行，照片只能有一份。”
孔确还是拿起了相机。
邹衍仰头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其实有些台词我还是很喜欢的。”
“比如？”
“比如宋孑然和宋捷的对话。衍哥，你有没有觉得宋捷对宋孑然有着很深的执念？”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最近一看到你，就会移不开目光。”
下午最后说的几句话邹衍一直记得很清楚，想起加良说最后一句时苦恼的样子，邹衍在水中露出了深深的笑容，既然会移不开目光，那就一直注视着！让加良的眼中，能看到的只有他。
“先把身上的水擦一擦。”邹衍一下来，江烨就给他递来干燥的浴巾，“感冒了会很麻烦。”
“嗯。”挡板后面只有邹衍和江烨两个人，邹衍毫不避讳地脱掉鱼尾，换上来时穿的裤子。取下手套和耳朵上的装饰后，邹衍的人鱼装扮便只剩下脸上的妆。
“你让孔确把刚才拍好的照片洗出来，我走的时候要带走。”邹衍穿上鞋站了起来。
“好。”江烨说道。
即使只给照片做简单的处理，也得花费孔确不少时间。在他给照片做后期的时候，邹衍和江烨两个人一起站在阳台上吹风。
“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脸上的妆已经洗掉，邹衍的脸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江烨点点头，问道：“你后来拍的那组照片是给加良看的？”
“江烨，在遇到加良之前，我对宋捷这个角色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看到加良所演得宋捷后，我迷恋上了他对宋孑然的那种执着和忠诚。”邹衍淡淡道，“我不是宋孑然，但我会把他变成我的‘宋捷’。”
“你想让他爱上你。”江烨紧紧皱着眉。
邹衍自信地笑着说道：“他会爱上我。”
“你会爱上他吗？”江烨正色道，“如果你和他只是玩玩，借于他和你同一个公司，我需要想好以后的善后工作。”
邹衍的眸中闪过一丝认真，“我喜欢他爱我。”
几天相处下来，邹衍已经习惯在戏里戏外都有一个认真对待自己的加良的加良待在身边。
“爱你的人很多。”江烨向邹衍身边走了几步，“那里面可以找到不少像加良对你这样好的人。”
“有人会把我不吃的菜全部夹过去，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都吃掉吗？”邹衍问道。
“当然有。”江烨回答。
“但是他们会觉得委屈，会认为凭什么我不吃的要让他们吃掉，扔掉不是更好吗？”邹衍说道，“没有人像加良一样觉得那种事情就是他应该做的，理所当然的犹如本能。就像宋捷为宋孑然所做的一切，不是甘之如饴，不是心怀感激，而是当做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邹衍皱眉补充着，“那种行动举止间的自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那的确不是每个人都有。”江烨揉着眉心说道：“从我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你现在已经喜欢上他了。”
邹衍食指摸着下巴说道：“或许。”
“希望你所做的一切不是玩火自焚。”江烨叹气道。
“就算玩火也是烧别人。”邹衍轻声笑道。
江烨试探道：“加良？”
邹衍别有深意地望着他。
江烨无奈道：“我就知道以后少不了为你们的事情操劳。”
照片一共洗了十几张，看到照片的时候江烨赞叹道：“你把邹衍拍得非常好看。不知道谁有这份幸运，能让你拍一辈子。”
听江烨这么说，孔确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冷声道：“再美的人，拍多了也会腻。”
“可以不是人。”邹衍说道，“总有什么会让你想拍一辈子。”
孔确问道：“有想让你演一辈子的角色吗？”
“我自己。”邹衍回答。
“我以为你会说没有。”孔确笑了笑，说道。
看着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很红的摄影师，邹衍建议道：“用相机记录自己的一生其实不错。”
孔确低头擦拭着相机的镜头，说道：“等我哪天感兴趣了，会试一试。”
“那我们先走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邹衍起身说道。
孔确点头说道：“我们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希望下一次可以拍到不同的你。”
“每一天的我都与昨天不同。”邹衍说完转身，与江烨并肩而行。
上车后，江烨问道：“你直接把照片给加良看，会让他觉得奇怪吧？”
邹衍把放着照片的袋子递给了江烨，“那就按你想的做。”
江烨拿好袋子，抱怨道：“我刚才真不该多嘴。”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问你的。”
江烨问道：“我主动说和你问了以后再说有区别吗？”
邹衍不假思索道：“会让我觉得你比较有用。”
如邹衍所料，晚上他在房间休息的时候，加良来敲门了。
“衍哥，我刚才在回酒店的路上遇到了江烨，他让我把这个袋子给你带过来。”加良站在门口说道。
“牛皮纸袋子里装的是什么？”邹衍故意问道。
“他没说里面装着什么。”
“进来和我一起看看。”邹衍让开身子，给加良腾出位子。
加良立即点头道：“好。”
在看照片的整个过程中，打开袋子的是加良，拿出照片、第一个看的人也是他。
“衍哥，照片上的人是你？”加良惊讶道。
“是我。”邹衍故意忽视加良眼中的惊艳，露出失落的表情，“是不是拍得很难看？”
“很漂亮，比真正的人鱼还要漂亮。”加良认真道。
比真的人鱼还要漂亮？
邹衍忍俊不禁道：“你见过真的美人鱼？”
“如果我说见过，衍哥会相信我吗？”加良抬头，眼神清澈。
世界上根本没有美人鱼这种生物，他们再怎么讨论这个问题都是白搭。无心多聊美人鱼，邹衍说道：“先不说这个，我有个忙需要你帮。”
“好。”加良不问是帮什么忙，就立马答应了。
第二十一章：莫名其妙（十）
都不问他让帮什么忙么？邹衍坐在加良身边，缓声道：“我今天中午离开是拍Hmily公司的香水广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