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敖嘉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蛇祖反而更兴奋了,他的两手又松了松,引来敖嘉的一阵尖叫。
“亲我。”蛇祖单手托住敖嘉的身体,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这种趁人之危的举动让敖嘉十分恼火。他瞪着蛇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你休想。”
“哦?”蛇祖动动手,引得敖嘉一阵不平衡。敖嘉看看自己的脚下的万丈高空,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都吓白了,他哆嗦着,更用力地搂住了蛇祖的脖子。
蛇祖将他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嘴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来你怕高。”
敖嘉全身都僵直了,这是所有生物在遇到危险时都会有的一个僵直反应。蛇祖那又漂亮的金色双瞳中闪现出一丝笑意,那像笑意像激起的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你要做什么?!啊!!!”敖嘉本能地感到不妙,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蛇祖的手一下子放开了他。敖嘉放出一声极度惊恐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搂住了蛇祖。从空中看,就是敖嘉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蛇祖身上。
敖嘉的脸“刷”地白透了,双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蛇祖则含笑看他,欣赏着他脸上那种惊恐的样子。原来这个漂亮的祭品害怕的时候是这样。
“求求……求求你……不……不……不要这样……”敖嘉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胳膊在发软,蛇祖身上变得滑滑的,自己的身体在一截截地下滑,就要抱不住了。但其实这种感觉都是错觉,他抱蛇祖抱得相当紧,安全得很。
“哦,”蛇祖挑挑眉,露出一个坏笑,“那你要怎么做呢?吾的祭品?”
“我……我……我会……吻你……”敖嘉害怕地闭上眼,他现在就连看天都觉得晕眩,身上的虚汗一阵接着一阵出。
“切。”蛇祖冷哼一声,“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的价,价格是会变动的。一个吻就想收买我?”
对于蛇祖这种就地起价的行为,敖嘉毫无办法,“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叫出来。”蛇祖开出一个奇怪的条件。
敖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要你。”蛇祖深呼吸,开出一个让敖嘉倍感屈辱的条件,“我要你叫出来,在我上你的时候,忠于你自己的身体,叫出来,不许再用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对我。”
“你!你!”极度的愤怒让敖嘉冷笑出声。蛇祖听着他的笑声,突然有些慌了。
“你休想。”与敖嘉脸上那种出奇的愤怒相反,敖嘉的语气很冷静,冷得跟冰碴子似的。然后,他突然放开了手,整个身子飞快地向下坠落下去,像要直直地摔进地狱里去一样。
“敖嘉!”蛇祖一惊,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随后青芒一盛,飞速地向下突过去。
“唔!!”敖嘉发出一声痛哼,整个身子重新落回蛇祖的怀里,蛇祖像刚刚敖嘉抱住自己那样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整个心都狠狠地刺痛了一下,悔恨注满了他的心。要是敖嘉真出什么事……蛇祖第一次不敢想下去。
敖嘉的身子还在僵硬着,三魂离了七魄般木然地盯着蛇祖的脸。这种眼神差点没让蛇祖哭出来。混蛋,明明这么害怕,为什么要松开手呢?
青芒几个闪现,蛇祖抱着敖嘉落在一座山峰上。敖嘉还是那种呆呆木木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他会抱着自己的肩发抖了。
“敖嘉,敖嘉。你看看我。还害怕吗?”蛇祖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自己。他用力地把敖嘉抱在怀里,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呢,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来来来,你看那朵花,你看那朵花是什么颜色的?我们在地上了,你什么事都没有,你有没有感觉到脚踩在地上的那种感觉,有没有?”蛇祖一边转移敖嘉的注意力,一边用手按他的指头。这样半哄半骗,总算把敖嘉的惊压下来了。
敖嘉回过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狠狠地抽了蛇祖一个耳光:“你混蛋!!”然后捂着脸哭起来。他在被蛇祖整到最惨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哭过。
蛇祖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他也觉得自己混蛋,被敖嘉抽了一耳光之后非但不生气,还低声下气地顺着他说:“嘉嘉不哭,乖,是我混蛋,我不是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
“对,我本来就不是人。你别哭……来,喝口水……”
喝完水之后,敖嘉的脸色总算正常了些,他猛地站起来,狠狠地推开蛇祖,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走开。
“敖嘉,你去哪里?!”蛇祖急急地赶上去,拉住敖嘉的手把他拉回自己身边。
“你放开我!”敖嘉狠狠地咬在他的手上,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齿印,“我他妈的受够了!你想要我怎么样?!凭什么这样欺负我,凭什么这样污辱我?!你要杀就杀!这样玩我是什么意思?!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哎哟,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是我不对好不好,你别这样。”蛇祖没有心思去顾敖嘉的挣扎,用力地把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别说敖嘉是个人了,这时就算敖嘉是一只刺猬,他都能抱下去。
怀里的身子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还在微微发抖。蛇祖怜惜地亲亲敖嘉的左脸,“好了,别闹了,你不是想知道祈福会是怎么回事么?我们这就去好不好?别别扭了,我让你打好不好?”
蛇祖温言软语哄了好久,敖嘉这才平静下来,又恢复当初那副冷漠的样子。蛇祖半拉半拽,这才要死要活地拖着敖嘉冲那祈福会的场地走去。
祈福会是在天沐山脉最高的一处山峰上举行的,这座山峰未修栈道,地势陡峭,只能用飞行术或都飞行灵器才能飞上来。虽说飞行术和灵器这种东西对蛇祖来说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在低阶修士中有飞行术符录或者灵器的人少之又少。饶是这样,这个场地也是人满为患。
被敖嘉的事一耽搁,两人到的有些晚。正看到新郎新娘分发莲灯的场景。祈福说来也简单,就是从这对未来夫妇手中接过莲灯,在花瓣上写上自己的祝福,然后让莲灯沿着飞溅而下的瀑布水飘下去就行了。当然,整个过程中灯不能灭,这就是考验修真者能力的时候了。
敖嘉径自排到了队伍的末尾,蛇祖默默地跟上。他试着跟排在前面的敖嘉说话,但敖嘉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紧抿着唇根本不理他。蛇祖试了几次,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了。敖嘉真是倔得很。
沉默中,前面的人一个又一个地减少,终于轮到敖嘉了。他低头接过新郎手中的莲灯,抬起头正想笑着说声谢谢,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新郎怎么会是他?!
温和的笑容,彬彬有礼的风度,温文而睿智。眼前的新郎不正是当日在极火天尊手中抢走烟儿的那个黎清么?
敖嘉奇怪地看了一眼那个新娘,虽然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却不是当日的秦雨烟。这个发现彻底把敖嘉弄懵了。
怎么会不是秦雨烟?他们不是两情相悦么?连婚礼都闹了,一副生死相随的样子,怎么黎清娶的不是秦雨烟?
43.莽撞(一)
“这位道友?”黎清侧了侧脸,把手中的灯递给正在发愣的敖嘉,“我们认识吗?”
看着黎清好看的笑容,还有那双如清泉般清明的双眼,敖嘉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纳入其中一般,脑子一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敖嘉连灵魂被那双勾魂的眼睛“迷”得死去活来的时候——
“啊!你干什么?!”敖嘉的腰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正对上蛇祖阴沉沉的目光。
原来刚才敖嘉神情恍惚,黎清的耐性又好,两个人杵在那里,一个礼貌地等对方开口,一个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别人看了还不会多想,但这种戏码看在完全被敖嘉遗忘的蛇祖眼里,两人“情谊绵绵”的深情凝视立马在他的心里打起了一大片酸溜溜的小浪花——他们分别就是在眉目传情!混帐!居然敢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仗着自己疼他,这个祭品的行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嘛!于是他没有多想,满怀怨恨地敖嘉的腰上狠掐了一把。这才如愿打断了他们。
黎清的笑脸僵了一下:“你的莲灯。”
常在各地游方修行,必然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对方的好感,甚至让对方与自己性命相交,对于他而言就变得极为重要,因为这些好感会直接影响他的下一步计划。是以,黎清在如何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取得对方好感的方面是做过专门研究的。经过多年的实践,他已经将媚术溶进了他的一举一动中,就是简单地眨个眼皮都会有一丝媚惑之力在其中流转。他这一招无往不利,没想到这回眼见着敖嘉就要被自己迷住,却被人搅了局。
“哦。不好意思。”敖嘉没有心思去管蛇祖,回过身对着黎清歉意地一笑,默默地接过莲灯。他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却不好在这个时候问出口。毕竟这是人家大喜的日子。
黎清温柔地一笑,“没关系。你带着莲灯向左走,会有下人接待你的,你有什么不懂……”黎清的眼中魅惑的光极其隐秘地一闪,正要引动媚术,忽听一声冷哼刺入脑中,剧烈的刺痛让他心念一散,全身使不出丝毫的灵力来。
一股极其强大的压迫感突如其地降临在黎清身上,被毒蛇盯住的战栗感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全身,这种恐怖的压迫感让他的身体一阵僵直,再不敢轻举妄动……好熟悉的恐怖感。
“今天的新娘是烟儿姑娘么?”蛇祖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搂住了敖嘉的腰。敖嘉厌恶地皱眉,正待推开蛇祖,腰上忽然传来的剧痛却让他瞬间两眼发黑,痛出了一身的汗。
“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看别的男人,我今天晚上就干死你。”蛇祖脸上挂着虚假的笑,皮笑肉不笑地敖嘉耳边恶狠狠地道。赤裸裸的威胁让敖嘉的脸瞬间发白,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无视敖嘉的异常,蛇祖继续很不高兴地调侃新娘。他在花枝招展的新娘脸上放肆地扫了一眼,冷笑道:“咦?这新娘子怎么不是烟儿姑娘啊?烟儿姑娘可是比这位新娘漂亮多了。黎道友要娶也该娶烟儿姑娘啊,几日不见,黎道友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你!!”婚礼是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任谁在这种日子跟自己过不去都会发火。那新娘狠狠地剜了蛇祖一眼,正要开骂,却莫名红了脸,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黎清心中一凛,当日在紫虚峰上,他没能看清蛇祖的面,却用心地把这个男人的声音记在心里。这个男人处处与自己作对,他的声音就是化成灰,黎清也认得出来。黎清僵硬地向那个声音望过去。黑发金瞳,没有华袍与仪仗,这个男人依旧霸气异常,让人不敢直视。
黎清白着脸,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得强笑道:“道友如何会在这里?”
“哦,你说这个啊。”蛇祖一搂敖嘉,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一口,笑容有些冷淡,“当日紫虚峰一别,黎道友一身神通真让人刮目相看啊。道友和烟儿姑娘情比金坚,生死相随,这分情谊也让人印象深刻。你们两人能走到一起,也着实不易,听说道友成婚,我等自然要来祝贺一番。本以为新娘定是烟儿姑娘了,谁成想……”蛇祖说到这里,看着新娘叹了口气,下面的话说起来不由有些讥讽,“原来这情情爱爱果真是这世间最虚无飘渺的东西,前一刻还说生死相随,下一刻就新人换旧人……哎……”
他这番话半讽半讥,把黎清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就连敖嘉也被蛇祖的说中了心事,当日在紫虚峰满嘴死啊活啊的,结果一转头就另娶富家小姐了。怎么看怎么觉得黎清不够意思。
“我与烟儿不过萍水相逢……”黎清结结巴巴地开口,可他话还没有说完,蛇祖就给了他一个“都是男人,我懂的”的眼神,让黎清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蛇祖过来成心是想给黎清难看的。见目的已经达到,他笑着一搂敖嘉的腰,“来,我带你放莲灯去,让你看看我本事。保证这莲灯一路到瀑布下都安然无恙,风吹不灭,水打不倒……”然后再也不管黎清,径自向瀑布的方向走去。
灯火明明灭灭,蛇祖却搂着敖嘉穿过人群,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你放开我!”一到黎清再也看不见他们的地方,敖嘉就猛地一下挣开了蛇祖。好像他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蛇祖的脸瞬间阴云密布。
“你有什么权利?”蛇祖不为所动,反而更加恶狠狠地搂住他的腰,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见到个男人就跟身处发情期一样铆着猛瞧,是不是最近胃口大了我没满足你啊?”当日在紫虚峰上这个祭品老用崇拜的眼神看那个黎清,刚刚敖嘉看黎清的眼神把蛇祖的新仇旧恨都勾起来了,“那个全身上下都有股骚味儿的男人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为他神魂颠倒?”
“我就是喜欢他,他比你脾气好,比你风度好,比你温柔,比你会体贴人,比你重情重义!”敖嘉本来就因为蛇祖在空中威胁自己的事生气,这时听他说出这么过分的话,心情变得更差。心情一差,嘴上就愈发地口无遮拦,“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你哪里都不如他!”
蛇祖心中猛地一滞。
“你放手!”敖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推蛇祖,不知怎么的,蛇祖也真的被他推开了。难得重获自由,敖嘉没有多想,本能地就向外跑。
“贱人!”蛇祖耳朵里嗡地一下,他看着那个努力逃离他的背影,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他想逃离他。这个念头如丧钟一样响得越来越长,响得越来越久,响得越来越嘹亮,直响得漫天漫地,全世界都是这样的哀伤。这个祭品讨厌自己,想逃开自己,他可以喜欢上任何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却看不到一直粘在他身边的他。怨恨如见血封喉的剧毒一样在身体里扩散。
蛇祖疯狂地伸出手去,像落水的人爬一块浮木一样狠狠地将敖嘉的手抓在手里。他听到一声骨骼断裂的轻响。但他没有心思管这些。血液放肆地他的体内奔走,而他则任由这血液化为冲动与破坏。
“哈,你终于想杀了我了么?”胳膊上传来剧痛明明让敖嘉汗流浃背,他却特别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红了眼的男人。
“闭嘴!”
一声威吓,蛇祖的手高高地抬起,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敖嘉反而无比冷静,甚至有些开心。他讥讽地勾起唇,闭上眼睛,“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砰”地一声,应声而碎的却不是敖嘉,而是他身边的一大块巨石。偌大的山岩在这一击之下硬生生地化为了齑粉,随风飘散。
“你休想!”蛇祖还无法完全从这过分的愤怒中挣扎出来,他的胸膛依旧在剧烈的起伏,“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会!这辈子,你别想用任何方式逃离我!”
敖嘉淡漠地挑挑眉,托住自己受伤的手,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他的眼神随着愈来愈寒的风变得更加没有温度,即使这样,这个男人还是不放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