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就去争取,在别人的背后偷偷摸摸算什么?”司南低声耳语般的在苏里的耳边喃喃,“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清水清明,就算是筱御没有喜欢上我也没有喜欢上清水清明他也有可能喜欢上第二、第三个清水清明……”
“你要把他们全部杀了吗?”
司南的声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的空灵,仿若失去了自己意志的精灵,空有美丽的身躯和面容却失去了最迷人的神采。
隔绝了两个世界的玻璃依旧竖立在原地,玻璃的另一端少年还在继续向着筱御的身边靠近,玻璃的这边司南却已经冰封了玻璃另一边发生的事。
高桥被身后的楼倾榕拽紧动弹不得,紧咬的下唇依旧渗出了血丝。
另一侧,看完了这幕戏局的三人。
“怎么样?”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
临窗而坐的那人没有开口,单手支着下巴的人也没有搭话。一时之间,包厢里安静的有些窒息。
番外二:死亡
夏至未至,时光渐行渐远。
血,无声的滋润着漫天落英缤纷的枫树的根系。落叶缤纷而下,容不得他对枝干的任何一丝温存。
面前染了血的叶子比以往还要红上几分,若以往的红是灼眼的艳丽,那么现在的红已经是漫天遍野的侵蚀而来,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占据了所有人的思绪。在这片连空气都染红了的红面前,连呼吸的权利都已经被阻断。
每一次的呼吸,鼻翼间都是满满的甜味,铁锈般的味道浓郁得远远的盖过了枫林从中的味道,搀和着汽油味的空气就算是几人屏住了呼吸也依旧止不住他侵袭的脚步。
固执得不愿意移开视线,直到双眼都被红色光线刺得生疼。
无言的沉默让时间情不自禁的减缓了脚步,想要看看这幕戏到底会以怎么样的方式闭目。
赛车的残骸就好像最坚硬的金属做成的刺一般,稳稳地耸立在那里,刺痛着所有人的神经。汽油弥漫开来时引起的花火在众人达到现场的时候就已经被降到了最小,现场余下的,只是证明着大火的曾经存在。
谁都想开口打破着让那个人心悸的沉默,可是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去打破这份沉静。带着血腥味的风中,容不得任何人掺进来,也容不得任何人去打破他的那份矜持。
但是就算是再压抑的气氛,也得有人来打破。再难以接受的事情,也得有人去认清。再难以开口的话,也得有人说出口来。
“血液样板已经提取递送上去,DNA也已经验证……”主动开口的去打破维持的一切的苏达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一直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夹,黑白分明的铅体字清清楚楚的写着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三人并肩而站,或是沉默无语的低头,或是毫无聚焦点的凝视前方,或是单手捂嘴紧绷全身,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改变姿态。
仿佛空气就停滞在了苏达没有开口的前一秒一般,一切都没有改变过,众人都还只是在等待着,等待着……
没等到鉴定结果的时候,只是在焦急的等待着,可是在看到近在眼前的鉴定结果的时候,三人却都害怕了,害怕那张薄薄的纸否定了他们一切的侥幸。
最终,还是满头大波浪粽发的Sarah 先伸出了手,拆开了文件夹。
可是Dionysius却在Sarah看到字的前一秒一把把东西抢了过来,“这种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向来以骑士风度为自己标榜的Dionysius不屑于在这种情况让Sarah先看那份有可能带来最坏消息的资料,但是等他把东西抢到手中之后,他却开始徘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该把手中的资料看完。
“我来吧。”面无表情的言拿过了Dionysius手中的资料,面无异样的一字一字看了起来。
Dionysius面对着自己空了的掌心有些失神,但是伸出去想要阻止言的手却鼓不起那个勇气。Sarah也是,明明知道三人中最不想亲眼看到这份资料的人就是言,可是却鼓不起那个承受一切的勇气。
两人紧张的注视着言的那张从来没有过其他神色的脸,看着他从面无异色到后面的面色惨白,两人的脸色也随之而然的变得苍白。
“重做!”从未变过脸的言有史以来头一次阴沉着一张脸,把手中的资料扔到了拿资料来的那人的脸上,满眼掩饰不住犀利的散发着愤怒。
“言……”被言的粗鲁和变化吓了一跳,Sarah喃喃。
“起初我也不相信这个结果,所以反复再三的验证,但是……”拿着资料到三人面前的,是生物技术局的组长苏达,虽然并没有专攻医学方面的知识,但是对生物验证这一块还是得心应手的。
所以从起初的不敢置信到后面的心灰意冷,他走过的心理历程并不比三人简单。
“重做!”言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刺骨的戾气已经让远处维持着现场的其他人也都纷纷避开了视线。
若是说司南和言、Dionysius、Sarah之间的关系是胜过兄弟姐妹的兄妹的话,那么被司南和三人吸引而来的天空技术企业的其他人都是朋友的关系。
因为司南的随性,所以在司南身边久了的人都不禁感到无比的无奈,无奈司南做得越来越顺手的甩手掌柜。也因为司南的那份无谓,所以在司南身边的人都不禁对司南多了份纵容,纵容他的无责任感,纵容他的胡闹。
但是现在有人突然间告诉他们,那个永远都是一脸笑意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在他们的面前露出轻松的笑意,心脏便被狠狠的拽紧,扯得生疼。
“对不起。”谁也没有想到,苏达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我做出来的鉴定结果就是这样,就算是让我再重新做十遍百遍都不会有所改变的!”而且,他也已经做了不止是一两遍。当然,后面的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也没有那个勇气说出口。
一时之间,沉默的气氛蔓延开来。
苏达看了看地上惊人的血迹之后,又接着说到,“以医学的角度来讲,那样的流血量无论是任何都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性!就算是真的保住了性命,也不可能离开这附近太远。但是,等我到这里的时候……”
笃定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为止一愣,压抑的气氛也为之更甚许多。
“那就换一个人来做!”言挥开了面前的人,对苏达身后的低吼道。沙哑的声音早已失去了往日大提琴低吟般的优雅,隐含在其中的,是有些气急破坏的暴躁。
“言少爷……”站在苏达身后的人为难的望了望对方,谁也不敢上前。
能够站在这里的人谁也不是傻子,司南的逝去对言他们的打击有多重谁都看得出来。但是让他们低着头站在原地,更多的原因还是谁也不愿意亲自去鉴证这一切!
蔓延在空气当中血腥味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反而是越发的喧嚣起来。
“冷静点儿,言。”Dionysius在言想要再一次开口之前站了出来,说到,“确实,若是真的留了这么多的血没有生还的机会,就算对方是……是他也一样,但是……”
说话间,Dionysius走近了赛车残骸的旁边,蹲下了身体,用手指捻起地上被汽油侵蚀的泥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血和油气混合的味道十分的难闻,但却诡异的带着丝丝的香甜味。
“你什么意思?”Sarah脸色苍白的质问道,她对Dionysius现在还能够保持着镇定感到吃惊,但是更加让她感到震惊的事情却是Dionysius的那些话。那样的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在承认苏达说的话,否认司南还活着的可能性。
“……”言也是,只是他和Sarah同样苍白的脸上多了几许戾气。
蹲在地上的Dionysius丝毫不受两人的影响,越发冷静的说到,“确实,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血流量确实是过多。但是若是真的要断定……死亡,这里还差了一样东西,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言颦眉,问道。
“这里没有尸体,没有他的尸体!”Dionysius站了起来,背对着所有人。
Sarah闻言看了看言,又看了看地上的狼藉,犹豫不决。
“像是这种爆炸,尸体并不一定能够保留下来。”苏达毫不留情的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反驳Dionysius的话。
不是他不想要司南活着,只是这样的做法并不能让三人好受,反而只会让三个人更加的绝望。毫无依据的希夷带来的只是更多的消磨。
“那就在这堆……这堆东西里面找到证据,证明他已经……”Dionysius指着地上堆着的残骸,狠狠的瞪着苏达和众人,猩红的眸子吐露出来的危险气息丝毫不比言的戾气少。
苏达被他这副野兽般的摸样吓到,瞪大了眼睛。确实,Dionysius说得没错,但是那样的结果只会更加否定他们还带着些侥幸的心。早已经支离不堪的心为什么就还要一次又一次的去戳刺?
“我不相信司南已经……死了,若不是真的见到他的尸体,我是死也不会相信的!”Dionysius斩钉截铁的话语同时也说出了另外两人的心声。对于司南,三个人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对方已经死了的这种事。
起初莫名其妙的接到消息,说是他们送给司南的赛车坠毁在了枫林里的赛道外。惊慌失措的三人立马赶了回去,入目的场景十分的不堪,但是更加挑战众人心理极限的,还是那满地的血迹。
从起初的呼吸停止,到后面的忐忑不安,再到最后的绝对不相信,三人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是最终还是走向了司南早已经预料到的结局。
风带走了最后一丝火苗,参夹着浓郁汽油和血腥味的风直直穿过了云层树林,最后停留在了另一片让司南着迷的红枫林面前。
而因为面对着满眼红枫而停住了脚步的司南仿佛嗅到了什么似的,闭起眼微微扬起了头,努力的汲取着空气中带来的熟悉的味道。
56.医院
司南始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他出了餐厅没多久就在藤原博弈的身边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意志的清醒不等于整个人的清醒。司南虽然已经能够感知到外界的光线和触感但是依旧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来。这是低血的反应,司南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司南住的病房病床窗外便是枫林,向上则是除去了夏日炎热炙人的温暖阳光。那阳光打在身上总是带着些懒散的味道,也让司南的意识更加浅散。
司南感觉到胸前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够气来,可是动弹不得的身体让他只能够无声的忍受着。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阳光温暖的温度渐渐的淡去,空气中多了枫林掺杂着微风味道的清香才过去。
压在司南胸口的那力道微微的动了动之后撤了去,附带着还有紧握在他手上的力道。
司南有些了然,可又有些好奇,他就在这样的复杂交汇的情绪下又在床上躺了许久,在总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那个一直在病房中带着的人间司南清醒过来,反而没有了司南预料当中的激动。他动作优雅缓慢的挪到了司南的面前,看了眼司南睁开的眼睛之后镇定自若的按了病床旁的急救按钮。
用一个平平淡淡的心去看这个世界,你就会发现美无处不在,看似平淡的生活是如此的绚丽多彩!平平淡淡是一种胸怀。当你拥有了一颗平平淡淡之心,你就拥有了宁静、淡泊,从容和美好。
不去在乎那些不应该记在心上的事情之后,司南发现世界待他并不薄。
“什么时候回来的?”司南问道。只是他说话时沙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就好像蚊子一般,带着浓厚的嗡嗡声。
“嗯。”李颍佑坐回了他之前带着的地方,想了想之后,又加了句,“昨天。”
司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颍佑的侧脸。
原本俊秀的脸上因为之前趴在病床上睡觉而印上了几条纤细的印痕,淡然自若的李颍佑自己不曾察觉,可是司南却看得一清二楚。
“你在笑些什么?”李颍佑皱着眉头,问道。
空阔的病房因为司南的笑意和窗外的阳光而带着一种温馨的味道,看得李颍佑脸上严肃的神情也不禁温和了许多。
“你过来一下。”司南抬了抬没有挂上针头输液的手对着李颍佑招了招。
“做什么?”李颍佑看了看司南,磨蹭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站在了司南伸手能及的地方。
“弯腰。”司南没有解释,而是接着说到。
“?”李颍佑有些迟疑,不过到底没有违背司南的话。
司南伸手轻轻的在李颍佑的脸上抚了抚,指腹轻轻的划过他脸上的红痕时带起一阵李颍佑颤栗。
“你在这里睡多久了?”
李颍佑身体一僵,整个人都变得别扭起来。
“你胡说什么……”
“我刚刚就已经醒了,只是身体有些动不了而已。”
李颍佑脸色一涩,耳朵有些泛红。
司南心满意足的看着李颍佑先耳廓后到脸颊都红了以后才好心的放过他,转而说到;“我口渴,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李颍佑逃也似的快步走到了一边的自动饮水机前背对着司南。司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移动,脸上的笑意却在李颍佑背过身去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餐厅里面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从天台下来之后遇到的一切都超出了司南的预料,甚至是有些混乱的感觉。
先是遇见那三人,然后又遇到旭泽察觉到些隐隐的不对。等他好不容易接近旭泽的时候苏里却又跑出来搀和一脚,把事情弄得更糟。
司南对苏里便是那天推他下楼梯的人这件事情早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本不准备在这个挑出了追究,但是那时正好又遇到了神月青木的找茬,他便顺水推舟的把这件事情挑了出来,让学生会的那些人暂时拿他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司南甚至是有些感谢那个单纯的苏里。
清水清明的出现是司南没有预料到但也在预料当中的,所以司南才会在最后对苏里说那种暧昧不清的话。
“你在想谁?”李颍佑倒完了水回头一看看见的便是司南深思的生情,想起之前回唯雅之前听到的事情李颍佑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的酸胀也让他有些气喘。
司南看着李颍佑脸上的认真和不满只是笑,那份淡淡的笑意还带着些无奈。
“你喜欢筱御?”李颍佑语不惊人死不休,他那模仿司南笑意的淡淡语气立马让司南脸上的笑意不见愣在了原地。
“还为了他把自己弄成这幅摸样?”李颍佑继续自说自话,可是语气中已经掩饰不住的泛着浓烈的酸味儿。
李颍佑虽然离开了唯雅,但是唯雅发生的事情李颍佑却知道的得一清二楚。当他得知司南喜欢筱御的时候便失神把放在手边的咖啡撒了满桌子,废了上面连夜做好的资料。
筱御的优秀李颍佑当然知道,但是司南怎么会喜欢上他?司南不是说喜欢……吗?
还有天宫,天宫的存在他一直都知道,也打过几次交道。天宫为人善和,从不会为了什么而跟别人争执,可是他得到的资料却是司南伤害了天宫,反正李颍佑是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可是他可以不相信天宫的事情于司南有关,但却不能够完全相信司南不喜欢筱御……
优秀的人谁都喜欢,这是李颍佑在那个应该是他父亲的男人身上明白的道理。只从那个他应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后,没用多久的时间便有无数个自称是阿姨的女人蹭到了他家对他百般万般的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