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地开发的可能性很大，估计是盯上咱们已经快要完工的地了，他想在附近开发。”纪铭晖注意到姬晓辉的脸色变了，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本能的觉得姬晓辉想的不是什么好事，不想让他再往下想。
“我记得附近没有什么合适的地皮可以开发，左边是个广场，右边是去年新盖起来的住宅区，后面是重点中学，前面是小学和医院，可没有可供开发的地方。”姬晓辉对那一片还算是很了解的，“如果他想借温泉的力，只能把脑筋打到中学地盘，我想重点中学的校长没有那么傻吧！”
“你别忘了，梁家可是有黑的背景。”纪铭晖觉得梁家盯着重点中学的地盘面大。
“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你想啊！重点中学是我市有史以来第一所学校，教出多少学生，不说建校史，单说校区里的几栋两层高的老教学楼，都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就算是他们想拆，市政也未必会同意，听说国家某位领导到我市来访问时，特意去了一趟重点中学，说那里是他的母校。”姬晓辉望棚顶，他得得新好好考虑一下要怎么报仇。姬晓辉也有想过无视姬源一家，可是，他放不下心里的痛。现在的他已经不纠结身体最后归到了哪里，而是对姬源他们的态度感到伤心，他就算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至少也算是他宝贝儿子的救命恩人吧！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连问都不愿多问。而他的亲妈，却只是去要钱。
“晓辉，晓辉，你在想什么呢？”纪铭晖推了一下身边的姬晓辉，他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伤痛，他又在想什么了？
“铭晖哥，你为什么想做医生？”姬晓辉眨了眨眼睛，不让藏在眼里的泪流出来。
“我做医生其实很简单，我不想从政。”纪铭晖学着姬晓辉仰头看棚顶，“我初一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性向有问题，那段时间挺痛苦的，跟谁也不敢说，总觉得自己是个异类，特自卑，连跟同学讲话都没有勇气。那个时间别说是电脑，就是关于这方面的书籍都少之又少。我又不敢去图书馆找，怕遇到同学，被同学在背后讲。”
姬晓辉转头看向纪铭晖，他完全想像不到，纪铭晖自卑会是什么样子。
“当时我曾想过自杀，那会儿，我爸还不是书记，只是一名普通的代表，每天也没有现在这么忙。他注意到我的反应不太正常，就找我谈话，那时年龄太小，没几个来回就被我爸给套出来了，当时我爸非常震惊，我以为我爸非常得暴打我一顿，没想到，我爸只是让我回房间写作业。接下一周我爸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我那段时间过得战战兢兢的，一直到我爸再找我谈话，我才注意到，我爸的书桌上有很多关于同性恋方面的书籍。我爸当时说了什么，我记得特别的清楚。”纪铭晖现在回想那段日子，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我想伯父一定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我真挺羡慕你的，有一双好父母。”姬晓辉的语气里都带着羡慕、嫉妒。上辈子自己做了多少坏事，才会遇到这样的父母？姬晓辉叹了口气。
“嘿，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人要向前看。”纪铭晖拍了拍姬晓辉的肩膀。“快十点了，早点睡吧！”
姬晓辉站起身懒腰，“有时间记得给李先打个电话，请转达，我退出游戏开发，我得努力学习。”不能再以一个过于天真的计划为目标了，他得算算他现在有多少钱。姬晓辉一心想着姬源会不会过来抢，却忘记了还有一个亲妈。
七月中旬，经历了期末考试，有三天的小假，姬晓辉准备搬家去新房，前面的书店现在已经改成了动迁办公室，周围的邻居都去打听动迁地给的待遇，这边的住的都是平房，几户盖起二楼的，心里都得意着能赚一钱。
姬晓辉从新房返回家里，就见门口鬼鬼祟祟的站着一女的，从后面看，也看不出是谁，只能看出，不是年轻人。姬晓辉以为是周围的邻居，便蹬了两下，这几天好多人家往他家跑，都想知道些内部消息，因为他家和动迁办公室离得太近了。“您有什么事吗？”姬晓辉在女人的身后停下，拍了一下女人的肩膀。
“你是这家的？”女人转身前还整了整衣服，带着一脸的笑。
“是。”姬晓辉已经认出女人是谁，有些意外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你，你是晓辉吧！我记得那时候妈讲过，如果是男孩就叫晓辉，女孩子叫晓曦。”赵燕带着一脸慈爱的看向姬晓辉，伸手还想摸摸他的脸。
“你是谁？”姬晓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在这个时间，她到这里来，让姬晓辉很怀疑她来的真实目的，轻轻的避开女人的伸过来的手。他家这块地，动迁能给十几万，若放在未来，十几万块不算什么，在地理位置好的地方也就够买一个厕所，但是，现在十几万却是很值钱的。现在住的是多少坪的房子，回迁时还是多少坪的。
“晓辉，我对不起你，我，我是你妈啊！你怎么连妈都不认识了？”赵燕说着就要扑到姬晓辉的身上，想要放声大哭，姬晓辉再次避开。
“你是我妈？你还记得我在你的摊位上买过豆浆吗？你连你亲儿子都不认识，何况，你凭什么说你是我妈？打我出生后就没见过。你跑来说是我妈，证明呢？你是有我出生证，还是有结婚证？其实你是骗子吧！摸清了我家的事，跑来冒充。”姬晓辉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不清楚她过得好不好，但他不会做冤大头。
“晓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你个不孝子……”
“哟，还真有些给人当妈的架子，不过，别说我没警告你，你把人都当傻子，你说你怀胎十月，可我怎么记得，我奶奶说过，我是早产儿？”姬晓辉打开大门，“我警告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这里可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晓辉，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纪妈妈从一辆车上下来，今天小儿子过来玩，从远处就看到姬晓辉和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口，车停下来后，她发现平时挺爱笑的姬晓辉居然黑着一张脸。
“妈，你回来了，这女人非说是我妈，还说我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奶奶不是说我早产吗？”姬晓辉脑子立刻转了个弯，冲着纪妈妈笑，心里有些胆突的，纪妈妈可别反驳。
“你这孩子，”纪妈妈戳了一下姬晓辉的头，看向赵燕，“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赵明明的妈妈啊！怎么着，你女儿把我小儿子的衣服剪得跟乞丐服似的，你又跑来骗我二儿子，你们一家可都够一说了。我告诉你，我们老纪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送纪夫人过来的小车司机见书记夫人只是站在门口，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立刻下车走过来。
“没事，你回去向老纪说一声，让他晚上回来吃饭。”
“是，我一定转达给书记。”小吴扫了一眼赵燕，然后上车驱车离开。赵燕看了一眼车号，心里一激灵，这车号小得可怜，傻子都知道这是领导的车。“我认错人了。”说完赵燕就跑了。
姬晓辉松了口气，“谢谢伯母。”
“叫什么伯母，就叫妈得了。”
第37章：纠结
“妈，您怎么在这儿？”纪铭晖回来的时候，有些意外的看到妈妈，“晓辉呢？还没回来？”
“在楼上呢！今天晓辉叫我妈了！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我听着心里挺美的，我说得加把劲，晓辉这孩子够可怜的。”纪妈妈想到姬源，又想到在门口遇到那女人，“你还记得上次铭耀打架的事不，让铭耀打的女生的妈妈，有可能是晓辉的亲妈。”
“怎么回事？”纪铭晖听着有些奇怪，怎么又冒出妈妈？
纪妈妈把她看到的事讲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感慨，“晓辉这孩子太可怜了，姬源什么样你是知道的，今天来的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能是听说这片动迁有钱拿，又听说姬老太太不在了，以为晓辉是个好拿捏的。想要占便宜吧！”
“这都是些什么人？晓辉怎么样？”纪铭晖有些担心姬晓辉会不会因此心灵受到打击，“她配当妈吗？姬源不想要儿子，一走了之，不看不闻不问，她呢，晓辉从出生后没吃过一口母奶，她还差点把晓辉给摔死。如果不是被奶奶及时发现，晓辉不可能活到现在。”纪铭晖很是厌恶这样的人，“听说开始几年她还回来偷偷的看过晓辉，不过每见到晓辉都是想把孩子弄死，后来是奶奶给了一笔钱，才不再出现的，现在又来。”
“你说那个女人以前差点把晓辉弄死？”纪妈妈一脸的震惊，哪有这样当妈的，就算是再不喜欢，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下得了手，就不怕遭报应吗？不行，可不能再让她找到晓辉，让晓辉搬到咱家住几天，你那套别墅装修好没？”
“已经装修好了，这两天就可以搬，妈，您和爸也搬过去吧！我听医生说，像是风湿病和脊椎病的，泡泡温泉对身体好。”纪铭晖心里想着要怎样才能不让姬晓辉的“亲妈”找上门。“原本这些我不打算和晓辉说的，怕他上火，现在我觉得他应该知道。”
“我看你还是等他问起再讲吧！晓辉现在正是读高中的重要时候，不能分心。”纪妈妈拦着儿子，“他这会带着铭耀在楼上看电视呢！两人刚刚因为小燕子可不可爱差点吵起来。”纪妈妈心疼姬晓辉，也感慨这样的孩子居然没有走上歪路，真是不易。
纪铭晖决定上楼去看看，姬晓辉别是受了刺激才和弟弟吵。
“铭耀，看电视不能看表面的，你想，小燕子是什么人？是混混，虽然标榜着行侠仗义可是他并没有做出行侠仗义的事，切不提她应不应该认父，单讲她对皇后的态度就是不对的，皇后是皇上的正妻，是母仪天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小燕子都做了什么？”姬晓辉誓要把纪铭耀从脑残之列拉出来。
“可，可是皇后欺负紫薇。”纪铭耀懂了一些，可是还是有些心里不服。
“紫薇是什么身份？宫女，在封建社会里就是奴才，上了牌子的，是洗不掉身份的。她是宫女，不是身份高贵的格格，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你看她又是陪下棋，又是唱歌，摆明了就是勾引皇上啊！皇后为了后宫的稳定，除了这么一个奴才并没有错，只是她的手段阴暗了一些。”姬晓辉以前经常听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们讲反QY，反NC，听多了也就会讲了。
“这……”纪铭耀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姬晓辉，“既然不对，为什么电视台还要放？”
“他们想要扭曲历史吧！”姬晓辉无言的别过头，其实他是心情不好，才不想让纪铭耀看电视看得那么乐呵。
纪铭耀纠结了。
纪铭晖上来的时候，纪铭耀一脸纠结的看着电视，嘴里还念着什么，在客厅里没看到姬晓辉，纪铭晖四周看了一下，见姬奶奶的房门开着，纪铭晖走了过去。
姬晓辉在奶奶的房间里翻着东西，他记得把那个女人的相片收到这边的箱子里，怎么找不到了。
“你在找什么东西，要不要帮忙？”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进到这个房间里，这个房间感觉阴阴的，纪铭晖打量了一下，才注意到房间里的窗帘一直是拉上的，还是那种特别厚的。
“找一张相片，我记得就在这个老箱子里。”姬晓辉在心里已经确认了那女人的身份，把箱子盖上，他不想再找了，“一会儿我去李婶子家一趟。”姬晓辉第一次这么好奇，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他成为了“弃儿”。
纪铭晖能猜到姬晓辉为什么要去的李婶子家，他不准备问，忙离开姬奶奶的房间，见姬晓辉锁上，才松了口气，“搬到新房，别让奶奶住小黑屋了。”
“到时再说吧！”姬晓辉快速的下楼，向纪妈妈打过招呼之后，便出了家门。
＊＊＊＊＊＊
回到家的赵燕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那孩子应该是她的儿子吧！可是他说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她确实没有，就这么放弃？赵燕觉得不甘心。“明明，你以前的同桌，姓纪的那个，你还记得吗？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不知道。”赵明明很不耐烦，没看她正在看电视吗？“妈，我们什么时候能住新房啊？昨天我听到你和爸说新房子的事了，我们要搬家了吗？”
“什么新家，看你的电视去。”赵燕心里没有什么底，对方可以有权势的。晓辉和纪家是什么关系，难道说老太太死之后，晓辉被纪家领养了，如果是这样，她上门要孩子，对方不愿意给，她还能提些什么要求，或许房子、工作一下子都解决了，她以后再也不用去卖茶蛋了。
“我要住新房子，我要有自己的房间，我才不要住这破地方，连朋友都不能往家领。”赵明明不满的抱怨着，扭头看向妈妈，“妈，我想吃麦当劳，你给我钱。”
“钱，钱，钱，就知道钱，你拿我当钱去花吧！”正想着美事的赵燕对女儿打断她畅想美好远景而不满，她还得去出摊，不然没有收益，不然晚上没有收益又要挨打了。
＊＊＊＊＊＊
从李婶子家里回来，姬晓辉并没有问到什么，李婶子不在家，和李叔出去找房子去了。李亮有家学习，姬晓辉只是转了一圈就回来。
“晓辉，这是我熬的酸梅汤，去去火气。”纪妈妈见姬晓辉进屋，便把准备好的酸梅汤出来，“等热气散了就放冰箱里，凉了之后再喝。”
“谢谢伯母。”姬晓辉尝了一小口，味道不错，就是有些热，碗放在桌上，等凉了之后装瓶放进冰箱。
“叫什么伯母，不是说了以后就叫‘妈’，以后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就过来我。如果铭晖欺负你，我帮你收拾他。”纪妈妈心疼眼前的这个孩子，真不知他从小到大受了多少的苦，现在有些能力了，还被这个，那个的惦记着。
姬晓辉张了张嘴，叫不出口了，那会儿是因为突发状况，他能叫得出来，现在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纪妈妈也没难为姬晓辉，只是让他上楼去休息。
姬晓辉倒在炕上，翻来覆去的，一想到“亲妈”找过来，就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如果可以，他还真想连夜就搬走，让她找不到。可是，不太可能，那个女人应该知道他是哪个学校的学生了，自己真是笨，干嘛要提买豆浆的事，如果不解决好，还不得闹到学校去。“亲妈”过来，除了要钱之外，就是想要房子了，没养育过他，却想着从他手里得到东西，要是知道他有钱，是不是还得让他给养老？等等……姬晓辉突然想到了一点……就算是父母离婚了，还得给他抚养费，他却一毛都没有，她不是想向他要钱吗？行，先把这些年的抚养费拿来。
姬晓辉想到立刻出了房间，“铭晖哥，你认识律师吗？”
“有事？”纪铭晖奇怪的看向姬晓辉，“怎么突然问这个？”
“当然是要打官司，伯母和你说了吧！今天在门口发生的事，这个时候找过来，我才不相信她突然对我有了母爱，无非是要钱要房，估计以后知道我有钱，还要向我要养老的钱。那么我应该趁现在行使我的权力，抚养费得要一要，从我出现到现在的，还有未来的，一笔一笔的，都要付清楚。不给也行，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姬晓辉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对亲人，他已经麻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