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沉年看着正在亲吻自己的修泽,
唯一能做的就是,
闭上眼睛。
雨声围成一面汹涌的湖,
而这场亲吻是湖水中心的岛,
手中的伞已经掉落到地上。
而吻依旧蔓延……
20.纠缠X拍戏
回到酒店后,两人才发现彼此都被雨淋得像落汤鸡一般。
于是当然的是把东西放一放,先去洗澡。
可是谁先谁后,又是一个问题。
许沉年淋得时间尚短,也不觉得很冷,但看着修泽抱着手臂,唇色都冻得发深,于是先开口,“修泽,你快点去洗个热水澡。”
修泽目光掠过刚亲吻过的许沉年的唇,又极其不自然地转到一旁,回答:“不,大叔你先。”
“乖一点,快去。”许沉年直接把修泽推到浴室门口。
“大叔……”哪里知道修泽一个转身顺手拉住许沉年的袖口,眼神说不出的乖巧,脸却有点烧,支支吾吾,“里面很大……浴缸和淋浴也有帘子隔断的,一起洗吧……”
这么一句话,要是平时真的没什么,反正两个都是男人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但是问题是,今天这两个男人十分钟前还在拥吻,这就有点……
于是许沉年一时没能接上话,两个人顿在原地,都没了声音。
“阿嚏——”
少年很合适宜地打了个喷嚏,然后一只手抓着许沉年不放,另一只手腾出来,可怜兮兮地擦了擦鼻子。
许沉年低头看了看修泽抓着自己袖口的苍白的指节,觉得再拗下去两个人都会着凉,于是就只应了一句,“好”。
水声响起。
热水接触到微凉的空气,顿时起了水雾。
一会儿,整个浴室被雾气缭绕。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顿时也变得温馨可爱。
修泽躺在浴缸里,被舒适的热水浸遍全身,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边泡着,边朝左边看。
隔着浴帘,其实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还是把水掬满掌心,拍了拍脸,然后窃喜地笑了笑。
“大叔?”
“在,什么事?”
“没事。”
“……”
“大叔?”
“在,怎么?”
“帮我把洗发水拿一下。”
“哦。”
许沉年拉开浴帘的一角,把洗发水递给修泽。
少年开心地接过来。过了一分钟,又喊,
“大叔,我还要那个泡泡浴的香波……”
“……”
浴帘再次被拉开一点,要的东西被塞进来。
修泽接过来后继续乐,然后努力地思考下一次搭话用点什么理由。
结果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许沉年先抢在前头出了声,
“大叔洗完了,先出去了。”
“……”
“大叔去给你弄点好吃的,你别泡太久,担心晕了。”
躺在浴缸里的修泽瞬间纠结得要死,狠狠地在水下踢了踢,然后正色道:
“……哦。”
许沉年出去以后,修泽才算开始正经地洗澡,
他心情无比的好,好像之前那个大发雷霆的简直就不是他本人一样。
其实刚才接吻的时候,他完全是血往脑子里冲才忍不住亲了大叔的。
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推开,被责骂,甚至被打的准备了。
结果大叔没有拒绝,虽说不算热情,也没有什么回应,可是……竟然没有拒绝……
那是不是表示……
他从浴缸里爬出来,站到许沉年刚刚淋浴的地方,
开心又迅速地洗完澡,擦干身子穿好浴袍,拿毛巾擦着头发,然后走出去。
许沉年在这当口,给他做了一碗清粥外加两个小菜。
看起来好像也没比刚才丰富多少,
结果修泽吃的非常欢畅。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后半夜。
许沉年刚想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又被修泽叫住。
“大叔,我睡不着。”
这简直没完没了了,
许沉年隐约知道少年这么粘着自己是什么原因,只是那个吻之后,更多的,现在还不想去戳破。
于是耐着心给他把被子盖好,安抚了一句“别想事情,慢慢就睡着了”就准备走开。
少年的手顺势攀上来,把许沉年拉到自己的床上,脚也不客气地挂到他身上,跟个八爪章鱼一样把对方困了个结结实实。
许沉年:“……”
“大叔,我有话跟你说。”修泽保持这样的姿势,眼神却很真挚,“刚才我故意凶你的事,对不起。”
“嗯。”
“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我其实很喜欢大叔你……”
许沉年笑了笑,摸摸他的脸,也没有回应,“知道了,睡觉吧,”说着就要起身。
结果又被修泽缠得更凶。
“大叔和我一起睡!”
许沉年:“……”
“我不会对你做坏事的,”修泽的眼神看起来非常正直,“起码大叔不肯的时候绝不会冲动。”
看着许沉年无奈的脸,他又恬不知耻地接下去,“真的真的,所以,只要陪着我一起睡就好了。”
许沉年没办法,只好躺下,回答,“好,那快睡吧。”
“嗯!”修泽说着,飞快地贴上来在许沉年唇上啄了一口,然后躺下去闭上眼睛,很听话地睡着了。
窗外还是下着雨,渐渐小了些,
还是彻夜的淅淅沥沥。
许沉年守着修泽,等到他差不多睡死了,然后就轻轻地去解缠着自己的手臂和腿。
少年似乎在做梦,腿松开许沉年可手臂还是抱得紧。
一动他的手,他就喃喃地说梦话。
“许沉年……名字,很好听……”
“嗯,我喜欢你。”
沉静下来考虑之后,
许沉年其实有些后悔刚才被一时蛊惑接受了修泽的吻。
别的不考虑,两个男人这样的关系,以后该怎么走下去呢,
加上修泽那样的年纪和身份,自己这样的年纪和身份,
无论如何,都太勉强了。
不过也只是一个吻而已,
有机会的话,还是和他好好说清楚吧。
他看着少年睡熟了的样子,
嘴里还在迷糊地叫自己的名字,
心里软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
昨夜淋了太久的雨,尽管回来后洗了热水澡也吃了东西,修泽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是感冒了,一早起来声音沙哑了几个度,头也有点昏昏沉沉的。
因为身体底子好,觉得也没多大的关系,于是还是非常敬业地去片场拍电影。
整部《陶杀》的基调并不是那种清新的类型,越到电影后期,越有种悲怆的凌乱感,
从场景、服装到发型,都比较厚重。
被化妆师一顿整顿之后,修泽略显疲惫的脸竟和电影这部分的感觉非常吻合。
只是身体是确实有点发虚,以至于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演那种悲伤分离的戏码。
一早上就NG了很多次。
越是这样越没机会透口气,一大早就不停地重复重复重复。
“CUT!”刘振再次无力地喊断,“修泽,我知道你懂我要的感觉,但是……你就不能再对陶瑾之投入一点么?”
修泽看看面前的兰天王,表示非常为难。
“拍《姐姐》的时候,你那个感觉就抓的非常好啊,虽然说,”刘振咳了一声,“陶瑾之是男的,但是你要知道,宛陶非常爱他,深爱他,现在他就在你的面前,却像隔着千山万水,那种非常痛苦又眷恋的感觉……”
讲啊讲又觉得把自己都要绕进去了,于是最后只总结了一句,
“拍的时候,把他暂且看做最爱的人就好了,OK?”
修泽小眼神飘到正在不远处和吕超打桥牌的许沉年,又迅速地转回来点了点头,“OK。”
导演一声令下,“ACTION。”
此时的场景是爆破后的异国监狱,整片的墙体都强烈倒塌,陶瑾之在另一头被人挟持着往外带走,
而宛陶此时也冲到了这一片颓败之地,疯狂地寻找着陶瑾之。
最后终于隔着几座透明的玻璃墙,看到了要找的人。
宛陶剧烈地喘气,冲到一面玻璃墙前,用手里的枪托不停地敲击,嘴里也不断喊着陶瑾之的名字。
陶瑾之隐约瞥见宛陶的身影,用力挣脱身边的人,冲到他面前,把手放到墙体上,急切地望着对方。
隔着厚重的防弹玻璃墙,
只能望见,连说话也几乎不能。
在对方眼里,这是一幕没有对白的景,
眼神即诉说一切。
宛陶也把手掌合上去,眼神是凄厉的悲伤,
“不要走,不要走,”他在这一端大喊,“你答应过我的,你这个骗子!”
陶瑾之什么也听不见,但他看得到一切,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几个人上前压制住,准备带走。
宛陶顺着墙体以及颓败的铁栏不停地跟着跑动,最后被拦在外围,几乎绝望。
陶瑾之最后消失在视线中时,朝过来像以往任何一个平凡时候一般自信地笑了一下,然后用嘴型和少年说了两个字。
“等我。”
他走之后,宛陶趴在墙体上静默了半分钟,最后颓然地蹲下来,在一片废墟之中,寂寞地哭出声。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倒抽一口凉气,七嘴八舌。
“哎呀我好见不得他流眼泪,每次都揪心地要死。”
“导演果然是以折磨修泽为乐啊……”
“不行了,这次好有感觉,我也要哭了。”
“CUT,很好。”刘振满意地叫道,想着最后一个景从近到远拉完之后刚好是自己想要的感觉,于是无比开心地去看回放镜头。
全场一阵大放松,熙熙攘攘的。
吕超最后赢了许沉年一局,非常得瑟地站起来“耶”了好几声。
许沉年眼神却往修泽那个方向望去。
“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他看见修泽似乎是蹲着没动。
“怎么了?”吕超也回过头去看。
修泽是很想站起来的,意识也基本上清醒,可是身体虚得有点不听使唤,蹲了太久之后,刚准备直起身,就觉得脑子一片发懵,接下来就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21.落跑X游历
高级病房里面很安静。
许沉年借了一本当地风土人情的摄影集,坐在病床旁边慢慢翻看。
“咔哒。”
修泽半躺在病床上,一口咬下手里的苹果,然后嚼得很欢畅。
许沉年听到响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安静地看书。
“啊~~~~”
修泽嚼完苹果,顺着靠枕滑下来,把头挪到许沉年腿上,发出一声无聊的喊叫。
许沉年:“……”
“好无聊,”修泽枕在男人腿上,盯着摄影集封面开口,“大叔,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许沉年把手里的摄影集收起来,很仔细地看了看病床旁边挂着的盐水,“还有大半瓶,你可以睡一下。”
“我睡过了,医院的味道好难闻啊,我都说了我没事了,还要逼我待在这里。”
“你在片场直接晕倒了,大家都被你吓死,还说风凉话。”
“小感冒而已,第一瓶盐水挂完的时候我就超精神了,我身体一向很好!”修泽盯着许沉年下巴出神,又追问了一句,“大叔刚才看见我晕倒的时候,有没有很紧张?”
“……”
“有没有,有没有?”
“好好,有有有,很紧张你,你别乱动!”
说着,又拿起手里的图集,挡住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
修泽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躺在许沉年腿上静了半分钟后,突然“唰”地爬起来,腾出手干脆利落地拔掉针头,从床上蹦下来。
“哎!修泽你……”
话还没说完,修泽就把许沉年手中的摄影图集拿起来往旁边一丢,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拍下来的有什么好看,我带你去看现场版。”
所谓的现场版,指的就是摄影集中的佛罗伦萨大教堂,佛罗伦萨学院美术馆,以及米开朗基罗广场。
原本的行程安排比较紧张,就算可以到一些景点绕一圈,也很难有时间完完整整地游历一遍,现下修泽淘到半天病假,觉得耗在医院太浪费,加上许沉年那一脸的憧憬,于是觉得无论如何要带他玩一遍。
第一站是佛罗伦萨大教堂,也就是著名的圣母百花大教堂。
许沉年站在教堂底下往上望,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一般,这片哥特式建筑风格的楼群,包括了主教堂、钟塔和洗礼堂,配以白、绿、粉色大理石贴面,高大恢弘又泛着文艺复兴时期高雅古典的美。
“我早就听过说圣母百花大教堂虽然不是世界上最大的教堂,不,甚至不一定最宏伟,但他绝对是最美的……”
“这样看,感觉很不一样吧?”修泽靠过去,笑笑地问。
“当然。”
许沉年年轻的时候是憧憬过外面的世界的,那个年代生活还不像现在这样热闹繁琐,年轻人大都淳朴也爱做梦。只是后来的人生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有每天每天要做的事,有必须要低头的现实,然后渐渐地,人就老了,老得连做梦都觉得太奢侈。
他心里感慨了一阵,觉得眼前这样的美景,让人简直要年轻起来。
“大叔,”修泽看他发着愣,拉着他就往里走,“跟我进来。”
“啊啊啊啊,是这个,中央穹顶,从里面看……原来是这样的。”
佛罗伦萨大教堂的大圆顶是设计大师菲利浦?布鲁内莱斯基世界首创性的杰作,该空中巨构在建筑过程中没有借助拱架,而是用了一种新颖的相连的鱼骨
结构和以椽固瓦的方法从下往上逐次砌成,从内部抬头往上望,骨架线条流畅分明,层层叠扣,很是优雅。
许沉年开心地在教堂内走来走去,什么都觉得好看,忍不住和修泽说起意义来,
“你别小看这个圆顶,在当时它几乎是在用新建筑表达了突破教会精神专制的意思,又具有文艺复兴时期的创造性,还……”
修泽顺着他话接下去,“还表达了当时科学技术的进步……”
许沉年不住点头,“对,对。”
修泽看着他那一脸的开心的模样,觉得这样子的许沉年完全不像是大自己二十岁的大叔,怎么看都可爱。
正是下午观光的好时段,游客很多,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的,少了几分意境,于是修泽左右望了望,把许沉年顺着台阶一路往上带,最后登上教堂顶,俯瞰佛罗伦萨全城。
“哇哦,”修泽难得发出一阵赞叹,“这里的视野,跟埃菲尔铁塔上有的一比哎。”
“是么?虽然大叔没去过法国,但是……”许沉年重重深呼吸,“这里真的非常漂亮。”
修泽凑到许沉年身后,笑容满面地用肩膀挨了挨他的背,也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以后我带大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