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到胸口的衣服上留下皮鞭抽打过的痕迹,荣谨行愤怒地捶了拳地面。
新仇旧恨,他一定会一起报回来的!
5.
在项鹰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荣谨行的心情糟糕透顶,第二天刚到公司,就拿着合同去找荣谨言。
梁越的拳头让他疼了好几天才好转的事,完全被抛之脑后,荣谨行在被项鹰抽了一鞭子后,只想从哥哥那里发泄回来。
荣谨言听到敲门声说:“进来。”看清来者后,不悦地蹙起眉头,“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工作。”荣谨行关上门,笑得人畜无害,还是他的哥哥比较可爱,一副斯文弱气的模样,看上去就让人有想要欺负他的冲动。
“把门打开。”
荣谨言的反应,彻底驱走荣谨行的坏心情,让他愉悦起来,要知道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荣谨言可从来没对他如此戒备。
“你在害怕?”荣谨行不留余地地揭穿哥哥的心思。
荣谨言并不想跟他废话:“有什么事,说完就请你出去。”
荣谨行把合同丢在办公桌上,双手撑在桌面上,俯下身,含笑道:“哥哥对我很冷淡呢。”
“对我做出那种事的你,好意思来责备我?”
“有胆量开着门跟男人在办公室里做爱,却不敢跟身为弟弟的我共处一室。”荣谨行故作可怜的语气,不知者听到,还真以为错全部在哥哥身上。
荣谨行怎么会知道?
荣谨言恼怒地瞪着冲自己笑的人:“你偷窥我们!”
“门都不关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哥哥跪在地上舔梁越那根丑陋的东西的样子好诱人。”
“你……”
荣谨行打断他:“男人怎么能淫荡成那样。”
荣谨言气得身体发抖:“你……你就不怕被爸爸知道吗?”
“你去说啊,让爸爸知道,他的大儿子跟老友的儿子混在一块,他的小儿子被大儿子勾引。”
“我从来没引诱过你!明明是你强……”
荣谨言哽住,不想提起那件事,荣谨行却满不在乎的接下他的话:“那你就去告诉爸爸,他的小儿子差点儿强暴了他的大儿子,看爸爸会不会气得中风。”
“你这个疯子!”
跟项鹰比起来,自己并不算什么。荣谨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哥,记得把合同盖章,上班的时候不要乱想男人,我先回部门了。”
门被打开,父亲就站在那里,荣谨行放在门把上的手一僵,他不知道父亲是否听到了刚才他与哥哥的对话。
“爸,你怎么来了?”荣谨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荣蒙沉默走进去,眼神自小儿子身上扫过,让人不寒而栗。
“把门关上。”声音不大,足够震慑人心。
荣谨行的手颤颤巍巍地把门关上,转过身,发现荣谨言也站了起来,脸色发白。
父亲一定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荣谨行敢肯定,却不知道父亲听到了多少。他心里默默叫着倒霉,开始想借口。然而当他一个字都不曾说出口的时候,父亲的巴掌已经打在他脸上。
“啪!”
清脆的一耳光,在办公室里分外清楚,荣谨行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上面火辣辣的疼。父亲用了全力,过一会,肯定会肿起来。
“孽子!”荣蒙的声音在颤抖,看向荣谨行的眼神让人恐惧。
从小到大父亲陪荣谨行玩耍的次数屈指可数,与母亲在外生活的十年里,父亲的时间不是给了工作,就是给了哥哥。即便后来母亲把哥哥撵走,他名正言顺地进入那个家,父亲也从未对他流露出一丝温柔。
荣谨行捂着脸,不解和愤恨。积压了二十几年的怨气,再也压制不下去,寻求发泄的出口。
“为什么只打我,却没有打荣谨言?明明喜欢男人的不止我一个。”
“什么?”荣蒙震惊地看向荣谨言,刚才他站在门外只听到最后两句话,之前的对话,他并不听到。
荣谨行嗤笑起来:“我的好哥哥跟梁越可是幸福甜蜜到让人嫉妒的一对。”
“梁越,你……”荣蒙的眉头高高蹙起,一天之内发现两个儿子都喜欢男人的事实让他难以接受,没想到还有更荒唐的事。荣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摇头,“你让我怎么跟梁军交代。”
梁军是梁越的父亲。
“交代?哈哈哈哈。”像是听到极为可笑的笑话,荣谨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爸爸这一点您不用担心,真的,梁越早就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梁叔,而梁叔并没有反对。相比起来,梁叔更像是我的爸爸。”
被亲生儿子当着面指责自己不如别人,荣蒙的怒气可想而知,与荣谨行一样,荣谨言也被打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的力度不比荣谨行的那一下轻,荣谨言的脸一下就肿起来了,他却全然不在乎的低笑:“十五岁那年你把我送走,今天不劳你费心,我自己走。这家公司我不会再来打理,你爱给谁给谁。”
看着荣谨言分别从父亲和自己跟前走过,荣谨行早已是目瞪口呆,原以为哥哥的行为会让父亲对自己的怒火减退一些,没想到发怒中的荣蒙看什么都不顺眼,冲荣谨行上来又是一句怒吼:“滚,都给我滚。”
荣谨行吓得连滚带爬,在外混了一天,直到天黑菜干回家,没有想到他是,家门竟然被人从里面反锁上了,钥匙无法打开。他敲了半天的门,门依旧紧紧的锁着,打电话回家,却无人接听。
荣谨行在家门口徘徊了十几分钟,才接到母亲李慧玲压低声音打来的电话:“你怎么惹你爸了?他从回来一句话都没说过。”
荣谨行“唔……”了一声,没敢说出实情,随便扯了个理由含糊过去。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给我省省心。”李慧玲唉声叹气地说,“这几天你住在外面吧,我帮你说说好话,等你爸气消了,你再回来。”
只能这么办了,荣谨行让母亲多多保重身体,带着他的钱包,去宾馆过夜。
6.
荣谨行整整在宾馆睡了一天,睁开眼时发现外面天色已黑,给母亲去了通电话。李慧玲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句质问。
“你真的喜欢男人?”
完了……看样子父亲把什么都告诉母亲了。
“算是吧。”荣谨行模糊不清地回答。
“你强暴荣谨言了?”
“没,做到一半被梁越阻止了。”
李慧玲明显松了一口气:“那种货色你都能看上。”
母亲对荣谨言的敌意,荣谨行是知道的,他对荣谨行的敌意来自于得不到父亲的关爱,如果没有那些,荣谨行也不会没事总针对荣谨言。偶尔听母亲说一两句轻贱荣谨言的话也就罢了,听多了,总觉得不舒服。到底是身体里留着同样血液的人,荣谨行潜意识里还是把荣谨言当初哥哥。
“妈,不说这个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你犯了这么大的错,一两天之类都别想你爸的气能消下去,这些天你就在外面住着,一有消息,我再打电话通知你。”
由于荣蒙发现李慧玲偷偷给小儿子打电话,母子俩没说多长时间,便结束通话。
荣谨行打开电视剧,靠在床边看,看了几分钟就开始分神。荣蒙给哥哥起名荣谨言,希望他说话谨慎,没想到那天会被哥哥的话气到半死。至于自己的名字,谨行,他做事就从来没有小心谨慎过。
如此看来,父亲给他们的名字起得分外失败。
想到这里,荣谨行竟然笑起来,一点儿被撵出家门的危机意识都没有。从小到大,他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曾经也有过被生气中的荣蒙撵出去不给进家门的事,不过父亲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荣谨行天真的以为,最迟不超过三天,父亲的气就会消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荣谨行预料的范围。
先是去商场买换洗的衣物时,被工作人员告知银行卡余额不足,再是宾馆的工作人员让他支付房费,因为荣谨行没想到自己会在外面住多久,只是第一天住进来时付了两天的押金,第三天早上,大堂前台的工作人员询问荣谨行是否需要继续住下去,如果需要,希望他能够补上后续的押金。
当然要继续住下去了,他现在还不能回家,荣谨行把信用卡交给前台,自己的信用卡,父亲名下的副卡,还有母亲名下的副卡,竟然都不能刷。
“怎么可能?”荣谨行难以相信,“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对不起先生,您的信用卡已被冻结,请问您还有别的支付方式吗?”
“还差多少钱?”
“扣除押金,加上这两天您点餐的钱,还差三百元整。”
不过才三百块,荣谨行笑着打开钱包,拿出里面的钱,原以为里面会有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没想到仅有为数不多的钞票,整百的只有一张,零零碎碎的钱加一块只有两百多一些。
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连三百块都拿不出来,荣谨行的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他把钱包放在前台的大理石台面上,两手不停地在衣服和裤子口袋里翻找,希望从里面翻出些钱来。
可惜,事与愿违。
前台等了很久,也不见荣谨行拿出钱来,稍带不耐烦地质疑道:“请问,您身上有钱吗?”
“当然有!”荣谨行心虚地拔高声量。
“那就请您结账,后面还有客人在等着办理手续。”
前台对荣谨行露出职业化的笑容,荣谨行却觉得她在嘲笑自己,十分不爽。到底是少爷脾气,受不得轻视与委屈,荣谨行不禁恼怒起来:“你笑什么笑!”
没钱付钱,还如此嚣张。出于顾客至上的原则,前台忍住内心的不快说:“我没笑。”
“你就是在笑话我,你以为我付不起这点儿小钱是不是,哼,以前住在这里,我一年给出去的小费,比你的年薪都多!”
听到争吵声,大堂经理和保安人员也围了过来,隔壁办理手续的客人,也不约而同地看荣谨行一眼。
“你也知道是以前。”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荣谨行。
突然成了众人的焦点,又是在这般丢人的情况下,怒火冲天的荣谨行像是一个暴力狂,他狂躁地踢了脚前台大理石台子,吼道:“看什么看,小心眼睛瞎掉。”
人群在受到惊吓之后,往外退去,他们害怕荣谨行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保安意识到危险性,立即冲过去,拖着荣谨行,要把他带到无人的角落。
堂堂荣家的少年,哪里遭过这种罪,荣谨行不配合的胡乱扭动,想要挣脱开来。一名保安制服不了他,又来了一个帮手。
荣谨行手胡乱的挥,脚也到处乱踢,嘴里高声呼叫着:“放开我,听到没,快放开我。”
被保安强行拖出两米远,荣谨行的叫声越来绝大,整个大厅的人都在看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闹哄哄的,以为这是菜市场吗?”冷漠不夹杂一丝感情的熟悉声音从天而降。
保安们放在荣谨行身上的手没有撤离,“老板,这个人没钱付房费,还在捣乱。”
“我有钱!”荣谨行扯着嗓子喊,“我没有捣乱!”
这里是项鹰的酒店,听到他的声音,荣谨行一点儿都不感到惊讶,只是在现在的情况下被撞见,实在很没面子。
“那就请你拿出来。”项鹰面带公式化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没有,我们将移交给警察。”
“不用那么严重吧。”
项鹰笑道:“不严办的话,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这生意就没法儿做了。”
项鹰的笑声让荣谨行不爽到极点,他没钱,但可以跟朋友借。很想在项鹰脸上看到挫败表情的荣谨行动了动胳膊说:“不就是几百块钱吗?放开我,我打个电话,就有人送来给我!”
保安不无所动,向项鹰投去询问的眼神,在得到老板的首肯后,这才放开荣谨行。
荣谨行骂了一句,掏出手机打电话,第一个好友以月底自己也没有钱为由拒绝,第二个好友说自己最近犯了错,被父亲断了零用钱,第三个好友直接挂断他的电话,第四个好友索性不接。
顺着电话簿一路往下打,电话打出去十几通,竟是连一毛钱都没有借到。
“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耍我?”再一次被拒绝,荣谨行对着电话大吼大叫。
对方也很为难,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跟荣谨行说了实话:“其实是伯父通知了我爸,让我别借给你钱,你是知道的,我们家的生意一直仰仗着你们家,我爸都给我下了死命令,我是不敢不从啊。所以,只能对不住你了兄弟。”
一个人如此,想来剩下的人也都如此,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占线声,荣谨行无措地垂下手。
项鹰唏嘘了一声说:“钱呢?”
“借不到。”
“为什么不跟我借?”
无精打采地荣谨行猛地抬起头,两颗又大又圆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可以借给我吗?”
项鹰抿起嘴微笑:“不行。”
“你!”
“不过作为回赠老顾客,你这次的消费可以免单。”
荣谨行咬牙切齿地拒绝:“不需要,等我有钱了,一定还给你,这次的就先欠着。”
“对不起,本店恕不欠账。”
事情发展到止步不前的地步,荣谨行生生的体会道何为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让他现在拿出钱根本是天方夜谭,原本项鹰一句话就不用付钱,可是他性子倔强给拒绝了,现在说后悔,无异于当着众人的面抽自己一嘴巴,他丢不起这个人。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荣谨行变得焦躁不安,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向项鹰的眼神了带着求救的信号。
好在这一次,项鹰没有熟视无睹:“你有本店的会员卡吗?”
会员卡?
荣谨行微愣,翻开钱包找了找,果然有一张闲逸的会员卡。
项鹰接过那张卡,递给前台的工作人员:“客人每次入住不见得能记得使用会员卡,但出于我对这位先生的熟悉程度,如果他每次都使用会员卡,现在的积分完全可以使用贵宾卡的消费折扣。”
“是是,知道了。”前台结果卡刷了一下,在荣谨行原本的消费费用上打了个折扣,折扣后的价格,反倒让他们找了荣谨行十元钱。
周围人见此,立刻表示要办理会员卡。
僵持快一个小时的事总算解决,荣谨行丢了人,却给闲逸拉了很多客人。他看都不看那十块钱一眼,大步往外走去,此时此刻,他只想躲得远远的。
项鹰站在原地不动,故意用大嗓门说:“被人撵出家门的小野猫,要跟我回家吗?”
“你去死吧。”发出这句诅咒,荣谨行愤恨离开闲逸。
7.
没过多久,荣谨行就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拿回前台找给他的那十块钱。
早上起得迟,早饭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垫垫肚子,中午在闲逸大酒店里闹了个大笑话,根本没来及吃中午饭。等到所有的事敲定,荣谨行有充足的时候去品尝美味佳肴,然而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他面前──没有钱。
没有现金,银行卡被自己挥霍一空,信用卡被父亲冻结,好友在父亲的逼迫下不敢借给他前。能够联系的人都联系了,荣谨行刹那间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