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翼丧尸每回出去都有看到变的,倪队很厉害,每次都是第一个发现。”那队员说着眼露崇拜,“有他在,大伙儿都不担心了,你不知道现在丧尸有多狡猾,还会玩偷袭,倪队发现后常常是第一个杀过去解决,上次遇到青蛙丧尸,又高,速度又快,跳起来扑下来,哇,我当时都吓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结果倪队一下到了跟前给挡了……”
“那你们遇到丧尸王了吗?”
说到这个,那队员笑起来,又咝地抽了口气,捂着被纱布包得严实的半边胳膊,“没有,倪队一来,那狗日的就跑了,那怪……咳,肖恩找了好多次,每次我们都很怕,不过每次我们都没有碰到。”
对于异能受伤的人,目前只有屈指可数的水属性医疗师能够医治,但腐蚀掉的肌肉无法恢复,魏真良跟闻总理说了声,想试试看。
闻总理顾忌他的安全,特意在医疗室的偏僻处给他特设了一间黑屋子,魏真良试了试发现自己的异能果然可以治疗腐蚀,不过需要几次的治疗才能真正痊愈,而且因为时间问题,他也只能抽出上午下午各一小时,饶是这样,对于那些伤员来说却是天大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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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这一天跟平常一样但也不一样,一大早喂宝宝吃完饭后倪晨来电,说晚饭回家一起吃,魏真良高兴得不得了。
这一趟出门可够久的了,中间有来补给的,都不是倪晨。
“宝宝乖不乖?”
“乖。”
“还亲你吗?”
“呃,好多了。”
倪晨哈哈笑,“没事,你告诉他,回头大爸爸让他亲。”
自恋狂!魏真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觉得还是不告诉他,不亲嘴后宝宝现在的怪癖了。
上午八点四十分,宝宝很准时地睡着了,魏真良将他托付给“保姆”和“保镖”先生,拿着夜视镜进入走廊对面小黑屋的后门。
房间长形,二十几平方分成了一大一小,小的是病人等候处,病人提前发卡通知时间;大的就是治疗室,因为需要精神集中,所以需要绝对的安静。
坐在椅子上看看病人名字又看看时间,魏真良对着话筒叫了人进来。
一个小时只够两个人,中间魏真良需要休息下。
第一个伤了前胸,上面好像烂泥坑凹凸不平,这是个轻伤,如果重根本挨不到基地,但伤员还是很紧张,魏真良少不了安慰两句,“没事,放松点。”
将手放了上去。
十五分钟后那一片明显填了不少肉上来,再做一次基本就平了,魏真良嘘了口气,让人出去。休息静坐了二十分钟后又叫了第二个人:“查先生,请进来。”
进来的人不高,穿得却像阿拉伯人,全身包得严实,戴着手套还戴着眼镜。
魏真良一看那眼镜,皱眉了。
“查先生,你的夜视镜哪里来的,医生没跟你说这里的规矩?”
那人沉默了下摇摇头,咳了一声,拉下蒙脸的布露出鼻子抽了抽又咳嗽了几声,魏真良不得不怀疑:“你对空气清新剂过敏?”
那人点点头。
魏真良犹豫了下关了那混淆嗅觉的东西。“查先生,资料上说你手臂和脸上受到腐蚀,我们今天先弄脸吧,你把头巾解下来好吗?”
那人点点头过来。
魏真良很快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恶臭,好像身体烂了一样。越近气味越浓,难以忍受。魏真良忍不住撇头吸了口气,回头刚要说话,异变突然发生。
粗大的藤条把他捆成了粽子,刺扎进身体,一个尖锐的木箭顶着下巴让他被迫地抬头,什么话,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出口。
魏真良又惊又怒地看着那个人。
那人喘着气,似乎刚刚的行为带走了他很大的能量。他慢慢拉开自己的头巾,露出一张浮肿的脸,上面到处是类似青春期少年挤了又挤的痘疤,重重叠叠。薄薄的唇带着干裂,唇角还有新鲜出炉的溃疡痕迹。
“魏真良,好久不见。”他开了口,声音柔弱轻软,夹带着几丝妩媚的余韵,极易勾人,“我是裴晓连,你认不出吧?”
魏真良没认出,却闻出加判断出来,心里有面大鼓砰砰地敲着,奈何下巴那东西一直顶到肉里,他连话都说不出。
下一秒,裴晓连一把摘了他的眼镜丢到地上。
黑暗里沉默了下,裴晓连冷笑连连:“魏真良,我真没想到今天能碰到你。刚才听到你声音我都不敢相信,不过,你身上的味道我永远忘不了。我本来以为会遇到一个优秀的治疗师……没想到……不过这样正好,正好可以算算账!”
他略松开木箭,魏真良刚要开口,就被他一箭头顶进肉里,有温热的东西顺着脖子流下去,裴晓连咯咯笑起来,“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魏真良,你说你凭什么能够得到那么多好东西。倪晨,闻总理,陈元帅,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
压抑的声音回荡在室内,他嗬地喘了口气,“手指别动!”
藤条收紧,木箭头狠狠一顶,魏真良痛苦地闭了眼。
领口很快湿了。
裴晓连在那儿轻轻地说:“你试过吗,一只蚊子就让你怕得要死,一只苍蝇你都要逃啊逃,涂再多防虫药水都没用,你还要睡觉,一睡着你都不知道什么东西到你身体里……你试过脸上长虫子吗,钻来钻去……”
“我吃了很多药,做了很多治疗,咳咳,我想,待在基地里总没事吧,可是没用,我只要喝点不干净的水就会拉肚子,吃点太冷太热的东西就会马上反应。我不能和人做爱,谁都不行,一次都不行,我后面会痒,痒好多天,我不信邪,可是弄来弄去,别人没事,我烂了,咳,咳咳……就连自己弄也不行,我烂了,后面烂了。你闻闻,你闻闻我身上什么味?”
他又咳嗽了两声,使劲贴过来,又啪地打了魏真良一巴掌。
“你说,倪晨为什么这么对我?还不是你,你这个贱货,他还对你做精神加持了吧,你看我花了那么大劲,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两个真没用,个个都没用。”
他喘了两口气,又咳嗽了两声,魏真良手指在身边动了动,藤条忽然抽得更紧,脸上火辣辣又挨了一巴掌。
“贱人,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你的保镖呢,你的,咳,宝贝呢,你孩子呢?”
“裴、晓、连……”
魏真良努力将头后仰,裴晓连忽然一箭戳进了他胸口,魏真良一声惨叫,直挺挺往后倒去又被裴晓连揪住领口拉了回来。
“我在北边战战兢兢,每天都过得很辛苦,你还不放,让人盯着我,从南到北,从北到南,连江正都到处找我”他剧烈地喘着气又咳嗽了几声,“我一天比一天臭,一天比一天烂,你倒好,咳咳,一天比一天好,看你现在长得……你个狗娘养的。”
裴晓连疯狂地往他脸上划去,左一刀右一刀,魏真良痛苦地向后挣扎,随即被裴晓连丢到了地上,他摇晃了两下,喘着气神经质地笑起来,喃喃自语:“倪晨,我会让你后悔的……王金贵还不是死了,安小强还不是死了,王霄还不是替我死了,我还不是没事,嗬,我这一次也会没事的……”
拖长的音调回来,魏真良预感到了死亡的来临。
晨……宝宝……
他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里一阵风袭来,响起裴晓连咯咯的笑声:“去死吧……”
第八十三章
“阿忠,给我倒杯茶来。”
保镖A无聊地翻开杂志下一页,使唤着靠在沙发无聊打盹的“保姆”。保镖B则在偏僻处对着墙翻手覆手练习水火异能的掌控。
屋子里静悄悄的,“保姆”先生应了声,起身倒了茶递给了保镖A,打了个哈欠回头间,忽然感觉不对,一看,床上的小孩没了。
“孩子呢?”
三个人齐齐咯噔一下,小娃娃的睡眠时间一向很准时,准时到让人诧异的程度。
保姆阿忠去室内卫生间看了看,“没人。”两保镖忙开门出去,刚走到斜对面小黑屋外面,就听到一阵尖锐响亮的婴儿哭泣声。
哇,哇,哇……
基地的房子都有良好的隔音效果,这哭声却像朝阳穿透晨雾,瞬间划过大片的区域。远远的护士台走出人来好奇地看向这边。
保姆先生抱着头吃痛,保镖A连忙取备用门卡。
一进去开了灯,三人倒抽冷气,保镖B连忙呼叫唐主管:“唐主管,魏先生出事了……”
屋子里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夹带着恶臭味。
地面上乱七八糟散落着藤条木箭,高凳子靠背椅、桌子、治疗床,磊高楼一样堆在靠门边的墙根,下面压着一个人,一只套着红褐色皮鞋的脚露在外面。屋子另一边空荡荡一览无遗,魏真良脸上血肉模糊,周身捆着带刺的藤条躺在一片血泊中,身上趴着个小胖娃娃,撅着屁股哇哇大哭,声音震耳欲聋。
保姆先生两步过去,伸手还没叫“宝宝”,忽然“啊”地一声,像被一发无形的炮弹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
“阿忠——”
保镖A连忙将人接住,保镖B远远地叫:“小爸爸受伤了痛痛,宝宝乖,让叔叔帮爸爸扶起来好吗?”
说了两遍,小孩的哭声停了,小身体唰地调了个方向看向他们,脸上挂着泪珠,眼睛里透着不信任。但到底跟了一段时间,熟识,最后还是让保镖B过去抱了起来,保姆先生随即将人接过来哄。
唐主管带着人很快过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形脸都白了。
两个保镖把对面的床上用品全拿来了,什么都往魏真良身上捂,但伤口太多了,到处是被扎的血窟窿,血色不断透出来。几个医生忙上前帮忙。
……
事情报到闻总理那儿时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闻总理十分震惊,当即让姚部长封锁消息,又把他狠狠一顿批,事情一而再再而三,这个部长还要不要当了。
婉转地通知倪晨消息后,闻总理带着赵秘书马上赶了过来。
当看到一个满头满身包着纱布还能看到透出血色的魏真良时,闻总理手指发抖,指着保镖A勃然大怒:“我让你看着他,你就是这样看着的?”又狠狠剐了唐主管一眼,“小良伤势怎么样,说具体的。”
唐主管忙一五一十报告:“左胸两根骨裂,没伤到内脏。下颌戳伤,脸上划了十三道,后脑轻度挫伤、颅内小血肿……主要还是……失血过多……晕迷……”
闻总理深吸口气,“该怎么做你知道,他要活不过来你也不用在这里了……现在民工正紧缺。”
唐主管吓得一呆,“总理!”
闻总理调头问保镖A:“屋子里另外一个什么人?”
后者连忙应道:“根据卡上的信息,他叫王培。但原本魏先生接下去治疗的应该是个叫查寻的,查寻还在3号区病房,他说没收到治疗通知也没收到门卡。”
“负责这件事的人呢?”
“已经扣起来了,姚部长亲自在问。”
“王培人呢?”
“就在隔壁病房,还没醒。”
闻总理看唐主管,唐主管忙指指床上挨着魏真良的小宝宝,“不关我的事,是小公子干的。”闻总理阴测测道:“我问你这个吗——王培什么时候醒?”
“这……额头撞伤,伤口不大,CT检查没有明显异常,按说半小时就该醒了,现在没醒就有脑震荡的可能,还得进一步观察……”
说到这里唐主管犹豫了下。
闻总理没看到,他光顾着看小宝宝了,那小家伙嘟着嘴,脸上挂着泪痕,睡梦里还时不时抽噎一下,闻总理与有荣焉,儿子选得好,孙子生得也好,不错不错,这么孝顺,小小个就知道疼爸爸了。
想到这里少不了就想到了倪晨,要是知道魏真良搞成这样……
闻总理忽然觉得头疼起来。
“王培醒了马上叫我,我要亲自问。”
听到这话,唐主管忙道:“总理,那个王培经过我们检查身上有多处溃烂,还有严重的体臭,我们怀疑他得了性病,还在做检测,您找个人去问就好了。”
闻总理摇摇头,“我心里有数。”总得给倪晨一个交待,再说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跟魏真良这么大仇恨。
一个多小时后,就在医生说王培还没醒闻总理那儿怎么交代时,王培醒了。
闻总理马上过去,顶着满鼻子的臭味问:“夜视镜谁给你的,为什么要杀魏真良?”
“王培”开口道:“总理,我没有杀魏先生,我等着他帮我治疗,我还在帮魏先生……当时情况很复杂,关系到……”他指指头顶上方,闻总理一个皱眉。虽然跟外星人联系在一起感觉不太可能,但闻总理也不敢绝对保证。
“只告诉你一个人行吗?有一些话,他让我转达……”这个他是谁,已经不需多说了。
“王培”喘了两口气,眼睛似睁似闭,又咳嗽了一声。
闻总理看他靠在床头手撑着床单,手还有点晃,诸多念头闪过,这个人不足为虑,他挥挥手,让其他人退出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
“是这样,当时魏先生正要让我解开衣服治疗,我们中间忽然就多了一个人……”
“王培”慢悠悠地说着,声音从低弱忽而变得格外优柔婉转,恍惚间,春天的细雨如丝飘落,带着朦胧和美好,一点点洒入闻总理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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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横向电梯开门,倪晨急匆匆走进去,旋即停步转身看向刚刚出去的人,摇摇晃晃,一身的恶臭,难道是……
电梯门合上,倪晨很快把心思转到魏真良身上。
闻总理说魏真良昏过去又没有说明具体原因,他心里担心,但真正看到人时才发现“昏过去”的程度有多严重。
脸色发白,眼眶发红,金属床头柜被捏到极端变形,尖角刺到肉里滴出血来也挡不住心口那急剧抽拉的痛。
“是谁?是谁?!”
愤怒的咆哮带着精神力的压强冲向了唐主管,唐主管当场脸如白纸,两行鼻血缓缓流下,床上苏醒着安安静静躺着的宝宝“啊”的叫了一声干扰,倪晨这才发现自己失控了。
“对不起,我……”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倪晨深吸了口气抹了把脸,过去帮唐主管缓和了一下。
“是王培。”唐主管心有余悸地坐到一边椅子上,把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他在哪儿?”
“……刚才在隔壁。”
唐主管不敢说看到王培被闻总理亲自放了。
倪晨的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忽然没了。
隔壁没人,问了人倪晨才知道罪魁祸首被闻总理放了,马上呼叫闻总理,没呼叫通,倒是一转身看到闻总理脸色铁青地从长廊另一头过来。
也就一阵子,闻总理猛然发现了不对劲,就像吃了迷魂药一样,王培的话怎么听怎么都是正确的,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可怜需要帮助。他想离开基地他马上给了手令,还让赵秘书把人送到电梯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