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转过头来看他，问：“那么你把我当做是什么呢？”
李蔚华眨眨眼睛看他，只觉得眼泪马上又要掉出来，结结巴巴的说：Boy——Boy friend？
钟，钟管家说我是你男，男朋友。我可以是吗？”
“男朋友，你觉得我是你男朋友吗？”
陈卓伸手，沾去他一滴泪，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
李蔚华完全阻止不了自己汹涌的泪水，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只觉得心都空了。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一边抽噎一边在心里狂骂自己：“李蔚华，你不是男人！你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准哭！！不准哭！！！”
71.
拼命压抑着，一团浊气都堵在胸口，李蔚华连忙跑到工作室，那边有一边的窗口可以看见地下车库的出入口。他紧紧扒在窗口望着，望着。久久没有见到陈卓的车子出来。连一辆车子也没有出来。
过了好一会，听见有人似乎是上了楼，敲敲卧室门，然后又朝这边走了过来，李蔚华听出似乎是陈卓？步子大而且不快，转身朝门口扑过去，和正走到门口的他一个照面，然后就不顾一切的扑到他怀里去。
“还没有哭够？”陈卓苦笑着抱住他。
“呜……你走了……”
“我没有走。”
“我以为你走了。”李蔚华把他抱的死紧。
“我并没有走。我只是到楼下去等你。”
“你没有说。”
“说什么？”陈卓拍着他的背笑他：“说什么？说，喂，你喜欢哭就好好在这里哭一哭。我在楼下等你。哭好了叫我？”
“我不想哭的。我不喜欢哭。”
“好的好的。知道了。”
“我真没用。一点也不象个男人。我想象个男人。”
“你本来就是个男人。”
“我要做个真正的男人。以后我再也不哭了。”
“男人也会哭的。”
“你就从来不哭。”
“……”
等他完全平静了，陈卓拉他的手说：“走吧，男朋友，我们去约会。先去洗洗你的脸。”
这天晚上他们先去逢春吃了饭，又在夜幕下随便走进一个电影院买了双人沙发座的电影票看了一场目前当红的电影，接着又进了一家名叫“红粉”的酒吧，在暧昧不明的灯光下坐了半个来小时。李蔚华觉得很多人在注意他们，按说他现在和原来的区别还是有点大，不是太熟悉的人不应该那么容易认出来。但是盯着他看的人分明很多，惶惶然的催着陈卓赶快走了。
到陈卓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陈越和他的同学们居然还没有睡，在一楼的大客厅里坐着，见他们牵着手回来都是盯了一眼然后故做不见的打招呼。
陈卓让他们早点睡，然后叫陈越一起上三楼来。
“陈越，明天还是和你的朋友们搬到酒店去住吧。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有外人来家里。”
“不是觉得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会寂寞的吗。”
“你看到了，现在不是一个人。你的朋友们在这我觉得很不方便。”
“不是吧大哥。我们都是穷学生，为了省点钱才来蹭住处的。白天我们都出去玩，晚上回来各自回房间。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去酒店。房费全免。可以包早餐晚餐。”
“总统套房吗！！！”
“标准间六间，很不错了！”
“那标准间五间好了。我要住这里。来到Z国，来到S市，我住自己大哥家里有什么不对。”
“你一起去。”
陈越发出哀嚎，然后敲诈道：“大哥，去年圣诞节你没有礼物。春节也没有红包。”
陈卓立马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内线：“老钟，明天给陈越的账户里打两万。不是，RMB就行。
李蔚华一直在旁边拉陈卓的衣角，不过陈卓毫不理会。后来只好坐在一边做花瓶状。
第二天是周末，陈卓在家里陪了他一天，中间方博士过来和他聊了聊催眠的事，说他如果愿意的话就当做放松身心的一次瑜伽也未尝不可。然后说如果确定要做的话联络汉森博士下礼拜过来。李蔚华同意了。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各自在沙发上看书的他们都听到了楼下似乎是一阵兵慌马乱，然后听见有人大声说笑着进了门厅，然后问：“我爸呢？在三楼？”
李蔚华紧张的把书放下，看看茶几上吃的一片凌乱的果盘和点心盘。四五个杯子装着不同的饮料都喝过一点放在桌上。有点心慌意乱的收拾了一下。
陈卓了然的看看他，随手把书扔到一边：“是这样？昨天小越就告诉你陈冲要回来了？这家伙前两天和他电话还说暑假不会回来的。”
又安抚的按按他的手：“别紧张。”
这时陈冲已经上到三楼楼梯口，叫了一声“爸。我回来了。”转头打量李蔚华，然后皱眉：“真的是你蔚华！！怎么瘦了这么多！！几乎认不出来。”
李蔚华尴尬的站在那，不知道怎么打招呼。这个人，他认识，也算熟人。
这个人可以说是娱乐圈的异类，传奇人物。
最开始和他认识很早，在beat
SKY出道半年多大红起来的时候，不知不觉这个人就跟在他们身边，确切的说是跟在家宁身边，说是他们的死忠粉丝。端茶递水，跑前跑后非常殷勤。那时候他们都是同龄的少年，彼此还比较投缘，他是介绍过自己说叫陈冲。
后来在他们拍电视剧时因为长在片场被导演抓壮丁当龙套使用了。跑了几次龙套导演发现他很有天赋就干脆介绍他去演某个电影的配角。他一炮而红，取了个艺名叫江小鱼。
这个自由自在的江小鱼非常的开朗跳脱活泼，和很多人关系都很好。人缘不错，演技也很不错。演了两个配角都很出彩，就有导演找他主演。开始主演的只是部小投资喜剧电影，却意外的火爆非常，票房赚了个盆满钵满，片子本身也在影评界大获好评。连带男主和几个配角也红起来，评价非常高。
虽然他长的只能说是小英俊，在帅哥如云的娱乐圈并不出彩，可是人家个人魅力难以阻挡，很快就片约如云。再拍过另一部大投资的电影也大获成功红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这个家伙不知道怎么忽悠到了近千万的投资，自己要做导演。
自导自演的这部电影恶评如潮，评论界尖锐的嘲讽他好大喜功不自量力。应该好好在雪片般的片约里找个角色老老实实做好演员。
不过一直比较随和讨喜的这位江小鱼却犯了牛劲。非导演不做，到处拉赞助。任何片约都绝不答应。自然没什么人给他投资。他又不肯演戏，半年多下来几乎成了演艺圈的笑话。再过了一两个月他忽然变成了某个骄横霸道的年轻女星的助理。当然据说是被女明星给潜规则了？
后来和女明星分分合合闹了两次，彻底分手后他又给别的人作助理，助理做了将近半年，终于有和他关系很好的年轻导演邀他拍个片子，答应给他个副导演的头衔。这个片子自然又卖座了。接下来只要肯给他个副导演的头衔，让他参与一些导演的工作，他就肯演，两部片子再次大红起来后，他终于筹到了足够的资金，又拍了一部小成本恐怖片。
这次让他彻底成功了，片约更是不断，可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江小鱼同学，不做演员也不做导演了，声请改约成为工作人员，成了某金牌经纪人的助理。接下来的三四年里，这位江小鱼助理青云直上，从小助理到金牌经纪人的副手到自己当经纪人，一直干的非常出色。最后一次让人惊悚，他成为百盛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制片人。担任制片人的时候仅仅23岁。圈里大跌眼镜之余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可是没有丝毫蛛丝马迹。
担任制片的这部片子票房还可，算是不功不过，可是对于一个二十三四的年轻人来说成绩已经过于惊人，正当外界议论他即将被大用的时候，江小鱼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说是出国读书去了。
李蔚华和他在初期没有和家宁闹翻之前可以说关系很好，称兄道弟的。后来闹翻之后人家也是当红小明星了，冷过一段时间。不过同在一个圈子难免会有交集，他们后来在两部电影里碰过头，什么综艺节目，歌会，综艺晚会，访谈，广告等等碰面的机会更是不在少数。江小鱼和谁都能说上两句，自然也不会冷落他。后来做了经济人之后更是见面不例外的要打招呼，再攀谈几句的。李蔚华也只有小心应对逢迎的份。
现在面对这么个人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江小鱼——或者说陈冲却是很自然的在他们对面坐下，并且请他也落座。
72.
陈卓拉李蔚华坐下，并且一直握着他的手。
“你们早就认识我就不用再介绍了吧。”
“还是再介绍一下吧，爸爸。”陈冲嬉皮笑脸的说着，然后冲李蔚华说：“我，江小鱼，本名陈冲。我爸你认识了，我妈你也肯定认识。不过以后外面你还是叫我江小鱼吧。当然看起来你是不能和我闹绯闻了。不过一起吃吃饭喝喝酒到是应该没问题吧？”
“……”
“蔚华没你那么厚脸皮。不要胡说八道。”
“蔚华你怎么瘦成这样？我爸虐待你吗？”
“没，没有。我几个月前摔伤弄的……”
“哈哈。我开玩笑了。那个，你不要那么尴尬了。谈个恋爱而已嘛。你这么尴尬搞的我也很尴尬拉。”
“……”
陈卓此时却训斥道：“什么叫谈个恋爱而已？关于这个事情我要找时间好好和你谈谈，你也25岁的人了，也该明白感情不可以象你这样无所谓的对待。你那些女朋友们，没意思就干脆点分掉！！整天看你东一枪西一棒的我替你难受！！”
“我现在只有一个女朋友好不好？不过也快分了就是了。”
“总之认真点。不要到最后自作自受。这个我回头要和你好好谈。你不是说暑假不回来吗？怎么忽然又改主意了？”
“被你们吓到了啊。昨天陈越和我电话时候说你男朋友叫李蔚华，当时我就从床上翻下来。”
看李蔚华再次尴尬，挥手道：“说笑而已说笑而已。只是实在出乎意料没想到。”
陈卓却是冷哼道：“果然是陈越。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就这一句，然后就挂了。搞的我只好自己跑回来看。”说着转话题道：“刚才我下飞机有给Grandpa打电话约他过来吃饭的。不过他却推说明后天了。”
陈卓冷笑道：“你是真的神经粗还是故意来捣乱的啊？”
“没，没有，”陈冲连忙举手投降说：“我只有电话给Grandpa说我回来了，要过去找他。我只是想知道Grandpa知不知道情况。”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家宁和蔚华早是过去式的过去式了。怎么还有什么影响不成？”
“老爸，我错了，我错了好不。那么我要去找Grandpa去了。你们自在聊~~~”
等陈冲走了李蔚华拿个沙发垫子捂住脸。
陈卓笑道“看来你是该多和陈冲这样的在一起。你看他说：‘谈个恋爱而已，’多么轻松自在。”
“好吧。那我努力适应一下。不过真的很惊吓。怎么能想到你儿子是江小鱼呢？最开始我叫他小冲，后来叫他江哥。最后是江先生……”
“那就还叫小冲好了。”
“不能。我还是叫江先生吧。”
“……”
“阿卓。”
“嗯？”
“还有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那个，我指的是象这样会吓我一跳的？和我无关的我就不要知道。”
陈卓琢磨了一下说到：“这个么，家宁是我的长辈你现在知道了，他有几个集团公司的绝大部分的股份，这个会不会给你惊吓？”
李蔚华默了一默，说：“有点没想到，不过也算意料之中。那么他算是真正的老板咯？”
“是啊。所以其实我只是在给家宁工作。”
“这个并不算惊吓……其实和我也没多少关系了。我只想知道，既然这样，当年，家宁为什么会去做个书店老板？还和我一起加入自己的公司？百盛是算他的公司嘛？”
“他有百盛的很大一部分股份。不过他不管这些事情的。当年一开始他根本就不知道百盛是家族的公司。也不知道自己就有股份。我们也并不知道他居然做了公司的艺人。到最后你们红了，第一个季度报报上去亚利才知道，我们都吓了一跳。”
“家宁照顾病榻缠绵的祖父两三年，在祖父去世后消沉了一阵子，然后又投入公司架构和财务状况整理中去。那时候我这边主要的公司是欧盛和欧尚，家宁自己还有别的公司。事情很多很杂乱。虽然他很有天分，又一直是祖父亲手教导，可是毕竟年轻。花了两年多才算把大部分情况搞清楚。百盛那时候只是由着亚利大刀阔斧改革发展的小公司，还没有发展成集团。所以没有在他关注范围之内。”
“到他把大致情况掌握，他就嚷嚷着要退休，权利全部下放，自己跑去开了个小书店。连藤真都没让跟。书店开了不过半年多，他就遇上了你。”
“到季度报出来我们知道了这回事，有去找过他。不过他乐意你们顺其自然的发展，并且坚信你们会走的很远……”
“藤真是？”
“他们有一段少年时期一起长大的。藤真，是美智的师傅。很长一段时间藤真类似于家宁的保镖？不过他们感情很深，更近似于兄弟。”
“那不是说藤真是季飞的兄弟？”
“对。是亲兄弟。不过很小就失散了。后来机缘巧合才相认的。”
李蔚华喃喃道：“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
“我看见丸子的狗牌在你桌子上……”
陈卓看看他：“那个？你还记得丸子？”
“当然。那个长生牌是我雕的。”
“哦。原来是这样。丸子是死在这里的。花园里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那时候家宁过来小住了两个月。家宁很伤心，后来是我亲手埋的。”
李蔚华想了想又问：“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我是说很让人意外的那种？我不想象今天这样吓一大跳了。”
陈卓也想了一下，说：“唔。我父亲其实是祖父的私生子。这个算不算意外？他是祖父和女佣的孩子。生命的前28年都是以佣人的身份生活在家里，从28岁开始担任祖父的管家。直到后面几年和祖父的关系才有所改观，祖父去世的前一年才正式承认他的身份，并分配给他部分遗产。”
李蔚华的确很惊奇，抓着他的手叹息。
“还有就是，在我小的时候自然也是佣人的身份呆在家里。我给祖父和家宁做过五年的贴身管家。也是28岁祖父已经生病才被安排到Z国来慢慢接手这边的公司事务。”
李蔚华本来叹息一阵无可如何，正端起杯子来喝水，闻言噗的一声一口水全喷在陈卓的裤子上。
陈卓看看他，揪出纸巾来擦拭，一边给咳嗽不断的李蔚华拍拍：“看来这个是很大的惊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