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童乐却早醒了。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可却是是发生了。赤,裸的身体和隐隐作痛的腰,散落在地下的衣服,还有压在胸口的手臂。唐律睡得很熟,童乐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把这个美梦惊心。
童乐微微的抬头,唐律的鼻息便喷在脸上,童乐又把头往他的身边靠了靠。“唐律我好想你。”童乐喃喃低语,他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他没有信心再来等一次。
感觉到身边的人紧了紧手臂,就像怕失去什么似的,童乐的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唐律,那时候我回到家,一直在等你电话。总觉得你不会这么狠心真的不要我了,等了好久,实在等不下去了,我就自己回来了。回到我们当时租的那个小房子里,房东说你早就退了房。我当时恨不得杀了你,所以就独自把那个小房子租下来。原本打算留在这,趁机报复你。可是我找不到你,当时我像疯了一样,每天在那个房子里想着你。有一天,我看到你回来了,就站在那个楼下望着我们的窗户。然后站了一夜。我当时好开心,觉得你还想着我,只是一时遇到了麻烦。”
“唐律,我其实一直都在兴塘市里,觉得能离你近一点儿。偶尔还能看到你站在楼下想我的样子。”童乐想起了那几年唐律的傻样儿,不由得笑了笑。没有爱过,就不知道失去理智时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不叫我。”突然,头顶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童乐愣了愣,咬着嘴唇把头埋得更低。他怎么醒了?
“我手机号码从来没有变过,家里的电话也没有变过。我想等你来找我。”一个人爱的久了,如果得不到适量的回应,总会想‘他是不是不爱我’或者‘我是不是适合他’。
“以前,都是我追着你跑,为什么你就不能主动点儿。”童乐的质问像在撒娇,抬起头时,看到唐律正看着自己。他也想感受一下那种时刻被人需要的感觉。
“后来呢?”唐律对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总能轻巧的避过去。
童乐抬头看着他说:“后来,我爸生病了。我不得不回去。在家呆了一段儿时间后,反而不那么想你了。”童乐说这句话的时候,鼻子皱了皱,臭屁的表示我没那么非你不可。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是多此一举。谁不知道自己离不开他,要是有个大喇叭,童乐指定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就在镇上开了个修理铺,一边照顾我爸一边——有好几次我都想,干脆找个女人结婚算了。可是,每次想到你在楼下抬头的样子都不忍心。总觉得你有苦衷,等你解决了问题,一定会回去找我。可是,你回到家后,看见我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是我爸去找你,你肯定就不管我又走了。”
童乐心里委屈,虽然先爱上的人注定吃亏,可是起码唐律也该表现的主动一点儿啊。就算不主动,也该说些好听的。唉,童乐失望的在心底叹口气,让他说点儿动听的比登天还难。
“不会。”
突然,从唐律嘴里冒出来这么两个字。童乐愣愣的看着他,不会什么?怎么就不会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似的聪明绝顶,这么多年的等待你总结的也太言简意赅了吧。童乐心里气不过,一口咬上了唐律胸口的凸起。
“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我说了这么多。你好赖把这几年你心里面的想法告诉我啊,是不是想我,是不是舍不得我。”童乐总喜欢这样逼着唐律说些肉麻的话,可是逼来逼去,唐律依然一句话不说,反倒是童乐巴拉巴拉的说一堆肉麻兮兮的话。
“其实,来了这看你的态度,我的心早凉了。反正就这么着了能在你身边多呆一天是一天。你要是烦了我,我走就是了,又不是没走过。”童乐委屈的瘪瘪嘴。
唐律收紧了手臂,拍了拍童乐的头。“以后不会了。”唐律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担心的那些事都没有发生。童乐还是他的童乐,从来没有变过。
太阳渐渐升起,一缕阳光照进窗子。童乐舒服眯了眯眼,像只小猫似的在被窝里滚了滚。唐律坐在窗边穿好了衣服,摸了摸童乐的脑袋说:“我去上班了。”
“嗯——那你早点儿回来。”
童乐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自己想的那些如果实现了。这不是梦吧,是不是自己早就想唐律想疯了,所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童乐躺在床上干瞪着眼睛,想要起床可是身后的某个地方痛的要死。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做这种事。以前,第一次听唐律说可以这么互相抚慰的时候,童乐吃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次痛得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那以后除非万不得已,童乐绝对不会随便让唐律进行最后一步。这次,就像是第一次一样,痛得他死去回来!
“唉,为什么不能我来抱你呢?明明床下一直是我主动,上了床就要你主动?”童乐哀叹了一下,扶着腰慢慢的从唐律的矮床下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本来想穿起来的,可是实在抬不起来手。算了,反正家里没人,等洗完澡再穿吧。
浴室的大镜子里,童乐看着看着脸红了起来。那些星星点点的紫色几乎布满了全身,轻轻地按一按还有些痛。
突然听到电话响了,童乐着急慌忙的跑出去接电话。
“起来了吗?”是唐律的声音。
“嗯。”
“桌子上的电话本里记了外卖的电话,你先随便吃点儿。晚上回去,我再做饭。”
“嗯。”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那你快点儿回来。”童乐说完,就把电话挂掉。倒在沙发上,握着自己的脸不知道怎么办。“唐律,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如果你再随便就让我走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童乐喃喃的对沙发垫上唐律的味道说。
客厅里很亮,童乐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窗帘也没拉着。“天哪!”童乐一惊,抱着沙发垫躲回卧室。
唐律收起电话,笑了笑,便开始认真工作。
生活中的苦恼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往前走和往后退的过程。渡过了烦恼,再回头看,觉得陷入困境中的自己很幼稚。蹑手蹑脚不敢向前,瞻前顾后的害怕,其实只要往前迈一步就能水到渠成。
11.童乐我没你看的那么坚强
公司开完了早会,唐律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一个礼拜的工作和计划被他三句话搞定了,至于动员大家的事儿那就是李旭东的了。唐律其实是个和颜悦色的人,可几乎全公司没有不怕他的人。反观,李旭东动不动就拍桌子,可还是有人喜欢拿他开玩笑,两人一冷一热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
公司从最初的两个人发展到现在的一百多人,其中辛苦可见一般。唐律是个不太会和人套近乎的人,可他认定李旭东是他的朋友。当唐律坦言了自己的性取向后,李旭东只是稍稍的吃惊了一下,却也没多大反感。
三年前渡过了一段困难期后,渐渐平稳并成功上市。唐律和李旭东两人买了两箱子啤酒回到家喝了个昏天暗地,以前所有的困难变得渺小。李旭东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佩服过什么人,唐律算一个。这小子平时看着像个儒商,狠起来的时候真是一刀见血,绝不留后路。不过对朋友倒是肝胆相照!
唐律笑了笑说,自己是个十足的混蛋,辜负了一个此生最重要的人。
“兄弟,什么女人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对林大小姐看都不看一眼。”
“童乐,那个被我赶走的人。”
那时李旭东第一次看到唐律露出那种表情,他从不知道伤心其实是一种病,无药可医。慢慢的看着自己的心溃烂,从一个小伤口变成了大伤口。而唐律的伤口是他自己划得!有那么一瞬间,李旭东觉得其实男人女人真的无所谓。人活这一辈子能有几年,作践自己何必呢?
可是,现实是残忍的,或者是公平的。失去和得到就是那么的平衡,左进右出。李旭东本以为唐律该忘了,七年了,他都快忘了那个叫童乐的长什么样子了。可是,唐律依然记得,偶尔会消失那么几天,不知道去哪了。回来后,满脸的阴霾。李旭东有些羡慕,这世上能有这么一个人让你心心念念的想着。
只是,别忘了,任何没有实力的挑战都是自取灭亡。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去抗衡这个公平但残忍的现实。
李旭东推门进来,唐律刚刚放下电话。挑了挑眉说:“唐boss啊,全公司连保洁阿姨都在努力工作,你开小差不会愧疚吗?”唐律没有笑点,对于这样的幽默无福消受。
“什么事?”一本正经的把电话收起来。看着李旭东,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愧疚。
“他要回来了。”李旭东的表情,很像魔法师提到了伏地魔。唐律的脸色几乎没怎么变,只是带着些不耐烦。
晚上回到家,童乐围了一个小围裙,拿着铲子在厨房里挥舞。唐律靠在厨房门边,直勾勾的看着他,看得人心里直发毛。童乐关了火,推着他说:“你先出去,一会儿好了我叫你。”唐律握住童乐抵在胸口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转身离开厨房。
饭桌上,童乐兴奋的讲他今天发生的事。他遇到了在宴会上见过的那个蛋糕师傅,开了一家小店,店里做的蛋糕很贵,冷饮倒是不错。但是他没买,只是在那学会了打算自己回来做。童乐今天就做了个半成品,放在冰箱里,等唐律回来尝尝。
“啊,不行,你胃不好。还是少吃凉的了,等胃养好了,我再做给你——”
话音未完,童乐的嘴唇就被另一个人吃进了嘴里。唐律隔着桌子,一只手勾着童乐的脖子,吸走他唇上所有的味道。童乐愣了愣,舔了舔被吻过的唇。递给他一个卫生球,说:“吃饭啦!”
童乐最近身体不太好,倒也不是大毛病。就是累,每天没什么精神。这种状态,有些人应该很了解。就是那么回事儿,做多了谁都吃不消。眼下那篇乌青色的阴影就是后果。童乐对这镜子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唐律我恨你!”
童乐又去了那家蛋糕店,客人依然寥寥无几,或者该说根本没有才更贴切一点儿。店主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唉声叹气。看到童乐时,兴趣缺缺,这人死抠,上次来店里逛了半天什么也没买亏他还要给他打折呢!
“嗨。欢饮光临。”店主面带微笑,可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大的开心。童乐的脸僵了僵,果然还是买些什么东西吧,要不然干坐在那里实在不太好。
童乐挑了一块最便宜的蛋糕,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吃了一口,说实话味道真的不错。可是为什么生意这么冷淡,就算贵吧,周围都是领高薪的白领怎么会介意这点儿小钱呢?
“喂,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这生意这么惨淡。隔壁买汉堡的店那么好啊?”童乐说得直白,让店主的脸有白变红,由红变绿。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这里买的蛋糕好吃,可是全天下喜欢买蛋糕的女孩子都在嚷嚷着减肥。”童乐话音刚落,店主的眼睛就开始放光了。“继续继续!”
“继续什么,就是说,现在大家都注重营养和健康。奶油这种东西呢,虽然很让人动心,可是却不敢吃。你做些不会发胖的蛋糕,然后再加些噱头啊。”
店主突然茅塞顿开,拍了拍脑门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周围的这些白领们天天嚷嚷着减肥,怎么会喜欢进我的店。”店主笑着又给童乐拿了块蛋糕说:“你真聪明,上次遇到你以为你是哪个财团的贵公子呢。”
童乐的脸憋了憋说:“你电视看多了吧。”店主挠了挠头,不要意思的笑笑说:“因为我身边,全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总觉得——况且,上次见你去参加那个宴会——呵呵呵,不是就好。看你就和我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叫陆齐,你呢。”
两人交换了姓名,童乐告诉他自己以前买过煎饼。“那条街上买煎饼的好几个,可都别我挤走了。因为,每个来我这买的人,我都会告诉他们,我用的鸡蛋是自家养的土鸡蛋。”
“哇,可是这不是在骗人吗?”陆齐瞪着一双眼睛,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万一被人家发现了,怎么办。
“有谁会花时间去辨别土鸡蛋和普通的鸡蛋有什么区别。而且,你这家店买的蛋糕呢。漂亮,味道好。”童乐说到这的时候,陆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是,不管饱啊。周围的人工作了半天,买块蛋糕两口就没了。”
童乐把他卖煎饼的经验忽悠给陆齐,最后汇成一句话:“你要不要员工啊,我很勤快的啊,而且脑子转得快。”
“啊——嗯,我这里连本钱都——快收不回来了,再招店员,我怕开不了你的薪水啊。”
“放心吧,我会帮你出点子,保证你能生意兴隆。”童乐拍胸脯保证,其实他这么想出来找工作,是因为在家闲着那个人就有理由把自己往床上拽了。有份工作,就可以说‘我今天好累啊。’这样的话来拒绝了。童乐在心底大笑三声,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这样啊,可是我得问问我大哥——”陆齐纠结着眉毛,“他要是不同意,就没办法了。”
童乐一听,完了,人家不想用我。这样的说辞就是拒绝的意思!童乐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再找别家。”
“不是不是,我很想用你,可是必须要大哥同意才行。你千万别去隔壁卖汉堡的那家!恩,你把你电话给我。等晚些时候我给你打电话!”陆齐拽着童乐的胳膊,诚恳的说道。
“呃,好吧。”
唉,看来今天不会有收获了。童乐原本想找个修理工的活,可他实在受不了那个汽油味儿。
兴塘市西郊是别墅区,几乎所有的富人都会在这里买一座别墅,不为了住,只是想告诉世人我在这片儿混。黑色大门缓缓滑开,发出沉重的哗啦声。别墅是仿欧洲中世纪古堡建造的,主任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唐律不太喜欢进这里,给人的感觉太压抑。房子华丽的不像是人住的,花园也装扮的漂亮,就是没有人气儿。
一个穿着银白色西服的老人站在客厅的古董架前,把玩着一个银器,唐律不太了解古董,所以也不知道那架子上摆的瓷器是真是假。清一色的银盘子,银色酒杯。
“林先生。”唐律和李旭东恭敬的喊了一声。老人把盘子放回架子上,摘了手上的白色手套,递给一旁穿黑色燕尾服的年亲管家。
“来了。”老人淡淡的说了一句,坐在沙发上。点了点手指,示意站着的两个人也坐。
唐律和李旭东坐了下来,等着老人先开口。佣人上了茶,可没人动。老人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地方,却威严的让人胆寒。“听说——”声音在客厅里响起,似乎有些回音。“你们在和章家的人做生意?”
“是。”唐律回道。
“章谦和他叔叔一样是只狐狸。”老人语气里满是鄙夷。
章谦很聪明,为人谨慎,出事圆滑,确实和狐狸很像。但不会是小人的感觉,唐律和他这次的合作虽然谈不上顺利,但是很愉快。老人沉着脸端起茶抿了一口,说:“哼,找时间把董事们请来,大家聚一聚。”
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可没说几句话。唐律和李旭东从屋子里出来,呼吸瞬间顺畅了!车子离开了西郊后,李旭东才找到想要说的话。“妈的,这只老狐狸!”李旭东一拳捶在车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