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阳，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女孩成家立业了。大哥我这辈子可能见不到了，那就下辈子，我再做你的哥哥，保护你。”
花容溪凑过脑袋时，第五阳刚好折起纸张，闭口不谈。
古井无波的脸颊之下，藏了颗完全乱了的心。
怎么办？该怎么阻止他？不能！绝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转身，第五阳已冲出了店门。
“唉？小五？小五你去哪？店还没打烊呢，你让我去哪里抓跑堂啊？小五！”
身后的声音逐渐小去，第五阳直奔向皇宫的所在。那里的那个人，也许有办法阻止。
再快些！只有半天的时间了！
第五阳运气轻功，飞身到了屋檐上，不顾路人惊诧的目光，已动了起来。
“哥哥……”
这一次，不能在失去了，他重要的亲人。
……
竹语阁前，侍女们纷纷跪地，口中高呼万岁，将苏陌离迎进阁中，很快，就看见几个黑衣护卫之中，一个头发糟乱的男子坐在床延，见有人进来，抬头，闪过惊艳。
上次见到的这人还是易容后的样貌，之前神志不清时只是觉得他的眼神很熟悉，就自动对号入座了，反而忽略了这人本身的容颜，此时一看，也无怪出门在外需要易容了。
都说红颜祸水。眼前这人也不差，算得上蓝颜祸水了。
“皇……”
刚准备跪下，就被苏陌离虚托，动弹不得。心里一阵惊异，没想到美人功夫不错，内力也足够深厚，少宫主看上他也算不上意外。
他们的少宫主，可从不喜欢弱者。
“相识一场，没必要那么客气。”挥退了下人，苏陌离做到床的另一边，安顺则恭敬地立于身后，精明的眼在赵子曦身上来回扫荡，
气质，还算可以；内力，也不算弱；形象……此时实在是不雅。安顺皱着眉，忍住将他拖下去清理一番的冲动。
“不叫皇上，该叫什么？少公主夫人不成？”
这什么称呼？忠心护主的安顺差点气得跳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
苏陌离却毫不介意。
“不觉得这称呼太长了吗？”
“那就简称夫人吧。”
“你……大胆！竟敢如此……”
“安顺。”苏陌离抽出一只手压在他的肩上，提醒他稍安勿躁，同时回过头，笑咪咪地说道，“陌离可不敢与婆婆同名。这样算来，可是大不敬，赵公子不妨换个称呼，譬如，你们少宫主的男人如何？”
第四十四章：黑手
赵子曦满脸黑线。
“您可得算清楚了，我只说了五个字，您却说了六个字，究竟哪个更长？”
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看上去这么纯洁的一个人，他怎么能这么……
“咳咳，先不讨论这个问题。”苏陌离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和我说说前几天的事，还记得你昏迷前说过的话吗？”
“昏迷前？”
仔细翻找记忆，赵子曦一拍脑门，记起了什么。
“你说那个。我没说清楚吗？”
说清楚？你那个状态能说话都已经是奇迹了，谁指望你说清楚？安顺鄙视地白了他一眼，有些话不言而喻。一向心里素质极高的赵子曦自动过滤了这刺目的视线，打了个哈欠，又歪倒在床榻上。
“就是那个欧阳宇邪又被绑走了嘛，也没什么？”
“对方是谁？”这才是苏陌离关心的。
能轻易破了他们的结界还一点也没惊动布阵者，这人的实力不可谓不高，甚至可能还在自己二人之上。如此存在，若是对手，就得小心提防，早做准备了。
或者，对方只是想救欧阳宇邪？
唉，他还真是个多灾多难的人。
“没看清。”赵子曦懒散地答道，“我记得我看见过一道黑影，冲着马车就去了，我本想马车的结界万无一失，就没担心，谁知对方竟然穿过去了！我赶紧追上去看，可那人速度极快，很快又溜走了。他留下一封书信，在我这儿。”
在怀里掏了一阵子，赵子曦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种东西，一贯生活随意的赵子曦可没什么精力去管，没丢就不错了。
苏陌离接过纸条，摊开，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欧阳宇邪我带走了，不要追来，去找你背后的主子吧。”
“所以我就一直在找少宫主，可都没见着。无奈我想来闯闯皇宫，哪知道又被人追杀。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被围攻了。”
“安妍呢？”
“安妍？你是说她也在？哦不，她也应该在？”赵子曦张大嘴，一副吃惊的模样，“我把车开远了些，也许她还没找到。咳，我是说真的，别用那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不看才怪！
从这两人的生活模式就能看出赵子曦完全是被压迫的那个人，难得的自由，不希望束缚跟着是正常的，当然要甩远一点。
这也没错，当安妍在原地等了许久都没见到赵子曦时，暴跳着发誓要他好看。当然，这是题外话。
“……那个劫走人的黑影，有没有什么特征？”
“那个黑影？看上去行动矫捷，就没怎么看清楚，只能看见一身黑。他的身材还不错，身材高挑，能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他赵子曦毕竟不是专职的情报人员，能分析出来的也仅限如此了，那个黑影的轻功的确高，跑得还快，双方也没比试，不知对方用的是何方的武功套路。但从轻功来看，那人，不简单。他可是驼了两个人，自己还追不上，要是孤身一人……
苏陌离郑重了不少。
“安顺，先按他说的，在江湖上找找。”
“是。”
江湖若不在，那难道是……朝廷？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苏陌离愤怒了不少，压抑着火气。
“安顺，我要的是速度，尽量快……如果可以让容溪姐他们也帮帮忙。”苏陌离拿出独醉楼另一个主子的气势，小声吩咐。
不怎么忤逆的安顺接口道：“一定一定。”
“皇上可是有了打算？”
苏陌离含笑不语，意味深长。他多少能猜出些幕后的黑手是谁，只是这人背后是否还有人，就连他也不得而知。
他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手操纵着一切，自己又找不到根源。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
“这些日子你现在宫里住下疗伤，好生休息。”苏陌离交代道，“你的身子还很差，这一次花了好些时日才醒来，多补补，不要随意乱跑，再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赵子曦笑呵呵地应下了。
开玩笑，他可是看得出这位年轻君主的心情不怎么好的，现在触霉头？
他还想多活些日子。
哪知，苏陌离缓缓起身，步至点了安神檀香的案几边时，忽地一动，手指翻飞。转身，已急速射出几支檀香，气势逼人！
赵子曦下意识地躲闪，却只听“啾——”的一声，落了几根碎发。
第四十五章：杀手
“叮——”
檀香刺入墙壁，少说也没入了三尺，赵子曦吓出了一身冷汗，回头瞅瞅，顿时瞪大了眼。
“就是这个人！追杀我的就是他！”
墙壁之上，檀香宛如利器，扎入男子的四肢，一直隐藏在暗中的人也痛苦地嘶鸣了一声，现了身形。只一眼，赵子曦就万分笃定地指着他高呼。
一身黑衣，可掩盖在黑色之下的黑眸中沉淀着的死寂却让赵子曦坚信自己没认错人，最初被追杀时，就是这双充斥着死寂的眼，让他心惊不已，仿佛自己早已不是活物，而这样的人，往往是死士。
死士……那是为了护主可以以死相扛的有思想的傀儡！
无论怎样的高手，总有人性的弱点——畏惧死亡，面对他们总有能克敌之计，可唯独死士，是以不将死亡放在心上的人了，还能有何惧怕？
赵子曦与这名死士交手多次，也心知自己的武功逊色了不止一筹，眼下这年轻的君主如此轻描淡写地将人制服，虽说有偷袭取巧之意，可亦不简单。他又多看了苏陌离几眼，印象深刻了不少。
皇家的人，都不简单。
那名死士也没多作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死寂的眼神没兴起半分波澜。苏陌离缓步上前，绕过赵子曦的身侧，来到死士身前。
“是何人派你来的？”
死士咬紧牙关，面色平静，不发一言。
苏陌离踏前一步，手用力一拉扯，“嘶啦”一声，死士右手的衣袖被生生拽了下来，白得不似人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惨白地动人心魄。苏陌离顺着臂膀望去，右肩处鲜明的火红标志瞬间入目。
赤红如血的曼陀罗和刺目的烈火！
赵子曦也“腾”地从凳子上站起身。
“赤夜楼？”
大陆第一的杀手组织？
苏陌离也有些诧异，本以为该是……
罢了，这便又抓到一条大鱼，只是局势，似乎得重新估量了。
“赤夜楼的杀手天下第一，夺命追魂，无人能逃，如今落入他人手中，不知你作何感想？不过，你们这般的死士，似乎不会回答问题的……”随手甩了手中的碎布，苏陌离道，“赤夜楼，也顺了司徒景赫吗？”
“什么？”
赵子曦差点冲向苏陌离好好质问一番。
“可这……赤夜楼和魔门不是一向不合，虽都为魔道，却有着种种利益冲突，见面时最平和的时候也会来场唇枪舌战。这……这怎么可能合作？”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什么不可能。”苏陌离的视线并未离开黑衣的死士，回答着赵子曦的问题，“是朋友还是敌人，完全取决于利害关系。昨日的战友，今日，就可能兵刃相见。”
赵子曦心知他说的在理，但这社会还真是冷漠，利益……利益……呵，人性真是有够讽刺的。
“赤夜楼，何时有了死士？”
那是个盛产杀手的地方。
苏陌离视线微斜，瞄了眼依旧袅袅升腾的檀香。
“死士？也不尽然……”
“嘭”、“嘭”、“嘭”、“嘭”！
接连四声巨响。异变突声，男人的双目肿胀得通红，卯足了全身的劲气，四支檀香“刷——”地被强大的起劲挣开，射向苏陌离。苏陌离向后倾仰，真气运于掌内，击出，劲风将檀香碎末轰至了墙头，留下呼吸急促的赵子曦。
连环的动作太快，又显得闲适优雅，赵子曦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他竟然看得入了神！
看着那人，忘了自己的安危？天知道他突然发现几乎贴着鼻尖的利器时，有多恐惧，这块得，连给他写封遗书的机会都没有。
他蓦地回神，看向墙面。
“人呢！”
跑了！
不用回答，苏陌离已知晓了答案，一直起身子，就走到破败的墙头，一个隐蔽在暗处的影子自然无法逃出他的追捕，四肢受损多少影响了速度，那人还未跑远。赵子曦也冲了过来。
“我去追！”
“别！我亲自去。”
“你……”
“依你的功夫，即使他受了伤，也不是你能追得上的。”
赵子曦一阵失神，心高气傲的他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天赋。
苏陌离摇了摇头：“别那么消极，你们毕竟年龄有差，他又是赤夜楼最顶尖的王牌杀手，再加上经过那种特殊法子的洗经伐穴……早不是普通人了，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什么意思？”
苏陌离顺手一勾，案几上的一支檀香径直飞射过来，稳当当地落入苏陌离手中。苏陌离突然吹了口气，朦胧的烟气袭向赵子曦，他竟觉得神情恍惚。
苏陌离及时唤醒他，才让他恢复正常。
“这是迷魂香，你在这里的几天，他一直都在暗处，只是身边一直有大内高手，他不方便下手。这迷魂香一直点着，可他却全然不受影响。”苏陌离冷哼一声，“他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傀儡了。”
迷魂香……这么说他早就发现自己身边蛰伏着危机？竟然还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拿自己做诱饵，实在是……
赵子曦真是敢怒不敢言。
“我去追他，应该追得上。”
苏陌离身形微闪，似是没做什么动作，已到了好几米开外。
他的身形不断晃动，渐行渐远，赵子曦只记得空气中最后传来那人的声音。
“去和安顺交代一下，我先去军营了，让他早些上路吧！”
把我当传话的？
赵子曦哼唧了一声，还是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谁叫这里是别人的地盘，那又偏偏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上呢。
对天下来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第四十六章：跟踪
杀手的位置不远，苏陌离的轻功又在那人之上，并未担心能否追上的问题，反而不紧不慢地吊在后面，隐匿气息。这杀手定会向幕后的人汇报，只有抓到那只操纵一切的手，才能一了百了。
杀手跑了很远，也不见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一直到了城郊，苏陌离已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忽然，杀手停下步子，四下张望，然后一个跃身，跃上了身前的高崖。苏陌离凝神静听，似乎没什么动静，也没慌乱的脚步声，才放心地跟在后面，跃了上去。
那杀手在山崖旁按压着，突然眼前一亮，一用力，将山石推了开来，露处一道石门，门内是个幽深的小道，漆黑得看不见尽头。等杀手闪身进去以后，石门自动闭合上了，苏陌离迅速靠近，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推开石门，免得打草惊蛇。
靠在石门上，微弱的破风声传入耳膜，苏陌离瞬移进了石窟，四下无灯，行动全凭感觉。
“真是个麻烦的地方……”
喃语了几句，沿着杀手行至的道路追了上去。这似乎是一条直道，他并未感觉到岔路口传来的风的气息，幽暗昏惑，倒也是隐蔽的好条件。
但前提是，不能被发现，被发现了，就会成为逃跑时的障碍。
“这应该是，向东？”
他隐约能听见潺潺的水声，看来这活人的集结地在东边。正这么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点光亮，逐渐扩大，苏陌离赶紧停下步子，找了个距离适中的岩壁后，躲了起来。
那名杀手。此时正半跪于中央的空地，高台上，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面具遮住了半边脸孔，看不出真容。
“主子，失败了。”简明扼要。杀手回答得很直接。
高台上的男子冷言扫了下来，阵阵怒火直逼台下的杀手。杀手咬紧牙关，没叫出一声来。
“失败？我们赤夜楼的杀手，从没有失败之说，你应该很清楚吧？”男子徐徐开口，“如此……你要本座如何罚你？”
“任凭主子处置。”
死士死士，死都不会畏惧。
任务的失败，本该是活不成的，主子也许会念在他能力上佳的份上网开一面不给予死亡的惩治，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赤夜楼是个优胜劣汰的地方，没有实力，只能任人宰割，被他人舍弃。
为了冲破被下的禁锢，这名杀手的筋脉寸寸断裂，也撑不了多久了，就算活下去，也不过废人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