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一个情人——flying fly

作者:flying fly  录入:02-14

“这是什么?”男人狐疑戒备。

“你可以自己看,然后告诉我。”

男人被未知的疑惑打断了快要爆表的情绪,像一只疾速前进的鱼被突然剪了鱼鳍,晕头转向之下不由自主接过了木盒,拨开铜锁扣,打开盒盖。

“这,这……”季然瞪着盒子里的东西,活像见了鬼。

“这是我爸留下的。”

“嗯……”季然似乎过于震惊,心神恍惚地应了一声,良久之后,才鼓足勇气伸手去翻看他前任老大,或者说半个杀妻仇人的遗物。

木盒里的东西杂乱而琐碎。季然从里面拿起一个旧烟盒,上头有被刻意展平的褶皱,烟盒一角染着血迹,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色泽暗黑。看着这烟盒,季然脑海中前尘往事的回忆纷至沓来。当年他刚混入鸿帮,为了取得路展鹏的信任不止一次随他出生入死。有一回他们被青帮的对手围堵在码头,两人寡不敌众,血战之后躲进了一个废旧仓库的小隔间。那日天亮之前,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他们分享了这烟盒里仅剩的一支烟。

他竟然还留着这个。季然突然像烫到一样扔开烟盒,烦躁地把木盒里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拨得哗啦响——有钥匙,打火机,刀刃开裂的弹簧刀……都似曾相识,却叫他不敢相认。这些东西的下面还有个信封,上头有他随手记的一个电话号码——他写数字习惯在7中间加一点,9的下面会弯上来,很好辨认,当年还被路展鹏嘲笑过太像书生;信封里是乱乱折在一起的一叠票据——是汇款回执,收款人姓名十分眼熟……竟然是他过世妻子的母亲。

季然盯着手里的单据发了会愣,而后猛地抬起头,眼神像是不堪重击,几乎有些哀求地看着路毅成:“他不会……他,他,他,知道我是……?”妻子死后加入帮派,季然和岳父母一家断了来往,不过他隐约记得有次在街上偶遇,岳母看见了他那样子显得忧心忡忡,反复叫他不要再往家里寄钱,自己留着钱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这事实太过冲击,季然脑中断电似的一片空白,手掌紧握成拳,捏皱了信封。过了一会,察觉手心触觉有些异样,便泄愤般扯破信封,直到里面掉出个银晃晃的指环——是他跟妻子结婚的戒指。当年他以为弄丢了,急得发狂四处翻找,被路展鹏笑话他是个多情种子,而季然又怎么可能去跟他解释,这不是随随便便哄哪个“妞儿”用的情趣玩意,这是他今生的唯一,而这“唯一”,恰恰毁在路展鹏手上。要不是他和他那些可笑的帮派规则草菅人命,要不是这帮人渣动辄喊打喊杀刀枪相向,他会和妻子幸福平淡地厮守到老,到现在可能已经有儿有女,而如今,除了被苦水浸透的一颗心他什么都没剩下……叫他怎么能不恨!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一直都……”季然捏着戒指喃喃自语,丝毫未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不知过了多久,他像终于被剧烈的情绪激荡压垮了,嘶声吼道:“算什么!这算什么!路展鹏你这畜生,贱人!卑鄙无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季然泣不成声,加上久未进食身心俱疲,终于彻底地昏了过去。

路毅成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走过去替男人解开了手脚的束缚,将他扶上床躺下。

昏睡中的季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在厚实的被褥间显得格外脆弱。路毅成预感,经过这一次季然恐怕再也没有那种冲杀复仇的心力了。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是以仇恨为名实践着他口中最痛恨的“人渣”行为,伤人伤己,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心意都没弄清楚。真的是何苦!

退一步讲,他们两个老的要相爱或是相杀都罢了,可平白害他的憨憨命悬一线,让他饱尝差点失去爱人的惊与痛,这笔账他又该找谁去算?

这么想着,路毅成心里忽然软弱唏嘘起来。他已经好久没见到他可怜又可爱的小宠物了。先前没抓到枪击犯的时候怕因为自己的关系令宠物再遭不测,便刻意保持着距离,连宠物的来电都没有接。知道那孩子有他弟陪着,生活起居有人照料,总算放心不少,只派人暗中保护着,随时汇报宠物的恢复情况。如今这起“意外”终于告一段落,路毅成这些天一直紧绷的弦松弛下来,这才发觉思念如同潮水铺天盖地将他席卷。他真的,非常非常想憨憨。

因为父亲的关系,他做不到拿起屠刀为宠物出气,心里是怀着歉疚的,可更多是庆幸——如果憨憨真的遭遇不测,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变成第二个季然。这念头让他有些恐惧,又有种另类的幸福感。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将那人放在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今生的唯一”么?路毅成揉着眉头失笑,勾起的唇线溢满温柔。

路毅成不想再多等一刻,像个热恋中的青年迫不及待要去见他的小情人。可到医院却被“小舅子”拦住了,盘问起他和憨憨的情路历程来。

要说他这小舅子乐悠游倒也是个蛮妙的小孩,大眼睛白皮肤,身材也不高,不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颇有些懵懂的可爱。也是因为这样,以前他做路总助理的时候没少被调戏。路毅成承认自己有些恶趣味,看到对方被自己支使得团团转欺压得气鼓鼓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总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其实隐约也有感觉,乐悠游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单纯迷糊,在这样的周旋中他甚至很有分寸——既让老板享受到,自己也没有吃一点亏,反而抓住了每一次机会提升自己。对此路毅成并不觉得有刨根究底的必要,只要这小子有实力他不介意拉他一把,吃不到也没什么,纯纯的暧昧也别有一番乐趣,他享受着这种纯粹,更深一层的冲动反倒很少。

路毅成没料到的是,他们这种你情我愿甚至纯洁光明的互惠关系引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怪咖——像母鸡护仔一样保护弟弟的乐涵含。一开始路总诧异居然有人这么白目,笨得看不出他们只是小打小闹逢场作戏也就罢了,还总是不识相地跟前跟后百般阻挠,让他和小助理之间仅有的一些旖旎时刻都充满了电灯泡普照的光芒。路总不认为自己有到欲求不满的程度,本来也没打算把他弟吃到底了,可是被锲而不舍打扰的次数太多,还真被激起一些逆反心理,于是那人在场的时候他会故意加大暧昧的尺度,那人不在时反倒兴趣缺缺了。

那个婆婆妈妈的笨家伙,每每眼底怯懦懦带着哀求,却硬着头皮步步紧逼来跟他交涉,一脸矛盾纠结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时时在指责他是诱拐小青年邪恶色情狂,可明明就是他自己有的没的想太多好不好!

那段时间路毅成常被乐涵含气得发闷,气完了又想笑。那时他还没有察觉,自己关注的视线开始更多地投向那只笨母鸡,而不是他弟了。也许正因如此,乐悠游提出要中断关系出国的时候他很干脆就答应了。本来还在琢磨要不要颠覆口味对那笨蛋出手,想不到他居然真那么笨自己送上门来,简直正中他下怀嘛!

……后面的事,一言难尽。简言之就是,EX成了小舅子,笨母鸡成了契约宠物,偶像剧都不屑再演的狗血情节,他却过得很开心。哦,并不仅仅是开心,还有怜惜,嫉妒,担忧,焦急,失落……种种情绪让他失去了惯有的淡定,却也是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路毅成恨不得马上见到他的憨憨,可对小舅子也不能太过敷衍,毕竟两人有过一段敏感关系,不处理好是会后院起火的。路总出于私心,已经尽可能地把他和憨憨描述成两情相悦,但还是很快就被熟知哥哥秉性的乐悠游抓到了破绽,不依不饶刨根问底起来——真不明白这么个厉害角色,他当初怎么会觉得人家“迷糊可爱”的!

得知哥哥为了他的前途自己送上门去给老板吃,还是吃了也白吃的那种,乐悠游实在气得够呛,抓狂地掐着路总胳膊连连咒骂他欺负老实人不是东西。路毅成见他又气又急情绪激动,想是真心关心他哥,反倒对他多了一分郑重。他告诉乐悠游自己是真心喜欢他哥,绝不是随便玩玩的,他相信他哥也是喜欢他的。小舅子被他着坦荡荡的爱的宣言堵得没了话,气鼓鼓地瞪了他半天,却也无可奈何。最后不甘心地宣布——想要和他哥在一起,先得通过他的考察,还说哥哥的眼光实在太不让人放心了,怕他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路毅成被损得哭笑不得,却还是答应了。并不仅是因为小舅子的强势,而是他也想要重新追求一次憨憨,让他也拥有“正常”的恋爱回忆,等以后老了,回想起来不会只有什么恶趣味的“宠物”和“契约”——虽然他也乐在其中啦,但始终觉得他的憨憨值得更好的。

这边厢路总信心满满准备开始追爱的旅程,却不知憨憨那头早已是冰火两重天。明明相爱着的两个人,如今却是南辕北辙。

怪只怪啊,爱恨从来都是说不清的一锅粥,明明是一样的食材,不同心思却会品出不同滋味。

13.是谁的谁心疼

路总这几天算是体会了一番甜蜜的烦恼。一心想着要为宠物留下美好爱情回忆的他,空有一肚子偶像剧情节,却一直没找到最满意的“邂逅”方式——不是太矫情不够帅,就是太普通没新意。这么犹豫着,又拖了好几天没见到乐涵含。否决的方案多了,路毅成又想,其实他和憨憨之间根本不该这么见外吧,还是表达出真诚重视的心意最重要——当然,浪漫也是必须的。

想了好几天,路总只想出个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厘头的“见面礼”,能否讨人欢心实难预料,可一旦起念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终于没忍住,先暗自将礼物预定好了。这事一有着落,路总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觉得奇怪,这些天为什么憨憨一次也没有主动联络呢?他自己是憋着心思制造浪漫没能顾得上,那憨憨呢?莫非是被小舅子严加管制了?总不至于……

路毅成想起那天在医院看过乐涵含的睡颜,宠物连在睡梦中都是疲惫不安的样子,着实让他心疼了一把。后来那次被乐悠游抓去他们家做苦力打扫卫生,临走才见了一面,憨憨虽然有对他笑过,可气色明显有些糟糕……难不成这么多天,憨憨的身体还没有好透?或者更糟——之前的事肯定吓着他了吧,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不敢继续跟他在一起。

路毅成想到这里,开始正经担忧起来。打打杀杀他自己也反感,可毕竟身上有洗不掉烙印,跟他在一起就必然要承受这一风险。感情再深哪比得上性命重要?就算憨憨因此而疏远他,他也无法为自己辩护,虽然他跟自己发过誓绝不会让憨憨再沾上一丁点危险。

路总正在抑郁糟心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憨憨来电话了。终于啊!

满心欢喜地按了接通键,还没想好是先倾诉衷肠表达思念还是先调戏逗弄一番,就听见一句生疏见外的“路总”,心里咯!一声,暗道别是不祥预感要应验吧?

宠物声音略微僵硬,情绪明显有些沈滞,却又似努力打起精神,着意表现出平静自然的姿态。

“路、路总,那个……”

听宠物支支吾吾有口难开,路总直觉自己不会喜欢下面的内容,忍不住截了话:“憨憨,身体好些了吗?”

“啊,我,我挺好的,前几天连纱布也摘了,谢谢啊……”宠物努力了半天都没说出自己的话,被这一打岔更是无措,迷糊可怜的小样让路总心里泛起了软软的温柔。

“最近有事没来看你,你乖不乖?……憨憨,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吗?”

最后这一句沉沉磁性的低语,透着坦率柔和的情意,叫乐涵含怔怔发愣,片刻后清醒过来,满心苦涩。

“你,你不要说这种话了……我今天是想跟你说,”宠物像是受到刺激豁出去了,口气仍然嚅喏,却不再吞吞吐吐,“小游打算留下了,你知道吧?”

路总“嗯”了一声,心想他要不留下我们还用这样牛郎织女想见一面都难吗?我不把你绑在身边寸步不离才怪!

“所以……我们的契约该结束了,不是吗?”

路总脑袋里“轰”的一热,气愤,不平,难堪,受伤,不敢置信……种种情绪混在一起炸了开来,当年往自己身上捅刀子时都没这么激荡过。

电话那头却仍絮絮说着:“我以前接受不了你和他,是怕弟弟被你诱拐……对不起,我那时真是这么想的,我怕他为了前途伤害自己。现在我有些懂了……”想起自己为何会懂这些,乐涵含心口猛一阵酸疼,不由顿了一顿,才又说:“我知道你是好人,如果你喜欢他,真心对他好,我想我……能接受的,我能理解,真的。”

乐涵含这段话说得异常艰难,几乎隔几句就要停下来,重新振作重拾力气,“小游他……脾气有点急,不过心地很好的,你比他年长,以后就,多让着他点……我,我会祝福你们的。”

说完这一句,乐涵含的眼泪终于涌出了眼眶,视线变得模糊,耳里却听得分明。电话里路总的呼吸声格外清晰,一呼一吸像是电影里特写的慢镜头,让乐涵含越发有种等待审判感觉,短短几十秒也变得难熬。

终于路总在那头轻嗤了一声:“你弟脾气差吗?我不觉得,他在我这一向听话。倒是你,这阵子没少给我气受。”

“……对,对不起……”乐涵含正满怀着离别的忧凄,乍被指责不禁慌乱,全然没察觉路总略显冷硬的话语背后压抑着什么。

听路总不屑地哼了一声,乐涵含觉得自己快要不能承受这种窒闷的低落,心房酸胀得透不过气,鸵鸟地只想快些结束这次通话,“那,我们,契约……”

路总低声骂了句“操”,说“随便你”便把电话撂了。

生气了?乐涵含听着忙音惶惑,可并没能深想下去。

以后那人开不开心,大概都是小游去操心了吧。乐涵含这么想着,盯着手机屏上的通话记录久久不肯按掉。

乐涵含知道不该再去想那个人了,可思绪像是被缠绕住,除了他想不到别的。

路总为什么生气?刚刚一直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是有烦心事,还是只是厌烦他了?乐涵含知道自己是有些婆妈罗嗦,可他已经尽力了,这样自觉离开不成为障碍,还是不够识趣吗?……之前又说什么,很想他?小游都回来了,还要吊着引着他这个替补,看他一个人可怜挣扎会很开心吗?他还说小游在他那里很听话?很听话啊……怎么个听话法?也是了,小游这孩子,一向是讨人喜欢的,哪怕偶尔耍耍小性子,也透着娇憨可爱,只是想象不出,他“很听话”会是什么样子……

乐涵含被这些无解的问题折磨着,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天光朦胧发亮的时候才累得想眯眼,这时电话却响了,正是他想了一晚上的男人。

“你在我这的东西什么时候拿走?”路总语气算不上和善。

乐涵含此刻实在困得不行,勉强支撑着说:“我好像,也没多少东西在你家……”

“多少不管,反正我看着碍眼,再说过几天你弟来了,看见了也会不高兴。”

心头不期然的钝痛感让乐涵含清醒了一点,声音里少了些困意,多了几分被遗弃的落寞:“那,那你帮我扔了吧,我不要了。”

推书 20234-02-14 :重生之兄弟情深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