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我要喊你变态了。”
“可是我爸也越来越有男人味了,不得不说,苏姐你眼光一等哦。”
“花心。”
廉薇将下巴搁在桌面上,嘟嘴苦着脸道:“这能怪我么?身边美男众多,但是个个都是亲戚。”
“那是因为你的眼光只停留在自家人身上。”
“没办法,只有我廉家的人才是天生美貌嘛。”
“……”
“嘿嘿,我义弟也挺不错哦,中印混血,简直比阿育王还要帅。身为静风院长,王样地神气。不过最近听说他们要去印度定居了,他父亲是印度富商,貌似良心发现,想要回私生子了。”
“很可惜?”
“我是乐天派,情敌又少一个。”
“那他是……”
“没错,他喜欢廉子,但和你一样,一直都玩暗恋,廉子那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据说这次还会带着一个人去,你一定猜不到是谁,告诉你,是郁天!没想到义弟居然是郁天的粉,郁天没爆丑闻的时候姐也是心动过的啦,只可惜,现在纯粹是猪头木乃伊一只,真不知道他是吃错什么药了,把自己毁成这样。”
“也许李院长只是出于对医学的执着呢?听说那郁天还没有醒过来,媒体都当他已经……”
“可惜啊,以后演戏,很难碰到郁天这么给力的对手了,我很喜欢和他一起飙戏的感觉呢。”
“李辛格他居然会放弃廉子……”
“谁知道呢,也许在男人心中,爱情从来都不占主导地位,何况是这样无望的感情。”
“那是,要和你爸比,再怎么高富帅也瞬间变屌丝。”
“你想到哪去啦,廉子跟我不同,他可是正宗廉家少爷,真真正正是廉介的孩子。”
“但我看你爸对他的态度就不像对待一个孩子。”
“不可能,DNA都验过了。”
苏叶扶了扶眼眶,眉毛抖了抖,“DNA,怎么会想到去验DNA的?”
“是我弟啦,他五岁就跟我争吵,说他比我更有资格做我爸的新娘,后来辛格告诉他这不行的,他不信,于是闹了这么一出。不过同样的话他也对辛格讲过,那次我可是闷笑了很久,他牙痛,我爸禁他甜食,他偷偷对辛格说,如果给他一块巧克力,就嫁给辛格。可怜的辛格,情窦初开的年纪,就被这么个小骗子骗到现在,如今也差不多是南柯梦醒的时候了吧。”
“难道没人告诉他,他是男孩子吗?”
“他知道自己是男孩子啊,他问我爸,男孩子就不可以嫁人吗?我爸说,只要双方愿意,就可以。”
“有够坑爹的教育……”
“廉子几乎没有上过小学,他上高中前的所有知识,都是我爸自己传授的。他小时候体弱,不能适应学校里的生活。”
“那他不会孤独吗?没有同龄的玩伴。”
“怎么说呢,几乎没有想过他孤独的样子,他从小就长得超可爱的,谁都愿意陪他,人见人爱花见花白。”
“那你爸对他……”
“只是宠他而已啦,我爸才没你想的那么邪恶呢!这里我不得不说,小说和现实差距还是很大的!每次看到廉子那被拒绝被批评后的小脸,有时还是蛮心痛的。”
苏叶望着廉薇那分明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唇角,额垂黑线。
“啊——”
一声拖长音的尖叫突然从隔壁的迪拜间传来,廉薇紧张地站起来,几位服务生齐齐充当起了护花使者,将她护在身后。
苏叶站起身,向外望去,只见走道里都是人,咚咚咚脚步声急促而混杂,一群黑色制服的保安涌上来,人人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
看那些人低语的口型,那间名为迪拜的奢华包间里像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故。
后来才知道,里面死了人,刚刚才被发现。
折腾了数小时,苏叶和廉薇才面色铁青地从咖啡店出来,被警察盘问完,心里还有余悸。
“以后再也不来这家咖啡店了!”廉薇生气地甩包。
“你觉得以后这家店还会存在么?死的那个女孩身份可不简单。”苏安淡淡道。
深夜,廉家。
水玉走进洗手间,扯下纯黑套装,换上黑白经典搭配的女仆装,抹去所有痕迹后走进厨房,洗手煮了一壶咖啡牛奶,端着上了二楼。
“廉先生,咖啡时间。”
“进来。”
倒完咖啡,水玉凑在廉介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
廉介手中的画笔未停,画布上一片紫色欧石楠跃然而生:
“你自己斟酌处理,记住,不亲不疏,一向是我的原则。”
“是。”
“还有,静风那边最近不用去了。”
“是,我先下去了。”
“等等。”
“廉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廉子房间里的玫瑰,是你放的?”声音淡定清越,听不出怒气,但是水玉知道她的上司在某些细节方面执着得近乎变态,但本人又极其注重让情绪不外显,明显不悦才会提出来。
“是……因为少爷说他忽然觉得红色的比较好,看起来像鲜血一样温暖。”
“谁教给他这样说话的?”
“这……”
沉默。
最终,廉介挥了挥手,示意她忙去。
廉介将车开进车库,又从后备箱取出礼物盒,走到门口,对指纹开了大门,厅中一片漆黑。
他皱了皱眉,那孩子还没回家?
打响指,开了声控吊灯,室内顿时亮如白昼,窝在茶几前沙发里的身影几乎吓了他一跳。
廉子怀里搂着一束红玫瑰,眼神呆滞,盯着玻璃桌面一言不发。
“怎么还没睡?”
“……”廉子看了他一眼,又赌气地撇过头。
“坐了多久了?”
“不久。”
“乖,快去睡。”
“今天陪爸爸看电影的应该是我不是吗?”
“傻瓜,你看得懂吗?”
“你怎么知道我看不懂。”
“别闹了,乖,赶紧睡觉去,明天还要上学。”摸头。
廉子偏头,不让他摸:
“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哪里故意了?”
“哼!故意让我吃醋呗!”
廉介不由好笑:“少年,又在说什么胡话呢?爸爸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人际……”
他抽开少年怀中的玫瑰,随手丢在一边,捧起少年的脸,欲像从前一样怜爱地亲亲额头,完全没想到会被推开。
以至于真正被推开时,他有些刹不住脸上骤冷的表情。
他错愕,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这孩子,从未违抗过他,与他翻脸,尤其是,今天还是自己生日,这在从前,可是比新年还要让他开心的日子。
“洛洛……”他唤孩子的小名,试图缓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装傻的你最讨厌了!”
“你去哪里?外面下雨了……”
“不要你管!”
“你说什么?!”廉介再次控制不住冷下脸来。
他将手中乱七八糟的礼盒全部掼到地上,大步追了上去。
少年在雨中狂乱地奔跑,身后是焦急的追赶的车影。
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过后,许久,才是振聋发聩的雷声。
廉介打方向盘的手停住了,双目怒瞪着前方,他多希望,刚在闪电照亮的那一瞬间看到一切,都是假象。
被车灯照亮的路面上,四周的车辆纷纷缓缓停下,被碾碎的猩红玫瑰花瓣,随着有色的雨水冰冷地流淌……
“洛洛!”
廉介悲上心头,打开车门欲发足狂奔,却觉足一蹬,顿时从噩梦中惊醒。
抹了把淋漓的冷汗,叹了口气,还好是梦。
虽是梦,但又不是梦,因为这些,在数月前,真真切切地发生过。那孩子,此刻还在休学中,身体还十分虚弱,就是最好的证明。
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了一身纯黑的睡袍。
廉子的房间就在隔壁,其实高中之前,那孩子还未曾独居一室过。
推门进去,床头的橘色小灯散发着微光,稚嫩的脸,正睡得安稳,廉介忍不住弄醒了他。
“爸爸?”
“没事,你继续睡。”
过了数十分钟,少年终于恼了:“真是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每次刚刚睡着就不是被捏着鼻子弄醒,就是拉着耳朵被弄醒,每次被弄醒后,廉介都是笑得一脸温柔:“没事,你继续睡。”
望着少年再次沉睡的脸,廉介的唇角重回冷峻,目光瞥到床头柜上的花瓶,眉头皱了皱。
轻轻拉上房门,廉介走出少年的房间。
“水玉,”他将手中的玫瑰朝黑暗中抛去,“你知道怎么做。”
“是,从明天起,庭院中将不再会有红玫瑰,以及,任何红色的花。”
“嗯。”
3.夜黛咖啡
护士小刘最近心情不错。
她哼着小曲推开郁天的病房,连喜正在给郁天喂食清粥。
小刘曾经是郁天的粉丝,虽然他堕落了,外形走样了,但是她无法忘记那些粉他时的快乐,也很感激连喜对郁天不抛弃不放弃的态度。
郁天能够醒过来,在她心目中,李院长只占二成功,而连喜占八成。
“对着这样的猪头你还能脸红,只能说你中毒不浅。”放毒人连喜很好意思地挖苦道。
“才,才不是呢!”
“手里拿的是什么?”
“粉丝的礼物一类吧,在门口发现的。”
“都这样了,居然还有粉丝?莫不是哪个村野山沟里消息特不灵通的粉吧?”
小刘瞪了连喜一眼,眸光飞快地掠过郁天,又羞涩地低下头道:“真正的粉丝是不会相信流言蜚语的。”
“哦?不会是你自己送的吧?”
“怎,怎么可能?!”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刘依言打开,却尖叫一声将盒子扔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是个染血的布娃娃,胸口扎着尖刀,娃娃头被拧得与身子只剩下几根线的牵连……
“幼稚!这是谁弄的?!”
连喜一拍桌子,桌上的粥碗差点被震到地上去,一只缠满纱布的手实时端走了粥碗,放弃勺子,直接往嘴里倒。
“我倒没白教你,都这样了,还能淡定。”连喜不由好笑。
“饿。”
病患眨巴着眼睛,舔了一圈唇,将空碗放回床头柜。
挥了挥手,连喜让小刘收拾地上的东西出去,自己却搬了凳子坐近了,摸了摸郁天的头道:“知道饿,我也就放心了。”
郁天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这眼神,有些像当年连喜第一次见到郁天的时候,那时候,少年的双眼,多干净,多淳澈,一如眼前。本以为车祸会让他彻底毁掉,但现在看来,就算繁华落尽,郁天至少,没放弃好好活着的希望。
经过花花世界或白或黑的洗礼,还能有这样一双眼睛,连喜想说,自己的确没有看错人。
李辛格走了进来,神情有些紧张,看了眼郁天的表情,才渐渐放松下来,走到床边,看着郁天,话却是对连喜说的:“是连青做的,怕郁天再爆出艳照牵涉到他,他爷爷会将他扫地出门。”
“连青?!他们俩什么时候有一腿的……”
连喜越说声音越低,自家侄子才十六岁,比郁天整整小上九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许不该震惊,毕竟郁天随便连青反叛,加之自己的关系,他们之间,不是没见面的可能……
郁天眨了眨眼:“连青是谁?”
连喜眉头抽了抽,看在他是病患的份上才没有爆发咆哮。
这是怎他娘的一笔糊涂风流帐啊!
“你不用知道他是谁,好好休息吧,养好身体才是目前最重要的,这些,都交给经纪人去处理吧!”李辛格柔声道。
“你好像忘了,是你亲自帮他解约的,我已经不是他的经纪人了,我现在还能来探望他,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
李辛格笑了笑,道:“好好,就当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伯乐,为其卸甲的千里马做最后的洗刷,行了不?”
“没空!我要去寻找下一个新人!亏本的生意我不想再做第二次。”
连喜愤愤然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辛格嘴角的淡笑渐渐散去:“你会做的。”
仔细检查了一番郁天的身体状况,发现各种指标都朝良性发展,李辛格总算露出真心的笑容,眼神痴缠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回到院长办公室。
刚推开门,就觉办公室里气氛不同寻常。
院长宝座上,正端坐着一人,他面前摊开的是李辛格之前在读的书,有《九型人格》,《心理黑洞》,还有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等。
听到动静,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扯出一丝笑:“好久不见,辛格。”
这种饱含轻蔑的唯我独尊,让辛格觉得自己才是被俯视的那个人,即使目前是他站着而那人坐着。
“好久不见,我仅年上十岁的义父。”
李辛格直接回敬,并合十低头,还以印度礼节。
“你的爱好挺广泛。”廉介翻着那些书陈述。
“这些都没出医学范畴。”
“你太敏感了辛格,我可没有干涉你的兴趣。”
“那么你来的目的是?”
“你多久没去看洛洛了?三个星期?一个月?”
“这不正合你意?”
“洛洛他很想你,做梦都会喊哥。”
“哦,是吗?想不到父亲大人还有编剧的才能。”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出国留学的那三年,廉子是真正从来没有想起过他,他刚回国时,那孩子甚至还问他是谁。就算再怎么爱他宠他,那孩子的眼里从未住进过自己,不知道该怨恨他年少还是质疑他疏情。
廉介没有辩白,而是意义未明地看着他。
辛格敢当面对廉介出言不逊,但唯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并非是心虚什么的,而是不敢挑战他的洞察力,对于一个将绘画艺术钻研到一定境界的人,普通人都没有在那双眼睛下保持从容淡定的自信。
“您若没什么事,请……”
廉介站了起来,往李辛格的白大褂口袋里塞入一张入场券:“下个星期四我开花卉主题画展,不过没有你喜欢的曼陀罗。来不来随便你,但是洛洛很想念你,是真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望着手中的入场券,正面是一大片欧石楠,辛格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又微微露出些笑来。
星期四很快就到了,李辛格将静风的大小事务交接完毕,便带着已可以下地走动的郁天,去了廉介的画展。
廉薇的现场歌舞表演作为开幕,以超高的人气和知名度让画展场馆空前爆满,若不是手中的入场券比较特殊,李辛格还真担心自己根本挤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