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两人就这般抱了多久,直到发出一连窜的咕噜声,这才迎来一阵轻笑。
“瞧我大意,清清睡了三天,应该饿坏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路遥用手快速摸了一下清枫发出声音的肚子,不待清枫发作,闪身就往一边跳去。
正要大骂一通的清枫,先是让人给吃了豆腐,而后才觉后背一冷,再看时,路遥已经消失在眼前。
但只听得一声‘扑通’心里没来由的一慌,顺着路遥消失的地方一看,一片汪洋。
“这是……”
此刻他正坐在船舱里,而外面全是一望无际的水面。
“看来是到了潮洲”一个月的时间,照这样的速度,也不是到不了,三天,那家伙刚才说……自己昏迷了三天吗?而路遥那个混蛋竟然没日没夜的守了自己三天三夜?看刚才那虚脱模样怕是耗费了所有内力。
不好。
赶忙扶着船架踉跄的走到船头,见水面没有丝毫动静,清枫慌得咬了一下唇。
“路遥,出来”到处寻找那个玩世不恭的影子,可任由清枫如何仔细,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给朕出来,听到没有,路遥……快出来,你听到没有,不要再玩了,路遥”
水面无波,仍旧平静得让人恐慌。
没有内力,身体虚脱,那要是再加上水,会不会淹死在了水里……
有了这个念想,清枫仿佛失去了方向,连心也瞬间冰冷了。
你怎么可以死,不可以……你还没有把玉玺还回来,怎么可以死,没有我的命令,你休想死。
想也不想便跳入水中。
第十六章:还情
该死,难道我堂堂路三少竟会被淹死在这?
抬头看了一眼水面,路遥使劲摒住气息,双手因为抱着东西,所以只有使劲用脚挣扎。可右脚处被水草挽得太紧以至于将脚腕拖住,根本就使不出多大力来。
而怀里抱着的东西又不听话的跳来跳去,好几次就差点被它给挣脱开去。
自己现在内力不济,想要再抓这东西是不可能了,若是现在放了,那清清会饿坏的。
左右思考了后还是决定将东西牢牢抱住。
清枫跳下水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一条大鱼被往死里的抱着,无数杂乱的水草将水中之人的右脚挽了个结实。眼看那人就要被水溺死,可还仍然不放弃怀中抱着的那条大鱼。
清枫那个气啊!哪有人在要命关头还在乎食物的,恐怕找遍天下就只能找到他路遥这么一个傻子了。
清枫使劲瞪了一眼不远处的路遥,双脚一蹬快速朝着路遥游去,同时右手也朝着自己腰间摸索起什么。
糟糕,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明明记得腰间有把匕首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该死的混帐。清枫再次用美目狠狠的瞪了一眼路遥。肯定是自己昏迷后被这家伙给拿走了。
来不及多想,双手一揽衣袖,对着那挽在路遥脚腕上的水草就开始用力挣断。
路遥头晕呼,意识刚要混沌就觉一个淡紫色身影游了过来。此刻他已快到极限,三日来的不吃不睡加上消耗殆尽的内力让他的神经和体能构成了一定的虚弱,这下更是因为憋气把脑袋弄得晕呼。
因此,当他看到身边正忙碌的紫影时,只觉神情一恍惚停止了脚上的挣扎,也就是他这一停,清枫挣水草的手指被纤细的草边给划了一下,看似平常无奇的一下,却让清枫疼得差点岔了气息。
伤口遇水,血便止不住了,清枫看着殷红的鲜血不断的染红视线,心里又狠狠的骂了路遥,可手中动作却是没有停下的大力挣着。
水草杂而乱,不仅坚韧有的还有一定的毒性。
可好巧不巧,划伤清枫手的水草就是那些有毒的。
毒素在经脉中游走得很是快速,不到一会,清枫就已发觉四肢开始麻木,身体变得僵冷。多年来的经验让他明白,他中毒了,虽不致命,可在这水里怕是凶多吉少了。抬头看了一眼将近昏迷的路遥,清枫嘴角苦涩一笑。
冤家,每次遇到你都会没有好事,当年欠你的,今日就一并还给你……从此我不再欠谁什么了……
下定决心,深深的看了一眼半眯着眼睛的路遥,清枫张嘴就往路遥脚腕处的水草咬去。
迷糊中,路遥只觉周围充畅着淡淡铁腥,快要失去呼吸的他猛然间心中一悸。
淡紫色身影,他似乎记得……清疯穿的就是一件淡紫色衣服。
摇了摇头,清醒了些的路遥睁大眼睛看了一下周围,可就是这一看,路遥只觉胸口被大石给压了。
殷红的血丝带着浓稠的细细斑痕在自己身边来回漂浮着。
血……这是……谁的血。
脚下突然一松,路遥刚好顺着血丝低头看去。
入眼的一幕让路遥险些窒息。多年后,当路遥每每想起这一幕,都会有心跳停止的错觉。
本是粉嫩的唇,此刻早已挂满血丝,伤痕累累。白皙的脸颊大大小小全是红色的口子。殷红的血液将淡紫色的身体包裹成了一副惨败画面。凌乱的发丝随着水流不断漂浮,将原有的瘦弱身躯衬得如风中飘零。
枫……路遥脚下得到挣托,将手中死抱不放的鱼随手丢弃,双脚一蹬,一把将闭目沉下水底之人抱进怀中。
可入手一触后,这才发觉……身躯早已冰冷。
这一刻,路遥只觉天塌地陷了。
第十七章:被救
潮洲地界,有三分之一全是水域。据说百年前的潮洲陆地大于水域,可在经历一场战争后发了一场大水,而后潮洲地界便成了陆地小于水域的水城。
潮洲之所以有水城之说,不仅是占地面积大而已,最主要的还是漕运,潮洲水域上通苍澜京都下通各小洲界,真可谓是苍澜国不可缺少的重要地界。
而掌管了百年的潮洲漕运却是鼎鼎大名的上官家,同时也是聚财富与权势为一体的武林世家。
水面幽幽驶来一张画舫,青纱吹拂,飘香漫溢。若隐若现间,青纱内现出一白衣男子来。
只见他尘苒清丽,儒雅间还带着一丝洒脱与豪放。
修长的手指无趣的敲着一旁的香木桌面,看似漫不经心,可看那面容,却有着说不清楚的忧愁。
“二公子,你既已回来何必又烦恼其他,外面人情炎凉,哪里比得上家里,您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夫人和老爷可是惦记了老久”一个年纪微长的女子低低叹气,她就是见不得自家这个主子如此模样,好似让他回家就会让他没有手脚一般。
“唉!家里自然是好的,可却给我一种被束缚的感觉,我并不喜生意上的事务,再者这些个年来,家族生意不都是大哥在打理,这次为何又要带上我,难道就不能让我逍遥些年?”男子皱眉,心中烦躁,手中敲桌面的动作也越发频繁。
“我的主子,我的爷,您可知大少爷他这些年忙得差点闭过气去,一面生意一面江湖,老爷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这整个上官家都靠大少爷,您也不说说您逍遥了多少个年头了”女子说到最后竟然狠狠用眼鄙视了一番男子。
男子听了有些难为情的咳嗽了一下,转头含笑的看着女子“越春姐姐说的是,清儿自是记下,以后会认真……”
话刚说到这,平静的水面突然发生一阵轰鸣,接着一青一紫两个身影从水下冲天而起。
男子一惊,赶紧掀开青纱一瞧,只见高跃而出的两人像一只破败的风筝从天而降,而地点正好是他的头顶。
大骇之下赶紧向画舫内退了两步,可当他看清越发清晰的两张面容时,失声道
“路遥”话落间,男子脸色已然大变,不退则进的接住了向下掉落的两人。
“路遥醒醒”男子接住两人,可也因冲力受到撞击,使得画舫东摇西摆了数下。
好不容易稳定了画舫却看到路遥紧闭双目,而他怀里之人却是生死不知,冰冷得吓人。
“呀!死了,二少爷这位小公子他……”女子一触到清枫手腕,便惊呼了一声。
男子神色一冷,赶紧将手往路遥鼻间探去,发现还有呼吸,立刻又将手放到清枫脖颈处。
“水瘴”男子说出两个字后,神情瞬间松下,赶紧看了一下清枫的脸,可这一看却险些惊出声。
清枫的嘴角处早已变黑,而且到处都是零碎的小伤口,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导致的,而后拿起清枫还在流血的手指一看,男子长叹一声。
“唉,又是一个不知爱惜自身的家伙”看了一眼路遥又扫了一眼同样不醒的清枫,男子摇头苦笑道“怎么又碰到你们这两倒霉家伙了呢?”
“少爷,他没有死么?可是……”没有脉搏了呀!
男子对着女子轻笑道“越春姐姐难道连水瘴也不知?”
“啊……对了,中了水瘴之毒的会处于假死状态,可是若不及时解毒,还真会死了的少爷”见男子一个劲的看着躺在船上的两人发笑,女子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不怕,死是死不了的,只是得让我好好玩玩,嘿嘿,路三少啊路三少,你也会有这一天”说完对着女子奸笑道
“回家吧!今日就不游了”说完,一双眼睛里又冒出了火花,看得女子浑身发寒。
同情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人,女子摇摇头无奈的离开。
他家少爷要玩的人,还真活不了几个啊!!!唉!看来不用救了,免得遭罪可怜。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所想的结局恰恰相反。
第十八章:上官家
潮洲地处繁华,相对苍澜国都虽是落下几分,可也是让人垂涎三尺的金银窝。
街道两旁,深院高楼,老远便可嗅到大小买卖络绎不绝的热闹气氛。
来往人群密集,蓦然,一张由两匹白马所驾驶的马车在一座颇有气势的威严府门前停了下来。
马自是上等的西域神驹,而着马车的装备却也是潮洲城最上等的材料所制,因此,马车内的来人,非富即贵。
驾车的是一位二十偏上的清秀女子,只见她身形轻盈,手揽衣裙翩然而落,随即一双纤手恭敬的将车帘掀起。
“二少爷,到了”
“把鬼手叫来,这小子我懒得搬”说完一白衣男子便抱着一身水气之人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一袭白衣,儒雅万千,眉目间还淡淡抒发着一股畅快的潇洒。
而被抱之人却不见其容貌,好似白衣公子故意将那人的脸给藏在怀中一般。但只看到那一身华贵的淡紫长袍,虽蓄了些水气,可依旧没有减少那衣料的半分色泽,相反还艳丽无比。不用说,能穿得上这上等衣料的,必不是一般人。
男子听到女子应声后,跃下马车,抱着人便抬脚进了府门。
门卫被自家二少脸上的一丝焦急引起了兴趣,于是,在人经过身边时,硬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看不到面目的人。
发丝间,如上好白玉的肌肤露出些许,只是一眼便让人炫目,那要是看全了那张脸,那该会是如何的祸乱众生。
能有如此白皙的肌肤不是女子还会是男子不成?再看那一身的淡紫长袍与自家二少眼里的焦急,不用多想也能知道,这人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美人。
于是,清枫来上官家的第一天起,便被误认为了女子。
上官二少刚进府内,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便迎了出来。
“鬼手,二少爷说了,让你把里面的人给搬回他的后院”女子说完,叫做鬼手的青年微微颔首,跃上马车,身体刚埋进马车内,突然又弯着腰走了出来。
“他不是路三少吗?怎么会……”
“唉!不知,我们只是游着河面,谁知路三少突然从水中出来,而后又往我们画舫落下,遇到时,他就是这个样子了”女子解释道。
鬼手听了,不再询问,伸手进了马车,将里面的人一把抓出抗在身上。
“走吧!”说着就与女子步入门内。
亭台楼阁,雕刻繁琐却也别出心裁,这十步一花圃,每朵艳丽皆是名贵的品种,有些对于外界来看莫说见过,恐怕连听也未曾。再者便是那大片竹林,苍翠清雅,静而坚韧,让人有平复心境,修身养性之能。院内除了些实物到也只有那满池的白净荷花,如今正植初夏,这满池的荷香到是让人喜爱得紧。最后便是大片湖,上面还停有几张画舫与几根垂钓的竹竿,看样子是主人无事时常玩之所。
挨排的房屋,每一间都是独立而开,却也都是精心安排之所。
但,这偌大的院子里却只有那么三间房,过多无他。
此刻,朝着竹林边上的一间屋里,一个脸色略白,神情颇为疲倦的男子正躺在床上休息。
凉风徐徐,带着夏日的轻爽让睡梦中的男子感觉丝丝惬意,可没能维持多久,却见男子满头大汗的睁开了眼,看那惊慌的样子似乎被梦寐所饶。
“枫……清枫……”本能的伸手扣紧胸前,可却是一个空。
他明明记得,清枫是被自己抱着的,怎么现在……
抬头看了一眼身处之所,神情突然松下一些。
“上官”性感略带点苍白的唇一弯,起身便朝外走去。
他记得,自己是朝着上官家的画舫落的,而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耳边传来的那声‘路遥’却是让他安心。
有了上官的帮助,清枫不会有事,不会……
带着这样的心情,路遥脚步更加放快的朝着另一屋子走去。看那熟门熟路的身形,似乎这院子是他家的一般。
第十九章:本性
“越春”远远便见一个女子站在门外,看那样子似乎是在把门。
越春一看,这迎面而来的不是路三少又是何人。
越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想起方才自家少爷的吩咐,一个咬牙立刻作罢。
路三少啊路三少,你可别怪我,这可都是我家少爷吩咐的,不关我的事。
心里很是歉疚,可这表情却出奇的镇静。
“呀!路三少你醒了啊!”
路遥被越春这一大声问候,弄得一愣。
自己与她不算远啊!打个招呼用得着那么大声?
瞧了一眼越春那一脸担忧。
呵,这不明摆着装出来的,看看这脸那么紧绑,唉!果然有诈。
“上官在哪?枫……我说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您说的都在里面呢!”越春说完领着路遥走了进去。
越春刚才那一声让里面的手差点一哆嗦将药丸给抖丢了,幸好手捏得紧。
不待路遥进屋,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就进了清枫口中。
男子本想得意笑笑,可看到面前这张有着零碎伤口的脸,心中突然疑惑还带着些难以自信。
这伤口是水瘴伤的不假,可至于怎么伤的再看到路遥脚腕处的青紫痕迹时,他隐约猜出些什么。
“呵,没有想到那小子艳福还真不浅,竟然遇上你这么一个真心相对之人,真是浪费啊!”
男子刚说完,一个身影立刻闪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把将坐在床边的男子推开,然后整个身体向床上凑去。
入眼的便是一脸零碎伤口,路遥的手伸到半途硬是停下。
水底的那一幕在脑海里不断翻腾,每一个画面都让心窝紧紧的收缩在一起,似乎还连着灵魂。
冒着死也要救自己……君王无情还是真的么?这一刻,他情愿是真的。
男子被推了个鞘翅,与追进来的女子一个碰头。
“少爷你没事吧”越春没有理自己碰疼的头,而是帮男子揉着红了的额头。
“没事怎么会有事呢?”男子一脸戏谑的瞧了一眼越春,接着变换上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