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已经道出,周一也不避讳,大方点头,“大师能看出我是哪来的吗?”
那和尚看了周一一会儿,道:“此事乃天机,天机……”
周一白了和尚依言,接口道:“天机不可泄露,对吧大师?算了,我打哪来的我自个儿还能不知道么。既然你会看面相,你看你能不能算算我最近会发生什么事儿么?还有我旁边这位帅哥,给算一下呗,香火钱不会少了您的。”
和尚让周一伸手,于是周一伸手,他觉得这个略不靠谱,因为这只手的主人,本不是他。
和尚看了一会儿,说,“早夭之相,贫僧无法看出公子的未来。”
周一撇撇嘴,也是,这身体的主人何欢确实早夭,在他来之前,何欢应该已经挂了,自然早夭。不过,倒是真能看出来啊,还挺有意思的。
那不如帮宁希看看,于是周一把宁希推到前面说,“大师,我见您俊逸非凡潇洒异常,你看我家大哥命相如何,最近有没什么要注意的?”
同方才一样,宁希伸手让和尚看,和尚看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周一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正要抱怨的时候,和尚才缓缓开口说:“这位公子大富大贵之相,只是进来有生命之危,”他指着宁希手上的纹络,“这里险象环生,施主需注意生命安全。”
周一闻言皱眉,“和尚,你不懂莫乱说,我大哥命很好,不会有事儿的!”
那和尚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还给施主一个忠告,最危险的地方既是最安全的地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周一不想再听这和尚说些触霉头的话,大过年的,搞什么生命之危来吓人?他和宁希过得好好的好么!于是给了和尚一些银子,买了几柱香火,就拉着宁希去了佛殿。
宁希一路上沉默不语,周一劝慰,“别听那和尚瞎说,这种地方,就是诳你买护身符啊之类的保平安,所以经常就会这么说,实际上你安全得很。”说是这么说,周一还是暗暗打算一会儿去给宁希求个保平安的香囊之类的,为他缝到衣服上会比较安心一些吧。
毕竟那和尚还真有点斤两,知道给他算的命还都挺……挺准的吧。
进了佛殿,周一和宁希分别点了香火,而后跪在佛前。
周一心里默默念叨:我也不知道您是什么佛,多有不敬,莫要见怪。只是最近宁希,嗯,你知道的,就我男人,他确实很难过,才丧父丧母没多久,刚才又听到了自己会有血光之灾,这事儿真不是闹着玩的。我平常也不是很相信神佛之说,只是如今我信了,想借助您的力量,保佑我心爱之人。
有两件事希望您能成全,第一,希望能找到丞相大人的尸骨,并与丞相夫人葬在一起。第二,无论那位说的是真是假,我只希望,宁希能够长命百岁,为此,要我替他死,也未尝不可。
如果您听到了,就尽量满足我吧,我不知佛门规矩,如今,磕三个头以表诚意。
默默地在心里说完,周一将手里的香查到了香炉里,又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作罢。
等拜完佛,宁希发现周一脑袋上青了一片,道:“额头上的,怎么回事儿?“
周一摸了摸头,略微有些疼,但还是对宁希笑,“没事儿,刚磕头没把握好力道。”
宁希轻柔地抚摸了周一的额头,然后不着一字地拉着周一出了永安寺。
甫一出寺,宁希拉着周一走到旁边仅有的几棵常青树旁,将他按到树上亲吻。
这次的亲吻有些急切,周一还没准备好,就被对方探进来的舌头卷着缠绵。对让卷着他的舌头来来回回啃了个遍,等到松口的时候,周一猛地喘气,看着宁希,问:“咋了?”
宁希皱着眉,有些痛苦地看着周一,哑着嗓子说:“我怕……”
第五十五章:害羞你妹啊
周一终究是没敢真把那和尚的话当成个屁从耳边划过,他计划等过完年开春了,看看是不是能回趟京城。
周一觉得对不起宁希,他再没心没肺也知道父母尸骨未寒孩子就远离他乡是多么令人心寒的事情。他也感受到的到宁希的落寞,更知道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可眼下是正月十五,周一不想把大好的节日气氛浪费在伤春悲秋上面,更不愿意宁希因为自己的多愁善感而更加不开心。
原本周一是想下了山到外面找个酒馆吃个饭,之后逛逛晚上的灯会再回去的,可宁希说周一做的饭好吃,不愿意去外面吃饭。
周一这些日子对宁希绝对是宠溺大于一切的,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于是也就应了下来。
冬天天黑的早,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暗,外面已经华灯初上了。周一心心念念想带宁希去看花灯,于是也不管才回来腿脚还酸着就要跑去厨房要准备饭菜,结果却被宁希拉住手不让走。
周一回头,“怎了?”
宁希盯着周一的额头,“上药。”
周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磕头磕得用力了,额头上有些青紫的淤血,还有些破皮的地方,他自己是看不到的,可宁希看的清清楚楚。
不说还好,宁希一说,他还真觉得额头隐隐有些刺痛,于是点点头,调笑道:“原来公子是记惦着奴家的伤势!”
宁希不理他抽风,吩咐碧云少些热水,又让魏大叔去找些药来,就拉着周一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宁希道:“累了不?”
周一一边棰了捶肩膀,一边说:“嗯,我的体力果然不成,以后你教我些功夫呗。”
宁希道:“有我保护你就成。”说完,他顿了顿,想起上次周一就在自己面前被刺客刺中胸口差点去了一条命,有些心惊,彼时对周一还没这么深的感情,没那么深的感触,现如今再想起来才发觉自己和周一都是何其幸运,一个保住了命,另一个才得以与他厮守终身。
叹了口气,宁希忽然之间也觉得有些疲惫。对着周一点点头,“过完年学吧。”
周一欢天喜地笑哈哈,“其实我就想学点轻功,逃命要紧对不?”
宁希点点头,指着床对他道,“躺下吧。”
周一双手护住胸,“这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宁希叹气,“躺下,我给你揉揉肩膀。”等下还要做饭,吃过饭还闹着要去灯市,现在不揉揉,等会儿定然撑不住。
周一于是点头,乖乖趴到床上享受宁大公子的手法。
手按上周一肩膀的时候,宁希柔声道:“疼了说话。”
周一点点头,“好。”说罢就闭眼享受宁希的伺候。
宁希是习武之人,手劲儿比之常人略大一些,此时怕周一疼,他放柔了手劲儿,缓缓地在周一背上按压。
周一舒服地呻吟,“嗷,宁希老子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特殊功能,太他娘的舒服了啊!”
宁希说,“去掉那些字儿更好。”说的时候手下也没停。
周一撇撇嘴,“这是感叹的语气你不懂,哈哈。只有在心情无比舒畅的时候老子才会用啊!”
宁希:“……”
周一继续说:“我想到几句很猥琐的诗句,你要不要听。”
宁希点点头,想,不会又是什么床前明月光,举身赴清池之类的吧。
正想着,就听周一跟那说:“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啪啪啪啪啪啪啪。停车坐爱枫林晚,啪啪啪啪啪啪啪。满园春色关不住,啪啪啪啪啪啪啪。唔,还有……唔,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啪啪啪啪啪啪啪。那个,还有啊……但使龙腾……”
“背点正常的。”宁希打断他。
周一道:“你不觉得古人实在太猥琐了么?”
宁希:“猥琐的从头到尾只有你。”
周一:“……”我们家宁希的吐槽能力越来越有长进了啊!
“下次再背这种诗,我就直接“啪啪”了你。”宁希开玩笑道。
周一:“……”扭头看着宁希带着戏谑的眼神,脸色不由得微微发红,不行了啊,他家宁希这种痞痞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怎么、怎么、怎么这么有魅力呢!!!
周一红着脸扭过头去,按个摩说个话他都能脸红心跳的,宁希果然是很有当他家攻的气场吧,任何一点都各种满足勾引着他,并且完完全全戳中萌点避开了所有雷点有没有啊!
周一趴在硬枕头上泪流满面。
宁希伸手扳过他的头,让他侧着躺。
周一羞愤道:“不允许人家害羞吗你!”
宁希笑,“害羞你妹啊,扭过来,莫压了伤口。”说完,宁希才发现自己前半句话的口气跟周一有的一拼了,怔了一下。
周一大笑,“哎呦我的宁希宁大公子,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实在太不容易了!好萌好萌,再来说一遍吧!”
宁希被周一笑得脸色赧然,将身子挪到床尾去给周一揉腿。
周一心里那个美啊,害羞了害羞了,他家宁希害羞了,害羞的样子太有爱了!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要是有照相机,他一定会把宁希所有的样子都照下来,然后贴在房间里,让整个房间都充满宁希的身影。
周一不知道,如果真的有照相机,宁希也会如此做。
跟宁希胡闹了一会儿,周一渐渐也没了话,趴在枕头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是,爬了半天的山,心里又装着事儿,乏了倦了也是人之常情。
周一没了声,宁希看了一眼,见他呼吸均匀,脸上带着笑意睡着了,也没打扰,尽职尽责地继续给周一揉腿。梦里周一皱了皱眉,没一会儿又舒服地呻吟出声。
碧云端着烧好的水进来的时候,宁希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而后动作轻柔地将周一翻了个身。
碧云将手巾用热水浸湿,又拧了半干,递给宁希。
宁希小心翼翼地为周一擦拭伤口,似乎有些刺痛,睡梦中的人皱了皱眉。宁希忙低下头吹了吹伤口,见周一脸色恢复平静,才离开。
碧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这画面太幸福温馨了,她真心为她家少爷高兴,真好,宁希公子也喜欢着自家少爷。
没一会儿,魏大叔拿着药进了房间,宁希吩咐碧云道:“让阿风阿雨做些饭,好了来叫。”
碧云于是领命拉着魏大叔离开了。
宁希拿药给周一上药,微微叹了口气,何至于为了我如此拼命。
自从那日半睡半醒间得知了自己父母的死讯,他一瞬间觉得自己世界坍塌了。
这样的事实实在是从未想过的,前几日还对着自己微笑的父母,自己都未曾见到他们最后一面,最离谱的就是父亲的死亡,人都被替换了那么久,他竟然没有发现。
或许,这也是上天对他天性待人凉薄的惩罚。
父母在世之时,他从来都享受父母给的关怀照料,心里却不是很亲他们。却到如今到了如此地步,他希望为父母尽孝道的时候,父母已然离他远去,是真的子欲养而亲不在。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几天都心情沉重,也确实想过寻死一事,可每当看到周一艳丽的笑容,他都不由自主地贪恋生命,不由自主地为那笑容驻足,更不由自主地贪恋周一身上的温度。
这个人也一定跟自己一样难过,可他却笑得好像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与他无关,说自己是强颜欢笑,可周一才是强颜欢笑的那一个吧,只是,他笑得太绚丽,以至于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不相信这样明丽的笑容竟然也是强装出来的。
这个人,真的很坚强。
很多时候,宁希分不清,是自己保护了他,还是他保护了自己。大约是后者吧,真正被守护着的人,绝对是他宁希吧。
宁希看着那人睡梦中再次皱起的眉头,跟着皱了皱眉,低头吻了吻,别再为了我难过。
第五十六章:要经常抽风
正月十五的灯会让周一睡过去了,直接导致周一第二天起来跟宁希大闹了一通,说是大闹,也不过是周一常有的嘴盾而已。
是了,就是碎碎念,各种碎碎念。
比如说:
“一年一次的正月十五的灯会,很重要的好嘛!你竟然不叫我起床!”
宁希反问,“有多重要?”能比你的身体还重要?
周一回答:“仅次于命根子的重要程度了!”
宁希:“……”知道周一在开玩笑,于是跟着开玩笑:“命根子,你有没有无所谓。”
周一泪流满面,他不就是个受么!怎么当了受之后命根子都变得不重要了呢!
宁希见周一沉默地蹲到墙角,做出你不来安慰我我就数蘑菇到天荒地老的姿态,于是走过去安慰,“淡然点。”
周一扭头,悲愤道:“淡然你妹!劳资作为男人最重要的东西都被你鄙视了,要劳资如何淡然!”
宁希看着周一那张绝美的脸,叹气,若非跟何欢是竹马又深谙周一性格,不然,一定很难将周一当成男人看,不过现在的想法是很难将他当女人看。
“我没有鄙视你最重要的部位。”宁希解释。
周一大骂,“靠,有贼心没贼胆!做了损事儿不敢承认,宁希你不是男人!”
宁希道:“我是不是男人你很清楚。”汗颜。
周一发现他说不过宁希了,然后,他忽然想到宁希说他作为男人最重要的部位貌似……擦,是菊花么!
大喝一声,“泥煤!”之后,周小受悲愤地滚去厨房蹭吃的了,哎呀没办法嘛,前一天晚饭没吃,睡到第二天中午过了午餐点才起床的人,群众要原谅他,睡美人是可以被原谅的。
眼见着这次的灯会没去成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再悲愤感慨也只能是个悔不当初,周小受于是奋发向上,拿出一打子宣纸——制定计划!
周一思考了许久,觉得此次计划的失败完全由于自己近期作息时间不规律,每天精神过头,导致筋疲力尽,最终酿成了错过灯会的悲剧。
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果然发人深思,周一认为这是他作为一个人人类的缺陷,因为他就是那种好吃的吃到死不好吃的一点不吃的那种人,意思就是,一旦事情是他钟情的,那么但凡拼劲全身力量耗尽精力也要去玩个痛快,完全没想起来日子还长,后面或许还有更好的。
总的来说,周一就是一个醉于享乐的人,李白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绝对可以算的上是周一的座右铭。
周一觉得这是他鼠目寸光不够深谋远虑的原因,思前想后,在自己脑子里引发了一场关于哲学的天人大战。
当然最后的输赢那就只有懊恼的小受君自己知道了,这些放着暂且不说,要说说周小受的计划。
周小受的计划做得充实丰盈,连跟宁希学功夫的事儿都安排上了日程,却完全没考虑过自家宁小攻的计划。因此,当这个计划拿到宁希面前显摆的时候,周小受被鄙视了。
起因是,周小受拿着写好的整整十页计划书给宁希看。
“宁希,我决定痛改前非一雪前耻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于是我搞了个计划,你看!”周小受很是自得地将手里的一打子纸递给宁希。
宁希接过纸,顺便拉着周一的手,揉了揉,“写这么多,不累?”
周一于是脸色微微一红,少侠您实在是太体贴了,不对,少侠您关心的重点不对啊!于是抽回手,怒道:“先看我写的计划再说!”
宁希于是开始看周一的计划,看完后的一句话评价是:“累。”
周一看着宁希无奈的表情,觉得很伤感,“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