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摇摇头，继续说道：“不是的，没有人会愿意受苦，如果可以，我也愿意被人保护着什么也不做，可是那些是不行的，人总会要学着长大成熟的，我自己学会了很多东西，起码会在一定的时候保护自己，会自己做出些选择来……如果是以前的我，如果忽然看不见了，我会一下子觉得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不会做只知道怨天尤人，但是之前在云城的时候，我可以很坦然的面对这个，自己学着打点自己。”
裴素安坐在叶子身后，头靠在他的颈窝处，沉声道：“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怨恨自己，每次你最无助的时候，我都离你很远，一切都要你自己面对。”
叶子唇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那你以后可一定要对我好，加倍的对我好啊！”
裴素安笑，“这是一定的，我们还有这么长的时间要一起走，我会把以前失去的时间一起补回来。”
叶子躺在他怀里，说道：“我跟你说说我走回京城的那段时候吧，有的事情还是很有意思的。”
裴素安笑道：“你说吧，我听着。”
“嗯……从哪里开始说呢？我记得，我第一次看见又人竟然会捉蛇来吃，就是剥了皮和野物一样在火上烤，真吓人。”
裴素安轻笑了声。问道：“那你吃了吗？”
“吃了呀，”叶子语气轻快地说，“闭着眼睛吃了以后，觉得味道还好，但是一想到这是什么东西，就是在是吃不下了。”
裴素安“嗯”了一声，说道：“我以前也是，又一次在外面，荒郊野岭的，手下人也捉了不少，一群人也没什么顾忌，全都吃了。”
“若是现在，我是绝对不会吃了。”叶子有些感慨道。
“嗯……我想想，今天不管你想不想吃，我觉得午饭里一定是有鱼的。”
“鱼可以吃，不是自己钓的也可以。”叶子正色道。
秋水轻摇，暖风畅畅。叶子忽然觉得，原来心境如此的时候，落叶的季节里，纷飞的残花落叶也有别致的景色，下午的时候，裴素安在叫人把船靠岸慢行，他说：“原来荷花也都败了。”
“嗯。”叶子点点头。
“但是莲子却熟了。”
裴素安拿起一个莲蓬，放在叶子手上，叶子捧起来，摇了摇，说：“要把莲心弄出来，晒干了可以泡水。”
“嗯。”裴素安剥了一个，把莲心收进了一个小瓶子里。
莲子清甜，叶子张口吃了一个又一个，裴素安把剥空了的莲蓬扔回水里，平静的激不起水花，黄昏来临的时候，叶子靠在裴素安身上，闭着眼睛休息。
晚上的时候下了船，叶子还没有醒过来，直到去驿馆熬好了药，裴素安才把叶子叫起来，叶子坐了一天的船，有些迷糊，开口问：“回宫了吗？”
裴素安失笑，“快了，起来吃饭。”
“哦。”叶子爬起来，差点绊倒，裴素安忙过去扶着，无奈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子撇撇嘴，不说话，坐了下来，等着裴素安喂饭，真的是……最近自己真的是太懒了，以前还觉得自己要做些东西，现在就连想都不想了。
身子还是软绵绵的，吃过饭后不久，叶子就又趴在了床上，裴素安叫人收拾好，过去拉起叶子来，道：“别这样，一会儿肚子不舒服。”
“不想动了。”叶子闷闷地说。
裴素安把叶子上身抱起来，把衣服解了，揉它的肚子，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抱上了马车，裴素安也不骑马了，在里面陪着他，叶子醒过来以后，就给他念书听。
过了又两三天，终于回了京城。
第二十五章：完结
叶子有一天醒过来的时候，裴素安正在穿衣服，准备去上朝了。
帷帐被拉开了一小会儿，被被放下了，叶子坐起来，揉揉眼睛，伸出手来，看着裴素安模糊的身影，笑道：“我可以看见你了。”
裴素安点点头，没说什么。
叶子躺下继续睡，等到睡够了才起来，吃了饭去偏殿，看见子钰已经开始读书了。
子钰上午一个时辰过去，就可以出来了，子钰就去给叶子念书听，有的字他也不懂的，就稍微停顿一下，叶子就帮他说出来，等他念完了一句，叶子再解释意思。
子钰给叶子读过的书越来越多，昔日的孩童也开始慢慢长开了。
没有了起初诸多事宜，裴素安并没有之前忙碌，平日里有很多时间也已用来陪着叶子，他们都没有事情的时候会一起出去走走，看看四处的风景，叶子只能看到模糊的颜色与光影，一般时候还是裴素安说，他听。
方青君的棋艺终于有了些进步，他和何萧对阵也能支持一会儿了，叶子在一边听着，笑道：“青君是在家里常和夫人下么？”
方青君赧然：“我夫人……棋艺的确比我好些。”
方青君今天春天里成婚，夫人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何萧还一直没有成婚，叶子也不是多事的人，不过今日倒有些奇怪，问道：“何大人还没有心仪的人吗？”
何萧淡笑道：“不急，随缘吧！”
叶子点点头，撑着脑袋看两人的棋子，虽然模糊，但是黑白交间的局势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的，看样子，何萧就要赢了。
果然没有多久，方青君就弃了棋子，说道：“不下了，等回家里跟夫人学一会儿再来。”
方青君看看叶子，“昨日两羌的使者来议求和的事情，听说有一个公主要嫁过来？”
“嗯？”叶子抬起头来，想了一想，“不如何大人你娶了她吧！”
“噗——”方青君口中的茶被迫喷了出来，他咳了几声，笑道，“你还真会把烫手山芋丢出来，可是那个公主若是铁了心要嫁给皇上呢？“
叶子道：“素安又不会理她，就算是她铁了心也没办法，大不了再送回去。何大人你真的不想娶她吗？”
何萧正在收拾棋子，闻言淡笑，“我还是更喜欢中原人，何况那公主剽悍，我是个文弱书生，怕是成亲了会被她欺负。”
子钰下学路过这里，拿着小包袱小跑过来，叫道：“叶叔！”
叶子摸摸子钰的头，笑问：“今天学了什么？”
“念了《大学》。”
“嗯，回去读给我听吧！”
何萧与方青君告辞回去，子钰牵着叶子的手走在前面，两人一起回永安宫去，裴素安几日私下里见了使者，这个时候也会来了。
子钰回去写功课了，裴素安处理着一些事情，叶子坐在一边，问道：“公主呢？”
“嗯？”裴素安反应过来，笑道，“我说，若是想和亲，就叫个四五岁的小公主过来，等着给我们子钰做妃子。”
叶子笑笑，“你真狡猾，要是子钰不愿意呢？”
“那就是他登基以后的事情了。”
叶子笑着看着他，不说话了。
晚上用过饭，叶子喝了药，两个人就出去走路，绕过御花园从静泉宫前面走过去，叶子想起王雅若，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是他不后悔，那已经成为了一个威胁，只是还会为那个女子惋惜，用生命去爱的一个人，没有给她安好无忧。
叶子侧过身去看自己身边这个男人，他们一起走过了，这已经是二十二年了，从自己年幼无知的孩提时候，到现在他也变得成熟，风风雨雨化作光阴如流水，流过无痕，只是所有的记忆都沉淀着，流出美丽的色彩，无论是甜蜜的，哀痛的，绝望的，还是淡然幸福的如现在一样，大约就是叶子今生，最大的财富了。
夕阳西下，裴素安也侧头看叶子，凑过去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等子钰大了……”叶子喃喃道。
“嗯？”裴素安没有听清，“等子钰大了……然后呢？”
叶子笑笑，“等以后再告诉你。”
“嗯，可以。”
反正，他们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