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两望+番外——文武之道

作者:文武之道  录入:02-09

“我回来了。”他打断我的话,而突然说,“我师父就在外面,你一会儿出去见他,把你最近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就好了。”

我见他本来心中亲切,可是听他这样一说。我心里又不得不再次权衡一下:我说什么?他们想知道什么?于私,就算唐悦和我再有交情,可于公,我毕竟不知道他的底细。眼下看来,这江湖中没有一派是完全清寡独立的,他们都或多或少与争夺王权的势力,有着错综复杂的联系。因此,我暂时不能莽撞做任何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正这样想着,明若诚已然走到了我的床前,开口道:“悦儿,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和李公子说。”

“是,师父。”唐悦担心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出门了。

“李公子。”明若诚坐在离床不远的一张椅子上,看着我道,“你可知,我与你父亲是世交。”

“如遗不知。”我轻声道。

“也不怪你不知道。那时,还没有你。”他说完这句话,眼睛便看向了别处,似乎陷入了一种回忆。半饷后,他才复又道,“这次叫你来,只是为了问你一件事情。”

“前辈请讲。”我答得恭敬。

他说完忽然从怀中逃出一张纸,展开后上面画着一个人像:眉如黛,眼掬水,神态如歌,风华无双。——颜倪,当世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有如此绝代的姿容了。

“你可见过这个女子?”明若诚问道。

“见过。”我答得平静。

“果然。你跟随令旗教而来,那么她现在仍在令旗教中?”

“这个不太清楚。”

“如遗。你是如何见到她的?”

“我在以县守陵的时候,见过她和李贵方在一起。”我避重就轻,讲了自己与她那时的一面之缘。

“这么说,你也不能确定她现在的下落?”

“我不知道。”

“如遗,你父亲与我是世交。我也自然把你当成自己的子侄,有些话,我可以告诉你。只是,这些话你知道之后,便不可再留在令旗教中。不管你是被他们掠去的也好,还是你自愿的也好,我只是告诉你,那里是个危险的地方。”

“多谢前辈提点。”我一边道谢,一边问道,“道不知,前辈与家父是如何认识的?”

“这个你以后自然慢慢会知道。”他避而不答,而是继续着他的话说道,“如遗,你可知这女子是谁?”

她是谁?我看着他,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惊:难道明若诚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便是这样,我也只能答道:“她似乎是李贵方的夫人。”

“她是。”明若诚续道,“不过,她不仅是李贵方的夫人。她更是南典教的教主,南红兮。”

南红兮?!我忽然想起自己曾在朱衣帮举办的那届武林大会上听到过这个名字。南典?那不是近二十年前消失在武林上的那个善于使用蛊毒和符咒的教派吗?颜倪是南红兮?怎么可能?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我便一半真实,一半迷惑地说:“可是,南红兮算来也该有四十岁了。她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大年纪。”

“那是一种叫作‘回颜’的蛊毒。”明若诚解释道,“她靠着这种蛊毒,驻颜来迷惑武林人士,然后再暗下各种蛊毒,符咒,来祸害武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假装不解道。

“这也正是我想了解的。”明若诚一边说,一边提及了另一个让我冒出冷汗的话题,“此外,还要搞清楚一个出自南典的极为危险的咒符,叫作‘椎魂’。”

第五十五章

“那是什么?”我假意问道。

“是一种极为恶毒的符咒。中此符咒的人,魂魄不会进入轮回,要永远飘在阴阳两界中间的夹道中。”

他说此话时,脸上凄然的表情,让我禁不住旁敲侧击的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前辈,你似乎对这‘椎魂符’很是怨恨?”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既然你是李兴重之子,这一切让你知道,也未不可。”

我并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告诉他:我是李兴重的儿子,我所做的事情,都会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如遗。你可听说过叶清?”

“嗯。”我心跳变得有些快。

“其实,我不姓明。我真正的名字是:叶明,而若诚是我的字。”

叶明,字若诚!——叶清,字若望!——原来……

看着我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点头道:“叶清是我的兄长。”

见他时的重重疑惑都有了答案,我颔首道:“掌门原来是叶帅的胞弟,叶家一门都是国之栋梁。”

“谈不上。”他谦谦一笑,随后道,“当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文帝吩咐我隐于武林。而我兄长便留在了宫里。而后,他赴了沙场,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说道:“叶帅之名,千古永垂。”

“名垂千古?”他脸上忽然显出一丝凄然,幽幽道,“就怕,也是魂垂千古了。”

“嗯?”我这糊涂装得有些开始掌心发汗,“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他生前中了椎魂符。因此,他去后,魂魄不可上黄泉路,亦不可转入轮回。”他有些忧心忡忡地说,“虽然文帝临终前曾对我说过这符咒已然解了。可是我仍是想找到南红兮——这个椎魂符的源头,来了解清楚,也就安心了。”

我完全能理解他这种对待亲人的心情,便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也是对的。前辈,如今可知南红兮的下落?”

“前几日打探到她嫁给了李贵方。然后便又忽然断了消息。现在,不知她是否仍在令旗教中,还是此次跟着李贵方出来了。”

“晚辈虽然不曾见过她,可是前辈也许仍可在附近打探一下,她也许暗暗跟着李贵方出来了。”——我已经在暗中提示他南红兮的下落了。

“打探过了。附近的令旗教人中,并没有她。”

没有她?!我明明在出发前,还同她讲了话的。——这个女子,行踪诡异,忽隐忽现,真的是一个极为难以对付的角色。我只能不动声色地说:“如此,她便是还留在令旗教中吧。”

“只能再探了。”明若诚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对我说,“今日不早了,我让他们送你回去。我们明日再说。”

第二日一早,我刚刚睁眼,便听到另一间屋子里忽然传出了杀猪般的声音。我听得出那是李贵方的声音。

我立马穿上衣服,刚刚跑到院子里,就看到唐悦站在李贵方的屋子门口,看到我便大喊道:“如遗,别过来,这里危险。”

我被他这一句喊得立在原地,呆了一瞬,忙道:“唐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唐悦几步奔到我的面前说:“师父他们在想办法给李贵方解毒,那毒很是厉害,一般没有内力的人进去,十分危险。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解毒?我知道李贵方中的是‘朱丹’,想起苏启死时让我赶快离开的情景,我急道:“为何要给他解毒?他怎么了?”

“他被人下了蛊毒,不知是何种东西今晨忽然催动了他的毒发。我们总不能让令旗教的教主死在这里,传出去,误会就大了。”

突然毒发?我忽然觉得这个‘突然’根本就是颜倪安排好的一个计策。——她也许就是想以此来牵制或要挟羽纶,逼迫他们因理亏或是愧疚来帮助她做一些事情。

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李贵方屋子的门忽然打开,明若诚从里面走出来,看着我和唐悦说道:“没办法,似乎有人算准了要他今天去见阎王。”

“前辈,那现在怎么办?”

“对啊,师父,我们如何向令旗教交代?”

“这个,我来处理。唐悦,你先把如遗带到你那里去,小心照顾他的安危。”

“是,师父。”唐悦说完便把我带到了以前养伤时曾和他一起住过的那个院子。

到了屋子里,他嘱咐我道:“如遗,若是没有事情,千万别出这个院子。我先出去看看,晚上回来看你。”

“好,我知道了。”

我答应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已然打定了主意:眼下看来,他和明若诚,都一心想把我留在羽纶,这自然是出自一番保护的好意。只是,我不可以就此留在这里。若是颜倪明日发现我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回去,若是她因此起了办点疑心,那么我一切的计划都是白费了。

我在唐悦住的院子中吃过午饭,然后便提出自己要求见明掌门,商讨一个重要的事情。

这传话的人一去就是一个下午,就在我心急如焚地连晚饭都没有吃了几口的情况下,终于有人回道:明掌门有请。

我跟着来人,走了很久,直到了一片从未曾到过的红木长桥深处的院落。进去后,我便看到明若诚和唐悦都站在那里。见过礼后,我便开门见山地说:“前辈,我必需会令旗教。”

“为什么?”明若诚的脸上有些诧异。

“因为,必需有人在内部探听到南红兮的下落。”我躬身道,“她既然如此狡猾,又擅于蛊毒符咒。若是没有内线,恐怕很难找到她的下落。”

“你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明若诚忽然低头思考着。

“前辈。”我必需趁热打铁,“不瞒前辈,我在令旗教中已然是个头目,若南红兮要利用令旗教有所动作,我应该能够知道的。”

“如此说来……”明若诚看着我正色道,“你便去吧。”

“师父……”唐悦刚刚开口,便被明若诚摆手止了言语。

“如遗,你万事要小心。”明若诚又道,“见机行事,不必勉强。”

“如遗明白。”我一个躬身,随后道,“那我明日便下山,然后便带着李贵方的死讯回去复命了。”

“好。”明若诚点头道,“悦儿,你跟着如遗回去吧。”

“是,师父。”唐悦说完,便做着手势,邀我出门。

“那明前辈,我走了。”

我这话音还未落,门外忽然传进来一个声音:“走?你哪里都别想去!”

这个声音七分霸道,三分戏谑——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与我这样说话。——我回头一下子看到吴昭立在门口,眼中一分怨怒压不住三分笑意。

“吴昭!”我被自己这声音大得吓了一跳,随后奇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他不顾屋子里的其他人,笑盈盈地走到我身边,戏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应该被烧成一段黑炭,躺在渺月峰上?”

“你!”我瞪了他一眼,随后道,“我不是想问你在哪里,我是想知道,其他人如何了?小严和雪儿他们呢?”

“他们此刻都在另外一个地方,不过很安全,你大可放心。”他看看我,有看看明若诚,忽然说道,“既然今日我棣宫的明暗两令史见面了,本宫自然要互相介绍一下了。”

什么?!明暗两令史?!我是明令使,那么暗令史就是……

明若诚是棣宫的暗令史?!这让我听得心惊不已。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吴昭,差点没有把眼珠子瞪出来。

我正在这边兀自吃惊中,那边的明若诚已经走了过来,对着吴昭道:“看来宫主是打算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他了?”

“呵呵。”吴昭轻笑了一下,然后便道,“若是他知道了一切,他便不可以走了。”

“那就依宫主吧。”明若诚说完后,便对我道,“如遗,我要给你讲一件事情,一个事关摇光万年基业的重大秘密。”

我现在如坠迷雾,眼前一切不辨方向。忽然听他这样一说,只得轻声道:“晚辈,洗耳恭听。”

从明若诚的解释中,我才知道摇光自武帝开始便有统一天下的宏图大志,这个宏愿自武帝始,由文帝继承而最终实现,直至到了玄帝才开始真正面对天下一统的局面。

兴起绝非一代之功,就像败亡亦非一代之过一样。——自文帝开始,他便暗暗计较着统一天下之前,之中,甚至之后的国家社稷。而这其中,最大的一个安排,便是叶清给他提出的:‘天有日月相生,国有兄弟互持。’

而当初刻在木板藏在锦盒里的三段文字分别是:

“文帝二子,兀玄兀昭。”——藏在李家。

“兀玄为日,明空普照。”——留在宫里。

“兀昭为月,暗夜相辉。”——收于棣宫。

第五十六章

天下一统,并不代表着真正的国泰民安,无论是敌国前朝的余孽,还是其他任何觊觎王权的势力,都不可不防。所以,日月相辉,一明一暗,才是真正巩固王权的方法。

这种横跨朝堂与江湖,触及黑白纵横的布置,方可对任何颠覆王权的暗势有所觉察。因此,文帝的第一子,瞿兀玄,作为太子,继承大统,登基称帝。而他的第二个儿子——瞿兀昭,出生后便被暗中送出了宫,作为这一切布局里的另一半,暗中计划着这场天下棋。

“这样做,还有一个考量。”明若诚解释道,“如遗,你可曾注意过兆京皇宫的宫门?”

“宫门?”我一边叨念,一边回想。兆京的宫门?

对了,兆京真正入皇宫前的宫门是有两道的。第一道叫作日望门,第二道,叫作月念门。这两道门,我进宫时是曾经仔仔细细的看过,并没有看出任何建筑上的不同。难道是……

“兆京皇宫有两道宫门,而且一模一样。”明若诚解释道,“就是怕,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毁了第一道宫门。那么第二道,便会顶上,作为备用。”

他话说得如此明白,我当然听出来这言外之意就是,若是太子或玄帝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就要由这第二道门的二皇子补上。这样一说,我心里一下子想到那年太子不顾一切的亲征,我还担心不已。一直不明白为何文帝会最终让这唯一的儿子出来涉险,现在看来,他还备有最后一招。

叶清提出了这个方略,被文帝采纳。而最后的实行便是将这两个兄弟分开。因而便要有两批人来分别辅佐这两个兄弟。叶清和叶明兄弟二人,也因此被分开辅佐二位皇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叶清还来不及做太子的师父,便被卷入了对开阳的战争。直至战死沙场,也再未能顾及这个布局。而明若诚,明入了羽纶,暗为棣宫暗令史。一直辅佐着吴昭暗中壮大棣宫。

当明若诚把这局天下棋向我摊开后,我第一个反应便是问道:“那么玄帝对这个安排可有所了解?”——以我对他的种种反应来看,他一直对吴昭有着深深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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