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谦终于试着风了,果然有些冷,不由得拉紧领子,这话说的及其淡定。
徐言一望着他小师兄晶晶亮的大眼睛,等半晌小心翼翼的说:“我就想说安潇逸挺好来着,没想那么多……”
“我喜欢你。”徐言谦声音陡然抬高,直勾勾的看着徐言一。
不到五秒,徐言一败下阵来,低着头,目光焦急的在地上扫,看什么都不能入眼。
徐言谦却突然笑出声来,笑过了,跑去拉他哥哥的手,跟牵小孩一样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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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在徐言一公寓那张不大的床上睡觉,徐言谦一直没睡着。
徐言一知道他小师兄睁着大眼睛看天花板,一直也没敢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言谦说:“哥,我等到你和赵菁菁离婚了,算不算一件高兴的事儿?”
“……”徐言一听见了,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心里一下子焦躁上去。他觉着这一宿自己睡不着了。
徐言谦却是要继续造孽,突然逮住徐言一的手,使劲儿逮住不让他逃。
“……你结婚那天,傻乎乎亲赵菁菁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那时候我告诉自己,你没了,你变成别人的了……噗嗤……你居然离婚了……我觉得……你得是我的。”
徐言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儿,还在琢磨怎么不对劲儿的时候,徐言谦已经手掌撑在他的胸膛上起身了,身子没做半分停留,直直的压下来,吻上徐言一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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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言谦是做足了准备才吻下来的。一老早的逮住徐言一的手,知道他力气大,徐言谦没敢松懈一点儿。
一口一口的亲下去,每一下都是狠狠的样子。徐言一整个人都很抗拒,身子动弹的厉害,徐言谦便不择手段,狠狠的咬在他的唇瓣上,力道着实大。徐言一唔唔的喊他小师兄,却是没有一个字儿听进去的,不但没停,反到亲吻的更加厉害。
徐言一没法,只得认了。
徐言谦觉不到他拼命的抗拒,心下里骂他吃硬不吃软的笨蛋,动作却是温柔起来。趁着他哥放弃抗拒的那一小会儿,舌尖儿钻进了徐言一的口里。轻轻碰触上哥哥的舌尖,死死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再碰,就会逃了,徐言谦当然要追上来好好的调戏。
舌尖与舌尖追逐嬉戏,徐言一最终败北,被言谦逮住,温柔的碰触。那被紧紧逮住的手,这时候松开了,徐言一想推开徐言谦,却摸到他背上没盖任何的被子,一下子就伸手去拉起被子,盖在徐言谦的背心上,刚盖上,徐言谦就退出这吻来,撑着手臂居高临下看他哥。
看了半天,一个字儿没说,扑下来抱着徐言一的脖子,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小谦……以后别这样了,我会生气的……”
那怀里的小师兄蓦地睁开眼睛,回头在他胸膛上又落下一个吻,“你生气吧,我不怕……”
这会子换徐言一盯着天花板发呆了,想了许久,只是长长的一声叹气。
徐言谦听得可清楚了,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依旧紧紧抱着徐言一不放,这一宿可算折腾到了尽头。
第十二回
梦里头,徐言一经常回到那个异常炎热的五月。
明明整场球赛中最活跃、最抢眼的是自己,可是收到的情书还是求他转给大眼睛弟弟的。
“拜托,他去教室换衣服,自己去送!”徐言一看着脸颊绯红的可爱学妹,傻乎乎的直冒心里话,“又不是给我的,你脸红什么呀哈哈哈哈……”
学妹拢拢耳边的垂发,红脸低着眼睑不说话,边上徐言一同班姑娘抬脚就踹徐言一,边踹边骂:“叫你帮个忙,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明儿早上甭想有政治作业抄啦!”
“别啊姑奶奶,我送,我送还不成吗?”徐言一赶紧告饶,这个政治作业相当难搞的。说完俩指头夹着情书往教室冲去,俩姑奶奶遂即得逞。
冲进自家教室,一帮打球的哥们儿正换衣裳,一股子的汗味儿在阳光里显得热血又青春。弟弟站在自己位子边上,两手撑开球衣看刚才摔到的地方,特明显一团灰。
徐言一看见的却是弟弟肩膀后的擦伤,红红一块带着血痕,顿时心疼的不要命。眼瞅着一哥们正用碘酒擦伤口,也不说一句,一把捞走棉签和碘酒瓶儿,放到自己桌子上。
啪一声儿惊着了徐言谦,回头看的时候却被徐言一给拉着坐到腿上,压着肩头。猛然看见桌上的碘酒,肩膀上已经火烧火燎的疼起来。
“我不擦,疼、疼……”果然又扭又躲。
“这时候你知道疼了,给你说看见凯哥躲远点儿,你还往上跟他撞,你有几两肉啊?怎么不听话啊?”徐言一就是不松手,趁着说话又把棉签压上窗口,“必须擦,待会儿感染啦,可是夏天……”
“狗日的徐言一,你就这样教言谦的,怪不得老子们赢不了。”可巧,在教室的都是跟弟弟一个队的,今日输球,听见他说话,所有人都“怒目相视”了。
徐言谦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可也还跟着落井下石,“我才没听他的。明儿咱不能让他和凯哥一队了,两门大炮咱们顾不过来……”
“就是……”
“他们俩校队的在一块儿,就是欺负我们啊!”
“以后打球,咱们立个规矩,叫校队的与狗不准参加!”
“哈哈哈……”
“……”
那些嘴损的混蛋,说着说着就拎书包走人了。教室里,弟弟恨恨的看着草包哥哥,“呐,这还有……”说着将短裤腰带轻轻往下挪,腰间髋骨上又是一条擦痕,比肩膀后边的更红。
“这儿还有?啊?摔这么厉害?牛新凯这死胖子,我饶不了他,小谦,让哥看看,还有哪儿?”徐言一更见心疼,拉着弟弟的裤子往下扒。
急得弟弟拉着裤头不放手,“没啦,就这两个地方,你别把裤子给我拉下去了……”徐言一这才听懂话,不扒裤子了,拿棉签给擦碘酒,弟弟疼得牙缝里嘶嘶过风。
“你手里拿的什么?”上过碘酒后,那阵火辣辣的疼还没过去,弟弟看见徐言一手里的信封了,问道。
“啊!”徐言一终于想起来,事关抄作业大事儿,双手递上来,一脸贱笑,“嘿嘿嘿,还是我家小谦招人喜欢,情书,给你的。”
徐言谦顿时垮脸,可草包哥哥并没有看见,嘴里还自顾自的说这话,“……起码是第十几回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哎,这回这个妹妹长得好看,真心好看,小谦要不要交往看……呃……别……看了再撕行不……唉,可惜了,这么好的字儿……”捧着碎纸屑,徐言一无不叹息,依然没看见那谁的脸色,还说: “都要高二了,谈个恋爱呗,哥替你保密,别害臊啊……”
“你别瞎操心……”
“这才不是瞎操心……”徐言一不死心把信纸拿来拼,“上回那个初三的丫头也不错,前天初三月考排名第三呢……你说你这么好的桃花不接招,哥是想都想不来的……”
“徐言一,闭嘴!”显然弟弟被说教给惹毛了。
“嘿嘿嘿,那你给我说你喜欢谁?让哥见识一下小谦看女孩儿的水准?”
“……”转身,小心翼翼的套干净T恤,不想理草包哥哥。
“说嘛……要不我先说我喜欢谁……”徐言一赶紧给弟弟牵着T恤下摆避开擦痕。
“……”
“小谦,小谦,小谦,说吧……”
“……松手!”
“不说不松手……”眼见着弟弟要跑,干脆俩手一收,把人抱住不放。
“……”
“不松,就不送……”
“你,我喜欢你。”弟弟毛了,被哥哥一脸贱相彻底搞毛了。
“哥哥也喜欢小谦,说哪个姑娘?”不会看脸色的二货少年继续。
“徐言一,我不喜欢姑娘,喜欢你,想亲嘴的那种喜欢,就是你,没别人了。”
“……”
“再说一遍,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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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每回梦到此处,言谦绷脸抿嘴狠狠说的这句“我喜欢你”就会进入无限循环模式,然后徐言一就该梦醒了。
猛地睁大眼睛,惊慌失措的眼珠子乱转,好一会儿才能冷静下来。这一回稍稍偏头,就看见小师兄躺在自己旁边。一时间,屁滚尿流远逃美国的回忆、闪婚娶了赵菁菁的回忆汹涌而来,好一会儿,徐言一才理清现下的真实情况,心中无限的无措与彷徨。
“……不,妈……爸……不……”小师兄嘴里细细的说出些字儿来,徐言一身体比脑子快,侧身子抱住小师兄。小师兄要挣扎,徐言一不放手。和他脸贴着脸,即刻觉着暖暖的泪水,没管住嘴:“小谦不怕,哥哥在,不怕……”
这一回,人没醒,瑟缩一下身子,乖巧的靠着徐言一,没多久,喃喃的又说:“哥,别走……”
虽然说得不甚清晰,但每个字徐言一都听懂了。
突然,徐言一觉得自己当年落荒而逃是那么的王八蛋。
第一次,这么多年来徐言一第一次想到:面对自己落荒而逃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弟弟,心里是那么的难过……
自己一直忐忑的总是他说的“我喜欢你”,其实除开这话以外,小谦还是那个自己心疼的不得了的弟弟,仅凭这一句话,便把其他的情谊和喜欢都忘了的自己,实实在在的王八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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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生气吗?干嘛给我做早饭……”小师兄头发丝儿滴着水,看着桌子上的筷子和各种小菜,估计蠢哥哥起的有点儿早。
徐言一笑着不说话,抽来干毛巾给小师兄擦头发丝儿上的水珠子。
徐言谦立马警觉,“你献殷勤也好,被我亲了不讨公道也罢,都不可能动摇打官司离婚的基本方针。”
“我没献殷勤……”其实说到献殷勤这三个字的时候,徐言一就认定自己就是在献殷勤了,不过是因为那啥,不好说是吧……“离婚都听你的,你不知道你有多得人心,尹美女她们……”
“我有多英明,要你说。”小师兄不给他好脸,齐齐筷子,夹凉拌的黄瓜片儿吃,吞了后,勉为其难的说:“还行。”
得了小师兄的表扬,徐言一心里踏实了、高兴了,站起来献宝,“我给你端稀饭,专门用大碗给你晾着的,现在吃就不烫了。”
说罢起身儿去厨房,路上偷偷回头看小师兄吃小菜的模样儿,打心眼儿里开心。
这么些年来,被“我喜欢你”吓跑的哥哥疼弟弟的份儿,都要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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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吃过早饭,小师兄就回青龙了,恰好逮住了于大爷的便车,那是加班一宿回家心切的人。
接下来几日无事,徐言一倒生出些浮生偷闲的感觉来。离婚大战着却没有谁找上门来,这几日来的病人也没有特别难搞定的,一切都平平淡淡的,好像一下子生活展现出了最美丽又平常的一面,让徐言一深深的觉着挺好。
期间和赵菁菁在医院打过一次照面,姑娘当什么都没看见就处理了。徐言一看过去的眼神儿当然也就不敢再做多的停留。不过,看到赵菁菁又回医院上班,徐言一这好人还是松了口气。转眼便到徐子凛过生日了,徐言一早调好了假期,下班后,开着小车匆匆往青龙赶。
这几天,孩子一直在青龙,每天打电话给小师兄,小家伙有时候也在电话那头呼喝两句。
看得出来,小凛过得还不错。徐言一嘴上不说,其实在心里,想儿子想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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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淡绿色开衫的青年男子,说话的时候过于彬彬有礼,给人疏离的感觉。徐言谦将银针依次收回,笑着说:“既然你不愿意离开一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会打电话给你们安总,唉,他身边就有这么忠心的职员,真让人羡慕啊……”
青年男子试着动自己的手腕,对于徐言谦的话,他不紧不慢的说:“习惯了一诚的工作方式,突然换地方不习惯……感谢徐医生的好意,实在是我没这个福气……”
“嗯,安总要是知道有人习惯了他的工作方式一定会感动的……呵呵,阿止,你要是觉得累了,悬壶斋永远给你敞开大门。你那个手,后天还要来扎针的……拖严重咯你知不知道?”徐言谦顿觉可惜,这个便宜始终是没有占到呢!
像阿止这样的家伙,在药物研发这一块简直就是各公司抢着要人,安潇逸一年来工资都没有给人家涨一分,居然还能让他死心塌地的的跟在身边儿。这样的古怪,徐言谦这个通透人儿不免有些想法。如此这样一番,徐言谦是看明白了,就是不知道阿止有没有看明白?
“我后天还是这个时候来,可以吗?”
“没问题。”徐言谦收好银针,看时间已经快六点,草包哥哥应该快到了,“阿止,我送你出去,正好我去等我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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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要向安潇逸挖墙脚的尚止?”徐言一收回手,关上车窗,问坐在副驾上的小师兄。
“嗯……可是他拒绝到悬壶斋来。”小师兄撑着头看着他哥慢吞吞的说。
“不会吧?”就他们家小师兄的挖角水平,居然有碰壁的时候。
“呵呵呵……”徐言谦笑,然后催他哥快回家,人家绿云轩都催过两回赶快把自家的酒水送过去了。
“你儿子今天在童装店奢侈了一把。”想到下午带小凛去买新衣服时的“盛况”,徐言谦忍不住翘嘴角。
“捣乱了?”
“他要一定要穿裙子,大家都劝不住……”徐言谦笑的更开心了。
“……小师兄,你不会同意了吧?”
“我给他买了裙子,让他回家穿。”徐言谦拉他哥哥的手臂,“待会儿你看见他,一定要嘲笑和挖苦他哟……”
徐言一顿觉小师兄这药剂有点猛。
刚到家门口,果然有个穿着粉红纱裙的小家伙就奔了出来,“爸爸、爸爸……”
徐言一一看那摸样,心里想笑的紧,可脸上却一定要严肃可怖的样子。
小凛瞧见他爸爸一点儿不笑,愣住了,刚才的兴奋劲儿全部烟消云散。
“你穿的这是什么?哪个男生会穿裙子,快点儿给我脱下来,太丢人了!打死你这没出息的……”唱白脸的爸爸演技还不错,说完还扬手要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