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而已”，牵了牵嘴角，林睿渊起身，“走吧，这里太冷了，我们去广场。”
喜欢这种感觉，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林睿渊在看到雪花飞舞中的欧阳时动心了，之后只会陷得更深，而欧阳，因为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性向，所以忽略了不知不觉中的许多感受。
两人在河堤上慢慢地走着，平安无事这个词向来不会发生在欧阳身上，于是，一个石子绊到了他，踉跄后是熟悉的拥抱。揽住自己腰的手还是那么有力，欧阳的脸埋在林睿渊的胸前，他甚至可以听清他的心跳。莫名地不敢抬起头，鸵鸟心态地继续窝着，林睿渊却马上就松开了他，不带丝毫留恋，快得让欧阳生出了一丝失落感。他不知道这失落是从何而来，好像从那句“我可能会喜欢你”开始，一切都有些怪异了，甚至，是更早。
“我们还真是磁场不和……”欧阳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胡思乱想从脑子里甩出去。
“或许是磁场太和也不一定。”林睿渊把欧阳从河堤上拉下，顺着人行道往广场走去。
广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但直到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两人眼中都只有对方的身影最为清晰。
第二十六章：孩子傻没办法
和欧阳分道扬镳后，林睿渊接到了师毓的电话，约他喝酒。
“哪有年三十把人喊出来喝酒的？”年三十还营业的酒吧人不似以往那么多。
“不是看你一个人寂寞吗？”递给他一杯酒，师毓嬉皮笑脸。
坐在他身边，林睿渊抿了口酒，不经意地回答：“刚和人约会完。”
“咳咳！”被一口酒呛住，师毓甩下酒杯作弃妇状：“你怎么可以扔下我和别人约会，亏我还担心你一个人过年！”
“省省吧你！”林睿渊转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液体摇晃，撞在边缘的玻璃上，在吧台柔和的黄色灯光映射下晶莹剔透。他脱下外套搭在椅子上，将视线对上身旁的师毓：“阿毓，我想，我爱上了一个人。”
“谁？刚刚和你约会的啊？”
“你见过他。”
“不会……不会是上次餐厅里遇到的那个，你学生？！”师毓有不好的预感。
“恩。”
“你，你当真？师生恋？！”果然……师毓嘴角抽搐，声调都有些扭曲了。
“而且他还是游戏里的那个珑儿。”林睿渊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师毓手中的酒杯有些拿不稳，差点滑下来，他哆嗦地放好杯子，气息不匀：“什么？珑儿是男的？”
“我想和他一起的玲儿几个也都是我学生。”
“……所以你上次才说要在游戏里结婚！”师毓调子又拔高了几分。
“你不要叫的像太监一样。”
“我……”
“结婚那时我只是对他很感兴趣，如今却是喜欢上了，看着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他身上有我所抗拒不了的东西。”
“和徐翊一样？”师毓停了停才继续说。
“欧阳身上那份干净纯粹是徐翊没有的……他们俩不一样。”
“你到底是游戏里喜欢上他还是现实里喜欢上他的？”
“只能说游戏让我对他产生兴趣，现实让我真正爱上，至于究竟是从哪儿喜欢上的，这个，如果是你，你分得清吗？”
“好吧，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找到第二春？”
“谢谢。”
“他喜欢上你了吗？”
“他满脑子直男的概念，就算对我有了好感，也没那么轻易承认。”
“那你的路还有的走啊！”
有的走吗？林睿渊不相信欧阳至今无动于衷，只不过粗神经地回不过味儿来，照他的性格，一旦认定下来，一切倒也不是问题，被自己惦记上了，可没那么容易脱身的。
欧阳游戏里的身份林睿渊嘱咐师毓不要顺嘴说出去了，毕竟还没有公开。师毓到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珑儿看到等你爱我跑得比兔子还快，原来是看到同类心虚的。
欧阳在新年钟声敲响后就回了家，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需要好好理一理。钟声敲响的时候，他和林睿渊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但就只是这静静的注视，他的心跳已经不可抑制的慌乱了。如今躺在自己的床上，再回想起来还是难以平静，这到底是怎么了？把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欧阳脑中又闪过林睿渊第一次半抱着自己上楼，用书轻敲自己额头的亲昵，怕自己摔倒而磕伤了肩头，烧退后两人在床上的嬉闹，那个夜晚他令自己害怕的陌生口吻，还有刚刚将自己的手塞到他口袋里的自然……他越想越乱，不够用的脑细胞几乎快死光了。头一热，他打通了师瑶的电话。
“大姐头，同性恋会传染吗？”欧阳语气急切。
“你有病啊！大过年的都不知道先跟我说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大姐头，到底会不会？”
“……你搞什么？”
“我想知道答案！”
“……同性恋又不是流行性感冒，传染毛啊……”
知道同性恋不会传染，欧阳“啪”的挂了电话，长舒了口气，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关机睡觉！（真不知道这孩子是哪个星球来的……）
那边师瑶话还没有说完，“但是直男是有可能被掰弯的”几个字卡在喉咙里欲说不说的，憋死她了。
“臭小子居然挂我电话！我话还没说完呢！！！”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欧阳和林睿渊，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多出许多不属于老师和学生的交集，更是超出一般朋友的界限，然而此时才要丢掉是不可能了，那些令人纠结的东西已经渐渐成为习惯融入欧阳的生活，而一旦习惯，便不容易接受改变，特别是将某种习惯剥除。
年三十后的日子几乎都是在走亲访友中度过，而过完了小年，基本上就快要开学了。剩下的唯一的活动就是情人节了，今年的情人节刚巧就在开学前一个星期，欧阳的老妈也跟着凑热闹，要跟欧阳爸赶时髦过洋节，偏生还要拉上欧阳一起。欧阳暗自叫苦不迭，年轻人的节日你们也跟着起哄就算了，还拖着儿子是个怎么回事儿啊！有三人的情人节吗……可家中向来是欧阳妈掌握生杀大权，她的话谁敢反驳，于是一家三口出门过情人节。
马路上到处是手牵手甜蜜蜜的年轻情侣，欧阳家三个实属异类，他真的很想转身走人，无奈，老妈一手拽着一人儿，跑不掉……
正满心思的找地缝，转头间，忽然发现马路对面是林睿渊和他那天在餐厅里遇到的那个朋友。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原本情人节两人大男人出来就很奇怪，再加上欧阳知道林睿渊是GAY，就算另一个否认是，依旧让人不得不怀疑两人的关系。
欧阳心底涌上一股酸气，让他梗得慌，又吐不出来，只得自己憋着，憋得浑身不舒服，连带着脚步也慢下来。
“怎么了？快点走啊！”欧阳妈催促。
“哦。”闷闷地应道，心里的酸气还是不断往外冒。
师毓一直被逼着相亲，情人节更是别想躲，于是只得撒谎跟家里人说有约会，然后拖了林睿渊来压马路。
“你又不是GAY，情人节找我出来逛什么？”斜眼看着他，林睿渊手插在口袋里，走在前面。
跟上去，“我这不是烦了他们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自己逛不就行了，拉着我干嘛？”
“嘿嘿”，师毓傻笑，一手搂上林睿渊的脖子，两人身高相当，这个动作做起来倒是不费力。“情人节一个人出来多傻！”
“你当你不傻吗？”字正腔圆，师毓可以听得很清楚。
“喂……是不是哥们啊！”他用力地紧了紧林睿渊脖间的手臂。
就是这一幕落在欧阳眼中，成了他所想的有说有笑，勾肩搭背。横穿过马路时，林睿渊就注意到了对面正顺着右边走的欧阳，看到他的视线飘过来，确定他看到了自己，但并没有和他的眼神对上。等到对面时，欧阳已经走到了前面，那声有气无力的“哦”让林睿渊的嘴角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师毓见了却是向后一缩：“你，你，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适当的刺激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说呢？”
“哈？刺激？什么刺激？”
“走吧，心情好，陪你压马路。”
“哎，到底什么刺激啊……”
同在马路对面，然后背对背的两人的内心却截然不同。
第二十七章：懵懂的新开端
情人节之后，林睿渊再没有联络过欧阳，游戏上，师毓果然没有透露半个字，依旧“弟妹”叫的欢脱，而欧阳，却一直提不起兴致。
【帮派】追爱的鱼儿：怎么觉得最近嫂子总是无精打采的
【帮派】碧海小妖：副帮，难道你对嫂子做了什么？
【帮派】┌┌珑儿◇：我没事……
【帮派】猛龙过江xy：大姨妈来了
【帮派】┌┌珑儿◇：滚……
【帮派】江青说我很帅：你男人呢
江青大胆的说话风格实在够呛，欧阳被口水噎了下，就看到寂默如渊出现了。
【帮派】寂默如渊：找我？
【帮派】江青说我很帅：啧啧，一说某人的男人你就跳出来了
【帮派】寂默如渊：事实罢了
【帮派】早安小牧：帮主怎么又不在？
【帮派】寂默如渊：他给自己放大假，出去旅游了
【帮派】追爱的鱼儿：唉，寒假又要结束了
【帮派】碧海小妖：唉，新学期又要开始了
帮里开始感叹假期结束的飞快，欧阳也托着腮帮子研究自己的低落情绪到底怎么回事儿。最终，他还是觉得相关问题要问相关人士，于是，他选择了江青说我很帅，大姐头有点不靠谱……
【密语】┌┌珑儿◇悄悄对你说：那个，我想问你个问题
【密语】你悄悄对┌┌珑儿◇说：什么问题？
【密语】┌┌珑儿◇悄悄对你说：看到认识的人和另一个人举止亲密，心里酸酸的是怎么回事
【密语】你悄悄对┌┌珑儿◇说：……你吗？
【密语】┌┌珑儿◇悄悄对你说：不是不是，是我一个朋友
【密语】你悄悄对┌┌珑儿◇说：……干嘛不问你男人
【密语】┌┌珑儿◇悄悄对你说：不方便问他……
【密语】你悄悄对┌┌珑儿◇说：那为什么方便问我
【密语】┌┌珑儿◇悄悄对你说：我朋友和他认识的那个人包括另外那个人都是男的……
看着珑儿发过来的文字，江青囧了，这什么玩意儿，寂默如渊搞出来的？什么朋友，这借口太俗了吧！于是，他又和寂默如渊发起了密语。
【密语】你悄悄对寂默如渊说：哎，你把你老婆怎么了？
【密语】寂默如渊悄悄对你说：？
【密语】你悄悄对寂默如渊说：他要问我问题，问题很狗血
【密语】寂默如渊悄悄对你说：贴过来我看
江青一边和珑儿聊着，一边一句一句复制给寂默如渊看。
【密语】你悄悄对寂默如渊说：你要我怎么回啊，真不知道怎么会扯上我
【密语】寂默如渊悄悄对你说：就回他，说他朋友爱上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密语】你悄悄对寂默如渊说：能再狗血一点儿吗……
江青扮作临时的鸿雁，在游戏里密语传书……
【密语】你悄悄对┌┌珑儿◇说：你朋友爱上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密语】┌┌珑儿◇悄悄对你说：！！！不可能！
【密语】你悄悄对┌┌珑儿◇说：怎么不可能啊
【密语】┌┌珑儿◇悄悄对你说：我朋友不是同性恋
【密语】你悄悄对┌┌珑儿◇说：不是同性恋可以变成同性恋，直的是可以被掰弯的
欧阳震惊了，还带这样的！陡然间他懵了，没有再和江青继续私聊。那边江青终于完成任务，跟寂默如渊抱怨。
【密语】你悄悄对寂默如渊说：你搞这么多累不累……
【密语】寂默如渊悄悄对你说：刺激过后是点醒，然后接着刺激，刺激到极点的时候差不多就达到目的了
【密语】你悄悄对寂默如渊说：……可怕
欧阳便是带着这么一种被一棍子敲得半晕不晕的感觉迎来了开学的日子。外语系尤其是他们西班牙语专业，一旦开学，紧张的学习氛围就会随之而至。上学期末就提到过的分班也正式实行了，欧阳作为临时班长，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处理杂七杂八的班级事务，只是偶尔想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林睿渊吗？不是GAY的自己却爱上了一个GAY？他觉得难以置信但并绝不可以接受，欧阳少根筋的脑子只是无法确认，他认定了便不会再多想，就像玩了女号被叫嫂子也没有再反驳什么，就像当林睿渊是朋友了便不会再计较他老师的身份。他现在真正迷惑的是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一个男的？情感空白的他没有能力做出判断。
新学期视听课没了，换成了历届都很头疼的拉美概况课，由外教进行全西语授课，每节课的资料都好几张A4打印纸，一学期下来足足能订成一本现代汉语词典。课堂内容也是枯燥至极，睡过去那是常有的事，但每次都得在最后关头硬生生止住困意，强迫自己清醒，因为外教眼睛太尖，被看到印象分就差了，平时分也就要低了，考试严点的话你就不过了！概况课的不过率也是很可观的……毕竟拉美的历史地理政治文化等各方面，说细可以细到一座山的海拔，说宽可以宽到让你谈谈某个运动对现今的影响，往细了考那绝对不是你两三天就能记住掌握的，往宽了考又绝对不是你能在资料上找到的，总而言之，变态两字概括足矣……
除了概况课和公共课的变化外，其他专业课基本没变，课表也似乎延续了上学期的风格，精读课从周三到周五连着都有。也因为如此，新学期的前两天，欧阳都没有见着林睿渊的面。一宿舍的兄弟又聚到了一起，欧阳也暂时忘掉了自己的问题。第一个晚上大家都high得有些忘了时间，于是第二天一宿舍的都公共课光荣迟到……
终于要到新学期的第一节精读课了，欧阳也终于要再见到林睿渊了。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林睿渊走进了教室。放下课本，他扫了一眼教室，视线在欧阳处并未停留，只是一扫而过，然后开口：“今天是分班后的第一节课，我们先做个小练习。”
底下立刻一片唏嘘，放假都顾着玩了，谁管的了学习，这考试，注定有个悲剧的结果。
“欧阳，发卷子。”听到自己的名字，欧阳接过林睿渊递来的试卷，抬头望向他，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那样平静的眼神让欧阳又有回到那个刚知道他是GAY的夜晚的感觉。
发完试卷，欧阳回到座位上，却有点静不下心来做，不时抬起头看一眼讲台上的身影，差点在下课铃打响前写不完。到底自己是抽什么风啊……欧阳有点忧郁了……
大二下要进行专四的考试，在6月份，和英语四六级的时间差不多，开学没多久就要报名了，欧阳作为班长，收钱的任务自然落到他头上。将专四和六级的钱分开收，六级的交给辅导员，专四的则拿去林睿渊办公室交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