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想办法?我看你是整晚高兴得睡不着!走着瞧,我会让你后悔的!”慕皓驰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生气,却也知道不好在这里喧哗,抛下一句狠话带着侍从离开了。
慕皓云苦恼地拍了拍头,为自己到了杯茶,见小乞丐愣愣地坐在那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吓傻了?”
“你是什么人?”小乞丐声音僵硬,还夹杂着一丝畏惧,如果自己没有看错,刚刚那人应该是成王府的王爷。
“这很重要吗?”慕皓云慵懒地一笑,让小乞丐看傻了眼。
小二见慕皓云清醒过来,机灵地端着菜上前。慕皓云做了个请的动作,小乞丐却半天不动筷子。他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加了一块肉,笑道:“你不是说,有顿饭吃就很快乐吗?赶紧吃吧。”
小乞丐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扒饭,桌上的菜却是不敢夹的。慕皓云只好继续替他夹菜了。
第十九章
浮云第一次见到慕皓云,他正殷勤地为一个小乞丐夹菜。无影老人交给他一封信让他交给慕皓云,并命令他到慕皓云的身边当侍卫,专门保护其安全。接了无影老人的命令,他很快在酒楼里找到慕皓云。
“四公子,无影老人派我前来,”他双手抱拳,算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慕皓云无奈地看着他,见小乞丐又被吓了一跳,对这个胆小的乞丐感到深深的无奈。他动作轻缓地放下筷子,瞥了站在一边的某人一眼,淡淡地说:“坐下吧。”
浮云却不敢坐下,虽是称呼他为四公子,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人不是他能平起平坐的。慕皓云也不介意,转过头继续他的夹菜大业。浮云无语地看着一心一意照顾小乞丐的某位皇子,对他的行为很是不解。小乞丐顶着巨大的压力扒着饭,对于自己之前出于好意的行为十分后悔,她怎么就救了这么一个主儿?
慕皓云见浮云还固执地站在那里,只好叹了口气,拿出一张银票和几锭碎银交给小乞丐,摸摸小乞丐的头发,温和地说:“你回去当乞丐恐怕会受人欺负,这个你拿着吧。好好保护自己,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你要走了?”小乞丐放下手中的饭碗,抬起头看着他。
他点点头:“你提醒我不能在路边睡觉,我请你吃饭算是报答你了。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颗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是什么?”小乞丐眨巴这黑溜溜地眼睛问道。
慕皓云对他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心脏,说:“赤子之心就是一颗纯真的心。将来有一天,你若是为官,便以为民请命为己任;若是为富,便乐善好施;若是一个普通人,便像今日一般,助人为快乐之本。”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小乞丐郁闷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很想告诉他,其实自己是个女的……她又看着桌上放着那双给她夹菜的筷子,自己好久没有吃到这样的饭菜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吃呢。小乞丐握紧手中的银票,那么漂亮的人,以后再也见不着了吧。她视手中的银票为珍宝,仔细地折好放在衣襟里,按了按,才又放心地继续自己的吃饭大业。
小二见慕皓云走了,饭钱也付了,小乞丐还坐在饭桌便吃饭,想到周围客人的不满,便不客气地上前驱赶:“吃完就快走,赖在这里算什么!”
“我……”小乞丐委屈地看着他,手里的筷子放下也不是,夹菜也不是。
“你什么你,饭钱都付了,还不赶快走!”小二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毫不留情地在她面前挥了挥,表示她再不走,自己可是要赶人了。
小乞丐沮丧地低了头,心想,要是刚刚那位小哥哥还在就好了。虽然他在的时候自己吃饭不痛快,可是至起码不会有人赶她走。她无措地绞手,一方面害怕气势汹汹的店小二,另一方面又舍不得桌上难得的佳肴。
“哎呦,我说李汉,人家小姑娘只是想吃顿饭,你用得着赶人家走吗?”萧十娘拿着手帕风姿绰约地走到小乞丐面前,仔细地打量她一番,小乞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萧十娘满意地一笑:“倒是长得有一番模样,怪不得能勾引到方才那位小公子。”
“我……”小乞丐想要争辩什么,却因为店小二鄙夷的目光住了嘴,她知道,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这萧十娘她倒是听人说起过,似乎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小乞丐眼神一亮,跟着萧十娘应该能够在见到那位公子吧!可是,她雀跃的心又失落起来,萧十娘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搭理她这样的小人物呢?那位漂亮的小哥哥是个特例,她可不会因为一个特例就将自己看得多重要。
萧十娘将小乞丐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盘算着怎么将这么一个好苗子拐到水芙蓉。水芙蓉可是整个天凤数一数二的青楼,作为水芙蓉的老鸨,她培养出来的花魁可不少。这小乞丐虽然看着肮脏,可是洗干净以后可是一水灵灵的姑娘,那样貌,也是当花魁的料子。
她眼里满是算计,可小乞丐毕竟涉世未深,虽然听人说过一点儿人情世故,却还是缺少了历练,再说了,谁会给她一个小乞丐说起青楼?她只知道萧十娘打量她的目光让她十分不舒服,却不了解当中的计较。
店小二以为萧十娘想带小乞丐回去给哪个花魁当丫鬟使,想那小乞丐一身破落,萧十娘愿意收留她已是天大的好事,遂开口道:“箫老板若是喜欢,便带回去罢了,也算是保她温饱,亏不得她。”
小乞丐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低着的头立马抬了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睛勇敢地直视萧十娘:“请您带我回去吧。”
萧十娘思及方才那位贵公子对待小乞丐的态度,原本还在犹豫说这小乞丐会不会与那位公子有什么关系,不要惹出什么祸事才好,这回听着小乞丐自己说愿意,自然也不再犹豫了,她可是光明正大地带人走的。她勾起嘴角,满意地一笑:“那边随我走吧,只是这之前,先签下卖身契。”
她拿出一张白纸,又让小二从掌柜那里拿来红泥。小乞丐看不懂卖身契上的字,想那卖身契整个天底下都是一样的,她也没有多想便按了手印。萧十娘拿着那张按了手印的卖身契笑得春风得意,她已经料想到日后的财源滚滚了。
店小二见两人已成主仆关系,想着小乞丐再坐在酒楼里怕是会影响生意,便示意萧十娘赶紧将人带走。萧十娘也不介意,带着小乞丐扬长而去。
这厢刚完成了一笔人口买卖,那厢慕皓云带着浮云晃悠会院子,遇见了步履匆匆的展临裘。展临裘见是他,忙抓了他,往一个地方走。
“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慕皓云适时阻止了浮云出手,对于展临裘一反常态的慌张表示不解。
“还能干什么,宋宇晖和杨启波都打起来了!”展临裘突然停了下来,一板正经地说:“四皇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上林教习的课么?”
“哦,那个呀,”慕皓云眼神飘忽,然后终于飘到浮云身上,指着他说,“我开后门,这个是我的私人教习。”
展临裘不赞同地摇头:“学院里的教习虽然不算是武功高强的,但殿下总不该随意翘课。罢了,你快快与我同去劝架。”
慕皓云一脸郁闷地看着他:“先生,那两人又为何打起来了?林教习不是在那里吗?怎么不阻止?再说了,我去了顶啥用?”
“当然顶用,”见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展临裘又拽着他往前走,“这两人可是因为你才打起来!林教习只是一个小小的教习,哪敢得罪那两人!”
慕皓云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又示意展临裘放手:“先生,你又为什么要管这事儿?”
展临裘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我的学生出事,我还能不管!?”
“哦,这样,我便与你同去吧,”慕皓云慢悠悠地说,还没有从夏日的闲懒中缓过劲来。
他走到展临裘前面,打着哈欠往练武场的方向走去。展临裘跟在他后面很是无奈,以四皇子这个速度,到了那里人都打完了,还用他劝什么架啊!
“先生,小孩子打打架,发泄发泄情绪也是好事啊,”慕皓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又问浮云,“你身上有带伤药吧?”
浮云点头,展临裘这下总算知道四皇子根本就没有劝架的打算,他生气地瞪了慕皓云一眼,四皇子简直就是一个祸害!
“先生啊,你这么看我,我会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慕皓云摆摆手。
展临裘在心里默道,你做过什么应该做的事情么?慕皓云见展临裘一脸无语,也不在意,从容地往不远处的练武场走去,那里围了一群人,恐怕两人就是再那里打的架吧。不过,上次他可是见着宋宇晖轻松解决杨启波,不应该打这么久啊。
第二十章
慕皓云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一个因见着笑容灿烂,只是加上那脸上的伤势,就显得有些狰狞了,另一个呢,不服气地瞪视宋宇晖,还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
啧啧,慕皓云环顾四周,想起邱易丰和他一样翘了课,以故这两人肆无忌惮地在练武场胡闹。他示意浮云去把杨启波扶起来,自己蹲在宋宇晖身边,伸手往他脸上的伤口戳去,宋宇晖痛得哇哇直叫,换来慕皓云淡漠地一瞥。
“你倒是知道痛,”他将宋宇晖扶起来,语气平淡地说,“浮云,替杨公子上伤药。”
宋宇晖听他让人给杨启波伤药,可怜巴巴地问:“那我呢?”
“你?”慕皓云“一副你有受伤吗”的表情看着宋宇晖,微笑地问:“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何打架?总不能说是杨公子挑起的吧?”
听了这话,宋宇晖原本消失的怒气复又重来,他指着杨启波直叫嚷:“那个混蛋骂你,我听不过才跟他打起来的!”
“哦?你倒是说说他骂了我些什么,”慕皓云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启波一眼,骂他?他还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呢?
宋宇晖目光闪烁,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要是四皇子知道杨启波骂了什么,他会伤心的吧。那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慕皓云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勉强,
慕皓云收起笑容,赏了宋宇晖一拳,宋宇晖措不及防,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他淡然地扫了杨启波一眼,波澜不惊地说:“打架是最愚蠢的办法。身体上受到的伤害总有一天会好,最严重的情况也只是留下一些难看的疤痕。你和他打架,就只是造成了这么一点轻伤,还把自己给伤了,我都替你觉得丢人。要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在他心上剜一道伤口,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我偏要让那人享受永远的痛苦。”
说罢,他看了杨启波一眼,笑得拿人寻味看得杨启波背后直发凉。
宋宇晖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自己往后还是少人四皇子为妙,他可不想享受什么“心中永远的痛”。听说四皇子和成小王爷之间有不少过节,成小王爷心中铁定有不少“永远的痛”吧。
慕皓云见杨启波一副凄凄然的样子,便开口道:“既然宋宇晖替我报了仇,我也就不计较了。只是请你记住,言多必失。浮云,你扶着宋宇晖同我回去,给他上好药后让黎萧南送他回去。他这个样子回去,少不了一顿臭骂。”
浮云也已经替杨启波上好药了,他走过去扶了宋宇晖跟在慕皓云身后。
“你身边一直不都是黎萧南吗?这个浮云是怎么一回事?”宋宇晖八卦兮兮地问。
慕皓云坦然点头:“黎萧南是皇宫护卫长,总不能老跟着我,浮云接替他的工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宋宇晖十分认同他的说法,他老早就觉得让黎萧南堂堂护卫长鞍前马后地跟着慕皓云是种浪费。爹爹先前同他说过,慕皓云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的。可是,太后不是很喜爱他吗?现在太后和皇上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不喜欢慕皓云呢?宋宇晖想不明白,眉毛皱成了一个华丽的八字。
慕皓云一回头就看到这般惨象,憋着笑意说:“宋宇晖,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有!”典型的做了亏心事的小孩被当场捉个正着,宋宇晖迅速抬头直视他开口否认。
慕皓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冷淡地说:“最好是没有。”
宋宇晖因为慕皓云的冷淡心里一阵泄气,由浮云扶着,垂头丧气地跟在慕皓云身后。四皇子明明就像是夏日午后暖暖的阳光,可是为什么总让他有种可望不可即的遥远感呢?他记得很久前慕皓云对他微笑的样子,那个微笑,不是慕皓云现在常挂在脸上谦逊有礼的微笑,那是他见过最有温度的笑容,那时候的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直都无法触碰的阳光……很温暖……
慕皓云无奈地看着被浮云扶着,傻站在他院子前的宋宇晖感到很无奈。他真不知道这个小孩在纠结些什么,连到了他的院子都不知道。加上他脸上怀念的表情,慕皓云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他这回还真要让柳风给他查查杨启波到底说了他什么!
“宋宇晖!立即、马上,让你那颗被驴踢了的脑袋停止思考!”慕皓云拔高声音,满脸不悦。
宋宇晖听见他难得有些怒意的声音,茫然地抬头看他,一脸无辜。慕皓云无奈地扶额,叹了口气:“浮云,我累了,伤药在药房里,你拿来给他上药,自己也拿些,那些要比你身上带着的要好些。绿衣该是认得你,见着她,便让她遣黎萧南带着个小鬼回家。”
说完,他也不等宋宇晖说话,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宋宇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觉得有些悲伤。
慕皓云当然是不知道宋宇晖心里面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回到房间就直扑自己的床,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他是真的累了。
绿衣见了浮云,也就知道慕皓云回来了。听他说,自家四殿下在外面和一个小乞丐玩得欢快,担心他身上惹了晦气,便让人打了桶水拿到他房间,伺候殿下沐浴。送水的下人却告诉她,四皇子睡了。绿衣考虑了一下,也由他睡了。
展临裘处理完事之后已经日落西山,他想起有些办报的细节要找慕皓云商量,便到了他的小院子,却听绿衣说四皇子已经睡了,心里甚是佩服慕皓云睡觉的功力。怪不得他总是在他课上睡着,这么想来,他能来上自己的课还算是一件难得的事情了。
“先生,您怎么过来找四殿下?”因为黎萧南还没有回来的关系,宋宇晖还呆在慕皓云的小院子里,见展临裘跑来找慕皓云,心下有些奇怪,先生不是素来讨厌四皇子么,怎么会来找他?
展临裘没有回答宋宇晖的问题,反倒是沉下脸,严肃地说:“宋宇晖,你和杨启波打架可是给整个学院带来了不少麻烦,正好趁这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
“啊?”宋宇晖苦了脸。他打架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学院的规矩呢?再看看展临裘严肃的表情,害怕地缩了缩头,四皇子替他解决了爹爹那边的问题,先生这边的问题却没有解决。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四皇子解决地是先生,而不是他爹,先生可不想他爹那么好糊弄。
展临裘见他一副悔改的样子,冷哼道:“现在才知道错已经晚了!若是日后为官,判案错了,人都斩了,你才知道自己错了,那有用吗?”声音里是宋宇晖熟悉的义正言辞。
展临裘为人固执,责任心极重,在学生心中向来是最不可得罪的人物之一,慕皓云的屡犯挑衅也是展临裘不喜他的原因,后来却因为深入了解才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因着两人不能算是师生关系,便也没有端着老师的架子。不得不说,慕皓云确实有些独特的人格魅力,让他撇下世俗杂念,轻轻松松地表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