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点点头,道,“这还有多久能到啊?”
“也就十来分钟的事,以前再往南头还有座桥,现在谁也不敢走了。”
“不敢走?”
“那桥前一阵子被水淹了,后来上面派人修好了之后,走的人都没活成。都从桥上掉下来了。”
“还有这等子事?”郭老有些诧异,周围的淘玉人都纷纷点头。“不然谁花这钱坐船渡河啊!”
那淘玉石的人神秘的看了一圈自己的伙伴,然后悄声道,“你们还记得村里的胡子吗?他们几个当时一行人
走桥去缅甸,都从桥上滑下去摔死了,就胡子一个人活了下来。结果!嘿,就是命,那胡子前两天也摔死了。”
“胡子死了?不会吧?”其中有个人不太相信,大声嚷嚷着。
那玉商猛的点了点头,道,“错不了!摔死了!好好地走着路就绊了一跤,然后就死了。前几天刚看见他媳妇,那妞现在可成寡妇了,嘿嘿,那小腰细的……”
“孙子!死人的媳妇你都不放过……”那几个人刚打开岔,船就靠岸停了下来,他们笑嘻嘻的整了整自己的筐,刚才那个和郭老搭话的人还看了眼郭老,笑呵呵的道,“老板,到时候来淘玉啊!便宜的!”
郭老招呼了一声,转眼对我们道,“该走了。”
我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头,刚想跟在郭老的身后。
“救救我……”微弱的声音。
我的脚步一顿,又来了。
猛然间边上窜出一束火苗,橙色的光在我的眼前使劲的跳动。
“啊!”我猛的往后一躲,胳膊却被紧紧地拽住,没有躲开,柯霂临凑了过来,手中拿着打火机,蹙着眉头问道,“你怕火?”
我挣脱了一下,刚才的反应应该是有些过激,那火苗还在一跳一跳的在我面前闪着,我闭了闭眼睛,骂道,“你当你吓唬鬼呢?拿火防身?赶紧关了!”
“你从柳镇那场火灾之后有些不对劲。”
“我没事!”我胡乱的抽出自己的手,有些狼狈的道,“赶紧走吧。”
胳膊又一紧,我整个重心往后一仰,接着嘴唇上一阵湿热,紧接着就是一口呛人的烟气,从他的口中渡了过来。
“咳咳……咳……你丫干嘛呢?”
他把烟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了,拍了拍手,轻声说,“这烟能提个神,你脸色太差了。走吧。”
缅甸和云南其实倒也没差了多少,也就是说的话变了味道。老孟跟我们说以前在云南的局子里干过一段时间,天天在这片蹲点抓贩毒的,缅甸话也就顺带着学了些,说的还是挺地道。
郭老拿了手中的纸看了两眼,递给老孟道,“这个地址你认识吗?”
老孟拿在手上看了两眼,摇了摇头,接着招了一个开出租的问了问路,那人竟然慌张的躲开了,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这种反应。最后来了个开黑车的,唧唧呱呱的和他老孟说了些什么,老孟在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一招手示意我们一行人上车。
我瞥了一眼郭老手中的那张纸,是一封信,上面写的是中文,地址是寄到云谷镇的,而下面的落款应该就是缅甸的文字,曲里拐弯的字符,我
也看不出个一二,但是很显然这封信是从缅甸寄到那边去的。我看了看郭老,问道,“这玉商……”
“我祖爷以前帮过他一个忙,具体是什么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将近四十年前,在云谷镇我碰见的这个人,不知道找我祖爷相谈什么,一直和祖爷在屋子两天两夜,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最后那个玉商走了之后,拜跪了祖爷很久,然后转身冲我说道,以后会再见面的。那时我也小,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那玉商还记得我没有,只能拿着他给我祖爷的信碰碰运气了。”
车突然在一个巷子面前停了下来,前面的司机回头使劲摆着手,冲着我们一直摇着头。
二:玉尸之谜
“老孟,他怎么了?”那司机表情慌张的很,我们也不明所以,就指望着老孟能问个明白。
老孟也觉得看着不对劲,有用缅甸话问着什么,那司机快速的回了几句。然后推着我们,示意让我们赶紧下车。
“他说这里面他进不得。让咱们就此下车。”老孟说完扔给了那司机几张票子,带着我们下了车,有些诧异的端详着面前的这个地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先是没人肯拉咱们过来,来了却又不敢进?还要价这么贵!”
面前的巷子很长,似乎给人一种没有尽头的感觉。两边都是砖瓦建筑,样式很古,但不是我今天所看到的缅甸风格的建筑,倒是有那么些像中国古代建筑群的风格,尤其是明清之时的古巷子。
这么长的巷子,但却一个人都没有。连在路边蹲着抽水烟的人都没有。静谧的有些让人浑身不自在,我瞬间怀念起刚下船的那一副热闹之极的景象。
“咱们只能顺着往里找找看了。”郭老又蹙着眉头低头研究了一下那封信,道,“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说罢就率先领着我们进了巷子。
“哎,你说,咱们怎么竟跟年龄大的打交道?”我和柯霂临走在队伍的最末尾,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你想想,郭老四十年前见过这人,那人现在怎么也得六七十了吧?这交情也太老了,听着就觉得玄乎,而且,万一又像在柳镇那样,被人谋杀了的话……”
‘救……火,救我……’
神经在瞬间紧绷了起来,像是一阵电流突然穿梭到了大脑的最深处。
为什么?为什么柳镇的那个场景还不能在我的眼前消失?为什么那个声音一直随着我?为什么?就因为我没能就得了你吗?头疼,但又好像不是头部发出的疼痛,这种疼痛似乎是被灼热的疼,漫天的热气,火光……
“叶清,你!”
眼前一黑,瞬间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往后跌了一下,一个踉跄差么点倒坐在地上,心里都做好了准备要摔个瓷实,却有个力道把我扶稳了。等我定下神,侧头看了看,柯霂临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他有话却又不说,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巷子的光被一个身影挡住了些许。有些逆光,我挡着点光,看清了面前的来人。肤色黝黑,脸上的纹路像是很深,却又看不怎么清楚。一张很大众的中南亚的面孔,五官很端着,却有些奇怪,我却具体说不上来什么地方奇怪。他的身高却很高,看那个模样,甚至应该是超过了两米。这样的组合看着很怪异,他一张口却还是一口正宗的中国话。
“我们……我们是来找人的。”郭老看了看他,挺了挺腰板,
边递过去手中的信边问道,“劳驾你认识这个人吗?他的名字好像叫……”郭老似乎是思索了一下,道,“秦钰。”
那高个子的脸色瞬间正色起来,声音也变得更加不客气,“你们找他做什么?”
“很重要的事情。要是您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那人粗暴的打断郭老的话,挥了挥拳头,“赶紧从老子的地盘滚开!”他这一扬手,不知从巷子的那些角落里都瞬间出来了好几个人。个子虽小,但是我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肌肉,身体的结构,看样子都是以前练过苦功夫的,下手绝对不轻。
柯霂临敏捷的一挡身,到了我的前面,他小声道,“老头,这些人功夫不浅,咱们吃亏。”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玉尸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柯霂临冷笑了一声,“你确定他会知道吗?我看,什么玉王,也未必那么神通广大。”
郭老侧头咬着唇想了想,点了点头,转身冲我们一行人道,“走吧。”
“郭老!”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郭老,他背着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颤颤巍巍的往前迈着步子,速度很慢,像是不舍,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柯霂临凑了过来,突然偷偷地掐了我一下,示意让我跟在郭老后面。
“你在搞什么鬼?”
“嘘!”他嘴角一勾,“倒计时,五,四,三……”
“等等!”那个高个子突然发了话,他轻声道,“我家主子请你们去一趟。请各位跟我走。”
我有些诧异,柯痞子笑着勾着我的肩,凑过身子小声道,“叶小儿,以后记好了,激将法在什么地方都管用。地位越高的人,就越好使,只要质疑他的权威,他必定露尾巴。”说完下巴扬了扬,眼睛眯了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隐蔽在巷子边的伸缩摄像机。奶奶的,这小子真他娘的会演戏!
我们随着高个子走了大概有三十米左右,在一个很不起眼的门前停了下来。刚才那些看着如同恶徒的人在瞬间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请随我进去。”高个子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还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先生,我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喊我。”老孟停在门口,冲着郭老说道,然后又冲柯霂临打了一个手势,柯痞子正经的点了一下头,我在一旁看得有些摸不清头脑,吴残推了我一把,轻声道,“走了。”
里面竟然别有一番模样,有些像乔家大院和苏州园林式的结合体,院子景致错落有致,明显和缅甸的风格有所不同。
“这里。”高个儿转动了一下把手,推开了一扇门,我们跟着他进了去。里面竟然就是一间屋子。只说是屋子一点都不为过,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把椅子,却还是小学生教室里用的那种椅子。高个儿示意让我们坐下等一会儿,说他家主子一会儿就过来。
我一拉椅子,柯某人抢先坐下,两条长腿闲不住的叠在一起。我瞪了他一眼,刚想再拉一把椅子坐下,突然胳膊一紧。
“不对!”吴残突然猛的拽住了我,急促的说道,“快跑!”刚说完就软着身子,眼睛一闭晕了过去,我下意识的接住了他,只是动作上的,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黑千晨和郭老也双双跌倒在地,眼睛紧紧地闭上,似乎应该也是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我浑身一紧,下意识的看了看柯霂临,他还坐在椅子上,长腿悠闲的叠在一起,面色有些冷峻的望着前面。
“你,你们俩怎么会没事?”高个儿惊诧的高叫。
我放下吴残,一回身抓住那高个儿的衣服,怒道,“你丫在干什么?”
他愣了愣,鼻子抽动了两下,凑近过来闻了闻,突然脸色变了,“古烟山!你们怎么会有那里的丹草?”
“什么古烟山?你在说什么?”
“叶小儿,松开手吧,来,过来坐着,没事,郭老他们一会儿就能醒了,是迷药。”柯霂临笑了笑,然后一转目光,冷清的看着高个儿,从兜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道,“你说的丹草是这个?”我定眼一看,靠,这不是老孟给我们的那个呛人的自制烟吗?迷药既然对我们没有用,八成是那烟的事,柯霂临抽了几根我不知道,反正还好他最后往我口中渡了这么口气,不然我现在八成也睡得香。
柯霂临抬着眼睛,轻声道,“秦老先生,为什么要下药?”
秦老先生?这个高个儿?我有些诧异,看了看柯霂临,又看了看面前的高个儿。
那高个儿冷笑一身道,“都知道我是秦钰了,还不明白我下药的道理?”
“你也知道,我们不是让你帮着去赌玉的,我们只是来问事情的。云谷镇的白仙人,你就真的不记得了吗?”柯霂临说完扬了扬手中的信。
“伪造的,也不是没有可能。”高个儿,不,秦钰缓缓说道,“我必须保护好我自己,毕竟都活到今天这一步了。看来你们没有被迷倒,也是天意。你……”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是秦钰的?”柯霂临打断了他的话,语速很快地道,“惯用手,你的是左手对吧?这信上的地址从左到右向上斜的很厉害,一般左手写字的人看不见自己所写的东西,写歪了很正常,而且,笔珠的摩擦加大,笔很容易不出水,这上面的文字断断续续,不是因为年代久远而造成的。刚下我一直在看你,打响指召唤你的下属的时候,为我们带路的时候,开门的时候,当然,看一下你的左手的小拇指侧面。”柯霂临扬了扬下巴,继续说道,“以后还是别用铅笔写字了,石墨全蹭在手上了,手上都有老年斑了,年龄确实不小了吧?”
秦钰有些尴尬的擦着左手小拇指外出的石墨印子,有些讪讪的道,“拿那草熏一下,他们一会儿就能醒。”他说完颤了颤自身,刚才的硬式似乎没有了,腰也微微有些弯曲,他垂了垂后腰,扶着椅背慢悠悠的坐下。
我和柯霂临点燃了老孟给的那黑乎乎的草,心里念叨还好当时柯痞子管老孟要了点,不然真的就是全军覆没了。我轻轻给了他一下,“你连左手写信都能看的出来?”
“我其实就是蒙的,谁知一下就中,理论只占百分之三。”他说完拿着草在郭老鼻子前晃了晃,老头咳嗽了两声,迷迷糊糊的就被呛醒了,等人差不多都清醒了,在椅子上坐着安稳了,对面的秦钰咳嗽了两声,看着郭老问道,“你……真的是白仙人的……”
郭老点了点头,他正色道,“我只记得你跟我说过咱们还会再见面的,剩下的什么都记得不清楚了,认也认不出来,见笑了。”
“听说仙人去世了?”秦钰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眶微微发红。
郭老点了点头,终于准备进入正题,“我们这次来,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他说完示意让我把那玉尸的头骨拿出来,我小心翼翼的摸出来装着头骨的盒子,递了过去。
秦钰开始还算是淡然,面上没有什么异色,谁知看了那绿色的头骨之后,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郭老叫了他三,四声都没有反应,呆呆的望着那个头骨。
“天啊……怎么会……原来,这都是真的……但是,怎么会……”他迅速从衣兜里掏出一副手套,带在自己的手上,手中又多了一个微型的放大镜和小灯,他靠近那块头骨,照着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许久之后,才把那些活都放了下来,又把头骨装回了盒子,脸上的神经有些诡异,他惊诧道,“你,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在我家里放着的。”吴残平静的说。
“尸骨是全的吗?牙齿还都在吗?”
吴残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下,道,“缺了一根肋骨。”
“天啊!”他喃喃道,浑身跌坐在那椅子上,他吞了吞口水,道,“我以前只以为这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一个东西!”
“这个到底是什么?”郭老有些纳闷的问道,“人的骨头?还是玉?”
“玉!上好的硬玉!不不,应该是最完美的硬玉,这种纯度的玉石,我只在十多年前见到过一块,只能做成单只的玉镯,当时拍卖的价格都到了几百万,这要是一副玉骨,价值连城!但是。”他的语调一沉,“这是不是天然形成的玉,这是活人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