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转头看向冰块,发现冰块并没有看我,而是低着头沉默着,似乎在等待着一场残酷的宣判。
喂……这样是犯规哎……
我迅速藏在冰块身后,不敢看他们的表情,“就他了。”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旗冷哼一声走人,金只是微笑,微笑,再微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那,祝你们今晚过得愉快。”
番外二:老年篇
“这位老先生,我们这里还有医疗安全保险、事故保险等服务,您要不要考虑一下买哪一种呢?”
我带着猥琐……不对,应该是慈祥的笑容看着面前这位即使穿着工作服一样很正的正妹,给她续了杯茶才慢吞吞地说:“你觉得哪种比较适合我,就买哪种吧……”
她微笑着合上手头的文件,“老先生,这样可不行哟,万一我给您选的不满意,您到时投诉便不好了。”
我笑着摸着手头的拐杖,“没事没事,反正这也是我老伴逼着我买的,我选择哪个都无所谓。”
她笑得睫毛弯弯,“您老伴对您真好。”
我冷哼一声,重重杵了一下拐杖,“这只是装模做样而已,平时还变着花样虐待我,我……我都一个多月没吃过肉了……还要被他们强迫着做各种各样的‘运动’,还好现在老了他们也冲动不起来,不过可怜我这腰的后遗症可大了,每到阴雨天气都阵阵发疼呀!”
她迟疑了一下,问:“他,们?”
“不说他们了。”我重新挂上慈祥的笑容顺手摸上她揉滑的手,“闺女呀,只要你多来陪陪我,我也就满足了。”
“呵……”她掩唇一笑,“爷爷您不是还有孙子和儿子陪伴吗?”
“哼!”这次我哼得更重了,“这小子整天乱跑说什么体验世界各种美好的事物风景,分明是跟他金爸学坏的!那么多年了只扔下一张请贴给我说要去外面和一个男人结婚,哼!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捡他回来养,浪费了我那么多年的教育!”
她用另一只手拍上我的手背,笑着安慰道:“老爷爷,您就别操心了,你儿子不是很幸福吗?您应该为他高兴呀!”
我感受着她另一只手的柔滑,不住地点头,“对,对,呵呵呵……”
“你们,在做什么呢?”
听到这即使苍老了很多却依旧带着娇媚的声音,一道冷气蔓延上了后脊,我立刻松开她的手,哆嗦着转过头,果然看见旗笑得异常慈祥灿烂的杵在楼梯口。
“啊,这位是您的老伴吧?”她站了起来,礼貌地叫了声:“爷爷好,我是保险公司的,我姓林。”
旗“呵呵呵呵”地笑,边笑边踱着脚步过来,“林小姐甚是年轻漂亮呀!那么年轻能力还那么好,实在让人敬佩呀!”
林脸颊微红,羞涩一笑,“爷爷过奖了。”
旗把视线落在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我身上,问道:“林小姐,保险选好了没有呀?”
“还没有,我正和老先生商量呢。”
旗笑了,“那,林小姐最好全部都给他选上吧!”
“咦?”林疑惑地微微歪头,“老先生不需要那么多保险吧?”
“呵呵呵……多些比较好防范嘛!”
林毕竟是保险公司的人,也没有阻止的道理,立刻笑容灿烂地说:“我马上帮您办!”
她离开之后,我觉得压力骤地加大,缓慢地站起来,杵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要走,旗一把抓住我布满皱纹干瘪的手,眯起依旧碧绿得深邃的眼睛,“陪我去后院看花。”
我瞪大了老眼,“又是那棵草?当初你种的那个种子到近几年才发芽,现在才长草,要等它开花指不定要几百年呢!”
旗冷哼一声,“我不管,谁让你跟那女人眉来眼去的?现在陪陪我都嫌辛苦了?”
我一阵无奈,这家伙怎么越老越无理取闹,没有年轻时的精力和他吵,只好摆摆手投降道:“我怕你了,走吧!”
那棵青嫩的小草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即使施了再多的肥,它依旧那么小根,亏它还占了其他花种的那么多地盘。
我无法蹲下来,只能微微弯腰看着这棵小草,问:“这草,啥时候长成我的模样呀?”
旗在一边飘来一句,“说不定等你死了,它就长了。”
我啐了他一口,“你就那么想我死?”
他拿起地上的小铲子铲平泥土,“这不是,别让祸害遗千年嘛!”
我缓缓直起腰,拿拐杖对着那棵草,“那我现在就弄死它!”
“别!”他一把夺过我的拐杖,“你跟棵草置什么气?更何况,你下去了,不是还有我陪你嘛!”
我呵呵地笑了,“你不看它长成我的样子了?”
他把拐杖塞回我手,“再好,也只是仿制品,还不如趁现在多看看真人的呢!”说着又去弄他的泥土。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固执的我怎么可能让他发现我感动了,装模做样地哼哼几下,踱着脚步慢吞吞地走出院子。
“父亲,我回来了!”
我抬眼看见客厅里俊秀优雅的男人带着微笑走了过来,扶着我走进客厅,“父亲,您饿了吗?要不要叫佣人先煮晚餐?”
我充满怜爱拍了拍他的手,“我不饿……还好有你,帮我管理着国家,哪像你那几个弟弟,那么多年也不回来吃个饭!”
他扬起优雅得体的笑容,“父亲,别生气,这不是有三个爸爸和我陪着您吗?”
他扶着我坐在沙发上,我把拐杖放在旁边,问:“你的金爸呢?”
“金爸出去买鸡蛋,结果被一群老奶奶缠上了,现在估计正赶回来呢。”
我重哼一声,“这个老家伙还是跟当年一样,老是招蜂引蝶,真让人不安心!”
他倒了杯热茶给我,我接过杯子暖暖手,继续问:“那你冰爸呢?”
“他还在公馆里帮我处理剩下的公务,我劝不回来。”他有点为难地说。
“唉!”我叹息一声,“那个老家伙一样让人不安生,那么老了还管那么多公务,也不停下来享享福。”
“呵……冰爸是闲不得的人。”
我摇了摇头,喝了口热水,“那,你那几个弟弟怎么样?”
“二弟身为淋首领在努力缓解国际纷争,最近老有几个人和他作对,他正忙着与对方周旋而且不亦乐乎。三弟身为旗首领处理着国家的歪风邪气,整理着旗爸留下来的烂摊子。至于四弟……父亲,他说这个星期会赶回来。”
我都不想做任何评论,悠悠地叹了口气,“老了,真是管不了你们年轻人。”
“父亲,请别那么说,您才60岁,还年轻着呢!”
说到年轻我顿时得意起来,“我跟你说,今天我遇到一个很正的保险销售,可惜被你旗爸给打发走了!”
他失笑,“父亲,您怎么还是老样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永呀,你这个当大哥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伴呀?你都30了,不小了!”
永笑容一敛,“父亲,说好不催促我的。”
“好,好……”我慈爱地笑起来,“听你们年轻人的,由你们做主吧!”
“我刚才好像听到正妹什么的?恩?”
我转过头,看见金拎着鸡蛋,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
我忍不住笑起来,“老头子,又被一群老奶奶性骚扰了呀?”
金把鸡蛋交给佣人,整理一下被撕破的衣服,皱了皱已经满是皱纹的眉头,干脆把衣服脱下来让佣人拿另外一件毛衣过来。
“还不是你,一定要吃茶叶蛋。”
我哭笑不得,“那也没让你去买呀!”
“唉,佣人们怎么知道你喜欢哪家的,哪种味道的。”
“茶叶蛋还有别的味道吗?”永好奇地问。
金套上新的毛衣,慈祥一笑,“当然有,这老家伙,总喜欢吃最底下,味道最浓的茶叶鸡蛋,要是不够浓的话,他就不吃了。”
我老脸一红,“喂!说这干嘛?孩子在这呢!给我留点面子好吧!”
他呵呵地笑,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执起我苍老的手,“别转移话题,刚才我听见了你说正妹什么的,是吧?永?”
永有点为难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是的。”
这……这孩子!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夸他的!这孩子夸不得!
金依旧挂着慈祥无害的笑容捏了捏我的老脸,“你呀,怎么那么让人不省心呀!难道我们三个还不够你看吗?”
我揉着被他捏痛的皱巴巴的松弛脸蛋,不满地说:“我只不过是看看而已……又没做什么……”
“呵呵呵,恐怕你想做,也没能力做吧?”
我狠瞪他一眼,呵斥道:“别胡说!孩子在这呢!”其实是维护自己的男性尊严。
“好,好……”他抚摸着我的手,温柔地问:“要吃茶叶蛋吗?我现在给你端出来?”
他一温柔我就生不起气了,只好强硬装做很不爽的样子说:“随便!”
“啊,冰爸回来了。”
我往金的身后一看,冰块依旧步履平稳身体健壮,岁月的时光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严重的痕迹。
他依旧板着张冷冷的脸,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我朝他招了招手喊了声:“老头子,要吃茶叶蛋吗?”
他脸上的冰冷瞬间融化,依旧明亮的黑瞳专注温柔的看着我,“好。”
厨房里也传来了阵阵饭菜香,我让佣人去喊院子里的旗,永扶着我坐在饭桌前,冰块和金分别坐在我两边。我伸手要拿碗,金帮我拿了碗并且舀好了饭给我,冰块则拿了双筷子给我,还把茶叶鸡蛋剥好蛋壳给我。
永看着两个老人的动作,不禁感慨道:“要是我也遇到这样的爱人,该多好……”
我嘴里塞着鸡蛋说不清楚话,金倒了杯水给我,我把嘴里的鸡蛋吞下去之后才说道:“儿子,以你的条件,不愁不找到的!”
他笑笑,“但愿如此。”
旗洗干净手才上饭桌,坐在了我对面,舀了碗粥换掉我面前的饭,“都没牙齿了还吃饭,喝粥!”
我怒了,咧开嘴巴给他看,“我还有好几颗牙齿在坚守岗位呢!”
“对了,冰箱里藏着的香肠被谁吃了?”
我语塞,赶紧端起碗喝粥。
“清,你怎么不听话呢?医生说您高血压不要吃那么油腻多脂肪的食物,你怎么偷吃呢?”金放下筷子带着谴责却依旧温柔地说道。
我舔了舔唇,不满地嘟囔:“我都一个多月没吃过肉了,你想素死我吗?!”
“前几天不是让你吃了肉松面包吗?”旗奇怪地问道。
我差点吐血,“拜托!肉松面包不代表真的是肉做的!而且那一点点,怎么可能够!”
“吃饭!”冰块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饭桌上立刻安静下来,旗不满地扒着饭却不敢反驳,金再帮我剥了个鸡蛋,冰块夹菜到我碗里。
“父亲大人!我们回来啦!”
我啃鸡蛋的动作一顿,转过头,三个死小子兴高采烈地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
我把鸡蛋吞掉,摸索着拐杖站起来,用拐杖指着他们呵斥道:“你们这几个臭小子!怎么没死在外头呢?!”
“父亲,那么老了就别那么暴躁嘛!”二儿子远把礼物交给佣人不满地说道。
“父亲,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给你?箱子里全是美人的照片哟!”三儿子艾提起箱子给我看,笑着说道。
我两眼发亮,却不忘谴责四儿子宁,“你呢?带了什么给父亲?”
宁打了个响指,门口窜进来一个如兔子一样矫健娇小的人,怯怯地粘在他身后。宁大方地介绍道:“你们见过的吧?我的妻子,童籽!”
我眉毛抽了抽,“你带你家的男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眨巴着眼睛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肯定是来拜见岳父大人,顺便在这暂住呀!”
“暂住?!”我用拐杖颤抖着指着他,“你把这专门搞破坏的小子带回家暂住?!我还没忘上次在你们的婚礼,他连续打翻了三张桌子的酒杯和结婚蛋糕,害得我脸面尽失!现在你居然把他带回家要在这里搞破坏?!我告诉你!不可能!”
宁对于我的冲天怒火反到是无所谓,耸了耸肩说道:“反正,他就住在这里,除非你把他赶到外面让他自生自灭?”
“你!你!……”我气得直发抖,金见势不好立刻严厉地呵斥道:“宁!怎么跟你父亲说话?!”
宁见我如此激动知道过分了,立刻软化了语气,“父亲,求求你吧,就让他在这住一段时间,他好歹是你的媳妇呀!”
“哼!”我气鼓鼓地撇过头,“我可没承认过!”
“好了,我好饿,我们能吃饱饭再讨论这个问题吗?”远摸着瘪瘪的肚子埋怨道。
旗看够了热闹放下筷子,“好了,快洗手过来吃饭。”
我也只好做罢,坐下来继续吃饭,他们三个像饿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啃掉整锅饭,我不禁眉毛再度抽抽,“喂,你们那里闹饥荒吗?”
“呜……公务太多了,没时间吃饭……恩恩……”远嘴里塞满了饭还往里塞肉。
“恩……同感!我连美人都没时间泡了!”艾几乎把脸埋进了碗里。
“啊恩……好吃!啊,我……我家那位和我闹别扭好几天没煮饭给我吃,我挨饿挨得超……哎呀!”宁吃痛一声缩了缩身体,旁边的小兔子童籽一脸羞愤,估计是踩了他一脚。
见到他们的狼狈样我顿时什么气都消了,让厨房再下几个面加多一些肉丝,慢吞吞地吃饱饭放下筷子,起身松松筋骨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冰块、金和旗相继放下筷子要求陪我一起去,留下他们三个人继续埋头苦吃,而永则要去书房赶文件。
漆黑的夜空闪烁着晶莹的星星,阵阵秋意的凉风拂动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散发出阵阵花草香。
我杵着拐杖仰头望着星空,这种昏暗的气氛让我不禁想起了以前,带着这四个孩子手忙脚乱不懂得如何教育,爱哭爱闹的他们常常让我们很想痛扁……好吧,我承认是我很想痛扁他们一顿,但是看着他们渐渐成长、懂事,忽然觉得,人生就是如此短暂,而且幸福。
“想什么?”金牵起我的手对我温柔的笑。
我摇了摇头,“想起以前的往事。”
旗从后面勾住我脖子,似怒非怒地说道:“是不是想以前的哪个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