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庆祝葛乐的生日宴。对葛乐来说,唱生日歌,切蛋糕等都很陌生,他虽感觉有些拘谨,也用演技盖过去了。再是庆祝安贝的饯别话,安贝性子急,溜溜两句后就说待会再一个个的说悄悄话,因此饯别宴的开场十分的快。
等音乐再想起来的时候,客人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分别进入两个屋子。安贝便拉着葛乐下场寒暄。后来葛乐和朋友到一旁聊天,安贝便钻出来,到处找人。
总算在角落里找到赵品厚。
安贝兴奋地跑过去,喊道:“好哥们,你怎么坐在这里?”
赵品厚笑着点头。他身旁便是唐代。唐代因为面对葛乐和安贝有些尴尬,拉着赵品厚找了个角落吃东西。
安贝先前和唐代有些不愉快,因此见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便在唐代面前坐下。
唐代给自己送了一口蛋糕,满口余香下,心情也很好,加上安贝现在也不是他情敌,他看他便顺眼起来。
“要吃吗?”这次party的食物是自助的,他让赵品厚端了几盘过来,推了一盘给安贝。
安贝也不客气,他晚饭只垫了一碗粥,因此端起盘子便吃。一边吃,一边和唐代说:“我和品厚哥认识,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唐代想了想,决定占葛乐和安贝的便宜,“所以你们要叫我嫂子。”
安贝眨眨眼,从善如流地叫,“嫂子。”
“你来祝我们百年好合吗?”唐代问。
安贝嘻嘻地笑:“永结同心。”
唐代拿湿巾擦嘴,无奈地说:“谢谢了。你和我身边这人说比较有效一点。”唐代对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认准了便会一心一意地过下去。
赵品厚因为有许多前科,目前正在讨老婆欢心、赚信任点中,闻言急忙表忠心。“我对你天地可鉴。”
唐代眼角眉梢染上得意,忍着炫耀的冲动说:“知道了。”
安贝笑吟吟地看他们秀恩爱,觉得老天爷对他真是青睐有加,不仅让他在毕业前重逢学长,还让他哥们勾到了学长的恋人,并且学长单身的消息还是安爸带来的,让他对追学长信心大增,而且,学长上次在babylun接受了他,短短半个多月,他的生活就从日月无光到天朗气清。
他正乐着,忽然见赵品厚对他使眼色,他恍然大悟——自己在这里做电灯泡了!他赶紧端着盘子走。
葛乐的客人和安贝的客人呆的楼层不同。安贝回去找葛乐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安贝以为葛乐去见安爸安妈了,所以下楼,寻了一圈,都没找到他,到时遇到了妖妖他们,后被强子他们拉过去胡闹,好不容易脱身,问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葛乐,只好又上楼继续找。
往角落里瞅了一圈,发现了肖梁。
尽管肖梁的位置很偏僻,坐姿也很随意,但仍吸引一堆的男人。更要命的是,肖梁一点也不排斥gay,导致周围的男人都很热情,侍奉着他如侍奉皇帝。
“我不能吃甜腻的东西。”肖梁对左边的男人低声说。
“那切片木瓜呢?”右边的少年羞涩地说。
他对这个大哥印象很好,上次他发病后,他刚好和葛乐了断,虽然葛乐说他没有大碍,安贝还是自己问了一遍。
“没事。”肖梁温和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在光影下如希腊雕像一般立体,“注意修养便好。”
之后肖梁就没空和安贝说话了。
“你身体不好吗?”“头部受过外伤,小脑缺血化。”
“严重吗?”“不用担心,已经好了。”
……
安贝善解人意地把位置让出来,继续找葛乐。
在角落中的角落的一颗大盆栽后面发现一个忽隐忽现的插着发簪的卷毛头。
“梁宁倾,你知道学长在哪吗?”
梁宁倾双眼迷蒙地探出头来,神智似乎不大清楚,大着舌头说:“没有。”双颊绯红,似乎喝了很多酒,他转回去,用撒娇的口气说:“老公,你有没有看到?”
低沉地嗓音自盆栽后响起,“没有。”
一双手按在梁宁倾头上,梁宁倾的卷毛头又开始在盆栽后面忽隐忽现,伴着很可疑的低吟声。
安贝满脸黑线,虽然肖栋的确是刚回来,你们也太激情四射了吧,他只好离开A片现场。
一个小时里,安贝都没有找到葛乐。他急了。
“学长你到底在哪里?”安贝生气了。
他气匆匆地走着,没有注意道拐角忽然出现一个人,咚的一声撞上去。他连忙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他抬头看见的这个人,脸色怒容未退。“陆叔?”安贝认识他,他是爸爸公司的顾问律师。“陆叔,发生什么事了?”
陆宸低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安贝,半响,一言不发地走了。
安贝走进去,这里好像是仓库,灯光很暗。安贝靠着墙走,摸到一个开关。
咔。灯光骤然亮起,葛乐抬手捂住眼。
安贝惊喜地跑过去,“学长,你在这里做什么?”
葛乐不知道为什么,挡着脸,推开安贝匆匆地跑了。
安贝惊慌失措地追上去,不敢大叫,怕引来别人的注意。
安爸正和安妈坐着陪人聊天,忽然见到安贝跑过来,脸上惊慌无比,忍着眼泪,抖着嘴,让安爸去拿车。“学长,走掉了。”安贝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了。
回到葛乐的家时,安贝冷静了不少。他让安爸等着,自己上去看看。
安贝心里也拿不准,葛乐不在babylun,如果也没有回这,他该去哪里找他?
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心神就定了,灯开着——学长出门绝对不会忘记关灯的。他在这里。
他听到浴室有声音,试着推,门没关。安贝被吓住了,葛乐全身湿透站在淋浴头下,双拳抵着墙,一动不动。
“学长……”安贝小心翼翼地伸手关水。
葛乐转过来看他,神情是安贝从来没有见过的脆弱和愤恨。
葛乐收起手,开始脱衣,转身从密封箱里抽出毛巾,粗粗擦了两下头,一言不发地擦着身子出去了。安贝紧张地跟着他走进卧室。葛乐从柜子里拿出干衣服换上,拿出一条干的毛巾坐在擦头,十分认真的样子。
安贝爬到床上,跪在他后面,给他擦。
许久,葛乐才说:“吓到你了。”
“学长,发生什么事了?”安贝的语气带上一丝哭腔,强作镇定地问。
葛乐抹了一下脸,说:“已经……好了。”
“学长,你告诉我吧。”安贝几乎在祈求,他好怕,学长的身体在发抖,明明先前都好好的,可是刚才,学长的神情却像迫不及待要离开他一样。他脑海里都是葛乐刚才脆弱又愤恨的表情,清清楚楚地针对他。
葛乐把他拉过来。安贝失重,急忙抓着他的肩,好在葛乐抱着他,他才没掉下床去。葛乐把他紧紧贴在胸前,颈抵着他的颈磨蹭,哽咽地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贝贝。”
安贝第一次听见葛乐的哭声。
“我不会让你回孤儿院的。”这声音一次次的钻进他脑海里。他以为那就是真相——是他做的,为了我。他以为这就是真相,这些年里一刀刀剐着他的真相。可是……
“应晖尸检时检查出致幻剂。”
是的,我怎么忘了,他说过,“我不会让你成为孤儿的。”
“我不会让你成为孤儿的。”
“小乐……”
他是被杀死的——
朱傲珊——
艾文乐——
不是朱傲珊,是艾文乐杀的,是我杀的!
“学长,好痛。”安贝咬着牙,却不推开他。
葛乐却用力把他扔到床上。
安贝惊慌地看见葛乐脸上强烈的恨意。
“学长,你别这样看我,求你。”安贝快崩溃了。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都是他!没有他我就不会遇到陆宸!
——我就不会知道……
葛乐仰着头,青筋暴起。
——他是无辜的。
——是我的罪!该死的是我!
葛乐忽然离开卧房。安贝急忙爬起来追过去,葛乐却只是到客厅。
他像要破坏一切一样,砸着客厅里的东西。安贝急忙上前拖住他,却听葛乐痛苦地喊道:“这房子是我用他的血换来的!”手下的躯体紧绷到极致剧烈的颤抖着,青筋如虬枝盘踞。“该死的的是我!!”
安贝抖得双臂麻痹,哭着把他拖到墙边,抱着他。“学长,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夜深人静,窗外是墨蓝色的夜空,月亮一半隐在乌云里。屋里是亮的。
葛乐蹲坐在墙边,抱着头。安贝在后面一下一下地抚着他湿漉漉的头发。
这个真相将以往日千万倍的痛苦沉坠在他心头;而安贝,总有一天会发现,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贝贝,你到前面来,让我看看你。”
葛乐抬手抚着安贝细嫩的脸,痴醉地看着。
“学长,你好些了吗?”安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葛乐没事就好。
这个少年清澈地来到他身边;他何其幸运,拥有这样的美好,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这样的美好,将伤痛愈合,看一眼也能让人坚强。
“对不起。”葛乐说。
“嗯?”
“刚才我摔了你。”
“没关系,床很软。”安贝无错又担忧地看着他,却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
安爸低头看时间。快十点了。“走吧。”他对司机说。
安贝现在正拿着吹风机给葛乐吹头发。以往都是葛乐给他弄,他叹,“光见过猪跑”不够。
他老是烫到葛乐。
“换一边。”葛乐龇着嘴说。
“哦。”
过了一会儿,葛乐忍不住说:“我自己来。”
安贝倔强地说:“我知道,换一边。”他郁闷了,他只想做个好孩子安慰学长,为什么这么不顺利?那换的频率快一点好了。
结果就是——
鸡窝头,根本不能出门。
葛乐对着镜子叹气。
“学长,有我爸爸在那边,不去也没关系的。”安贝一脸”爸爸最厉害”的表情。
葛乐往头发上泼水。“今天我们是主角,不去不合礼仪。”
“要不我们用笔记本远程谢幕,就当是别出心裁的节目?”安贝热情地建议道。
葛乐拿起吹风机把边边角角吹平。
楼下停车场。“学长,酒后驾车是不对的。我们打的过去吧。”
葛乐摇头,说不用。
他刚才没来得及喝酒,便遇到陆宸了。
葛乐和安贝到达现场的时候,马上被安爸安妈拉到上下两个房间。
安妈对安贝说:“精神点,抬头挺胸收腹。”安贝撅着嘴:“要不要提臀?”
安爸拍葛乐的肩膀:“如果有人问,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你怎么回答?”葛乐歉疚地说:“太感动了。”
安爸安妈:“上台谢幕!”
47.高考前分别
“学长,生日快乐!”安贝把手按在情书笔记本上,说。
葛乐笑着点头。
安贝把笔记本拿过来,然后对葛乐说:“学长,你躺在我身边,今天我给你念。”
葛乐看着他,心里很温暖。在最开始,他以为安贝是个宠坏的少爷,可恰巧那种被宠坏的娇气,让他忍不住疼爱他。而日久地相处,渐渐发现,安贝虽然娇惯,却很懂事。“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安贝抱着笔记本不给他。“怎么可能没事嘛?”他的语气很难过,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委屈地说,“学长,让我安慰你吧。”
葛乐只好依言上床。“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开了。”
安贝虽然不明真相,但葛乐从来没有那么失控过,“我知道,你需要时间缓和情绪,你不用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安贝跪坐在他身边,认真地说,“学长,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现在是你的恋人,如果你伤心,我会抱着你的。”
葛乐哑然失笑,又很感动。
不过,这道伤在他心里埋了多年。他先前不能接受真相,一时失控。但是,总归是这么多年了,该做的准备也都做了。他现在别无所求,只想珍惜最后的时光。
他揽着安贝的腰,把他提到怀里。
安贝摊开笔记本,认真地念道:
“四围的青山太高了,显得晴空
如一描蓝的窗……
我们常常拉上云的窗帷
那是阴了,而且飘着雨的流苏
我原是爱听罄声与铎声的
今却为你戚戚于小院的阴晴
算了吧
管他一世的缘份是否相值于千年慧根
谁让你我相逢
且相逢于这小小的水巷如两条鱼”
葛乐贴着他的头发,问:“这首诗是什么时候抄的?”
安贝脸红了,“忘了。”他这个笔记本到处带的,有时在街上听别人朗诵,觉得有感觉,也会用手机翻出原文,抄下来。
“下面还有。”
安贝因为坐姿,下面灯光打不到,有些暗,两段诗中间有空行,他没注意到。听到葛乐提醒,他把书往上提,念道:
“自从有了天窗
就像亲手揭开覆身的冰雪
--我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
他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
但是这却不好跟学长讲。
大概三四月份的时候,天气时不时就冷,学校感冒的人很多,所以班上的人都戴上口罩。那一天晚自修前,班里只有强子和他,广播里忽然传出来一首诗,他听到那句“我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心忽的有什么破土而出般,便问强子,知不知道这首诗是谁的?
强子说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强子忽然对他说:“安仔,你可以让我亲一下吗?”
他愣了一下,沉吟片刻,看班上没有人,走廊也没人经过,就答应了。
他原想把口罩拿下来,强子却说:“不用拿。”
两个人带着口罩凑近,四周静的出奇,鼻息蒸的口罩暖烘烘的,他们小心翼翼地对了一吻。
安贝想到这,忍不住摸着唇。
对上的时候,两人对望着,都很紧张。分明是一个很认真的吻,唇上的触感却很奇怪,硬板板还有热气传过来;硬板板,偏偏又是软的,很细腻。
这首诗是他回去后上网查了诗人作者抄的,结尾他添了这句。
安贝回头为难地看葛乐。想,我和强子接吻的事情,要不要和学长说?
葛乐低眉看他,笑道:“不用说了。”
安贝红着脸,说:“哦。”
葛乐把本子放在桌上,关了台灯,两个人相拥着睡了。
林静看着优哉游哉端着盘子去逞老板娘威风的安贝,不解地问:“贝贝,”她指着高考倒计时挂历上的数字,“只有三天了,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安贝天真纯洁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紧张?”
“高考耶!”
“我不用担心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