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随便翻着菜单,过了一分钟,一个男的走了过来,跟小言打招呼,小言说:
“坐吧,就是这位尉先生为了感谢咱博物馆工作人员,特意请大家吃饭的。”
过了两分钟:
“哟,小王,这边,这边!”
过了五分钟:
“李大姐,小张,在这儿呢!”
十分钟:
“李主任,王主任,小刘,这桌!”
十五分钟:
“老刘,小丽,小芳,何姐,这里!”
人到的差不多了,林嘉言把菜单推到大家面前,说:
“感谢尉宁远先生给的这样的机会,大家点菜点菜,多点些,不用客气。”边说着,边得意的瞄两眼尉宁远,让你欺负人!
可是好像没看出尉宁远有什么郁闷的地方,尉宁远热络的跟大家打着招呼,没有拆穿小言的把戏,好像真的是他请的,尉宁远跟大家敬酒,说:
“我家小言平时多亏大家照顾,我尉宁远在这里谢谢各位,先干为敬。”
林嘉言听到这话恨不得把桌子掀了,他凑到尉宁远耳边下,小声说:
“你能不能注意点?”
尉宁远也把脑袋凑过去,说:“这样正好,这必是相当于让大伙承认我吗?”
“好个屁!”
林嘉言正想骂他呢,小王举着酒杯要敬酒,小王说:
“小言真是好运,有你这么上心的朋友,性格够爽快,来,干一杯。”
林嘉言直翻白眼。
大伙都在胡吃海喝呢,谁还注意在那俩人的隐含话语跟小动作!
一顿饭吃得和和气气,尉宁远从头至尾都没有表现出不快的样子,结账的时候小言都没好意思跟着,小言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送走了大部队,尉宁远站到小言的身旁,问:
“小言言,这下舒坦点了没?”
林嘉言没好意思顶嘴,尉宁远就继续蹬鼻子上脸,要送林嘉言回家。
气势矮了半截的林嘉言没好意思拒绝,就跟在屁股后面上了车。
第十一章:底线
于是尉宁远自然知道了小言住在哪里,小言在一个小区里租的房子,旧式楼房,估计里面的条件好不到哪里去。
小言下了车,站在那里酝酿了会儿,对尉宁远说:
“咱俩现在谁也不欠谁了。”
尉宁远笑道:“然后呢?重新开始?”
小言没有笑意,在他看来有些道德的底线是容不得胡闹的,尉宁远之所以让他觉得反感,像宋林说的那样,他有时候太没分寸了。小言说:
“我知道你想怎么样,我也不否认我跟你是一类人,可是我有男朋友了。”
尉宁远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说:
“然后呢?”
“我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你如果继续这么掺和,那你就是第三者了,这样不好。”
尉宁远吐出一口烟雾,打量着小言,小言被他盯的不舒服,干脆说得更直接:
“你明明看着别人过得挺好还来掺和,那就是不道德,叫人很反感,尉宁远以后请你别在找我茬了,我不喜欢。”
尉宁远把烟头仍在地上,用鞋底碾灭,翘起嘴角,说:
“小言言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当我是真看上你了?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只不过是逗你玩玩,看把你吓得!”
说完就打开车门进去,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林嘉言站在那里,想难倒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他平时为什么老是轻轻薄薄地对待自己?还老是用那种眼神看他。
不管了,反正有些话该说的时候就早说,省得纠缠不清。
林嘉言有自己的底线,他现在是秦桢的人,他心里就只有秦桢一个,这是最起码的道德,什么爬墙什么第三者,林嘉言从骨子里厌弃。
话说装的满不在乎似的尉宁远,在离开的路上回味着林嘉言的话,其实听到小言那么说,心里还是闷闷的,有点上火。
他可是从来就被一群男人女人吹着捧着,屁股后面跟着一群投怀送抱的莺莺燕燕,谁敢跟他说过狠话。
可是小言却骂了,骂他是不要脸的第三者。
虽然小言说得挺含蓄,可尉宁远却知道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被厌弃了。
有点失败感。
小言有必要这么认真吗?大伙儿不就是图个乐子吗?有必要非得拿出那些“仁义礼智信”来骂他吗?
尉宁远心里有些窝火,可他也知道,小言是个正直的人,在这个风花雪月灯红酒绿的年代,小言是值得尊重的。
尉宁远有些羡慕小言的那个男朋友。
不过他尉宁远是什么人物啊,还有的是人等着巴结他呢,对了,前几天一个小男孩约他来着,想到这里尉宁远一扫心里的郁闷,把心里的小言踢倒天边去。走!约会去!
怎么说呢,大家的成长经历、生活背景都不一样,没有办法强制所有人去遵循一个处事原则,甚至无法判断谁对谁错。
秦桢明天就回来了,小言有些期待,小别胜新婚。
小言缩在被窝里想着秦桢的模样,一个人傻笑,小言想起来头一次见到秦桢的时候,他西装革履,打扮得还挺像正人君子。
那次秦桢作为某部门的代表来参观博物馆的改革成就展,馆里安排的是林嘉言接待,小言就这样认识了秦桢,说起来还是秦桢主动追的小言,也没什么波折,就是这样顺其自然的认识、了解、交往。
是不是有些过于平淡了?
小言觉得感情最好不要什么惊世骇俗,这可不是小说,爽快了的是旁观者,受难的只有当事人。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就像尉宁远,他过得是挺热闹的,但是他真的幸福吗?
小言觉得尉宁远其实挺空虚的,抛开个人恩怨,小言有些同情他。他是在用热闹掩饰内心的落寞。
还记得尉宁远的那幅画吗?里面是叹息。
也许因为小言搬弄过文学,他对有些事情一向敏感。
太敏感了不好,于是小言尽量去学会麻木。
比如说他和秦桢的未来。
他们有未来吗?小言从来就是回避这个问题,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是现在他们是恋人,不管对方如何,小言是绝对真心诚意的对待恋人的。
他们这种处在边缘,匿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爱情,谈明天?谈未来?有些幼稚。
明天秦桢就回来了,马上就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模式,一起吃饭,调侃,做爱,不谈未来,不说承诺。
是为了爱情在一起,还是为了排解寂寞?
小言觉得怎么都好,只要身边有个值得信任、可以依靠的人就好。
第十二章:贪心
秦桢今天回来了,可是他没有急着去找小言。
有些事儿,他得自己好好想想。
在外地的这几天刘宁一直陪着他,刘宁对于秦桢是什么样的人呢?表面上是助理,而且秦桢也一直把她定位为助理,可是刘宁越位了。
刘宁跟秦桢独处的时候说:
“秦桢,我想我爱上你了。”
当时秦桢正在吃螃蟹,听到这话手一滑,螃蟹爪子就这样把手划破了。秦桢瞪着刘宁说:
“小刘,你说什么呢?你不是都知道我那点事儿吗?”
刘宁淡定的递给秦桢一张纸巾,说:
“秦桢,我认识你那么长时间了,这期间我是有很多机会升迁,我家里的背景你也是知道的。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一直留在你身边?”
秦桢沉默,想过,确切的说是想到了这个答案,可是一直回避着装作不知道。
刘宁自嘲似的笑笑,说:
“你那么聪明,当然想到了。可是你跟我装傻。秦桢,现在我说对你表白了,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再去躲?”
秦桢望着盘子里的大闸蟹,顿时失了胃口,刘宁跟在他身边有些年份的,自己也挺喜欢这个机灵干练的女人,只是,那是工作关系,牵扯到谈情说爱上,秦桢觉得有些扯淡。秦桢说:
“刘宁,我有爱人了,你也知道的。我喜欢小言。”
刘宁不以为然道:
“那又怎么样?你准备和林嘉言结婚?秦桢,你也是个聪明人,玩玩就差不多了,还能当真多久?”
秦桢有些生气,道:
“刘宁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是玩玩?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刘宁昂起头,拿出大家小姐的那股子傲气和优越感,道:
“现在跟你说话的,不是你的助理刘宁。我在以一个喜欢你的女人身份跟你谈话。秦桢,我这是为你好,你和小言,差不多就分了吧。”
“这件事,你不管以什么立场都没有资格替我决定。这是我和小言的事情。”
秦桢不想在再这个认真较起劲儿来的女人纠缠下去,准备起身离开,站起来的时候刘宁握住秦桢的胳膊,说:
“秦桢你先坐下,算我求你了。”
平时一向自信刚强的刘宁,此刻眼睛里闪着泪光,满脸哀求,秦桢不是个心狠的人,便坐了下来,刘宁抹了抹眼角,说:
“秦桢,我喜欢了你那么长时间,为你办了那么多事儿,你就再听我说一句。”
秦桢有些不忍,点头道:
“对不起小刘,我没想说那么重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和小言会走到哪里。”
刘宁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说:
“秦桢,跟我结婚吧。”
“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
“小刘,你疯了?我这种人怎么结婚?!你别瞎闹!”
“为什么不能。秦桢,你是个有前途的人,听我爸爸说,最近上面准备提拔你。如果你结婚了,给上面和外界的印象会更稳重。我愿意跟你结婚,别的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在你身边帮你就行。”
“至于,你和林嘉言的事儿……秦桢,我不会掺和,你喜欢他的话,你们就继续在一起吧。”
秦桢坐不下去了,也听不下去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生气?失望?震惊?
他不知道原来刘宁对他已经这么用心,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得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秦桢说:“小刘,别说了,我不是那么没道德的人。”
刘宁叹了口气,道:
“我没想叫你现在就回答,秦桢,我等你答复。”
秦桢思量了好几天,他有些动摇了。
他的生活不仅仅是小言。甚至说,小言根本算不上他生活的重心。
像什么呢?调味剂,找个伴儿过日子?
除了小言,秦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说家中对他一直充满期望,以他为傲的父母,比如说自己的工作,比如说所谓的似锦前程。
秦桢动摇了。
既然刘宁为他提供了这种机会,为什么要错过,跟刘宁结婚,可以得到刘宁父亲的支持,以好丈夫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更有威信,而且还能和小言继续在一起。
秦桢觉得也许可以试试。
可是秦桢,你是不是太贪心了。或者说,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了解刘宁吗?她是那种心甘情愿去吃亏的女人吗?你以为她是爱你爱到愿意忍气吞声,以结婚为交易换得你陪在她身边,而且还要继续接受你和小言在一起,刘宁她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做你的摆设?
刘宁是喜欢你,所以她更想要独占你。
秦桢,你太小看刘宁了,她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凡是她想要的,她肯定会搞到手,不管是什么手段。
还有,你了解林嘉言吗?
小言,他可是个认真的人。
第十三章:被浇灭的
于是,回来的这天下午,秦桢就对刘宁说:
“我答应。”
晚上,秦桢把小言约到自己家里。
久别的两人自然是成了干柴烈火,小言刚进门就被秦桢推到墙上深吻,今晚的秦桢好像有些兴奋,小言觉得这见面吻有些过分热情了。
气息紊乱了,秦桢的手自然的往下探去,小言身子不由得微颤,好不容易从秦桢的唇齿间解脱出来,小言喘息着说:
“别在这里,去床上。”
一路磕磕绊绊,翻到在床上。
秦桢俯瞰着压在身下的人儿。
小言眼神有些迷离,很柔和的感觉,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微微张开的嘴唇因为刚才的激吻变得红润,白皙的面颊还是红了,不管做过多少次,小言还是会害羞,他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秦桢炽热的目光。
秦桢拉开他的手,继续吻上那诱人的红唇,撕扯开小言的上衣。
不能再忍耐了。
翻云覆雨过后,小言慵懒的趴在床上,露出一片滑润的裸背,秦桢迷恋的抚摸着小言,流连那种细腻平滑的触感中。
抛却性格如何,秦桢很满意小言的身体,做的时候老是有些羞涩,有时候会微微抗拒,秦桢喜欢看小言在他身下沉沦喘息的样子,特别是含着泪水哀求的时候。
他有时想把小言狠狠的碾碎在身下,大概是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
他觉得自己肯定也是满足了小言的,小言肯定也迷恋着自己的身体。男人不都是下半身的动物吗?先现实身体的契合,然后再谈什么感情。
秦桢揉捏着小言的后腰,小言满意的哼哼两声,秦桢落在他背上几个轻吻,说:
“小言很想我吧,看你憋的,刚才那么想要。”
林嘉言没理他,把脸别过去,说:
“我看你才是憋坏了。你个混蛋,做了那么多次,我后面疼死了,明天怎么上班!”
“别上了,我包养你。”
“滚!”
“小言,跟你商议个事儿。”
“嗯,说。”
“最近上面可能要提拔我。”
小言听到这话,心猛地紧了一下,浑身绷紧了,沉默着等着秦桢继续说。
秦桢掂量好自己的语言,道:
“所以我得结婚,弄出个样子给人看。你知道,上面都喜欢有家室的稳重人。刘宁答应跟我结婚了。我和刘宁就是做个样子,以后咱们还是照常交往。”
沉默。
沉默。
小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秦桢心里有些没底,有些害怕。他拍了拍小言,说:
“小言,你听到了吗?你说句话啊?睡着了?”
林嘉言翻身,坐了起来,特认真的盯着秦桢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默默的下床,捡回来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下身的不适让他的动作有些迟缓。
秦桢下床拽住小言,道:
“小言,你说句话啊?这是跟我生气了?咱们以后还是会在一起的,结婚只是名义上的。”
小言还是没有吱声,他有些无力的拉开秦桢的手,走到门口的时候,小言回过头来问秦桢:
“秦桢,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
小言的眼里闪烁着泪光,说完就离开了。
秦桢看着被关上的大门,满脑子都是小言回眸时眼里的泪光。
秦桢心里特别闷,他以为小言会不那么在乎的,不就是多了个结婚的幌子吗?难倒不可以像以前那样交往吗?小言在想些什么啊?
秦桢觉得小言只是一时有些生气,明天去哄哄他便好了。
都是大男人,不至于那么计较的。
林嘉言从秦桢家里出来,心里觉得特别悲哀。
自己算什么,秦桢简直不把人当人看。结婚?结了婚之后自己算什么,第三者?秦桢,你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是,你把我放在什么了什么位置上。
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林嘉言很难过,他打了个车去宋林家。
还好宋林在家。小言冷着一张脸径直进了门,倒是把宋林吓了一跳,进了大门,再径直进了卧室,也没跟宋林说话。
宋林赶紧的跟了过去,心想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