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金国王一听到“做梦”两个字,就心里一惊,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金国王。
金国王脸都呛红了,好不容易缓下来,抬头看到并排坐的罗德和梁豪飞,又是一阵惊天动地地猛咳。
他现在一看到他们俩,就忍不住要联想到昨晚那荒谬的梦境。
宝宝昨天难得一整天都跟爸爸在一起,玩得疯了,今天早上有点起不来,握着小汤匙也不开动,耷拉着脑袋。
梁豪摸摸他脑门:“宝贝,还困么?”
唐乐把汤匙一摔,就要往桌子上趴,梁豪飞连忙薅住他。
“发脾气了?”陶佳越过桌子戳戳唐乐鼓鼓的脸颊。
“困。”梁豪飞无奈地笑笑,把唐乐抱起来,用牛奶逗他。
“让他睡呗。”陶佳说。“勉强没幸福呀豪哥,人家明显不愿意现在喝牛奶啦。”
“现在让他睡觉,晚上就热闹了。”罗德说。“如果你乐意午夜以后和他一起唱歌跳舞骑猫的话。”
“我晚上要上班。”梁豪飞说。“中午再让他睡一会儿……晚上不能陪他。”
金国王点点头。“等一下可以带他出去散散步,早上的空气很好。”
梁豪飞点点头。“好久没有早上出门了。”
陶佳咕噜咕噜喝豆浆:“玩得愉快。”
“小佳也一起去吧。”梁豪飞说。“几乎没怎么见你出门。”
“我在被黑道追杀呀大哥。”陶佳摆摆手。“出门很危险啦。”
“总是蹲在家里会发霉。”金国王自动过滤陶佳的胡言乱语。“你以为你是蘑菇么,不见天日也能茁壮成长。”
“发~霉~”唐乐附和金国王,然后终于赏脸地喝了一口牛奶。
“我相信海洋路最近并没有出现疑似黑道分子的可疑人物。”梁豪飞笑笑。“出门晒晒太阳,当作消消毒。”
陶佳眼睛转了转,在一旁的金国王神经过敏地觉得他在仔细观察穿着背心的豪哥的肱二头肌。
“好吧。”
“罗德去不去?”梁豪飞又问。
“嗯?”罗德回神。
“要不要一起去散步?当晨练了。”金国王看着罗德面前几乎没动的早餐,尽量不去看他的脸。
罗德点头:“好啊。”
然后又瞪着早餐发呆。
唐乐只喝了一半牛奶就不愿意再喝了,拍桌子。
“菲菲——”唐乐叫到。
“散步不用带加菲猫。”梁豪飞耐心地把唐乐嘴边的奶渍擦掉。
“菲菲——”唐乐不干。
梁豪飞连忙把他抱起来走向门口:“宝贝你看,外面的是什么在动?是不是加菲的尾巴?”
唐乐不嚎了,乖乖地跟着梁豪飞出门,让梁豪飞在前庭里拔了一根迎风招摇的狗尾巴草,宝贝似的攥在手里,不要加菲猫了。
罗德转过头,看着几乎要把鸭舌帽檐压得盖住鼻子的陶佳:“你在干什么?”
陶佳跌跌撞撞地摸出门:“这是新流行,你不懂。”
然后他问金国王:“我特意把外套反着穿!这样的伪装够不够?看得出来我是陶佳吗?”
“只能勉强看出你是个人。”金国王说。“放心吧。”
金国王说的是实话,帽子遮了大半张脸,外套的领子又竖得老高,陶佳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像陶佳了。
“现在流行当瞎子?”罗德问金国王。
金国王一看到罗德跟自己说话,立刻假装回身关门:“他被害妄想症末期,别理他。”
罗德盯着金国王的后颈看了一会儿:“是吗。”
陶佳神经兮兮地跟在大块头的梁豪飞身后走,探头探脑的鬼祟样子显眼至极。
唐乐却觉得很有趣,趴在梁豪飞肩头不停地向他招手。
“嘘——”陶佳抬起一点帽檐:“专心掩护我!不要回头。”
“你确定这是被害妄想吗?”走在他们后面的罗德问。
“我知道,他看起来更像是精神分裂。”金国王下意识放慢步子——梁豪飞走在前面浑然不觉,但是早起晨练的路人们无一不向陶佳投以注目礼。
简直是再丢脸不过了,金国王不太像跟他们走在一起。
“其实,我有点在意一件事。”罗德说。
“嗯嗯,什么?”金国王看到又有一个提着太极剑的爷爷一路走一路回头看陶佳。
“喂。”罗德往前迈了一步,挡住金国王,低下头:“别人有事情需要倾诉的时候,礼貌一点吧?”
金国王回过神,冷不防看到罗德的脸出现在面前,下意识急退了一步:“干什么?”
罗德挑眉,又前进一步:“好了,这下你可不能否认了,你在刻意回避我。”
“怎么回事?你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罗德说。
金国王无可奈何地抬头。
他很早就发现了,罗德有擅长无视别人的不自在,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
“我承认。”金国王说。“我是有一点点在回避你……”还有梁豪飞。
罗德说:“嗯。”
“但是国王陛下,通常这种情况下,是表示我有点尴尬。所以你能不能偶尔体贴一次,假装不知道我在回避你?过几天我就能调整好心态了。”
“原来如此。”罗德说。“那你为什么尴尬?”
金国王瞪他。“我刚才说了,希望你假装若无其事。”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告诉你原因。”金国王绕过他。“好了,我真的不想谈这个……豪哥和陶佳他们呢?”
这么一停顿,走在前面的梁豪飞和陶佳都走远了。
不过金国王很快就找到他们了。
“我在电视上见过类似的车子。”罗德站在金国王身边点评:“不过那辆看起来好像更高级一点。”
金国王手心发汗。“我觉得这不是重点。”
“是吗?”罗德说。“重点是什么?”
金国王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重点是什么。
是那几个看起来莫名冷峻的西装男,还是那几辆大剌剌横在路上,身长体阔的黑色车子,还是……
被车子堵在面前和梁家父子,还有陶佳。
刚才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人,但现在竟然都看不见了,四周安静得要命。
“如果陶佳不是在胡说八道……”金国王深吸了口气。“那我回去了一定要揍死他。”
如果能回去的话。
14.妖精
“你打得过他么。”罗德说。
“什么意思?”金国王皱眉。
“看。”罗德道。
几乎没有人多看后来出现的金国王和罗德两眼,几个西装男突然动作一致地绕过抱着宝宝的梁豪飞围上陶佳。
金国王看着陶佳使出一个漂亮的侧踢逼退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赞道:“他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普通的精神病人了。”
如果忽略他依旧怪异地扣在脑袋上的帽子的话。
“如果不是受过格斗训练的人,即使是在我毫无防备地走近的情况下,也不可能精准地一把抓住我。”罗德说。
金国王想起遇见陶佳的那天晚上。
“毫无防备地走近?”金国王问。“你为什么要走近他?”
“因为他在招呼我过去。”罗德说。“我只是好奇……你看,他的动作十分利落。”
“好吧……你好奇,他当时在用什么勾引你过去?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有,你快看。”罗德干脆伸手把金国王的脸扳过去:“他的流行打扮会拖后腿。”
话音刚落,就看到陶佳在一个大幅度矮身的时候,脑袋上的帽子径直滑到了脸上,陶佳还未站稳就视线不清,加上动作惯性,一下子跌了个倒栽葱。
金国王:“……”
西装男们立刻训练有素地迅速上前,联合镇压住爬不起来的陶佳。
难得抖起来的陶佳顿时威风扫地,被摁在地上手脚乱划:“你们都给我记住!我早晚要揍死你们!吃里扒外——”
“好像尘埃落定了。”罗德说。
唐乐看到陶佳的狼狈样子,顿时乐不可支,在梁豪飞怀里笑得前仰后合。
金国王思来想去,还是和罗德走上前。
这边陶佳已经被提了起来。
梁豪飞显然有点拿不准要不要出手——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刚才那些人都没有对陶佳下狠手,而且陶佳一个个点名骂骂咧咧也表示陶佳认识他们。
而且从头到尾都没人理会梁豪飞他们,只追着陶佳。
“这算不算绑架?”金国王帮梁豪飞问出口了。
陶佳被绑得严严实实,只能像只尺蠖般挣扎:“这就是绑架!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啊你们!救命啊——”
西装男们沉默着要把陶佳往车上扛,梁豪飞皱眉。
“等等。”罗德出了声。
“金毛!小金!我不认识他们!”陶佳努力挣扎。
不认识你刚才还一个个指明骂过去!金国王想骂脏话。
横在路中间的车上从副驾驶下来一个人,恭敬地打开了后座的门。
陶佳不扭了,但是金国王能感觉到他在施展以眼杀人的秘技。
“我来接你回去。”从车上下来的人低声说,黑色长发束成长辫,穿着仿古的改良外套。
那难道是陶佳的哥哥?
金国王和梁豪飞他们一起目瞪口呆。
长得……一点都不像。
陶佳长得干干净净中规中矩,而这个下了车的男人,却长得惹眼至极,明明轮廓分明,但是薄唇凤眼,加上长长的发辫,却能揉出一种带着异域风情的中性美来。
“呸!”陶佳说。
“上车吧。”男人看也不看金国王等人:“少爷。”
“我才不回去!”陶佳说。“我哥叫你来的?”
“他不是你哥哥?”梁豪飞说。
那个男人转过头来,却露出吃惊的表情。
“罗德?”
“啊……我还已经是看错了。”罗德揉揉眉心。“那天看到的果然是你,兰斯。”
兰斯走上前,刚想说话,又皱眉回头去看陶佳。
“我住在附近。”罗德说。“小金,你介意我请他过来谈谈吗?”
金国王沉默了下。
“我不介意,但是陶佳也一起回来。”金国王说。
“小金!”陶佳热泪盈眶。
金国王不理会重获自由的陶佳,心里在盘算别的事情。
眼下这个跟着他们一起回去的,叫做兰斯的人——是罗德认识的。
罗德自从从书里穿越而来以后,除了西点店的那群甜食狗血剧爱好者以外,金国王能确定他再没有别的朋友。
那么,这个一看就也很像外国人的兰斯,十有八九也是从罗德老家来来的。
想到这里,金国王忍不住看了一眼和罗德并肩走的兰斯。
身材和罗德不相上下,都像吃了激素的。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眉眼间流露出来的那股骄傲也都一模一样。
金国王移开视线。
兰斯一出现,罗德就变得有点反常。
好像从和唐乐一起看少儿节目,穿廉价拖鞋的房客,变回了最初那个仰着下巴,毫不客气向他宣布要留在这里的国王。
不过说起来,也许国王穿廉价拖鞋的国王,才是反常的吧。
罗德的适应能力十分惊人,在最初的手忙脚乱过后,就渐渐展露出了自己隐忍和融合新环境的能力,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即使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挑战。
而罗德完成得十分优秀。
但是兰斯一出现,金国王就立刻能感觉到,罗德其实和廉价拖鞋,狗血电视剧并不和谐。
“小金?”陶佳揽住金国王肩膀。
“什么?”金国王捏开他的手。
“那个金毛……怎么会认识他?”陶佳锲而不舍地挤进金国王的单人沙发。“你确定要让他的金毛共处一室不去监视?”
“他们是老相识,又不是黑社会接头,为什么要监视?”金国王反问。“说起来,那些停在外面的车子和守着的人是怎么回事?你们家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不是早就跟你们坦白了么,就是黑社会啊。”陶佳眨眨眼。“我老头以前就是个流氓头子啦,虽然有一堆的情妇,却生不出儿子,才去领养了我哥,结果养了几年,我妈就怀上我了。”
“老头认为是我哥的福气把我领进陶家的,没他就没我,所以也当亲生儿子养着,要死的时候还让我哥看着我。”陶佳说。“然后我哥就拿着鸡毛当令箭管东管西……”
“那兰斯呢?”金国王不经意压低声音。“你怎么认识兰斯的?”
陶佳被金国王感染了,也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还神经兮兮地左右看了看:“我不知道!”
金国王:“……走开,你挤到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陶佳很委屈。“鬼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觉醒来我哥就跟我说他要跟我们住一起!然后干嘛都带着他!”
“你看他那副狐媚样子,肯定是我哥从哪里赎出来的!”陶佳说。“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金国王哭笑不得。
原来陶佳为之出走的“小妖精”竟然是兰斯。
好吧,兰斯确实长得很显眼,但是不论五官再怎么漂亮,头发再怎么长,也依旧一眼能看得出来是个宽肩高大的男人啊,而且言谈神情中也丝毫不显女气,能把他和“小妖精”这个形象连起来的,恐怕只有陶佳了。
“小金,我们上去偷看吧。”陶佳唧唧歪歪:“那个家伙勾引完我哥,说不定看到老相好又心思活络了,你不担心金毛的翘臀惨遭魔手吗?”
“要看你自己去。”金国王推他。“他出现证明你哥在找你,你在你哥哥心里的地位没有动摇,你可以翘着尾巴回去了。”
“我才不回去呢!”陶佳大怒。“让他来找我不是成心气死我吗!”
这口气简直像是捉奸在床的大老婆,金国王心想。
陶佳继续狂暴化:“没错!他们一定就是打这个算盘!把我气死了,他们两个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神经?别跳!再挤沙发要散架了……靠!”
金国王后脑勺重重磕到地板上,身上压着陶佳和沙发。
陶佳也跟着金国王一起滚下地,不知道撞到了那根麻筋,疼得鬼哭狼嚎。
“……你们在玩什么?”罗德蹲下身,扶正金国王歪掉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