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赶快打扫！”
有些事，还需要明说吗？
虽然没有人提及，虽然没有人解释，然而一切的一切，似乎那么明确……
“严杉，我有事情先出去一趟，这里交给你了。”一名男子脱下白大褂，随意地扔在椅背上。
“明白，您放心去吧。”严杉一边说着，一边指挥徒弟们整理资料、招呼客人。
“严杉，你怎么就让他随便走了？”严坤恰巧走出来，拉着弟弟问道。他可不喜欢总是旷工的同事。虽然研究方向不同，虽然辈分不同……但，怎么说，同一屋檐下，也算同事吧。
“哥，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严杉指了指日历，提示到。
“这……我竟然忘了……”严坤不觉有些惭愧，做徒弟的忘了如此重要的日子，确实，很不应该啊……既然是今天，那么他离开，也罢……
“严老师！有客人找您！”
“知道了。”严坤转身回房。刚走出几步，他便回头，拍拍严杉的肩膀，说道，“一年一次，辛苦你了。”
“能走到今天，都是师傅的功劳，我做这些，再正常不过。”严杉笑着说道。
一名老婆婆颤颤巍巍地走上前问道：“请问，哪位是严先生？我昨天预约了。”
“不好意思，婆婆，我们这里有两位严先生，请问您找哪位？”
“这……”老婆婆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拿出老花镜看了许久，而后说道，“我也不清楚是哪位啊……”
“那么，您我先帮您看看吧。”将老婆婆带入自己的工作间，严杉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虽然今天是休假，但是，因为是今天……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不得不加班。
唉，果然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啊。
每一年的今天，每一年的这个日子……
独自一人，过恪来到了市区东郊的荒山。
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来这里。之后，他会去不远处的清缘山，欣赏枫林之美。
算是，纪念吧。
曾经在这里，有他的坟墓。以后，他也想要葬在这里。
这，就是缘分。
说不定几百年后，转世的他，仍然会葬在这里……
走进山洞，过恪并未开手电筒。
默默地计算着步子，过恪回想起很多事。
五百年前，在这里，他成就了安溪的心血……
七年前，故地重游，可惜他忘记了一切，竟然还被自己的墓吓得半死，竟然还吃了很久自己的醋……
今天……他知道，又走回了原点，这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人。
以后，还会有以后吗？
自从三年前，了结了与冯水师的恩怨，他便很少再想以后了……
是不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有所求了？
过恪忍不住自嘲一番。
如此无欲无求，他已经像某个整天只知道说“随缘”、“顺应天命”的人进化了吧。
如此无欲无求……活得就像一个老年人……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人间地府具形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确实，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旅程……
来到出口，过恪走向清缘山。
又是一年，等待……能等到吗？
过恪，过客……
然而，究竟谁是谁的过客？
如果他回去了，为什么上一世，他没有等到安溪？
如果他依旧在，为什么，三年了，他都没有找到安溪……
如果……他死了，为什么，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拐杖声，和脚步声轻轻响起。
“过儿……我回来了。”那个温和清润的声音响起。
过恪突然乱了心跳。
他不敢回头，害怕这一次的等待，只不过又是自己的梦……
来人从背后拥抱住他，如此真实，如此熟悉，如此温暖……如此令人怀念……
“小溪……”虽然确定不是梦，但过恪仍然不肯转过身。因为，他早已满脸泪水。
“是。我是你的小溪，我回来了。”轻吻着他的脸颊，安溪说道。
感到脸上奇怪的感觉，过恪猛然转过身。
“为什么……你……”震惊地伸手，轻触安溪的脸，过恪说不出话。
“别！我可不想亲热的时候看到一堆鬼怪妖孽。”安溪握住他的手，解释道，“我没瞎，绑上布条，不过是因为不小心开了天眼，又不想轻易看到那些小鬼。”
“你……吓死我了……”过恪长松一口气，而后用力抱住安溪，无声地哭泣起来。
“你呀，还是像个幼稚的孩子……”轻轻拍着他，安溪安慰道。
“你说过，按照你的布局，很快就会回来……我却等了那么多年……”
“这……时空……有偏差吧。”安溪尴尬地说道。他能回来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能精准到年？
“你知道今年哪一年吗？！”过恪满是怨气地说道。
“你……不会……不会过了二三十年吧……”安溪满是内疚。
“是！”过恪决定好好报复他一番。
“没关系，就算你七老八十、满脸皱纹，就算你走不动了，我也不介意。”捧着他的脸，安溪深深地吻了下去。
仿佛时间回到了六年前，在枫林下的那一晚……仿佛，他们从未分开……
“小溪……”过恪低语着，已然心醉。
更何况，这么好的触感，怎么可能过了二三十年……安溪勾起嘴角，在心中暗笑。
夕阳下，枫林边，霜叶红于二月花……
漫山灿烂，红叶翩飞，映衬着深情相拥的二人，如梦似幻，如痴如醉……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