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风尘之休妾——色如空

作者:色如空  录入:02-02

“轩清,你忘事了。”阿洛睡在他身边,趁著烛火还未被吹灭,提醒道。

轩清一愣,後来才发现阿洛正用期盼的眼神望著自己,食指则停在嘴角边轻点,“这里,亲一口。”

“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轩清无奈地笑道,可身子还是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阿洛不悦,撇撇嘴皱起了眉,“为什麽总是不亲我的嘴?”

“嘴留给你心上人去亲,我只负责安慰,亲下嘴角很好了。”话说完,轩清就吹熄了烛火,躺下安眠。

黑暗中,阿洛瞪大著双眼看著身边的轩清,沈默了一会儿忽然问:“轩清,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没有啊,怎麽这麽问?”轩清闭著眼睛在黑暗中回答。

“因为无论什麽时候,你都不会说喜欢我……”阿洛的声音显得有些失落,至少轩清这麽觉得。

这个小鬼是在撒娇吗?

轩清转了个身,面对著阿洛,夜色里,只见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正凝视著他,似乎在控诉他的“不公”,看得轩清罪恶感直冒,就好像自己真欺负了他似的。

“我喜欢你。”轩清说道,“因为你是个好孩子。”

“我不要做孩子,我要做你的相公,想你当我是丈夫一样喜欢、爱慕……不行吗?”

丈夫?比自己还小?别开玩笑了!

“你并不缺人喜欢爱慕,而且你自己也有心上人,为什麽一定要我喜欢你?”轩清奇怪地问。

面对这个疑问,阿洛沈默了,只是怔怔地在夜色中望著轩清,久久不语。

轩清没有计较,只当是孩子一时的耍赖,也没在意,闭上了眼,没过一会儿就沈沈地睡去。

当他睡著後,阿洛悄然起身,借住月色从屋内的一个暗格内取出了一个锦袋,摊开锦袋,里面是两排针灸的细长银针,长短不一,阿洛为了不让轩清清醒,一指点上了他的睡穴,而後点燃烛火,从锦袋中取了一根最为短小的银针,从轩清背後对准了心脏的某个穴位,一下子刺了进去……

“哈啊……”

轩清打了个哈欠,一夜好眠,安睡到了天亮,而和往常一样,阿洛早在轩清醒来之前就先行离开了宅邸。

与之前每日都相同的步骤,轩清起床著衣、梳洗用膳,随後就到後面的院子里和阿洛派给自己的小侍一起打理花花草草。

“小虾,那边,你剪得太多了。”

“轩清公子,你饶了我吧,我可是不懂园艺啊!”

“我也不懂,可好不好看总能分得出来吧,我都是把盆栽修成我觉得好看的样子。”

“呃……也就是瞎剪的,是吧?”

“嘿嘿,你总算发现了!”

这个宅邸里的下人都很好相处,而阿罗指派的随身小侍更是与轩清亲近,於是很快的,他们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小侍原来姓夏,可是轩清起初听成了“虾”,久而久之,“小虾”便成了轩清专用的称谓。

“其实真的剪成什麽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

“公子,这样说书的口气一点儿也不像你啊!”

“好吧,那换个说法——只要自己开心,管它修成什麽样的!”

“这还差不多……”

两人你来我往,说得正起劲,忽然前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声,轩清和小虾好奇地想要去看看,可不待他俩走到前院,那厮就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轩清!轩清是谁!?”

来者似乎是个火爆脾气的家夥,嗓门大、口气也差,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看起来不好惹。

轩清打量了一番,最後决定老老实实举手承认,“这位公子,我就是轩清,请问你……”

“什麽?原来就是你啊!?”

“就是我……”

确认了目标後,那人停下了呼喊,眯著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著轩清身上的每一寸,目光仿佛带著刺一般令人生疼。

不过最气人的还是在他看完後,居然嗤之以鼻地哼笑道:“什麽啊,这次居然是这种货色……虽然感觉是有点像,可容貌气质完全比不上嘛!”

第六章

容貌气质关你屁事!?爱看不看,谁也没逼你,喳喳呼呼地冲著人大喊,你才没教养又欠揍呢!

心里痛痛快快地把来人骂了个遍,不过轩清表面上还是笑盈盈地向他打招呼道:“这位公子,请问您是……?”

“魏天遥!”来人大方地报上姓名。

轩清一听姓氏便知道他是阿洛的亲戚,可具体是什麽关系他倒是猜不著,魏天遥的年纪看起来要比阿洛大一些,约莫十八、九岁,可对於轩清来说,他依旧算是个小鬼,言语间带著一股富家子弟特有的优越傲慢,看不起那些他们自以为的“卑贱之人”。

“原来是魏公子,失敬、失敬。”轩清说著,还向他行了礼。

“少来这套,我只是要警告你,别以为小叔喜欢你,你不过是明若的代替品,要认清自己的本分,别给魏家添麻烦!”

“不敢、不敢。”

原来是阿洛侄儿,对了,阿洛是老来子,和兄姐差得很多,难怪侄儿都比他大,这个魏天遥也真作孽,白白给阿洛占了嘴上便宜,亏大咯!

“你别嘴上一套,心里又一套的,你们这种人最是狡猾,之前我就反对小叔这想法,没想到我出门一趟,他居然还是把你带进了门……”

明明是侄儿,怎麽说话的口气像阿洛他爹是的?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喂,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当然有啊。”轩清表面微笑著回答。

不听你说话,我干吗还待在这里!?真是无聊的问题,白痴少爷!

“嘴上说人话,心里骂脏话”是轩清一贯的作风,不过对象是有选择性的,比如阿洛那种单纯之人就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而魏天遥这种则是正正好好撞在刀口上。

似乎是察觉到一些异样,魏天遥轻咳了几声,总结道:“我不管小叔写了什麽承诺给你,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承认你是我们魏家的人!”

写?为什麽要写?说不行啊!?

轩清心里骂得正起劲,忽然他身边的小虾好意提醒魏天遥道:“天遥少爷,洛少爷他……白日里不会来这里。”

“什麽?”魏天遥又大喊起来,这次是震惊和差异,“那就是说他……他还不知道?”他指著轩清,那个“他”便是指轩清了。

小虾有些为难地看看轩清,可最终还是点点头,“轩清公子并不知晓……”

不知晓……什麽?

轩清疑惑,可魏天遥突然心情大好,一改之前的暴躁,笑盈盈地自言自语道:“什麽啊,原来小叔自己有分寸啊,亏我还为他担心……没有就最好了!”

话说著,他一回头,得意地望著轩清说道:“是我多虑了,反正你也比不过明若,小叔心里最清楚了……”

“少爷、少爷,少爷来了!”

就在魏天遥话到一半的时候,外头忽然又传来了下人们急促的喊声,声音还未落定,一阵风尘扬起,一匹黑色的骏马便迅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轩清本能地朝来人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高大,坐在马背上稳健肃然,那模样分明就是阿洛,但一时间,轩清却无法将这人和晚上陪自己一起睡的阿洛联系在一起。

想了一会儿,轩清才发现是笑容的关系。晚上的阿洛总是笑著面对自己,口无遮拦、废话连篇,但是这个阿洛不会笑,也没有其他表情,沈默地坐在马上,让人望而生畏。

“阿洛?”

就在轩清狐疑之际,魏天遥却笑嘻嘻地贴了上去,牵住马儿的缰绳,熟稔地对著他说道:“小叔,好久不见了,你还是没变啊!”

阿洛没有回答,皱紧眉头看著他,魏天遥似乎马上就意识到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可没欺负他,只是一点点警告罢了,你也知道我爹是多麽重面子,我怕他丢咱们魏家的脸。”

“喂喂,你别这麽看我,不然姑姑又要教训我的不是了……好了好了,怕你了,我不说总成了吧?”魏天遥讨好道。

阿洛始终没有开口,下了马转而走到了轩清身边,之後一个眼神示意,魏天遥习以为常,当即便骑上了黑马向他们道别:“我知道你嫌我多事,可那也是为你好……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明若。”

阿洛闻言还是没有出声,可手里的马鞭已经先一步抽了出去,黑马不待魏天遥坐稳,便在刺激下箭步冲了出去。

坐在马上的魏天遥猝不及防,一声惊叫:“哇啊……小叔,不带这样的,你赖皮……”随後便随著马蹄声逐渐远去。

“给少爷请安。”

待魏天遥离去,小虾先轩清一步做出反应,规规矩矩地向阿洛行礼请安。

阿洛微微颔首算是回答,然後便挥手示意他下去,小虾领命先行告退,而留下的轩清则更加莫名其妙了——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第七章

“阿洛,你怎麽来了?”

“……”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

“你为什麽不说话?是不舒服吗?”

“……”

“喂,阿洛,你去哪里?”

“……”

第一次白日里清楚地见到阿洛,可轩清却完全迷糊了,因为阿洛一句话也没和他说,而是直接把他带到了屋里,然後甩门走人,整个过程连一刻锺都不到。

之後,就有下人端著午膳进门,轩清向他们问起阿洛的事,得到的答案却是——少爷已经回魏府了。

这算什麽和什麽!?他们叔侄俩一前一後的,还一个个阴阳怪气的,耍他不成!

“那个才是少爷,大家都知道啊。”事後又被轩清叫来的小虾老老实实回答,“只是之前少爷不准我们和你多说,我这才瞒著你的。”

操他大爷的,这种事是不能瞒的,好不好!?

轩清头疼地看著小虾,“所以早上的少爷是个哑巴,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说话?”

这是病,是病啊!

“对,听说是少爷儿时得了一场大病,病後就不会说话了,直至後来痊愈也没有回复,唯一的好转便是晚上会恢复正常,比较像这个年龄的孩子,只是……”

“只是?”还有更糟的?

“只是这些年看下来,少爷白日里不会说话的时候一派正直,也从不骗人,可一到晚上,就会鬼话连篇,拍马屁一个比一个响,十句话里九句在胡扯,所以只要是少爷晚上说的,那应该就是玩笑话,信不得。”

“……”

轩清顿感无语问苍天,原来这麽多日子以来,自己面对的根本就是个“大骗子”啊!

“那麽那张画……”

“啊,那个是真的。”小虾连忙道,“那是韩明若、韩公子的画像,少爷十四岁那年画的,那时韩公子十八,少爷似乎很喜欢他,常常去别庄看望他。”

“那个韩公子他住在魏府?”

“对啊,韩公子算起来也是魏家的远亲,之前家中突生变故,他母亲便带著他前来投靠老爷,毕竟魏家也算是有名的武林世家,比较牢靠。”

“……等等,武林?魏家不是只负责漕运买卖的吗?”

“不是啊,公子你又被少爷糊弄了吧?魏家在江湖中颇有威望,乃是世家,漕运买卖当然也有,可那不是重点。”

“但阿洛他……”

呃,他都忘了,那是阿洛“晚上”说的话,他娘的,果然是骗死人不偿命!

“咳咳,我想我明白了。”轩清立刻转移了话题,“那现在那个韩公子呢?还在魏府吗?”

小虾摇摇头回答,“韩公子去年离开了,原因我们做下人的不方便问,不过听说也和武林中的事有关……”

武林江湖什麽的,轩清一向自认为离自己很遥远,他只是个卖身的小倌,那些江湖恩怨纠葛都与他无关,如今忽然听闻这个词,倒是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不过他的坚持依旧不变,这些事和他是没关系的。

“这样啊……”轩清思忖著,摸摸下巴,忽然想到,“韩公子与我,可有相似之处?”

小虾被问得一愣,抬头看向轩清,沈默了片刻後才笑著道:“公子,我老实说,你可不能罚我,也不能告诉少爷。”

“好,我不说。”轩清爽快地答应下来。

“嗯,说相貌和气度的话,公子你绝对比不上韩公子,你看过那幅画应该也不难猜到,韩公子相貌出众,就像那天上的神仙一样,清风道骨,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小虾说得很实在,“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太好,我们当下人的也都不太敢靠近,相较之下,公子你更加平易近人,我们就不会那样有压力。”

“哦……”

就是说轩清比较像普通人,韩明若比较像仙人,总体来说差的太多,无从比起,委婉地表达了一个结论——根本不用比,轩清注定是输家!

听完小虾的话,轩清并不生气,在他心里,比不过不需强求,况且他并不算十分出众,很小的时候在倌馆里他就明白这点,所以没什麽好气的。

“不过公子你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一点点像韩公子。”小虾打量著轩清道,“嗯,就是你不说话,站在你身边的那种感觉,和站在韩公子身边有点像,不过韩公子没你那麽爱管‘闲事’。”

闲事?那是生活乐趣好不好?真没眼光!

轩清心里嘀咕几句,表面上也没多计较,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之後,他就乖乖地坐下吃饭。反正如今局势已定,他成了阿洛的男妾,要走要留,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那个表里不一的阿洛手里。

“阿洛纳我为妾,大概也是为了那个韩公子吧。”轩清猜测道,心里也有了底。

说实话,他之前还真的有一点点动心过,因为阿洛在他面前很单纯的模样,让他不禁期冀,或许、可能,这一次阿洛真能和他一起走完一辈子,不过现在答案很明确了,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倌偶尔的“妄想”,不该有,也不会实现。

“呼……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才不在意……”

轩清说得轻巧,深吸几口气,然後就端起饭碗,专心用膳,小虾在一边看著他,心下倒有些奇怪。

分明轩清公子是在笑,分明他也说了不在意,可是为什麽他会觉得他有些伤心呢?

第八章

这天夜里,轩清以为阿洛会因为白日之事避而不见,不过那个小孩显然没有他顾忌得那麽多,傍晚时分,他又准时前来,同样带著大包小包的药材,笑嘻嘻的脸上一点儿也不见白日的肃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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