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我家门口有块地
前些日子，冬天日趋变暖那一阵，就已经有一部分人率先回去了部落。现在留下的，又是最后一拨人，主要就是部落里的女人和未满二十的族人。
后期会去密林的，也多是这群还需练手的年轻人。
留在山洞里整整一个冬天的，除了小孩就是女人。小孩还能时不时去探秘游玩，女人们多是留守在自家，准备着一家的生计。
最后一拨人不多，只留了一位长老在山洞领着余下的人回部落。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一路上有说有笑，跟上回过来过冬前完全不同状况。
踏出洞口那一刻，山林间嫩绿青翠，鸟语花香。
偶有积雪从枝叶上散落，还原出绿叶的颜色。
自然美好的气息沁人心脾，吴柒眯眼感受着微微带着寒意的凉风，心情舒畅。
“老八，你说咱那块地现在绿了没？”
“应该会有青草。”想了想，水鲅回道。
“那回去你帮我除草，再松松土，就可以撒种子种地了。”想到自己竟然真要成为再地道不过的农民，吴柒只觉好笑。
“好。”
就算听过阿七讲些种地的好处坏处，水鲅还是不太相信阿七能坚持下去。就算换成现在的吴柒，也不能一个人真要开那么一大片荒地吧？水鲅肯信阿七能把自家院子里那块地种好野菜就算不错了，他实在不太信得过阿七的体力。
听上去做阿七口中的农民是很需要力气和耐力的一件事。水鲅在考虑，回去是不是要多留些时间来帮阿七种地。
最后一拨回部落的人，这一天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
男人们储备精力留待明日使用，女人们在哪儿都是要做家务，孩子们更是不在各种计划内。
鱼百回家一放好东西，跟鱼婶娘说了一声很快就离开家。
正收拾东西，小儿子又去阿七家，鱼婶娘想到木榴连日来的那些纠结，第一次不那么希望儿子去阿七家占便宜。虽然那些便宜自家都会补回去，和阿七这个是非人物靠太近，她这样的边缘人物都险些被波及。
其实连巫姜都有放下成见的打算，木榴依然仇视阿七又是何苦。
摇摇头摆脱掉这些情绪，鱼婶娘随手吃了块儿子孝敬的阿七做的点心，甜香可口入嘴即化的味道简直就要戳中白燕所有味蕾。
二十年前她因事没能亲见那次叛乱，之后也一直不好就她们的讨论说些什么。
做出如此美味的阿七，最近也开始不再那么沉默。
她只是个旁观者，跟阿七比起来，还是木榴和她的多年交情更让她相熟些。
儿女们倒是都开始往阿七靠拢，她也没阻止。
说到底，那只是个被无辜牵累的孩子。
不好表现对他太多善意，就让小一辈自己去看清哪些人值得结交。
有鱼部落的未来，是在这些年轻人身上。就连她男人在冬天时旧伤发作都不得不服老，二十年前那些就该服老的长辈们，早就该放下一些过往恩怨。
一个能对淘气孩子们都那样有耐心的温和之人，怎么可能真会如长辈们担心的那样。
鱼婶娘不再多想，吃完点心就和多多一起接着收拾一整个冬天不见的家。
“娘，开春我们也要种地吗？”鱼多多不想看见自家娘亲跟刚刚那样，闲下来后问。
对这些陌生词汇的频繁出现，有一双爱往阿七家跑的儿女，鱼婶娘倒是比旁人知道的更全些。也是因此，才对阿七更了解一些，连鱼飞都不再跟往常那样看待阿七。不过种地？她又不会。怎么说也得等阿七试验好了再说吧，不然她跟着瞎做，压根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她最习惯的还是四处听人聊天，主妇生活才不那么无聊。女儿的问话还是要回答的，鱼婶娘摸了摸多多一个冬天养长养黑不少的发丝，说：“多多先看好要做些什么，等你阿七哥哥做好多多再来告诉娘怎么做好不好？”
“这样啊。好的。”鱼多多想了想，还是红着脸说：“可是娘，阿七哥哥好像有让八哥独立出去的意思。那样的话，会不会阿七哥哥一个人不好专心种地？”万一阿七哥哥食物太少饿到怎么好？八哥真要一个人搬出去，能给阿七哥哥的食物肯定不会太多。
鱼婶娘顿了顿，她之前还以为阿七在老八受伤后就不会再主动提起这茬，多多这样问？
“多多你怎么知道你阿七哥哥要让老八搬出去？”
“是一百哥哥说什么八哥总要一个人出去住这些话，阿七哥哥说自己确实没考虑全面就放话说等开春就让八哥出去的。”想到这里，鱼多多低下头，脸上红得更厉害了些。
“你别想太多，一百只是想让老八正式成为我们族人，对你阿七哥哥没有说重话的意思。”转而回想了下，好像自从鱼多多喜欢上阿七的鱼干后，对阿七倒是越来越亲近。鱼婶娘不想女儿一颗心太快失落，语气尽量婉转下来，又说：“多多。告诉娘，你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你阿七哥哥做的饭菜？”
冷不丁被问到这个，鱼多多抬起头，鼓起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果然自己娘亲就是自己亲娘，她还以为她的心事谁都不会知道呢。
“多多你还小，你要知道，你只是喜欢你阿七哥哥的饭菜好吃。就算你阿七哥哥人再好，你也不可以喜欢。”鱼多多的表情，让鱼婶娘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不由正色道。“不是娘说，外面的大陆很精彩，我们多多不要只看到有鱼部落。”
鱼多多有些不解，带着疑惑问：“可是笑笑说我们是有鱼部落的人，自然要一直为部落发展做努力。怎么可以去想别的地方呢？而且多多真的很喜欢阿七哥哥做的东西啊。也只有阿七哥哥一个人在吃了多多好吃的鱼干后会认真教多多怎么把鱼干做得更好吃。娘，多多就喜欢阿七哥哥，不过你不用担心，笑笑也喜欢的。”
笑笑的怪异，在少女情怀渐渐浮现的鱼多多眼里，有了最好的解释。哪怕她不明白笑笑是怎么喜欢上阿七哥哥的，她不会让笑笑知道她也喜欢阿七哥哥就好。
这样笑笑就不会听见自己和阿七哥哥在一起就生气了，笑笑是她除了家人外最最在意的好朋友，她才不会为了自己的喜欢让笑笑不高兴的。
“也罢。等阿白和一百都结亲了，再说多多你的事情好了。”
“嗯，多多会喜欢上笑笑不喜欢的人的。娘你放心。”鱼多多有着鱼婶娘的小气性子，骨子里却又有着鱼婶娘很多事情上的爽利风范。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多多都有喜欢的人了。”鱼婶娘想到二十年前那个让许多人喜欢过的男人，突然很庆幸自己一开始喜欢上的就是鱼飞，少走了很多弯路。
“娘——”鱼多多靠在鱼婶娘怀里，享受着长大后这样难得的亲密。
看到鱼百出现，吴柒也有些不解。
不是说这一天都忙着收拾自己家里吗？怎么鱼百这么闲？
不过这也不关他事儿，吴柒把收拾的主要任务交给老八，自己去帐篷外扛上石锄，准备再松松土。
老八不赞同他去再多的地方种地，那他把自家大院里这些泥土捣腾成菜园子总没事吧。
种好地，往后也就不用总要去那林子找菜那么麻烦。
反正这里的果蔬基本上都是时令相差不大，想来对土地要求不会太高，正好方便他这个什么种地技巧都不太会的菜鸟新农。
鱼百早见过阿七让石小火做的这个石锄，一度纳闷的心思活泛起来，跟在阿七身后准备看看这个玩意儿到底怎么用。水鲅笑眼看向鱼百，回家后的不快也消失不少。
对于做不做有鱼部落真正意义上的族人这回事，水鲅自己没有太大感觉。他的意愿向来就是以阿七为主，阿七才是他唯一的亲人。就算要做族人，不搬出去应该也没什么啊，部落里谁不知道他打小就跟阿七在一起的。偏偏鱼百要提起这事，他自己都险些给忘了还有这一茬春天里等着。
看着阿七挥舞着锄头挖地，鱼百蹲在旁边问：“你这样石头很快会坏啊，这样挖地再结实的东西都会坏吧。”
“嗯，没事，先用着。小火哥说这种石头好打磨，也叫我先用。”跟石小火的交情，也是在山洞里养出来的。石小木更是巴不得阿七能跟自己爹关系更好些，更方便他来吃好吃的长高个。
“要帮你挖地吗？”种地还要松土，鱼百只是惊奇于阿七能想出这么一堆没见过的玩意儿。山林里那些树啊草啊花啊果啊，也没见人种过。不过吃了阿七亲手做的那么多好吃的，鱼百也知道这些食物要是都能用种地的方式种出来，肯定会很受欢迎。
不过族里更多人也都只是等着阿七先做出他的尝试，谁也没真心指望突发奇想的阿七能每次都成功。心里都有期待，希望这事又能成功的心情，自然又另当别论。
“不用，这么点儿地方，我一个人就可以搞掂。”吴柒可是拿这当成另一种锻炼，自家这里的地，他早想好要自己弄。再说，冬天走之前，他们已经松过一次土，他还施了最原始的肥，还另外铺了不少干枯草叶之类在地里等它们腐烂变成肥料。多重保障，吴柒对自家未来菜园子的产量还是很期待的。种地是不会扑街的事，只看他这个菜鸟中出来的地产量什么的如何了。
“那我去帮你松好的地里浇水。”鱼百笑着拿起木桶准备拎水过来浇水，他可是很喜欢浇水那种感觉，每次都让他有种把水泼到人身上的冲动。
吴柒看到鱼百迫不及待站起来的样子，不由莞尔。
在这个乐趣不多的地方，种地还真是游戏里比较熟悉的一块，他很怀念游戏里给茗茗她们当奶爸的氛围。
就算会累点又怎么样？他只是在找寻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一条自己喜欢的路。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种地只是其中一部分。
快乐生活，才是老妈对他一直以来的期许。
现在，他只要先快乐的种地就好，把自家门口这些地弄好，食物也就不请自来了。
第二十七章：春天来了好播种
一个不像想象中那么吓人的冬天过去之后，看到四处新绿春光如画，吴柒很开心。
有一种高兴，和外在环境的美好息息相关。
打从心底的高兴，是为了这早春的生机盎然，还有全新生活的再次开始。
有鱼部落轰轰烈烈的造船运动，一个冬天又怎么会打磨掉族人的热情。
这边不少人等着更多船造好，一些女人小孩，早就拿上渔竿钓起鱼来。不下水就抓鱼，就算鱼小，也是鱼。
河里的小鱼也许没有盐海里的鱼那样美味少刺，也是食物不是。
有了一干钓鱼工具，那条禁令也就意义不大了。
不过现在刚入春，大家也知道要给小鱼缓休期。女人们在河边洗锅刷碗洗兽皮时，总会让家里大点的男孩去上游处钓鱼，大鱼留下，小鱼放归。河里的大鱼相比盐海里的鱼来说，都是小的。
男孩们多了一个玩的地方，对钓鱼的新奇一时间压过做手工。只有很喜欢小木艺的云天一几个人还一门心思跟着阿七一起，阿七哥哥可是时不时就能给他们来点奇思妙想。
爱上钓鱼的男孩们，则是每天都要和伙伴们比一比自己钓到的鱼。
边上一起凑热闹的老人们，也都拎着根钓竿一边看风景看热闹一边钓鱼。
还好河里的鱼都比较笨，从没想过会有人抓它们，开始这些天，河里的鱼都很容易上钩。哪怕孩子们笑着闹着踢水嬉戏，另一些还在钓鱼都没事。
有人说，肯定是河里的鱼太笨了，先知才说不让他们下河抓鱼。
有人马上反驳，吃了好几天也没见自家人变笨。
又是一阵笑闹，下游的女人们听到上游传来的声音，也都笑了开来。
春天到了，连人的心情也都不由得变好。
族里的年轻人也开始了每天的例行捕猎。
整个有鱼部落的人，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生活。
现在有了弓箭，春天动物多起来后，每天抓到的猎物一天比一天多。
要如何保质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了。
从前他们偶尔才会大收获，每回猎到的兽肉也就刚好够分。
要是都做成腊肉，就算夏天温度只比春天高一些，也还是容易坏肉。
鱼百是个吃货，也遗传了鱼婶娘的小气。他的小气，只会在浪费食物这一方面最突出。
一看到每天都有一些肉坏掉馊掉，鱼百看得直心疼。
那可都是大家伙辛辛苦苦打回来的猎物，怎么能吃不下放坏了呢。
想到阿七平时主意多，鱼百趁着晚上蹭饭的时候问起这事。
“阿七，现在每天都有肉坏掉。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保存肉？做成腊肠也放不了很久。鱼干咸鱼倒还好，放的时间久些。”
“不会吧。我记得腊肠应该能放很久的。”
吴柒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自己做出来的腊肠，好像也是很难放太久。
难道东阳大陆这个东部大陆在天气异变后，还有这样的副作用？
“哪能啊。我娘每天都唠叨说今天又有什么什么肉坏掉了，就算没坏掉的鱼干咸鱼也积得很多。”看到食物坏掉会心疼的，绝对不只鱼家一家人。
对整个大陆的人来说，神明赐予的每种食物都是恩赐。
“要是有冰块的话还能好点，可现在是春天，哪来的冰块。”吴柒倒是记得前世有学过一些化学生物知识，不过那些都太遥远了。他可想不出要怎么做冰块出来，这条路不行，倒是可以想别的。
“不然跟上年秋天那样，兔子小羊都能养，别的不那么凶狠的也能养。猎回来活的养着就好。”
反正他连农业都要慢慢发展起来，也不在乎多个畜牧业了。就算不会，边学边做不就会了。
路是人走出来的，办法更是人想出来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还说要头母羊呢，八哥见天的给你找。天知道这些天小羊们都跑哪儿去了，不然八哥早找出母羊给你了。”鱼百说的时候，不忘扫了眼一直不吭声的水鲅。
一个冬天过去，鱼百还真是差点忘了秋天那段阿七养羊有人养兔子的日子。现在想来，还真是很有可行性。
管它什么动物，总要吃东西。
“老八，我都说过，你只要碰巧抓到给我带来就行，不用特意去找。”吴柒只知道这几天水鲅很少去捕鱼，每天都是去捕猎小队。那时他还以为是水鲅想要多实练射箭，一点没想到这茬上。
“你不是说想喝羊奶长高长结实嘛。”对于阿七当真长高这事，可以说是有鱼部落一大奇事。
要知道他们多少人都是到了十五后就基本没再长过个儿，可见得阿七这小子是发育缓慢了。不少嫌个子不那么高的男人们也都悄悄做起运动，就指望能跟阿七那样蹿一蹿。
“随便你。”吴柒转头又跟鱼百说，“明天你就带他去捞鱼，渔网不是也弄好了嘛，你们一起坐船捞鱼去。母羊的事情，你们顺其自然就好。”
“你播种时候要我们留下来帮忙啵？”
鱼百现在对阿七可是好感多多，阿七人不错，互帮互助再自然不过。
“不用了。你们忙你们的就是。我这几天已经翻了遍地，老八回来也有帮我。这么点地儿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吴柒见鱼百不信，拍了拍胳膊说，“我现在不也是在长高嘛，多动动对自己也好。”
“那你以前怎么不爱动。”鱼百小声说着，这点他可是纳闷了好久。阿七变得还真多，从前没怎么留意，现在看到阿七，他还真觉得跟上次见过的那个阿七亲爹还真像。
好想知道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阿七身上又有过什么，可偏偏大人们总是那样，什么都不肯说。鱼百是个男人，不代表他不像鱼婶娘跟鱼多多的喜爱八卦。
吴柒听到鱼百的嘟嚷，呵呵笑了一下说，“没办法，我长大得太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