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觉得我真的是傻子么？您要做什么，连小林子都看出来了，我会不知道么？”好吧，虽然前世是不知道……“放手吧，母后，您不可能成功。”
“皇儿，你在劝我？”听见这句话，皇后忽然笑了一笑，柔声问。
“没有，母后，我只是实话实说。”事实就是这个样子而已。
“皇儿，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母后？”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来教训他先？太子殿下有点想不通。
“是太懒！”皇后的神情凌厉起来，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痛心的说。“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皇儿，你自问，有哪一件事情，你是认认真真的去做的？”
“母后……”
“身为我唯一的子嗣，你绝对不笨。但是，朝中上下为什么对你的评价依旧是‘大智若愚’？”皇后紧紧盯着方旭东的眼睛。“你到底在怕什么？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母后……”
“你自己在这里好好想想，你已经到了不应该任性妄为的年纪了。”没有理会方旭东，皇后简洁的走出去，气势竟然与方旭辉如出一辙。
最后，皇后还是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你是否想过，皇儿，若你不是这个样子，我或许就不会这种蠢事了……”
什么意思！方旭东直接懵了，什么叫不是我你就不会宫变了？他不记得他自己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母后你别走！”
反正先拉住自家母后再说，要现在让母后离开，那才叫没机会了。“我陪您！”
“……好。”
第35章
好吧，事情往往越发展越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方旭东。
“母后，那我为什么还要留在东宫？”
“太子，你认为乾清宫是你该去的地方？”皇后站在门口，冷冷地说。
“那把门外的侍卫撤了。”
“他们不会拦着你，只是调来保护你的安全的。”说完，皇后像是再也没有耐心一样，直接走了。
“……”太子殿下叹口气，他以为自家母后会温柔一点的……
“殿下，紫玉来服侍您洗浴。”门外很自然的响起了一个声音，像是完全没有主人离开多日的样子。
“进来。”
“是。”紫玉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把浴桶抬进来，等他们又出去了，才走过来为太子殿下宽衣。“也不知殿下这几日回来，汤匙那边尚未打理，殿下就先将就一些。”
“无碍。”方旭东思索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一个他冷落了很久的人来。“我自己来，你去把秦岩叫来。”
“等等，天色也晚了，你顺便再弄一些酒菜送到房里面。”
“是。”紫玉做了个明白的眼神。
仔细洗了洗全身，方旭东简简单单的套了一件衣服出里间时，秦岩已经冷冷清清的坐在桌子旁边了。太子殿下不免仔细打量秦岩。
只见秦岩落寞的坐在那里，眼神望着薄薄的窗户，眼神失望中带着一点期待。几个月的监禁让秦岩越见柔弱，白净的脸庞映着烛光，反正在太子殿下的眼睛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秦岩……”好吧！太子殿下承认，那种不受控制的口干舌燥的感觉又上来了。天知道为什么他见着秦岩就变成了‘一往情深’的样子。
“太子殿下。”秦岩一惊，握紧拳，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假装没有看见秦岩的抗拒，太子殿下选了一个挨着他位置坐下。“坐下吧，先用晚膳，本宫听紫玉说，你还没有用膳。”
“恩？是。”秦岩呆了一呆，显然太子殿下的话和紫玉说的话对不上。
好吧，其实如果不是连着几天赶路，又累又饿，太子殿下现在一定早就扑到秦岩了。太子殿下表示这不是他想要那么干的，而是秦岩童鞋在他这里实在是一个人形‘春。药’，囧……
和秦岩斯斯文文的吃法不同，饿惨了的方旭东，嗖嗖就直接把桌上的菜全部扫荡了一遍。由于紫玉的‘良苦用心’，重头戏在酒上，菜反而不多。于是没过多久，菜就完全被吃完了。
“……”看了看小碗里面还剩的半碗饭，秦岩沉默了。
酒足饭饱，于是方旭东大着胆子，先心虚的往左右看了看，确定不会有人来捣乱后就直接上爪握住秦岩的手。装君子，显然从来不是太子殿下的风格。
秦岩一惊，飞快的想抽回手。却发现已经被对方死死握着，怎么也抽不回来，反而整个人被对方拽过去。
“殿下自重！”秦岩真的是又惊又怒。
“秦岩……”太子殿下叹息，果然还是欺负人最舒服……然后非常顺口的接着说出下一句。“你别忘了……”
“方旭东！就算师兄在你手里，你也休想用师兄来要挟我。我不会屈服的。”听见前半句话，秦岩反而更加激动地挣扎了。
“你真的不顾你师兄了？”前半句话纯粹是太子殿下按照着习惯说出来的，要不是秦岩那么激动了一下，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碰！”门被踹开的同时，一缕碧色的光芒向着方旭东刺过去。
太子殿下反射性的扭头望向门口，脸上全是‘又来了’的神情。那个簪子也因此从方旭东的耳边擦过去，带起一片风声。
方旭东还没来得及看这次是谁捣乱，就又被耳朵的刺痛刺激的再次转过去。
“秦岩！你！”
“来人，把刺客带下去。”
好吧，太子殿下再次转头，终于看清了外面风尘土土的方旭辉。
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立马就松开手，咳嗽了两声。“紫玉，带秦公子回西苑。”
方旭辉的脸色阴沉的吓人，最后却没有阻止紫玉把秦岩带走，还顺手把门关上。
“皇兄佳人在怀，温炉软玉，好不再在！”
“……咳咳。”方旭东竟然尴尬的笑笑，没有把话接下去。
“原来皇兄日夜奔波，就是为了等在东宫的‘佳人’。”
“没有，我没有。”这件事情是另一码事，方旭东严肃的说。他回来绝对不是因为秦岩，自家母后还是很重要的好吧。
方旭辉的神色缓解了一下，一步步走过来。最后，不客气的坐在方旭东的身边。
“你是怎么来的？”太子殿下忽然就好奇了，他也才刚刚回来没多久，怎么方旭辉隔了两天还能追上自己呢？
“武林中，魔教教主是当世轻功最好的人之一。”
太子殿下明白了，原来方旭辉是‘骑’着人过来了的……轻功啊！太子殿下有点羡慕了。武功天才永远都不会懂武功废柴的痛苦，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方旭东走神的想着。
“别挑开话，皇兄。刚才的那个人怎么回事？”方旭辉加重的冰冷，质问的语气。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那样的。”打着哈哈，太子殿下打算蒙混过关。可是瞬间手就被擒住了。方旭东悲剧的发现，他现在的情况完全是就是另一个‘秦岩’。
“我曾经对皇兄说过的吧，我喜欢皇兄，我爱皇兄。”方旭辉慢慢的逼近，一寸寸加大压迫感。“但是皇兄似乎不放在心上，依旧照样的去找别的男人？”
“我只是……”只是什么呢？太子殿下努力想。
“皇兄想找什么借口？”方旭辉似笑非笑的等待着回答。“难道皇兄想告诉我，我进来看见的皇兄的动作只是个意外？”
“恩，就是……”顺杆往下爬，太子殿下毫不犹豫地说。
“呵呵。”方旭辉怒极而笑，一把拽住手上的人，粗鲁啃下去。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口腔里面的血腥味，一个想逃逃不开，一个不想放。直到最后方旭东喘不过气了，方旭辉才松口。
一只手抓住太子殿下的手，另一只手探进衣襟慢慢抚摸。方旭辉咬牙切齿。“那我也可以一直这样意外下去了？”
“放手，方旭辉！”
“我就是不放，又如何！”
“你不会那样做的……”
“我就是会！”方旭辉怒极，对着方旭东就是一通大吼。
第36章
我从来不会找什么理由，因为站在高处，什么都不需要理由了。——方旭东。
太子这个职位其实是很奇怪的，方旭东觉得。太强了遭自己父皇的猜忌，太弱了遭大臣的轻视。方旭东时常想，为什么那些皇帝都不在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立太子之类的。
总有一个盼着自己死，好接手自己的一切的人在眼前晃着，皇帝都不会觉得膈应或者尴尬？
如果是方旭东自己当皇帝的话，他一定不会那么早，恩，至少不会在自己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他立做太子。不过现在想这些，有点早了……
“皇兄，你在想什么？难道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方旭辉挫败的声音近在咫尺，方旭东从自己的思考里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就走神了……不过这绝不是问题。
“反正你也不会做下去的……”方旭东笃定的回答。
方旭辉沉默，像是最生动的雕像一般坐着。不言不语。
“我们两在这儿磨磨唧唧其实真的没什么意思，你不累吗？上面的那个位置，不是靠我们在这里儿女情长就搞定的事情，别告诉我你还很天真。”和方旭辉搅在一起，事实上，方旭东觉得很累，远没有以前大大方方的你刺我一枪，我还你一刀的爽快感。
“皇兄还是觉得我在算计你？”
“你就不能别这么拐弯抹角的？”方旭东忍不住讽刺，这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格还是一定点都没有变。
“我以为皇兄知道。”方旭辉冷静的回答。
“知道什么？方旭辉，你不用一直套我的话，我……”……我又不是没有经验。方旭东含糊的把后面的话带过去了。
一顿毫无营养的话……偏偏，两个人除了这些，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紫玉，叫人送五殿下回去休息。”实在是觉得不耐烦了，方旭东直接赶人。
“是。”
方旭辉也没有犹豫，站起来就走了。
万事均安。方旭东木木的想了一下，准备就寝。
没走几步，门外就传来紫玉压得极低的声音。“殿下，奴婢已经派人送五皇子殿下回宫了。”
“恩。”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方旭东忽然发现，自己自从遇见方旭辉以来，睡觉很多次都会被各种意外打断。“还有什么事情？”
“皇上派张公公来传殿下去御书房。”
“叫他等一等，本宫尽快过去。”这个时辰……方旭东抬头看看了窗台泄露的月光，叹了一口气。
稍稍整理了一下微乱的穿着，方旭东大步走向外厅。
稍微寒暄一阵后，方旭东直接切入主题。
“父皇为什么这时候召我前去，张公公可否透知一二？”
“这，老奴实在不知，还请殿下早些过去，以免陛下责罚。”
“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乾清宫
“皇上把太子召去御书房了？”倚在小塌上，皇后疲倦地问。
“是，娘娘。方才去的。”
“太子留了什么话吗？”
“没有。”
皇后笑了一声。“傻皇儿，他还以为他的‘父皇’现在都不会对他做什么吗？居然一直抱着幻想。容嬷嬷，你说，本宫是怎么教出这样一个‘天真’的太子的？”
“娘娘……”
“容嬷嬷，你别为着太子说话。本宫还能不了解他吗？哼，不到最后，他都不会死心。”
“那，是否要请太子殿下来回个话？”
“回什么话……本宫猜现在最迷糊的就是他了。今晚还折腾什么，明早他来请安的时候再说吧。”皇后无奈的叹口气。“就寝了吧。”
刚说完话，门外就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皇后立马就阴沉了脸色，低低的开口。“把太子殿下带进来。”这个时候，敢闯进来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容嬷嬷还没移动，门已经被粗暴的踢开了。
方旭东满脸汗的撑着门，神色阴沉。他紧紧握着另一只手，指甲深陷肉中，呼吸沉重。像是一匹荒原里面流浪了许久的孤狼，固执而痛苦、孤独。
皇后看着眼前她的孩子，看着他的慢慢沉静下来，没有吭声。
方旭东现在心里混乱成一片，他凭着本能冲到自家母后这里来。到了，看着那张永远仿佛凝固的脸庞，又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他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选择在这样一个平静的晚上告诉他‘事实’。
然而他现在奇异的又渐渐明白了，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皇帝是想他做那簇火苗，好让皇后失了先机。可皇帝恐怕不会明白，他的冲动永远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太子殿下讽刺的笑了一下，忽然又想要叹气了。但是他只是慢慢的走过去，像小时候一般，安静的枕在皇后的腿上。
“太子都知道了。”皇后平静的问，挥手支走了容嬷嬷，再轻轻整理太子的鬓角。“但你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愤怒。”
“我是太子，母后。”方旭东答非所问。
“你长大了……”皇后失神的喃喃。“若是你永远都不长大多好啊……”
“我若是长不大，你是否就会永远‘护’着我，将我囚在着一方天地里面，永远出不去？”像上一辈子那样？
皇后没有吭声，也没有否认。
“我永远都不想父皇说的话是真的……”方旭东轻声细语的说。
“那现在呢？你想杀了我替你母亲报仇么？”
“母后，这么多年的戏下来，难道你没有一丁点‘假戏真做’么？”方旭东依旧保持着那种微微撒娇的小孩般简单纯洁的语气。
“帝台望，今又春……看朱都成碧。”淡淡的吟唱回荡在空空的房间里面，愁绪满盈。
方旭东从未想到过自家母后会有这样的真实的悲伤，像是刻在骨子里面，一点点削出来。方旭东觉得，自己从未看穿过任何一个人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藏在最深处的秘密，谁又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呢？这个晚上，当真是收获不浅。
“母后……”
“你还愿意称呼我母后？”皇后淡淡的笑。
“母后和我血脉相连，不是外人，怎么称呼不得？”
“这话我真爱听……”皇后轻轻地愉悦的笑起来。“皇上一定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个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