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这阵子都瘦了一圈,段杰决定等身体好了,就给他们好好补补身子。另外就是搬家的事了,这次团团差点被人掳走,自己也被人拍了个半死,这就是钱财惹人眼。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第五十四章
什么叫来自动物的苦逼眼神,今天段杰算是见识到了,因为受伤的缘故,他差不多十多天没进农场了,而食槽里的饲料却并不足够支撑这些动物十来天的需要,没有段杰带着,这些动物也出不去牧场,只能在牧场里面干饿着。等到段杰终于想起它们的时候,这群动物已经饿了几天了,眼都绿了。
“喵!”一只奶猫激动不已的窜到了段杰的肩膀上,其他几只唰的一起涌了过来,扒着段杰的腿就要朝上爬,此起彼伏的喵喵声响个不停;那群鸡鸭鹅估计是饿的没劲了,只能用万分闪亮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个饿了它们几天的家伙,你终于记得过来投喂了。
段杰一头汗的给食槽加了牧草,那些动物呼啦啦的涌了过去,一个个吃的头也不抬。
看动物们吃的欢实,段杰不禁也有点饿了,干脆在旁边生了堆火,把烧烤架子摆好,开始烤起玉米和土豆来,因为前阵子常在农场做吃的,这里的东西倒也齐全,没一会儿功夫,玉米就烤的香气四溢,几只小奶猫满是好奇的凑了过来,圆溜溜的猫眼盯着那玉米。段杰拿刀刮了些玉米粒,吹凉后扔了过去,几只小猫瞬间抢成一团。
修养了一个月后,段杰终于被从屋中放了出来,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麻花和大黄。说真的,如果这次没有麻花和大黄,团团恐怕就真被人绑走了。两只狗都伤得不轻,那两个泼皮踹的时候可是一点没留力,一开始麻花还吐了口血。这一个多月来,两狗每天就蔫蔫的趴在院子里,只能喝点肉汤。段杰有点心疼的摸着两只狗,这时候也没什么宠物医院,像牛马之类的大型牲口,病了还有人治,狗病了可是没人治,有的家还会赶在死前宰吃了。
“乖,一定要好起来,好起来后,我天天给你们肉吃。”段杰摸着麻花道,麻花则舔了舔段杰的手指。
周围已经是青绿一片了,满眼的勃勃生机。段杰领着团团准备去地里看看,村里人见他出来,都纷纷打着招呼。一路上段杰的脑袋被围观了无数次,当时为了包扎上药方便,喻实这个脑袋被剃掉了不少的头发,现在样子很是喜感。
“实哥儿,你家阿峰一个人在县里,你就放得下心。”钱氏一边瞅着段杰的脑袋,一边笑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段杰笑了笑,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不就是秃了一块么,又不是长不出来。
“你就不怕你家阿峰在县里呆久了,找个什么相好的,把你给忘了?”眼见钱氏说的有些不像样,段杰干脆抱起团团,“钱嫂子,我出来的久了,头有点晕,先回去了。”
团团真以为他爹头晕,拿小手在段杰脑袋上轻轻摸来摸去的。“爹不疼。”
“嗯,爹不疼。”“爹,相好是什么?”团团问了一句。
“团团今天想吃什么啊?”对于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家伙的问题的时候,岔开话题是段杰最常用的手段之一,手段之二是拿吃的出来。
“爹爹,阿峰哥哥回来了,”团团看到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高声喊了起来,小孩几天没见着桑峰,也有些想了。桑峰正在那边打扫羊圈,说起来段杰也有七八天没见过桑峰了,看这气色,小孩貌似过的还算不错?
“今天休息?”段杰把团团放到地上,小家伙现在沉的跟头小猪一样,抱这么一路回来,手都酸了。团团下来后,颠颠的跑到了桑峰身边,唧唧喳喳的跟他说起这几天的见闻来。
“几天才歇这么一次,你就别干这些活了,下午小豆子过来会干的。”小豆子是段杰在村里雇的一个小孩,每天给他几个铜钱,他帮段杰放羊,割草。
“没事,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桑峰这会已经把羊圈清洗的差不多,转身去洗了手,又从屋里拿了个油纸包出来,“这是我给团团买的点心。”
团团美滋滋的抱在怀里。
段杰看着桑峰,叹了口气道:“你才刚进衙门,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买这些点心做什么。团团在家里又不是没吃的,他天天吃的比你还好呢,这钱你还不如攒起来。”十天前,桑峰回家跟他说了一个决定,小孩要去衙门讨个职位。
衙门向来是老百姓最不喜欢的地方。虽说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衙役并不归入贱籍,可但凡家里有正经营生的都不乐意去那里。不为别的,只因为这行钱少又容易挨打。
出了案子,县衙一般都给个限定时间,一般也就是几天功夫,破不了,那就得挨打,再给几天,破不了继续挨打。钱拿的最多的也就是捕快里的班头,一年也不过十多两银子,再多就没有了。一般的衙役一年三两多银子就打发了,真是钱少事又多。当然,想来钱,也不是没其他的路子,可这其他的路子,无非就是各种敲诈,贿银。若是民风淳朴,案子少,这些收入也就少。所以一般只有那些过不太下去的人才愿意去衙门。
也不知桑峰怎么拧着这个筋,非要去衙门不可,段杰本来想劝一下,可后来又一想,这里跟自己印象中的古代规矩不太一样,衙役不算贱籍,去那里也不影响子孙的前程。就算是以后干不下去,大不了直接走人。衙门那边各种门门道道多的很,桑峰这小孩是个老实的,去那边见识见识,正好让他多长些心眼,便也就答应了,“你在那边干的怎样?”
桑峰停了一下,缓缓道:“现在只干些杂活。”段杰想继续问下去,桑峰却是什么都不说了。
吃罢中饭,桑峰一脸不舍的看了眼段杰,“喻哥,我得回去了。”衙门那边的假也就一天,他一大早赶过来,下午就得回去,再晚城门就关了。若是回去晚了,耽误了明天的差事,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你等下。”段杰进屋拿了个包裹出来,“给你装了些吃的,这里面还有几两银子,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拿这钱请人吃酒。”
桑峰自然是怎么都不肯收,为了让他进衙门,喻哥已经借了他十多两银子了,现在又给钱,桑峰自己都要羞愧了。
“拿着,这钱是借你的,你别在这给我磨叽。”段杰硬是把荷包塞到了桑峰的手里,桑峰红着脸收了下来。
当天晚上,桑峰回到城里,同屋的几个人正在那里闲聊,见桑峰回来,便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已经没了。你去街上买几个饼吃吧。”
“和家里人多说了会话,我带的有吃的。”桑峰回道。
“什么家里人,莫非是你媳妇?”“我说桑峰,你既然有媳妇,为何不带着他住到城里。”“桑峰有媳妇了!看不出啊,这么小,媳妇都有了。”“你有媳妇还住县衙里,不怕你媳妇说你啊。”众人纷纷打趣起来。
“哪有媳妇,没、没媳妇。”桑峰的脸红成了猴屁股一样。
“嘁。你今天回的是河口村吧,是为了见那喻小哥吧。你天天盯着王来银那家,不就是要给喻小哥出气么。害臊什么啊,这男大当婚,你有什么可羞臊的。”
“你们别瞎说,喻哥他没跟我成亲。”桑峰有些急,他可不想自己心中的那人被人传出什么闲话来。
一个叫张来旺的衙役顺手搭在桑峰的肩膀上,“我说桑峰啊,没成亲那你就快点跟他成亲。什么事都是赶早不赶晚。你要是喜欢人家呢,就赶快挑明了,把人娶到手,晚了,这人要是成了别人家的,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怎么开口……”桑峰说着,就有些消沉。
张来旺拍了桑峰的脑袋一下,“你这脑袋也忒不开窍。你是娶媳妇的,又不是买媳妇的。钱算什么,关键是那喻家小哥喜欢你,这就妥了,他喜欢你,就不会在乎你有钱没钱。他若是不喜欢你,你想娶也娶不到手。”
桑峰怔了片刻,又拉着张来旺问,“来旺大哥,怎么让他喜欢我呢。”
同屋的人都哄笑起来,“他若是知晓,便不会这把年纪还是个光棍了。”
“去去去,我那是没中意的。”张来旺哼哼道。
“要投、投其所好,知道么。等我回头给你找本书,你看过后,只要照着那书做就行了,保准他离不开你。”张来旺笑的一脸猥琐,自然他那书也不是什么正经书,不过桑峰却不甚清楚,还一脸的感激。
没过一会儿,张来旺把他那压箱底的宝贝翻了出来,偷偷摸摸的递给了桑峰,小声道:“拿着,这个可是我的宝贝,你看完了,可记得还我。对了,你记得,这书要背着人看才行。”
“多谢来旺大哥,明天我请你吃酒。”桑峰一脸慎重的把书收了起来。
当天晚上,屋中其他几人都睡下后,桑峰悄悄的把书拿了出来,对着月光一翻,脸瞬间就熟透了。张来旺给的是一本春宫画,还不是男女那种,这画画的十分详细,旁边还有动作注解,桑峰看的是脸红心跳,一边暗骂张来旺,一边却又忍不住将这书细细翻了一遍。等到他看完,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当天晚上,桑峰就做了个梦,梦中的主角正是他和喻实。喻实就像那书里的人,摆着各种姿势,晃动着腰肢……
第二天一早,桑峰发现自己‘尿床’了。
第五十五章
再说王来银,这厮其实也没跑多远,就在他一个叫梁二娘的相好家里住着,因为这梁二娘和王来银来往的一直比较隐秘,并没多少人知道,他才敢躲到这里来,王来银每天都让梁二娘出去打听消息。结果,每天得的消息都让他更加的焦灼,尤其是知道他那几个兄弟都被判了流刑,有三人甚至连牢房的门都没出,就已经暴毙。这让王来银彻底傻眼了,他们几个不过就是想抢个药方子而已,怎么会落得要把命都搭上。
“没酒了么,再去给我打一斤酒回来。”王来银醉醺醺的对着梁二娘晃了晃酒壶。天天憋在家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也就是喝上几盅小酒,解解烦心。
梁二娘一看王来银那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悻悻的丢下一句,“没钱打酒。”
王来银一拍桌,怒道:“怎会没钱,我前天不是才给过你一百文么。”
“呸,你当这一百文是一百两呐,天天要酒要肉,你以为这一百文能用多久,没钱我哪里去给你买酒,靠我的脸皮去赊么。好歹也是个汉子,天天赖着骗吃骗喝,你倒也好意思。”梁二娘骂骂咧咧起来。把个王来银气的脑门直抽,伸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总算摸出来一根镀了银的铜钗,是他那时准备拿去讨好那粉头的,这次偷跑时也就带了出来。王来银将那铜钗丢到梁二娘怀里,“拿去,把这个换些钱来打酒。”梁二娘啐了一口,扭身拿着酒壶出了门。
这王来银本就是缺钱,才想了那么一个馊主意,他逃跑收拾的细软也就那么点。这才一个多月,便已经囊中羞涩。眼看着王来银拿不出钱来,梁二娘的脸色也越发的黑起来,简直可与锅底一拼。
王来银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会什么忍气吞声,以前他在梁二娘的身上也没少花钱,否则也不会一出事,就想躲到这里来。可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暂时落魄了点,这梁二娘就这样翻脸不认人。
两人越吵越凶,终于有天王来银没忍住,扇了梁二娘一个耳光,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梁二娘和他好一阵的撕打,王来银自然是好好将对方收拾了一顿。结果他没想到,这梁二娘第二天就去了衙门,把他给卖了。
桑峰没料到王来银这么快就有了信,跟着衙门里几个捕快就去了梁二娘家里,王来银还在那做着梦呢,几个身强体壮的捕快直接将他绑了拖下床。王来银睡的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梁二娘在找事,刚要张嘴骂人,一睁眼,顿时魂都飞了,整个人都吓傻过去。
王来银这案子也没什么好审的了,县令直接判了他个杖四十,流三十年。等那四十杖打完,这人也就去了半条命了。行刑前,桑峰特意到王来银身前,问他从哪里知道药方的事。喻实手里有药方的事到底是怎么传入这些泼皮耳中,这件事一直让桑峰很是在意。
“你若是说了,我还能跟张大哥求个情,让他打你的时候轻一点,留你一命,你若是不说,你那三个兄弟是怎么死的,你大概也能想得出来。”
王来银一听这话,顿时如同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桑峰的手,“我说,我说,还请这位大哥千万饶我一命。那事是桑家酒肆的婆娘说的,她说桑家的药方被那喻实骗走了,还赚了不少钱。我当时想着,既然那喻实手中的药方是骗来的,就想着抢了也没甚要紧。才会想了那么个馊主意,其实我没想伤人,只是想把药方弄到手。”
桑峰一听,眼中都要喷出火来,原来这祸事竟是他婶婶惹出来的,什么狗屁桑家的药方,这女人难道就这样跟人说的么。
虽说已经是怒火中烧,桑力面上也没露出什么来,只笑着对王来银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张大哥不会打太狠的。”桑峰对张来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留下叫的如杀猪一样的王来银。
王来银挨了打,半死不活的被拖到了牢里,模模糊糊间就听到两个牢头在那说话“还给他饭么。”“算了,不用给了,看他这样子也是活不下去了,跟他那三个兄弟一样。”
谁说我要死了,老子才不要死,王来银强撑着一点精神,想跟那两个牢头说些好话,求他们施舍点药来。
“哟,桑峰来了,还给咱们打了酒。”说话的牢头声音透着一丝喜意,“还是杏花村的酒,今儿咱们有口福了。”
“李大哥,里面那人还请你们多费心了。”桑峰的声音让王来银觉得有丝熟悉,这是今天那个问话的衙役!这衙役叫桑峰,这不就是桑力的那个侄子么,那个叫喻实的姘头。王来银这会啥都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恐怕是活不成了,落到了苦主的手中,还不任由人搓圆搓扁么。他又想起了自己动那念头的原因,都是源自张氏那一席话,自己这是被人当了刀子了,王来银心中暗自悔恨不提。
再说张氏,从王来银跑掉后,就有些坐卧不宁,她总是担心那王来银认为是她挑唆的,再来家里寻仇。直到王来银被捉的消息传来,才让张氏松了口气。至于说王来银会不会在堂上说是受她挑唆,张氏倒是不担心,本来她那天晚上也就是随口聊天说了那么几句,这王来银自己要心生歹念,又能怪得了谁。
不过这王来银还真是没用,这么简单一件事,让他办成这样。这喻实也实在是好运,竟然就一点事都没有,真是老天没眼。不过张氏也没安心几天,她和桑力就开始闹心了。酒肆最近惹到了一群泼皮,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来的,天天来这里打酒,却没付过一次钱,只推说赊账,她刚说了没几句,那几个泼皮把脸一抹,就摔起东西来。差人去请捕快,上午砸的店,第二天才有两人慢悠悠的晃过来看了看。就这,也不白看,你还得给他们打壶酒赔个笑。吃饱喝足,随口问了几句泼皮的模样,就回去了。
把个张氏气的天天肝疼,却也找不着办法,那些泼皮还是日日来此混吃混喝。而且现在已经不止是混吃混喝了,他们来的时候,店里若有其他客人,那一定是打打骂骂将人撵走,这样闹腾了一个多月,桑家酒肆的生意是越来越差了。
张氏本以为是哪家要新开酒肆,特别找人来捣乱,可后来一打听,压根就没什么新开的酒肆。有人就跟张氏说,是不是他家得罪了什么人。张氏一听,自家平时也没敢得罪谁啊,除了桑峰和喻实那两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