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姨是医生。你是叫北北吧，北北好？？”王芳对着孩子，一下子也词穷。
郑炜见到王芳，就知道是父亲的意思。也就打了个招呼，带着北北进房间了。
北北还在为车子里的烟火激动呢。白天郑炜买的一堆衣服和玩具好像也打不起自己的精神。一进房间就拿着郑炜的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郑叔叔给我买了好多好多衣服和玩具，还有一个礼物是给你的哟。后天你就能看到啦。”北北趴在床上，眯着眼睛，手不自觉的去抓床单，这孩子开心的时候就会这样。
“北北开心吗？”姜辰在电话那头听到儿子开心的声音，也笑了。
“开心，当然开心啦。爸爸在就更开心了！”
郑炜换了身衣服看到床上像个小猫咪一样趴着蹭着床单的孩子。电话那头是姜辰和北北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北北在笑，那么他也一定在笑。
“爸爸，郑叔叔来了，你也和他说说话。”北北突然爬了起来，把手机递给了郑炜。“我也要去换衣服，房间里太热了。”
说完就一咕噜的坐起来下床，开始脱外套了。
郑炜拿过手机。
那边没有挂，只是两个人都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你又给北北买了那么多东西”是姜辰先开的口。声音不高，有点哑哑的。“这些年，北北都是被你惯的？？”
“北北是我的儿子。哪个做爸爸的不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孩子？”
“？？”姜辰沉默了。
“阿辰？？”郑炜轻轻的叹了口气。心里不好受，可是暂时他什么都做不了。“我去帮妈做饭了，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明白？”
也只能极尽温柔的说着最关切的话语。
“？？你也？？照顾好自己。”姜辰轻轻的说着，很是疲惫，却是心里是暖的。
哪怕事情在最坏的地步，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能明白自己的人。
一切，也就不是那么的难了。
第十一章：王芳
年初三，姜辰在好好的睡了两天，感觉好了很多。那天天气不错，想着晚上郑炜要送北北回家，于是下午去超市买晚上吃的食材。早上北北在电话里说想吃爸爸炖的萝卜排骨。
姜辰做饭真不怎么样，唯独这个汤还能让北北记挂在心里。还是郑炜以前教他做的。
超市里，姜辰买了一篮子的食物，挑好最后一盒苹果准备付钱回家。转身就看到郑炜和北北的背影。北北正踮起脚尖就在不远处挑货架上的小熊饼干。有四五种不同口味，而每一次他都只会买一种。郑炜就挺拔的站在孩子身边，安静的侧着头，安静的看着北北的手指在两个不同颜色包装的饼干盒前指来指去。
纠结了很久，最后放弃的放下了手，抬头看了看郑炜，又挠了挠头。
郑炜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姑娘。
姜辰认识她，是王芳，郑炜的小师妹，一直很崇拜郑炜，却总是被他拒绝的姑娘。
王芳蹲了下来，和北北说了些什么，又从架子上挑了一个颜色的饼干递给北北。
北北乐呵呵的拿过，放进了郑炜推的车子里，然后三个人一起离开了那个货架。
北北一直拉着王芳的手。
姜辰没上去打招呼，转身出去付了钱。
郑炜把北北送回来的时候，姜辰已经做好了一桌子晚饭。排骨萝卜还在灶台上炖着，家里飘着淡淡的香味。
姜辰开门，看到趴在郑炜背上打着瞌睡的北北，小脸红扑扑的，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诺诺的叫了一句“爸爸”。
姜辰伸手想要接过孩子，郑炜给了他个眼神，就轻轻的换鞋进了屋子。直径把孩子背进了小房间。
“刚带北北吃了火锅才回来，白天玩累了，先让他睡一会儿。”姜辰只是站在北北房间门口看着里面人的动作。郑炜给北北脱了鞋子怪好被子，起身看到姜辰呆呆的看着自己。“阿辰……”
“不早了，你先回去。”姜辰听到男人唤自己的名字，只是淡淡的背过身去。
郑炜看的出姜辰的脸色不好。“我陪你吃了饭再走……”
“……”
姜辰没有拒绝。
晚饭吃的很安静，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郑炜看着姜辰也没有怎么动几口筷子。
郑炜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姜辰收拾好桌子，就在厨房的门口看着男人。
以前，姜辰曾天真的以外，小时候的梦想都会实现，可是，等他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的成熟，然后又要天天的变老，才知道，人生就像热气球一样，越飞的高，就要把沙袋一个个的丢掉，到了最后，梦想都丢光了，究竟还剩下什么。
曾经年少时的梦想，和与郑炜初见时的心动和希望……走到今天，究竟还剩下什么？
姜辰突然看着男人的背影幽幽的说了句：“我们做吧……”
郑炜洗碗的动作明显愣了一下，转头看着那个人。
姜辰鼻子酸酸的，只是盯着他手里的碗。“北北还要睡上一会儿，要做就来房间，不然你就回去。”
“这两天谢谢你照顾北北。”
说话的人走了。只留郑炜呆呆的看着手里满是泡沫的碗，皱起了眉头。
姜辰回了房，穿着衣服就躺到了被子里。家里开着暖气，并不冷，可他偏偏哆嗦的厉害。
原来，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看到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哪怕可能只是巧合的碰在一起逛超市，他的心也是会疼的。
以为自己可以很豁达，可是每一个爱着的人，都是自私的，又是那么的脆弱。害怕会失去曾经的那个人，害怕那些温柔和甜蜜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别的什么人……
这种挠心的疼。可以让人恐惧到窒息。
姜辰觉得自己做人特别的失败。都三十几岁了，做着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爱着不该爱的人……
爱人是被自己推开的，堆到别人身边的。
真的要怪，除了他自己，还能怪谁？
床的边缘凹下去了一块，有人坐在姜辰的身边，隔着被子轻轻抚了抚他弯曲着的脊背。
“……”姜辰很想念郑炜，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想过要断干净的，倒是身体还是骗不了自己。
在一起的这些年，也只有郑炜……最懂得他……
“阿辰……”郑炜觉得姜辰今天奇怪。曾经姜辰不好受的时候，也都是他在他的身边，安抚他。心灵上的，肉、体上的。
姜辰转了过来，睁着眼睛看着眷恋着的男人。他笑了。
郑炜低头吻着他，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身体。都老夫老夫那么多年了，明明摸起对方的身体就像抚摸自己的一样。可就是偏偏，只有彼此才能点燃彼此最原始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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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辰裸着上半身，半坐在床上，看着一件件穿衣服的男人。熟悉的衬衫，熟悉的羊绒衫，熟悉的休闲裤……分开的并不久，郑炜的衣服都还是他熟悉的……那么将来呢，会不会有别的女人给他买新衣，每天给他配好衬衫西裤，到了季节变化给他添置新装……
姜辰最喜欢郑炜穿衬衫的样子，他知道他喜欢，所以也经常穿，很斯文，很沉静，最符合他的气质……
将来，或许他的妻子不喜欢他现在的打扮……又或许……
“……在你找到老婆之前……如果对男人还有兴趣……就来找我……”
姜辰说的是心里话，嘴角上扬，自嘲的笑着。
郑炜伸手去拿最后一件外套的动作停了下来。“……”
“啊炜，最近我一直在做梦，梦见我年轻的时候他走的那些片段……”姜辰裸着身子翻身下床，身上斑斑点点的，都是刚刚两个人激情的印记……好久没有在一起了，两个人都有点猛，没有节制的很激动……倒是现在突然平静下来了，显得那么的不自然。“他要出国之前，我跪在地上求他别走……他不肯……然后，我就求他，最后抱抱我……”
“呵呵，你猜他说什么，他和我说，如果我再和他纠缠，他就去报警……”姜辰去衣柜里翻出一件大浴袍披在身上，背对着郑炜坐在床边。低着头——
“我常常的在想，那时候，是我想要的太多了。才二十出头的小P孩，还是同性恋，去期待什么长长久久的爱情，像普通男女一样的组成一个家庭，简直就是幼稚的笑话……”
“现在想来，一个人过，两个人过，有什么区别，也就是有没有固定床伴的区别……也就是偶尔兴致来了，能不能立马找人发泄……罢了……”
“明白所以，别一副好像欠了我的样子，我不过就掰弯你，然后利用你，别再和我耗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姜辰转头看了看木木的站在那里的男人。有些疲惫的笑一笑，又转过头来：“一开始我就只和你玩玩的，也就过一天，是一天，从来没有想过能长长久久……现在想想，你还是该去找个女人结婚……”
姜辰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挪着步子，走向浴室。“女人都会爱你的，要记得找一个对你好，会照顾你的女人，别每天工作那么辛苦，回家还要操心别的……”
啪——
姜辰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哗啦啦——
是浴室花洒喷出水的声音。
郑炜郑炜站在浴室门口，紧紧的握着拳头。
等姜辰清洗好出来的时候，房里已经空荡荡的。
……
郑炜回去了。也不知道他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姜辰开了瓶红酒，连酒杯都没有拿，直接拿着瓶子灌。
年初三。
姜辰记得，郑炜是大年初三出生的
那就，生辰日快乐
然后，生活依旧。
……
当又一个周末郑国栋请来了王芳尴尬的在军区大院里吃着晚饭，郑炜直接打电话叫来了堂弟郑辉。
郑辉在那顿饭快要结束的时候赶来，几乎是开了门就冲进房里满脸的担心的喊着：“大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摔了”
然后看到沉默的吃饭的郑国栋，有些傻的愣在了那里。
“小辉，这是王芳，上次和你提过的那个学妹。”开门的人是郑炜，他在餐桌前加了一张椅子，做回原位继续拿着筷子吃饭。
王芳立刻站了起来，和郑辉打了招呼，看了看一脸肃穆的郑国栋，又看了看低头吃饭的郑炜，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啊，你就是王医师，我堂哥上次和我提过你我是郑辉，在三院的骨外科。”堂哥郑炜的事，郑辉是知道一二，又看了看诡异的气氛，大概是明白了郑炜找借口叫他过来的用意。
王芳觉得自己今天特别的倒霉。白天上班的时候因为是新人，被主任安排在手术室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助理，连午饭都是在门口站着吃，完了就进准备是继续工作。下班了突然接到郑老师的电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去了军区大院。然后是诡异一桌人都不说话的晚饭，然后是突然出现的郑炜的堂弟。
王芳心里很委屈。明明已经放弃了，傻子都看的出郑炜的心里有着别的什么人，分明是装不进别人，他也不想装进什么人，可是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拉进郑炜的生活里。她一个后辈，不可能拒绝郑老参谋长。最后也只有自己被当傻子一样的折腾。
王芳的眼睛有点红，拿了筷子也也不知道去夹面前的哪个菜。手都开始抖了，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诡异的饭局好早点离开。
郑辉其实压根没有听过郑炜提过女人的事。郑炜和他从小就是玩伴，但是男孩子之间，从来都是聊体育聊游戏，聊哥们之间的事，关于女人这种拖拖拉拉磨叽的话题，男人们一般都放在心里。
如今儿时的玩伴都长大了，郑炜依旧是郑辉的榜样，却是郑炜很直白的告诉他他和姜辰还有北北的关系时，郑辉当场就接受了。可能是从小就玩在一块儿，长大了又是同行，对于郑炜这样的人，他下决定做的事儿，别人说的再多，也真的只是废话罢了。他不会听，更本不会为了任何人的意见改变主意。因为他是郑炜，从小就优秀的一塌糊涂的郑炜。
郑辉看着一家人痛苦的样子，特别是王芳闷头不知所措的样子，他都看不下去。着一桌人的矛盾太复杂，想要理清说破，太费脑子。于是他明白，这个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如果王医生不嫌弃的话，吃好饭，赏个光，陪我去吃甜点吧。城北新开的一家店，好几个小护士都和我提过。”郑辉笑起来，露出标准八颗雪白的牙齿，直接无视老参谋长要杀人的眼神。对着王芳死命的散发着自己的雄性荷尔蒙。
只要王芳有点脑子，一定明白他在救她，就会——
“……我也吃的差不多了。真的谢谢郑伯伯和陶阿姨……还有郑学长……我就不留下来收拾，厄，先走一步……”
王芳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一连串的做好放下碗筷，鞠躬，去衣架上拿好外套围巾，在玄关换好鞋子的一些列复杂动作，用最恳切和感激的表情看了看郑辉。
那表情很好理解：
“兄台，大恩不言谢，快撤！”
……
第十二章：旁人
王芳是工薪阶层家的孩子，小时候特别的调皮，爸妈工作经常三班倒，轮着照顾孩子，经常也看不住。王芳从小是和院子里的一群差不多打男孩子们一起玩大的。
小时候的王芳成绩不好，因为玩心特别重，那点小心思都用在玩耍上了。小时候的她剪着短头发，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完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姑娘。爬树，挖蚯蚓，踢皮球，抓昆虫放在大人的面前吓人……等等，她什么都玩过，而且都是那群男孩子里最勇敢，玩的最好的。
大点了，因为班主任老师对学习成绩的要求特别的高，总是想着法子激励班上的同学好好学习，争抢高排名，王芳就把小时候和男孩子玩耍的那股拼命劲头都拿出来了。
然后她还是挺成功的从假小子变成了班上的好学生。在王芳的记忆里，她读书其实也并没有花太多的力气，也压根没有怎么上过心，依旧爱玩男孩子玩的东西，读大学之前，这孩子每天打各种网络游戏的时间比做作业的时间多。
直到进了医科大学，直到从学长的口中听到郑炜，郑学长……
王芳是个什么都藏不住的女孩子。“我喜欢郑炜。”这样的话，她周围所有的朋友都听过她碎碎念无数遍。有时候这句话是让她专心读书的动力，有时候这句话是她拒绝男生告白的借口，有时候，只是说着说着就说习惯的脱口之言……
等到王芳终于熬到了毕业，几乎踏着和郑炜相同的学业道路，终于可以成为偶像的同事时，这么多年的追求，到了最终，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感动，反倒是觉得，有种失落的感觉。
未来，应该朝着什么努力呢……王芳其实异常的迷茫。而之后被卷入到郑炜的生活里，看到曾经在自己的幻想里十分完美的男人，却是除了工作以外没有什么亲切感的存在着。王芳其实心里也纠结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