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阳听到这话的时候钻出了脑袋：“父亲，你要去哪里做客？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太冷了。”穆重华又将披风盖住穆阳的脑袋。
穆阳有些不高兴，他抱着穆重华的脖子没有说话。
深夜的时候，十翼女上出现在穆府。
此时她面色凝重，“重华，你得知西城部落罗伊将军的事了吗？”
十翼女上眉头皱在一起，眼底充满质疑：“我觉得他好像不简单。”
“嗯。”穆重华淡淡的点点头，低头抿着杯中茶。
9.成长
“青衣。父亲他去哪里了？”穆阳踮起脚尖去问站着围墙打扫的青衣。
青衣回过头来，想了一会然后跳下来：“少爷他有些事，所以在你没睡醒前就出去了，小少爷先去喝完汤吧。外面冷，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穆阳没有说话，他挣开青衣拉住他的手，然后转身往外跑。青衣只得跟在他身后。
穿着厚重的衣服穆阳跑的不是太快，青衣在他身后提防他摔跤。
可直到晚上穆重华都没有回来，第二天清晨也是，中午也是。穆阳没有哭没有闹，就安安静静的蹲在家里守了那么久。
“小少爷，少爷他回来自然会找你的，你进屋吧，外面实在是冷。”
青衣拿过厚大衣盖在穆阳身上，穆阳低着头拨弄脚下的雪花，碎冰渣子在他手上一点一点融化，穆阳觉得他想浣花了，这个时候浣花都会来找他玩。穆重华说过要给他找玩伴，可以任他挑选。可穆阳不想，他一点也不想和那些闷声闷气不敢睁眼看着他的孩子一起玩，可是浣花不在了，父亲说浣花回不来了。
后来穆重华几天没有回来，穆阳终于哭了，他将自己闷在被子里，任青衣怎么哄他都不肯出来。
这天，穆重华已经整整五天没有回来了。青衣替穆阳穿好鞋子，穆阳闷着脸由着青衣替他穿鞋子，“青衣，父亲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少爷是最疼爱小少爷的，这几天少爷确实是事务比较繁忙。”青衣替穆阳穿戴好，然后去将煲好的汤盛来喂他，穆阳一口一口接着，青衣欣慰的看着他：“小少爷懂事了，真乖。”
至少不像以前那样，穆重华一离开就能闹的天翻地覆不肯罢休。
昨天城谷家住进了新人，是一对兄弟，听说是从东城那边来的。穆阳来到当初城谷住的那个房子，门外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穆阳走进去，入眼便是满地的红色花朵，他记得那时浣花种过的花，他以为浣花回来了，便高兴的大喊着：“浣花！浣花！”
屋里走出一个强壮的男子，他见到穆阳便露了一脸疑惑：“你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穆阳脸上露出失望，父亲说过浣花回不来了，那又怎么会再回来呢？穆阳有些失落地转身就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青衣只是静静的观望着。
现在居住在这里的是东城边一对平凡的兄弟，哥哥叫桓书，弟弟叫桓桦，他们在这边经商，买下了这栋房子。青衣将这两人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确定没有危险才让他们住下来。
“阳儿最近怎么样？”一个封闭的石室内，穆重华赤着上身，浸泡在一池的鲜血里，那血池因热度而冒着泡，穆重华上身的筋脉异常，呈暗红色。皮肤表面上是密密麻麻的筋脉纹路，胸膛上的筋脉缠绕成一朵红色的花，极其诡异。
“小少爷只是哭过一回就没再哭闹过了，只是精神有些不好，平时就是等着你回来。”
穆重华一脸的汗水，沾湿了额前的头发，他慢慢的靠在岸边，手搭在地面上，头往后仰着，露出下巴与脖子上优美的弧度。
青衣看着穆重华身上的异样，眉头紧锁：“少爷，这时日还不到，怎就会这样？控制不住吗？要不要…… 从小少爷身上取些血液来试试？小少爷身上流着你的血液，而且长期服用灵血，鬼子的治愈功效要比任何东西都好得多……”
“够了！”穆重华冷声打断，然后看着自己手臂上狰狞的红色筋脉，从灰色到黑色再到红色，如若没有及时控制住，尸鬼界必定又会因自己而引起一场大难。那个时候，尸鬼界又将血流成河，阳儿会害怕，会吓到吧？
青衣不再说话，她沉默站在一边。
穆重华有些疲倦的靠在岸边，过了一会才从血池里出来，将衣服穿戴好，遮去了一身的异状。
青衣有些担心道：“少爷，你还未调理好，这样出去对你身体会造成伤害的。”
穆重华没有说话，神情淡然的走了出去。
穆阳奔跑在走廊上，他一手扯着风筝，风筝在地面上随着他的跑动在地面上拖出“哧哧”的声音，在红灯笼的照耀下还能看到穆阳有些无趣的脸，他重复玩着这个游戏好久了，风筝怎么斗飞不高。穆阳将风筝扔在地上，蹲在风筝面前就哭了出来。他真的忍不住了，父亲好几天没有回来，他想乖乖的等父亲回来，可是父亲还是没有回来，父亲一定是不喜欢他了，不要他了。
细小的呜咽声飘荡在寂静的庭院里，穆阳的脸被风吹的通红，一双小红也冻得肿肿的。
“阳儿。”头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接着穆阳就被腾空抱了起来。
“父亲！”穆阳睁开眼睛大声喊着穆重华，然后大哭了起来。“父亲！你去哪里了？父亲！父亲！”
穆阳生气的时候会大声喊着穆重华，连叫上好几遍，这是他很愤怒时的会有的表现。
穆重华真的觉得他的孩子被吓坏了，低头轻轻的亲在他的眼睛上：“父亲回来了，阳儿不哭。”
“呜……”穆阳埋在穆重华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抓着穆重华胸前的衣服，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穆重华不停的拍在他的背，不停的哄着他，可无奈穆阳怎么也停止不了哭，似乎要将这几天的委屈通通哭出来。
在一旁观看的青衣看着这一幕，眼帘垂了下去，然后默默的转过身去。
她知道，穆重华的狠心永远都不会出现在穆阳身上，只是这样的温情到最后悔演变成什么？在那个时候穆阳还能不能接受，亦或是，穆重华能不能狠下心下手。
一眨眼的时间，真的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穆阳十五岁。一个眉目明朗，笑起来有着浓烈的天真的少年，他在穆重华的身边平安无事的长到这么大。
“父亲，我要那颗最大的！”穆阳站在树下高兴的大喊着。穆重华从树上摘下一颗红通通的大果子，然后剥掉皮递给穆阳，穆阳张嘴就咬住，一手拉着穆重华的手，含含糊糊的说道：“父亲，前几日我去桓书那里，弄坏了他一些珍贵罕有的花，桓桦说要我赔给他，唔，真好吃……”穆阳吃完手中第七个红果，然后满足的砸了砸嘴巴。
“那就叫青衣去找些赔给他们。”穆重华伸手去擦掉他嘴角的果汁，然后摸了摸他的肚子：“阳儿吃了这么多会不消化，昨天不是在闹肚子么？现在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穆阳抓住穆重华的手指，“父亲，我最近总是肚子痛，是不是生病了？”
穆重华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双手慢慢的抚上他的肚子上，然后是胸膛上，接着松开了穆阳的身子，他静静感受着模样体内气流窜动的频率，良久轻声道：“没事了。”
“父亲……”穆阳有些委屈抱着穆重华，尾音拖的长长的，将头埋在穆重华胸前，语气闷闷的：“父亲最近都不常常陪我，你是不是又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父亲……”
“阳儿不可胡闹。”穆重华将他拉开，让穆阳眼睛看着他，“青衣有没有告诉你，长大了就不能整天让父亲陪在你身边。”
“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可以。”穆阳有些不高兴的瞪着穆重华，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刚才还是欢欢喜喜的样子，一瞬间就变了。
穆阳不是不知道，青衣也不是没说过，长大了，一个男孩子不可以整天黏在父亲身边，更不能做些这样亲密的举动，不能和父亲睡在一起，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让父亲抱让父亲亲。这些不可以的都被青衣一一列出来。可是最后谁也没有改，穆重华照样宠他，将他待在自己身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对待。穆阳就想起浣花曾经说过的话，她说等他长大点他就知道了，等他长大点他就懂了。
“桓书，你在做什么？”穆阳跑进桓书的院子里，桓书抬头笑了笑，“在做熏香。”这是一个样貌极其清秀的男子，长得像个书生，举止却带上几分浮夸有些流里流气。
几年前他们兄弟搬进来后，穆阳总爱往这边跑，他喜欢桓书，这个家伙总是爱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每天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就照打理着他的花花草草，他用那些花来就熏香，做香水，做糕点。总是惹的穆阳嘴馋。
穆阳好奇的靠过去，在桓书的捣弄的那些玩意上嗅了嗅，有些淡淡的花香味，吸进去身子就开始有些飘飘然，味道很好闻。“这是做什么用的？你可以给我吗？父亲一定会喜欢。”
“不能。”桓书想也没想的就说出口，然后扬起一脸坏笑，眼神怪异的看着眼前的东西说道：“这些是在房事添加情趣的，你可用不得。”
“哥，你又在乱说什么什么！”门外走进一个男人，他有些气愤的瞪着桓书，然后走过来将桓书制造的那些东西全部打翻在地上，“你不要整天做出这些东西，附近的居民都快被这些给薰坏了！穆阳一个孩子你跟他说那些做什么，教坏人孩子。”
这人是桓书的弟弟桓桦，长得和桓书一点都不像，身形都要比桓书大上一圈，看上起到像他是哥哥。桓桦性子比较暴躁，稍有不顺心就爱乱砸东西，不过通常都是在桓书面前，桓书就算做错一点事都能让他大发脾气。
穆阳觉得桓桦是个怪人，同时也觉得桓桦一定很讨厌他哥哥桓书，因为他总是瞪着桓书，没给桓书好脸色看。不过桓书脾气也真的算是好，都不会和桓桦发脾气，总是笑笑了事。想到这里穆阳就想起了父亲，父亲也从来没对他发过脾气。穆阳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一旁的桓书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去将那些东西捡起来，换上一脸笑容看着桓桦，“回来了，今天要做什么吃？”
“哼。”桓桦哼了一声就不再去看他。
“阳儿。”穆阳看的好奇，就听见穆重华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看见穆重华立在门前静静的看着他。他扬起嘴角就往穆重华身边跑去：“父亲！”
10.欲望
“青衣，那后来呢？后来尸鬼王去哪里了？”
“后来尸鬼王随着他的宫殿一起消失了。”
“为什么？王也也会死吗？”
“嗯，他的强大还不够足以对付整个尸鬼界的人。”
穆阳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远方出现一个身影，青衣便没有再说下去，她可能触犯了穆重华的底线，她不该跟穆阳说那么多，可她只是想让穆阳明白，穆重华是下一任的王。但穆重华不能输，穆重华必须是尸鬼界永远的王。
最近尸鬼界有一场风波，西城的罗伊将军死了，死于他的心腹之手。穆重华对那个人有印象，曾经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领头男人。这样的男人心机肯定是极其深重的，他能委曲求全在罗伊将军手下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肯定不简单。
“重华，你为什么要帮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十翼女上看着城下两方厮杀的人马，李承那一边明显占了上风，他人马要比对方多上一倍，而且那些士兵也是属于上等。没多少时间罗伊将军残留的部落那边就渐渐支撑不住了，穆重华观看着，然后嘴角牵了起来。
“重华，你要知道，你有我十翼家族就够了，何必要多此一举呢？”十翼女上脸上有些气愤，她双手拽的死紧，狠狠的盯着城下的李承，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
穆重华敛去笑容，眼底染上冷意，他捏着十翼女上下巴，缓缓低下头，温柔的吻上她的唇，就在十翼女上有些情迷意乱的时刻，他狠狠的咬在她的唇瓣上，唇齿间尽血液腥甜的味道。“别忘了罗伊，他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哪些蠢事，你家族我又怎能放心。”
十翼女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她不可置信的仰头看着穆重华，“重华！你不信我！？你竟然会不信我！”
穆重华的眼睛似乎有些暗红，却又在一瞬间掩了下去。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竟然不信我！至少我是真心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你却不信我！重华，我甚至可以为了你，杀了我的父亲…… 你竟然不信我……”十翼女上嘴角有写勉强的上扬着，然后脚下不稳的后退了几步，笑声飘荡在风中，有些悲哀：“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啊，你竟然会不信我。我杀了我的父亲上位，就是为了你啊！重华……”
她亲手杀了她的父亲，哪个百般疼她的父亲。全因穆重华的一句话。
穆重华说：“你拿什么帮我？你有什么证明？你的权利是什么？有多少实力？”
所以那个夜晚她饮下了整整十壶酒，丧心病狂的冲进她父亲屋里，在他父亲还来不及反抗的时候，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她记得父亲曾经说过，他说：“十翼，你为什么那么爱穆重华？”
那个时候她就在笑：“女儿就是爱他，肯为他付出一切，不管是什么。”
可是最后呢，她真的做到了。她就是要换穆重华一个信任，她用她的心狠手辣证明了对穆重华的爱。
可她不知道，穆重华永远都不会对她动心。一个可以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不管她爱的多深，她注定得不到穆重华的感情。穆重华不是疑心太重，而是从不会去信任任何一个人。
穆重华看着她，她以眼泪面对着他，然后穆重华就伸出了手将她揽在怀里。她要的不过是一些假象罢了，她信以为真的假象。
“少爷，罗伊将军部落已经全部被剿灭，没有留任何残党。罗伊将军生前囚禁的那些女人青衣通通检查过了，确认她们没有身孕才放了出去。一些年轻的女孩被留在李承那里。”
“嗯。”穆重华淡淡的点点头。
那个自取灭亡的男人真的是太天真了，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出来谁不会起疑心，制造鬼子么？呵，就凭他？
“少爷，接下来我们只要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就好了。”等到那一天，穆阳成年的那一天，他们精心铺垫好了前面的路，就等着穆阳成年的那一天，穆阳必死，穆重华成王。
谁也预料不到那一天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穆阳的能力能不能激发，能不能成功？穆重华会下手么？还是，鬼子会反噬的传说会变成真的？
“父亲，他们都说你是下一任的王。父亲要当王吗？”穆阳靠在穆重华身上，眯着眼睛去看穆重华。穆重华低下头咬住他的嘴巴，舌头探入穆阳的嘴里，滑过他的贝齿，深入他的喉咙深处。
“唔……”穆阳避开穆重华的索取，他脸蛋涨的通红，眼睛里快要流出眼泪来，他有些害怕这样的穆重华，穆重华最近经常会对他做些这样的事情。那种害怕不是讨厌，穆阳总是在穆重华的眼里看到一些暗黑的情绪，类似现在这样，似乎要将自己吃掉一样。
“父亲……”穆阳声音都有些颤抖，紧紧的抱着穆重华。
穆重华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只能轻轻的顺着着穆阳的背脊，去安抚他：“没事了，父亲吓到你了。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