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萌同学,是寂寞的。
他的性格,身世,家庭背景以及人生追求,让他成为一个寂寞的不被理解的高品位的男人。
再高品位的男人,也会寂寞。
不仅身体寂寞,心理也寂寞。
他也想要好盆友。
陆知书符合他对朋友的一切要求,知性,干练,能力高,谦和有礼,除了曾经对自己的作弄,后来也被他解释成“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用了这个偏激的蠢招”
陈小萌抱着枕头在床上烦躁的打着滚。
真的要相信这个狼崽子吗?这会不会又是他的阴谋?
但是这些天,他的确没再威胁过自己,甚至主动交出了照片的底片和录像母带。也真真切切的和自己道了歉。
还有,他的本性应该真的不坏……
想起昨天晚上下班路上遇见了,自正好撞见了他在给一个老乞丐买饭。老乞丐的手是残废的,无法端起饭盒,他也不嫌脏,便卷起袖子在路人异样的眼神中认认真真地给老乞丐喂起了饭,末了,还给了乞丐好几百块钱。
如果真的是本性坏的人,也做不错这样的事吧?
陈小萌想啊想,想到头都快炸了,也想不出自己到底该拿那个狼崽子怎么办。
总之,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再观察一段时日吧。
陈小萌抱着枕头睡着了。
梦里,他梦见了自己和陆知书两人,背着旅行包,徒步走去了西藏,站在玉龙雪山下,接受了灵魂的洗礼……
第二十八章
隔日,陈泽便收到了一套珍藏版的杜拉斯全集,还有张杜拉斯的电影代表作《印度之歌》的电影票。
书的扉页上题着一行小字:赠予知音。
娟秀的钢笔小楷,与题字人的儒雅形象很是相称。
陈泽摸着珍藏版的书籍,心里很挣扎,杜拉斯珍藏版全集不难买,但这套却是法文原版的,无论书的排版还是纸张都是一等,值得收藏。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将书留下,把电影票还回去。
陆知书一脸的受伤,哀伤地问:为什么?
陈泽冷眼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又想干什么。但是还是想给你一个警告,少年,别再跟我耍什么花招了,没用的。”
陆知书垂下目光,手指摩挲着电影票,缓缓道:“我只是想请你看场电影而已。”
“看电影?你?”陈泽上下扫他几眼,不加掩饰的鄙夷,“你配么?”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那就离我远点。”
“我不会放弃的。”
“……”
陆知书抬起头来,目光灼热地看向他,又铿锵有力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放弃你的。”
说罢,受伤离去。
陈泽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扯了扯领带,稍嫌暴躁地也离去。
又过几日,家里来了电话,让他晚上回去一趟。
陈泽不太想回去,便问母亲有什么事,能不能不回。母亲说:“回来吧,是你爸的意思,有点事要跟你谈谈。”
母亲鲜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和他说话,父亲也几乎不叫他回家,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
陈泽收拾收拾,便准备开车回家。刚推开办公室门,便被一幕场景刺瞎了狗眼——他那不太正经的秘书小姐的手,正被那一直口口声声说暗恋自己的陆某人握在手里。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气氛你侬我侬,桃花无限。
只听秘书娇笑:“哎呀,知书你好坏,怎么可以这样讲人家的……”
陆知书微笑:“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讨厌啦。”
……
……
陈泽眯起眼,突然没来由的就烦躁了起来,伸手便将办公室的门狠狠地带上。
碰!
巨响终于引来那对狗男女的注意力。
陆知书见是他,态度却也从容,不慌不忙地松开秘书的蹄子,完全不像是被捉奸的样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问:“经理要出去?”
陈泽看着他俩,轻描淡写地说:“打情骂俏就自觉点滚出去。”
“不是,经理——”秘书忙站起来要解释,却被陆知书一把拉住胳膊,摇了摇头。
陈泽一看,更烦躁了。自尊心却又不允许让情绪露在脸上,便冷哼一声,踱步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后,秘书才问:“为什么不跟他解释?你只是在给我看手相而已。”
陆知书懒洋洋道:“唉,经理的脾气我最知道,这种情况越解释越乱,不如等他气消了再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儿,但阴险的陆某人打的主意却不是这个,而是叫陈小萌吃醋。
吃醋——这一招也是恋爱的必杀技。
只有让对方吃醋了,才能加速对方认清自己的心。
刚才陈小萌的反应,分明就是吃醋的反应。
陆某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气急败坏开车门然后一路狂飙的小萌,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
小样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泽开车回家的时候,满脑子都在循环回放刚才的场景。
陆某人抓着他小秘的爪子在调情……在调情……在调情……在调情……
混账东西!!
陈小萌怒拍方向盘:什么只爱我爱到无法自拔,什么知音什么爱我爱到不能没有我……狗屁!扯淡!
红灯亮了,冲!
绿灯亮了,冲!
黄灯亮了,冲!
交警在后面一路狂追,冲!
一路开火箭似地冲回家,最后在家门口被交警逮到,贴罚单无数。
当交警BALABALABALA魔音灌耳地教训他时,陈小萌终于爆发了,怒吼一声:你给老子闭嘴!!
很多年后,交警先生有重孙了,还在反复地给他的儿孙们说一个故事。交警叹道:唉,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个人长的有多美,车子开的有多烂,偏偏脾气还那么爆。你爷爷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傲慢的人。明明是他违了交通法规,最后却还反过来把爷爷骂了一顿,还鄙视爷爷不配教训他。那目中无人的表现,天上地上难得一见!
小重孙奶声奶气道:“爷爷,这是病吧?得治。”
交警摸摸重孙的小脑袋,点头:“是的,傲慢是病,得治。”
……
……
陈泽黑着脸回了家。
家里沙发上,坐着他黑脸的老子,一脸苦情的老母,还有一个陌生女人。
陈泽走进去,直接无视他老子,只叫了一声妈。
陈父立刻就怒了,拍桌怒斥:小畜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么!
陈泽斜睨他一眼,继续玩沉默是金。
陈父更怒,就要上前扇他巴掌,陈母忙拉住他,安慰老头子不要动怒,气出心脏病又得进医院扎针。
老头子一听,立刻就熄火了。
谁能想到堂堂军部司令,战场上的老英雄,不怕子弹不怕死,却怕打针怕到不行?
老头子深呼吸一口气,冷着脸道:“知道老子今天叫你回来干什么吗?”
陈泽扯扯领带,态度不佳:“说。”
“你——”陈父眼看着又要动怒,旁边坐着的那一直被无视的女人忽然开了口:
“泽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泽哥哥……泽哥哥……泽哥哥……o(┘□└)o
第二十九章
女人二十来岁,姿色中上,眼眉清秀,坐着的时候手脚摆的端端正正,一看便是好人家的女儿。她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陈泽。
陈泽立刻把自己这辈子干过的所有风流事儿都回想了一遍,最后觉得以自己的年纪,实在没本事弄出这么大一个私生女。他又回想了一遍自己的那些情人,也不符合,女人虽长的不难看,胸围却只有B罩杯的样子。他是非C罩杯不交的。
陈泽皱着眉头:“谁?”
女人听他不记得了自己,小脸露出了些许失落来,低下头小声喃喃:“原来……不记得了啊。”
陈父在旁又看的起火来,对儿子怒呵:“小混账!他是你张叔家的女儿张小沐!你这些年都把记性丢哪儿去了!喂狗了吗!”
原来是她啊……
小时候父亲的朋友张叔经常带着他女儿来家里做客。陈泽记忆里的张小沐十分粘人,老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泽哥哥长泽哥哥短的叫,说几句重的就会哭鼻子,烦死。
陈泽斜睨他老子一眼,漫不经心地冷哼一声:“哦。”
“哦?哦什么哦!你这态度是怎么回事!”陈父跳起脚来,就想跟儿子干一架。张小沐忙拉住他,劝阻:“伯父不要生气,我跟泽哥哥这么多年没见,他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
“……”
陈泽眉头蹙的更深,刻薄道:“谁是你哥?”
女人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哀怨地瞅着他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泽哥哥!”
= = 泽哥哥你妹!
陈泽懒得理会她,对父母直接开门见山:“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陈父气糊涂了,竟然发神经兮兮的说:“你猜。”
“……”
陈母低咳一声,道:“儿子,带你小沐妹妹出去走走。”
陈泽拒绝:“不要。”
“……”
陈泽觉得,他妈那眼神,肯定又是在想让他找女喷油然后给陈家传宗接代。陈父问:“你不去是吗?”
“不去。”
女人扁扁嘴,受伤的眼泪就这么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陈父说:“小沐,别怕,有伯父给你撑腰。”俨然一副准公公的姿态。女人被陈母搂在怀里,抽噎着:“伯父伯母,泽哥哥不愿意……就算了,小沐不想为难他……”
她一口一个泽哥哥,听的陈泽直窝火,正琢磨着该不该提醒她让她别这么叫自己时,陈父又一次说话了。
这一次,老头子使出了杀手!,直接捂着胸口往沙发上一倒,就嚎着自己心脏病又犯了。
……
……
从家里出来后,女人羞答答的问:“泽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陈泽没有回话,去停车场把他老子的车开出来,停在她跟前,让她上车。女人上了车,又羞答答的问:“泽哥哥我们去哪?”
尼玛,她是复读机么?
陈泽面无表情地回:“送你回家。”
“……”
女人的嘴角抽了抽,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车子开了好一会儿,这才又慢慢开了口,说自己这些年所经历的事,说自己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正打算去她父亲的公司帮忙。说这些的时候,她会时不时地偷偷看陈泽,男人开车时候专注的模样,完美的侧脸轮廓,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白净的手指……
少女芳心大动,只觉得坐在身边的陈泽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然而陈泽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而在公司。
他的脑子里仍是陆某人和秘书调情时的画面,奸夫淫妇你侬我侬,笑的那么贱……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女人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在专心听自己讲话,便继续唠叨。忽地,她小脸一红,低下头羞答答问:“泽哥哥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陈泽耐性欠佳地回。
女人双眼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为什么不找一个呢?泽哥哥今年三十多岁了吧?”
“……”滚!老子三十岁关你屁事!
陈泽最恨别人谈起他的年纪,嘴巴一抿,当即就不吭声了。女人却不识趣地继续唠嗑,从东扯到西,从美国扯到爪哇国,烦的陈泽恨不得一脚将她踹下车去。
好容易抵达了目的地,女人下车时还羞答答地邀请陈泽上去坐坐。陈泽自然不会答应,忙踩着油门疯狂逃离开了。
不想回家,家里空虚寂寞冷,只有一堆充气娃娃和一堆冷冰冰的按摩棒等着自己,没意思。
不想回公司,一回公司就会想起那对狗男女的脸,看着窝火。
陈小萌尚未意识到自己的烦躁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觉得烦的想丢颗原子弹下去,把这世界炸平。
恰在这时,好友章合来电话了。
章合贱兮兮的声音在电话里说:“小泽,来酒吧喝一杯么?最近空虚寂寞冷啊。”
空虚寂寞冷,五个字正好戳中陈泽的赶脚。
于是,他答应了:“好,什么酒吧?”
“美男鱼酒吧,你懂的。嘿嘿。”
“……”
美男鱼酒吧位于市中心的一个小巷中,规模不大,名气却不小,是A市鼎鼎有名的一家GAY吧。章合是圈子里的老油条,隔三差五就来这里喝一杯,名义上是喝一杯,其实是为了钓小受。据说他的“冷酷无情玉面小郎君”就是在这里俘虏来的。
陈泽来过一次,觉得这里的人太多,音乐太闹,并不喜欢,就没再来过。可今日他心情欠佳,便想来这找点乐子。
也许,找个小受来玩玩,会让自己忘记这些烦心事。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与章合在酒吧门口会合了。
也就是在这酒吧里,他终于……失身了……!!!!
第三十章
章合长的相当扎眼,小白脸桃花眼,一身风骚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死基佬的气场,往人群里一站,十有八九都被他吸引过来。可他站在陈泽身边,却还是失色了那么一两分。
陈泽走进酒吧。
他长的好,气质也佳,站在酒吧鬼魅的灯光下,鲜红的唇雪白的肌肤乌檀木似的发,活像从聊斋里走出来的艳鬼。
吧里的人都瞧他,或明目张胆放肆打量,或小鹿乱撞偷偷观察。
1号们在心里说:是了,就是他,他就是我命中的小受,如此强大如此美艳。
0号们在心中呐喊:是了!就是他!!他就是我命中的小攻!我的冰山美攻!
有胆大的上前搭讪,轻佻的说:美人你好啊,我能请你喝杯酒么?
陈泽上下扫了几眼,只觉得各个气质都很浑浊,没一个比的上那个姓陆的小畜生,于是干脆视若空气,直接把头转过去。
“……”
章合坐在身旁,一边不停的朝某个娘受抛媚眼,一边说:“小泽你干嘛这么挑?刚才那个不错啊,身材相貌都不差。”
陈泽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章合无语,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老朋友还是这么傲慢自恋,虽然……呃,他的确有傲慢自恋的资本。
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看到有人将这傲慢美人征服?
章合指着他不停抛媚眼的小受,小声又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太娘了。”
“那那个呢?”
“太壮了。”
“……”
陈泽斜睨他一眼,“你出轨?”
章合一听这个词就不乐意了,把杯子一放,眼神有点儿心虚道:“什、什么叫出轨啊!”
“你家冷酷无情玉面小郎君呢?吵架了?”
“……没有。”章合严肃地说,“这叫调剂。生活总是需要激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