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来海山一愣,酒当即清醒了几分,吞吞吐吐地询问:“你,你是?”
“我?老来啊,你这条癞皮狗,今儿喝多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辽立江丝毫没觉得自己说话过了,反倒是乐呵呵地开口。显然这身份不是高了一点两点,一层两层的,“辽立江!”
“哎,哎呦!这傅鑫不懂事的,居然没告诉我,他,他认识你嘛!今天来你家吃饭嘛!不,不好意思!”来海山立马酒全醒了,拼命道歉,顺带把责任都推卸在傅鑫身上。
可对方可不吃他这套,“怎么,小傅和谁交了朋友,去哪吃饭都要一一禀报你了?哼!你行了,别在小辈面前耀武扬威了!小傅是我家辽了的朋友!前几天刚去白展雄他们几个家里吃过饭呢,后面几天还有苏杰这几家没吃呢!你要请小傅吃饭?慢慢排吧!”
“这,这……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介绍几个北京的朋友给小家伙认识认识,也好有个交友圈的,方便他办事。”来海山死命地道歉,可心里却把傅鑫骂翻天了。
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傅鑫有这么几个朋友?
和辽了?还有那几个不得了的老家伙家吃饭?
难道是京城八公子?可如若只是这么简单,这几个老家伙,会一家家请客吃饭?都单独的……
难道因为什么事?或者,送礼送的?
“得了,”辽立江没心思继续下去,“今儿就到这吧。”
“是是是!不打扰你们用餐了。”来海山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挂了电话。
身旁醉醺醺的老头推推他的手臂,“怎么?上次一起来吃饭的小子什么时候来买单?”说着又趴下了。
“他?”来海山冷哼了声,“他在辽大人家里吃饭呢!”
顿时,在场几个清醒了不少,“什么?他认识这位大人物?”
来海山脸色还有些难看,“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肯定认识辽了那小子!”眯着眼,“刚才电话就是辽大人接的!”
“看来关系不简单嘛,”有人感叹,“还以为是个毛头小子,没想到也是个有手段的。”
如果只是一个刚上市的鑫麟或傅氏,他们也敢耍耍那小子,让他有苦也说不出。
反正贷款什么的还拿捏在自己手里,更何况,不论傅氏还是鑫麟,都是行商的,他们为官,自然不怕。
可眼下……恐怕,不单单这么简单了。
“哼,我看和京城八大公子的关系更好!”来海山只觉得今天自己丢脸了!但真要报复?报复个屁啊!
现在他连傅鑫都得当小祖宗那样供起来!否则万一得罪了他,他身后不论是小的辽了还是老的辽立江自己都得罪不起!
看来,那笔贷款不能拖了,自己也不能再说要问问,要讨论讨论这种蠢话了。
料不准,明儿上头就会问起来!
傅鑫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电话,不敢看辽立江。
有些落落大方,也有几分知道自己做丢脸的事儿,不好意思面对长辈的滋味。
辽立江想着这小子也不容易,来海山那群老狐狸想要吃吃他这种小年轻还不容易?
而且就算傅鑫知道其中有猫腻,却也反抗无能不是?
刚才他之所以一下子火气上来,抢了电话。其一,他是辽了的朋友,不给他面子,岂不是不给辽了面子?!
辽了他将来可是打算推到前面,能顶替自己就最好,不能,也决不能比自己现在的位置低一分!
如今,他还在岗上,自然要给辽了树立威信。
第二,就是自己坐这位置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瞧见有人在自己面前这么折腾人的,训斥人的!
更何况,这人他都要客套一分的!
他来海山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更让辽立江觉得不悦的就是,那老小子居然刚才想把责任推卸在傅鑫身上。
瞧不起自己智商还是怎么着了?!
更何况,鑫麟是个有前途的公司,傅氏怎么说都是他们那群老瘪三动不了的!
现在仗着自己手上能威胁下别人,就折腾下?也不怕别人报复回来!
更何况,你动了别人的崽子,他们有道理不报复回来?
这傅麟踅有多宝贝眼前这小家伙,这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
辽了瞅着傅鑫,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为难得丢脸。
不过更好奇,为什么不找他们帮忙?
于是,小辽了用爪子戳了戳小金毛的肚子,“不把我们当朋友么?”
傅鑫斜着脑袋,叼着鸡腿,“没,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处理。”
辽了他妈瞅着更觉得懂事啊!聪明啊!怎么可以这么懂道理呢?!
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小子,也太让人心疼了!”
辽了一爪子拍上去,“今后有人欺负你,就是不给我们八公子面子!”盖了个章,“我们的朋友,只有我们自己能动!”
傅鑫嘴角狠狠抽了下,辽立江瞧见只能当做一群小孩子打闹,瞪了眼辽了,后者立马委屈地憋着嘴。
傅鑫下意识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把鸡腿塞他碗里。
这动作很顺手,说明经常照顾人。后者也没客套,或觉得什么不好,觉得理所当然得很。
辽了的妈妈就认定,这小子肯定在外替自己照顾了不少时候的孩子!
顿时感动啊,激动啊,感激啊。
就连辽立江心里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只想着,辽了这次交的朋友倒真的是个好的。
“你这次来北京到底什么事儿?到现在都没办下来?”辽立江放下筷子,觉得就算为了刚才那塞进他宝贝儿子碗里的鸡腿,也要帮!
傅鑫害臊地挠了挠头,“也不是什么大事,”笑着摇头,“没什么的。”
“这孩子,让你说,你就说嘛!”不悦地催促道。
傅鑫有些难为情地扒了扒饭,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我在上海的一些发展到了瓶颈,资金也开始运作困难,需要一笔不低的贷款。我过去几笔都信用很好,在时效内还完。这次又和来海山说了,他是我过去打工银行的上司,对我有几分知遇之恩。所以我从开办公司,资金、贷款都是问他的。这回,我和他一说,他就让我先来北京……”
小金毛后面没说下去,但事实已经知道了。
辽了冷不了地加了句,“你那次昏昏沉沉地趴在酒吧里,后来很早回家那次,之前就去见他们了?”
“嗯,实在喝不下了。被他们灌了一夜,你也知道我这人,很久不怎么碰它了。”把玩着自己奶茶杯,“毕竟我答应过我三叔,尽可能不会喝醉自己。”
辽了他母亲忍不住又嘟哝了句,这小子真懂事。
第七十三章:苏大人啊!~
辽立江狠狠叹了口气,“你这傻小子,和那群老狐狸掺和一起做什么?别以为那人当初对你有些知遇之恩,就无以回报了。你要回报的,早就报完了!老来这段时间的业绩好得要死,是你拉的人?”
“也没,我除了自己以外,工作上的事,都由从香港带来的人以及周兴天负责。”傅鑫腼腆地回答,“不过,我记得自己工作时,有个擅长业务的佘惠贤。”
辽立江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老来的运气倒是一直不错。”这话是指能碰到出门历练的傅鑫,以及有个能帮自己拉业务的佘惠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傅鑫尴尬地笑笑,并来多言。
反倒是辽了的母亲颇有几分担忧,“那你来北京这么多天了,老来有没有把贷款给你批下来?”
傅鑫乖巧地摇头,“没呢,他说这笔数额过于巨大,要去问问上头的人,可不可以批下来。
辽立江切了声,摇摇头,”多少?“
傅鑫说了个数,后者立马哈哈大笑,”那老小子诓点你呢!成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明儿就替你去办下来。“
傅鑫脸颊微红,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没事,你都说不是什么大事,要不了多久也能下来。
“切,你不知道那票子人,不切你点肉,才下不来呢!”辽了叼着一根鸡腿骨,冷不了地冒出一句。
傅鑫挑着眉,直接从他嘴里拔了那根鸡腿骨,扔桌上,“行啊,要不,你替我去摆平了?”
辽了气鼓鼓地瞪着双眼,不服气地点头,“谁怕谁!我去就我去!”
傅鑫赏了他块肉,以示奖励。
辽立江没开口打岔,也没借口把这事拦回来,反而喜滋滋地瞧着,满是笑意。就连辽了母亲也笑眯眯地不住点头。
一顿饭吃得倒也温馨愉快,傅鑫告辞后,辽了的母亲拉着辽立江不停地说傅鑫懂事,聪明,乖巧。
辽立江也觉得是理,他知道自家孩子是多么狠的角,底下做的事不知有多狠。
他记得最深的就是,自己一个喜欢的小三都偷偷把孩子生下来,辽了知道后,直接带人冲进去。
后来?后来那孩子是没了。
自己回来后没少揍他,可揍了又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哎,可就是如此。辽了依旧有几分不务正业,不是说不好。这小子聪明着呢,知道分寸,也知道自己的底线。
可,他不忍心看着自己闯荡这么多年的东西,就没人继承了。
但辽了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可谁都不知道是在哪!
他和辽了他妈,没少在这方面花心思。
就连这群小家伙一起玩的人,也是如此。
他们爹妈没少为他们操透了心,可结果呢?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该怎么闹,还是怎么闹。
不务正业,整日游手好闲。每天花钱如流水一般,根本没底线!
但不知怎么的,上次去上海,回来后,却整个变了。
虽说还是有几分吊儿郎当,但或多或少,有些上进心了。
这让他们几个长辈祢奇,也稍稍调查过,但只是知道和一个傅氏的继承人混在一起。
难道是他?
看着儿子知道照顾自己,也不在外面一直留恋到第二天大清早带着酒气回来,也不会干脆几宿几宿地不回家!
如今每日知道做些正事,虽然表现还不是顶好,但已经不错了嘛!这个发展趋势好嘛!
傅鑫回到下塌的宾馆,累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半响才瞟见门口两个包裹,无奈,只能发了条消息给苏逊,告诉他东西都到了,让他明天来帮忙看看。
放下手机,连澡都没洗,这只小金毛就脏兮兮地往被子里一蜷,睡下了。
第二天大清早的,傅鑫还没醒,就听见敲门声,而且一阵接着一阵,想要无视都不成!
本想着,如若是什么客服,自己立马要投诉!
可转而虎着脸来开门,立马哀嚎:“我的苏大少爷呦喂!你到底大清早的光临寒舍干啥!”
苏逊推开蹲在门口的傅鑫,入内。
扫了圈,没瞧见,抬脚时,却踢到什么,立马阴沉下脸,捡起那两包裹就往里走。
傅鑫无奈,关上门继续打算窝被子里。
可谁知,被子已经完全被掀开。苏逊则找出钥匙拆开一个包裹,把东西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放桌子上。
苏逊有些不悦地瞧着那一个个华丽的盒子,随手打开个小的,玉石细润,油脂度高,华润而美丽。
放在手上把玩了许久,却笑着摇头扔到一旁,“这东西,是谁送来的?”
傅鑫低头看了看地址,“老张。”
“下次别去他家了。”苏逊没多说。
傅鑫却好奇追问:“为什么?”拿起那吊坠看了看,玉料就算是他都觉得顶好。
“这块玉石用圆雕,这块玉石本不是特别好,但雕琢时花了些功夫,把里面的杂质雕了,故而提升了不少档次。可本质怎么改都改不了,骗骗你们外行倒不是问题,如若我不是跟过几个师傅,或许也不清楚,但你看这。”苏逊用强光打上,“怎么雕都抹不去他的本质啊。”
傅鑫看到细微处有一丝的黄色物体,如若不是强光加上苏逊指出,自己是怎么都看不到。
撇了下嘴,傅鑫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后者,又接连打开三个盒子,倒是有一个墨翠他看着,蛮喜爱的。
墨翠大多雕菩萨,那菩萨雕刻得非常慈祥,脸部用功不深,却觉非常富有立体感。
可原本寄望在老张这能拿出三四个好东西的傅鑫有些心慌,万一送不出东西,难道真要靠苏逊?
后者打开最后个盒子,那盒子是用红木所雕刻,光看这盒子就知道价值匪浅。
其内看似一块古玉,兽形,水滴眼下方有三条阴线纹,唇部有“m”纹,玦槽未开穿。
“这个……”苏逊显然也没想到,放在手里又看了看,“玉质部分有钙化,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做人工黑色沁?这倒是块好玉,但这人工沁做上去就……”遗憾地扔到一旁。
又瞟了眼那箱子,没东西了。
便干脆拆开另一个盒子,只是那盒子大多用纸盒子,玉石也就用纸巾包了厚厚几层,算是防止他震坏。
苏逊倒耐着性子一点点拆开,第一款就让他震了震,“你这是哪里的朋友?”
“啊?就是那羊脂玉的朋友。”傅鑫如实回答。
“呵呵,他手上倒有些好东西。”说着,慢慢拨开最后一层,“你看,这是一块象牙把件,其实一般而言,象牙会做整根,但如若有缺处,方才会做其他。这块把件上有明显细纹,是动物的纹路,色泽也上佳……拿去送白马卓那老爷子吧,他喜欢。”但想了想又觉得礼薄,便从刚才张老头打包来的东西里挑了件,就第一件,雕工繁琐的玉石扔一起,搁一旁。
不过第一件就让苏逊感到一丝满意,便不由对其他几样感兴趣了。
第二块是璧,青绿色,看着便觉古老。
苏逊拿在手上看了会儿,笑着摇头,“你这朋友到底做哪行的?这块,我看到过正品,原本是战国时期的壁面,但他应该是明朝左右仿的。战国时期的玉质与明朝稍有不同,唐朝之后,其玉石大量来源于新疆各地,选其优质而雕琢。此物玉可是上等好玉,用来做仿,恐怕……”苏逊笑着摇头,并来有任何遗憾,“但历史也不浅,蛮有收藏价值。你看这壁面对称,以云纹和网纹雕刻,琢工却过于精致,战国可不会有这么顶峰的手艺。还有这,褐色沁,这才是真正的沁!不是刚才那个熏上去的。”想了下,实在忍不住侧头问了句傅鑫,“你那朋友不会是古董贩子吧?”
傅鑫挑眉,这个他不确定,但自己经手的那丫头绝对不是!
见傅鑫不愿多说,这道上的规矩,苏逊还是懂的。
干脆闭嘴,又翻到另一个为糖玉所做的龙牌,赫然一条雕工细腻的腾龙,玉底白润,可这龙却为浅褐色。
非常栩栩如生,雕工极其精湛。
傅鑫瞧着都忍不住喜欢几分,可苏逊却微微叹息,“比至前面两样,稍差几分。他只是用了个巧色罢了,但寓意很好。龙为黄,玉质洁白无暇,可到底只是糖玉……”想了想,“这块玉倒是问料时做得极好。”
傅鑫哼哼地等着结果,现在确定的有三样,自己还缺两个呢!
苏逊没多说,只是先把玉石放在自己面前,既没有放到左边废弃,也没放到右边留用。
其四则是一块墨翠,和张老头送来的几乎差不多。
苏逊本来拿做留用,可这一看,他却把先前那块墨翠扔到一旁,丢弃了。
傅鑫嘴角一抽,抽狠了,只觉得脸颊疼得厉害。